痴影 第二部(美强)——飘沙流云
飘沙流云  发于:2011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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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兹雅突然站了出来,“其实是你自己告诉他的。”

“什麽?!”

“看看你腰间的流苏吧!”翠顶月白流苏,又有谁在京都见过呢?兹雅道,“你是自己告诉他,德庆瑞从嘉温回来找你了。”这是每一个影卫都必须具备的眼力。

“不,不,这不可能……”瓦拉奇摇头,他不敢置信。

巴纳知道,其实瓦拉奇是信了的,“你是个可怜之人,只是你太不知足了……”他叹息著开口,当年,他想救的,其实不止一个迪尔奇,还包括他的哥哥瓦拉奇。

“哈哈哈哈……”瓦拉奇大笑,笑得泪痕满面,笑得嘶声力竭,然後染著鲜红的瓷片没入了纤细柔白的颈子……

再後来,那离去的巫师又命人送来疗伤补血的圣药,说是要赠予活下来的迪尔奇或是瓦拉奇两兄弟之其一,以报答师傅,也就是前任巫师的教养之恩情。凯亚让人取了门板垫上厚

厚的棉被,让几个年轻的太医亲自抬著迪尔奇进了他的寝宫……

伤得厉害极了,全身几乎没有剩下一寸半寸完好的皮肤,但也是迪尔奇命不该绝,这麽多剑伤划伤,竟没有一处致命的伤口,经过一天的急救,到了次日傍晚,就活了,虽然还是

虚弱,但是能吃些东西了,太医们都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说是因了皇恩庇佑。

在此期间,凯亚一直守著迪尔奇,不眠不休,连受了惊的小皇子都顾不上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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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的第三日,皇太後约见凯亚,同时在场的还有兹雅与巴纳。

“那晚,你二人怎会去而复返?”皇太後把玩著自己尖细的指甲,状似随意地问道。

兹雅与巴纳面面相觑,後二人皆默不作声,皇太後见此,便抬了眼,朝端坐於上位的凯亚望去。

“皇帝,你可曾细想过,那迪尔奇怎麽会到得如此及时?随後他的旧主也来了。”美眸一竖,风韵犹存的女人缓缓立了起来,直接踱步到凯亚跟前。

“太後,你以为那个傻子是为巴纳而伤?”兹雅冷笑著反问,“巴纳要做王的话,我们不会让他救皇上,会……”他一顿,倏然敛去笑容,阴阴地开口,“会让他连你一块杀了!

“你大胆──”太後怒喝。

“太後息怒,是兹雅无状了。”巴纳一惊,忙拉了再欲口出妄言的爱人,躬身服软。

“这只是假设。”兹雅不愿叫巴纳为难,这才有所收敛,重又挂上笑容,凉凉地开口,末了转向凯亚,又道,“皇上不想知道为何迪尔奇能及时赶到救了煌亚王子吗?”

凯亚苦笑,想了这麽两天,他又怎能继续糊涂?

那德庆瑞势单力薄,想他也不会笨到直接在帝皇寝宫动手,那麽,瓦拉奇的凝兰轩呢?宠男的寝处,夜深人静,那便是君王施布恩露之所,自然不会有侍卫入轩巡逻……这麽些日

子,德庆瑞一直不曾动手,想来是因为那瓦拉奇尚未下定决心吧?当日,他连夜急召兹雅与巴纳,宫人尽知,以人之常情来论,不论是瓦拉奇,还是迪尔奇,他们都会认为他已经

得到真相,在此状况下,双方又岂能不采取行动?所以迪尔奇来了,那时候,他没有斩杀迪尔奇,便已是判了瓦拉奇的刑,就算不是死刑,至少也算是打入冷宫了!如此一来,那

瓦拉奇便不能不为自己拼这最後一搏!这其实是很好懂的道理,自幼便接受影卫训练的迪尔奇,心间自是明明白白。

最後虽未酿成大祸,却可怜那煌亚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凯亚幽幽叹息,说到底,其实错的人便他自己啊,他被搅乱了心神,失去了智者的判断力,才害得迪尔奇受此劫难。

“为我,他总愿拼尽性命,及时到达。”凯亚一脸复杂地开口。

“那……”巴纳欲言又止。

“那皇上会杀了这个早就该死之人麽?”兹雅出声将巴纳隐在口底的话说完,事已至此,再要隐瞒,便是可笑了,他兹雅可不是这麽自欺欺人的人。话说回来,只要那迪尔奇被免

罪,他与巴纳收留他的事情自然也就谈不上是窝藏罪犯了。

“他三番几次救驾有功,又怎会该死?”巴纳忙接茬道。

“哼──”皇太後怒哼一声,“你二人少在皇帝面前唱双簧,兹雅说的没错,那迪尔奇本就该死!”

“母後,他救了你的儿子,又救了你的孙子,你却要斩杀这个勇士麽?这叫天下有心精忠报国之士情何以堪?!”凯亚一字一顿地开口,口吻并不严厉,甚至是温和的,可其中的

不容违逆也是极坚定的。

“……”太後美眸圆瞪,似是气得不轻,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却转而对上巴纳二人,勉强缓下神色,道:“你二人先下去吧,本宫要与皇儿说说话。”

一听这话,兹雅可乐意了,有些事情了,过了时候,就无从追究了,他们藏匿迪尔奇有罪,这罪已然挑明,现下那太後皇帝都不罚,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他与巴纳该是安全了,提

心吊胆这麽些年,终於了了。

不想,巴纳也不放心,迟疑著不肯离去,兹雅一见,就著恼了,也不管没了形象失了体统,连拉带拽地就把人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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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一出,太後就爆发了,怒道:“迪尔奇留不得!”

“如何留不得?”凯亚毫不退让地反问。

“你查得够久了,该知道的!”皇太後怒喘著坐了下。

凯亚侧脸望著母亲,却是一言不发。

“好吧,”皇太後略一点头,转而缓了语气,道,“当日德庆瑞说的,在场的人可是都听到了,你应该查到了,那迪尔奇与你是……”话至此,老妇人表现出些微地难以启齿。

“母後是想说‘同父异母的兄弟’麽?”凯亚冷笑。

见凯亚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这麽放肆的话,皇太後再次上火:“是,皇家容不得这样的丑闻!”

皇家?凯亚笑得更冷:“父皇当年容下了他们,您又凭什麽容不得?母後,父皇已西游多年,在朕面前,您就不用装了。”

“那迪尔奇又哪里是朕的兄弟?他只是雪云夫人与那前任巫师的私生子吧?还有那瓦拉奇也是──您不在乎我收多少男宠,可您又怎能容我做出兄弟背德之事?父皇也是的,早在

德庆瑞要下瓦拉奇的时候,父皇心里怕早就知道了他二人之事吧?父皇几次三番饶他迪尔奇不死,自然不会是因为那迪尔奇是皇家嫡亲的子孙,若真是,他哪里舍得叫他在冷宫中

受苦,还要日日为其他皇子公子所欺负?可父皇毕竟心软那,早年又极疼爱迪尔奇,後来虽知真相,亦不忍杀之,才留他性命的。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说著,凯亚淡淡地

瞥了眼听得面无表情的母亲,“父皇爱惨了那雪云夫人,是容不下心,也杀不下手,所以後来他们一家才能在宫中苟延残喘地活著,那迪尔奇还意外与我熟识了。你自然见不得自

己的儿子与雪云夫人的孩子往来,几次三番劝阻我,见我不听劝,便让心腹从中作梗!”

“可你终究违逆了你的娘亲,最後才落得身中火凤凰之毒,武功尽失的下场!”忆及当年之事,皇太後仍是耿耿於怀,她纵然再怎麽与各路妃嫔勾心斗角,也是绝不愿意叫凯亚受

伤受难的,她毕竟只有这麽一个孩子!

“可你已经弄死了雪云夫人,那一切都该过去了!”凯亚脱口而出的便是真相──先帝不知是怎地鬼迷了心窍,总也不愿杀那雪云夫人,就算凯亚为此险些殒命。凯亚的母亲气不

过,便来了先斩後奏,直接赐死了雪云夫人,先帝震怒,却能怎麽样呢?那德庆瑞的母亲也已牵扯其中,他凯亚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先帝还能斩杀了凯亚的娘亲,未来的太後泄

愤麽?不多久,没了雪云夫人,先帝便郁郁而终了,然後凯亚顺利即位。

“你说对了……”皇太後怔怔地望向一旁,悠远的目光对不准焦距,她争了一辈子啊,争不回自己的男人,“呵──哈哈哈哈……”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失去了麽?

“就因为是我弄死了那个贱人,所以你才不能跟她的野种在一起……”皇太後忽然便氤氲了眸子,“他害过你一次,也许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是宫斗的胜利者,可她却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也是个失败的母亲──前半辈子,为了得到丈夫的心无所不用其极;後半辈子,为了保护羽翼未丰的儿子她心狠手辣地为他披荆斩

棘……她本来也不是容不得雪云夫人的孩子,只要凯亚真的喜欢了,对於瓦拉奇,她不就是忍了吗?可结果呢?她险些失去了儿子,还有孙子,更别说是现在的迪尔奇了!瓦拉奇

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面首,可迪尔奇却是武功盖世的影卫,他日,迪尔奇若有心要害凯亚的话,是任谁也挡不住的。

凯亚很是震惊,这他是第一次看到母亲的泪水,就连父皇死的时候,母亲也只是伤心了,但没有哭,却想不到……他一直觉得母亲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他还想过,如果母亲是个

男子,一定会是那密谋造反的第一人,却想不到她竟然,竟然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而已。

“娘──”凯亚动容地低唤著,“娘──”

“杀了他吧,”皇太後无力地要求著,“你爱的人,有时候,就是那个会伤你一辈子的人。”她说。

“娘──”有些话,凯亚迟疑著,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隐隐有些明白,母亲当年为何纵容了他留下瓦拉奇,约莫是丈夫的死,影响到了她吧……

“娘,那火凤凰之事,孩儿没记得多少,孩儿就知道他迪尔奇的好迪尔奇的痴,娘,我……”凯亚一顿,说,“我大概也是爱惨了那个人,什麽都忘了,就记得他的好了。”

凯亚的话是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没有迪尔奇,他会崩溃的。

後来他没有再为迪尔奇的事多说,只说让煌亚跟著皇太後一起,皇太後是聪明人,留著迪尔奇,凯亚或者将来会有危险,可若要杀了迪尔奇,凯亚现在便活不下去了……

一个女人,她所求的其实很少,她想要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健康快乐的儿子,如果命长的话,再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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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一旦解开了,其实生活就明朗很多了,至少凯亚是这麽觉得的。

随著迪尔奇的伤愈和与母亲关系的日益融洽,凯亚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有一点,叫他一直难以释怀──没有了母亲,本来就不算开朗的煌亚变得更加沈默,常常是一整天都不愿意

搭理任何人,这个时候皇太後就会差人来找他过去。

见著凯亚偶尔地发出的叹息,迪尔奇也跟著难过,他思来想去数日,终於忍不住跟凯亚开口:“皇上,臣想……”

闻言,凯亚失笑道:“呵,事情解决了,你倒成宫里的‘规矩通’了?”

“我……”英俊的脸微红,迪尔奇却顾不上与之闲谈,兀自忐忑不安。

“好了,有话但说无妨,亚哥哥恕你无罪!”凯亚笑著调侃。

迪尔奇的脸为此涨得更红,却见他硬著头皮道:“我想,你可以带煌亚过来,我陪他玩……”

凯亚略一吃惊,抬了眼盯住爱人的脸。

迪尔奇忙道:“是马凌说的,说小王子跟他提过,想跟我学功夫。”

那也是不行的。这话,梗在喉头,凯亚有些说不出口,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母亲,煌亚的祖母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你看我现在,脚还伤著,也不能做什麽,不如……”迪尔奇见凯亚面露难色,却忍不住一再劝说。

凯亚喟叹一声,摇了摇头,他这个家好不容易太平了,他实在不愿再多生枝节。

“我知道你是担心皇太後,要不然晚上我偷偷地去……”迪尔奇仍是不死心,那孩子,其实也算跟他有缘,每每想起当日,他若晚到片刻,那孩子可就……

“与其担心他,倒不如先担心一下我!”凯亚挑眉──迪尔奇绝对是个死心眼的家夥,不然也不会傻傻地守在影门这麽些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向自己赎罪。

“你?”能吃能睡,气色甚佳,有什麽需要别人担心的吗?迪尔奇认真地思考著。

凯亚算是彻底被打败了,倾身一下扑倒了对方,牢牢压住,佯怒道“前些日子我心疼你身子未愈,可是许久不曾碰你了,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要照顾一下我的下半身?嗯?”

迪尔奇炸红了脸,连脖根都赤了,支支吾吾道:“你……”“不要脸”这三个字自然是说不得的,可眼下,夕阳正红,暮色未开,这样淫靡的话,这人怎麽也说得出口?

“还不是被你饿的!”转移话题成功,凯亚这才有了闲心去戏弄这个面子极薄的青年,他亲昵地伸手拨开迪尔奇散在额前的刘海,低头吻了吻迪尔奇的额角。

迪尔奇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後和那个他因被凯亚戏耍而答应的当对方生气时就亲吻他的嘴唇的约定……黑亮的眸底微光半敛,迪尔奇迟疑著伸长了手臂搂住了凯

亚纤长的脖子,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掀翻了毫无准备的君王,生涩的吻匆匆落在嘴角,然後红著脸状著胆子开口:“我,我会喂饱你的。”说完,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

辞有多震撼,羞窘地撇开脸,坐起身,强作镇定道,“我随口乱说的。”

凯亚低笑出声,抓著迪尔奇手,吻著掌中的茧子玩著:“其实你一直都没变……”是个别扭的孩子,跟当年一样。

没变吗?也许他真的没有改变太多,可是凯亚呢?那位骄傲的王子,那位轻功了得、武艺超群的王子……去了哪里?“当时……你一定很生气吧?”迪尔奇抽回自己的手,低低地

问,事情出来好些日子了,这是他从来都不敢问,却一直想问的。

凯亚摇头:“这麽些年来一直都没有真的生气过,因为一直都没有想起来,所以反而为自己找到了不生气的理由,直到那天你亲口说是你推的我……”那种心痛,那种焚烧了他的

理智,叫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的心痛,真的刻骨铭心,他没有办法否认,但同时也让他知道,他不能失去这个人,否则他的心会更痛,痛得足以叫他毁掉他自己。

迪尔奇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破镜难圆,说的大概就是他跟凯亚的这种情况吧?他忍不住苦笑,翻身躺在凯亚身旁:“你能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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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亚侧脸,天已经有些黑下来了,背著光的美颜悄悄地藏在幽暗的阴影之中:“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梦,与回忆,约莫还是有所不同的吧?他这麽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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