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帮妈妈去倒杯果汁。我买来了，在那个大袋子里。”看着小心翼翼接过杯子的小儿子，雷婉芬好奇地盯着看。又转回头问二儿子，“乖乖怎么了？”

摇头，故作镇静，其实雷凓昉心里已经紧张地不能说话了。

“看来，要跟小楷说说了，不能这么没有节制，毕竟乖乖还算是个孩子，还没有真正的成熟啊。”雷婉芬担心地回头看着正在倒果汁的小儿子。

“别管了，暴君一定会注意的。比起你，暴君更疼爱小翎珀。”雷凓昉受不了雷婉芬管制他们，立即口不忌惮地说着。

“知道了，我不会管啦，看把你急的。”附和着，雷婉芬仍然没有发现二儿子的破绽。

一直在餐厅里听着客厅里的对话，雷翎珀的心已经悬到头顶，就像是一颗炸弹随都有可能被引爆。刚刚二哥的话里露出太多的破绽，如果他没有失忆，他又怎么会记得以前叫雷赜楷的外号是“暴君”，又怎么会把平日里的口头弹“靠”说出来，而且自从回来就没有叫过雷婉芬是“老太婆”，如果一会儿再说出来什么“小羊羊”之类的词，那雷婉芬一定会想得到雷凓昉没有失忆。

不待雷翎珀端着果汁走出餐厅，客厅里的两母子又开始了斗嘴。

“小凓昉，你到底为什么会失忆？”雷婉芬丢过去一记白眼，“就算失忆了，也不能变成上面的。我坚决做可唯的靠山。”说得义无反顾、义气冲天。

“哼，我才不喜欢他呢。我喜欢女人，而且喜欢老女人。”雷凓昉眯起眼睛色色地盯着雷婉芬看。

“去你的，就算我不是你亲妈，也不能给你乱伦。”雷婉芬一巴掌拍在二儿子的脸上。

“我才对你没感觉呢，你还是留着给杜老头儿享用吧。”满意自己的动作快，没有被拍在脸上，雷凓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说啊，怎么失忆的？”一巴掌又要甩过去，却被雷凓昉抓住手腕，雷婉芬半仰头看着一脸严肃的二儿子，心里一惊。

“你不是我亲妈，那我亲妈在哪里？有没有找过我？”雷凓昉装腔作势地逼问着，看到雷婉芬的惊悸眼神，心里一阵偷笑。

“我怎么知道，你亲妈自从把你放在门口，就没有再出现过。那个死女人，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雷婉芬怒色地吼着，眼神里多了些恨，“我本来还想，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不能说丢就丢了吧，可是那个女人，却这么黑心肝，生生地把你丢在我们家门口。”像是把自己的儿子丢掉，雷婉芬愤恨地骂着。

雷凓昉扑进雷婉芬的怀里，枕在纤瘦的肩膀上，“妈，谢谢你，没有丢弃我。”

惊讶地抱住扑过来的二儿子，雷婉芬心里一阵泛酸，抚摸上黑黑的发丝，“傻孩子，你可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所以，我只认你一个妈。”雷凓昉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柔。

“小凓昉，你是不是遇到你的亲妈了？所以，才会失忆的？我的二儿子虽然外表很坚强，但是内心却很脆弱。如果真的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一定要跟妈说，可不能胡思乱想啊。”雷婉芬抱着雷凓昉的头在怀里，心疼地掉着眼泪，“我的二儿子，不管是不是失忆了，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是我雷婉芬的儿子。谁也抢不走，谁也霸占不去。”

“妈，对不起，我也不想失忆。可是，我别无选择，对不起。”也许是一时激动，雷凓昉说着糊里糊涂的话。

“没关系，只要你的身体健康，失忆算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天也不忘记。等过十年之后，一样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捧起二儿子的脸，雷婉芬亲吻在纠结的眉心上。“小凓昉，不哭，我们要坚强的面对。”

点头，雷凓昉真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失忆对于自己，也许是好事情，但是却真的刺激了家里的人，尤其是雷婉芬，这个给他最大恩情的母亲。养育之恩，大于生养之恩。

哭着回到客厅，雷翎珀也扑进雷婉芬的怀里，同雷凓昉一左一右的枕在雷婉芬的两条腿上。

一手摸着一个儿子的头，雷婉芬满心欢喜的哭着，“乖孩子，你们永远都不会离开妈妈，对吧。”

“嗯～～”雷凓昉点头，眼泪越过鼻梁流向另一只眼睛。

“妈妈～～”雷翎珀弱弱地叫着，双手也抱住雷婉芬的大腿。

“乖，两个宝贝都是我的财富，有了你们，我这辈子没白活。”雷婉芬低头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两个儿子，“以前很累很累的时候，我在想啊。等我老啦，走不动啦，就让你们背着我。每人背上那么一次，就算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妈，我现在就背你，好不好。”雷凓昉抬起头看着雷婉芬，泪花充溢的眼睛看不清母亲的脸。

“臭小子，你想我现在死吗？”雷婉芬佯装着生气，转而又笑得灿烂，“等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再说这句话吧。”

“好。”一口应下，雷凓昉吸吸鼻子，“到时候，我背着您走南闯北去。”

“那可不行，把我二儿子累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雷婉芬贪恋着儿子们的孝心。

“妈妈，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背着你走南闯北。”雷翎珀也畅想着那时的美好景象。

“好，我有四个儿子呢，怕什么。”雷婉芬骄傲地说着，眼泪更是不自禁地流下来。

三母子抱在一起哭哭笑笑。雷凓昉那么多的破绽，最终也没有被雷婉芬发现，她仍然坚信自己的二儿子就算失忆了，也会过着幸福的生活。所以，大条神经的人往往生活都很幸福。所以，万事不能斤斤计较啊。

雷赜楷和杜可唯忙完事务所和医院的小事情，立即飞车回家。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冷清清的一个人呆着。当两人闯进家里时，便看到正在抱头痛哭的三母子。

“妈，出什么事儿啦？你们怎么哭成这样？”杜可唯率先急奔过去，搂着爱人在怀，还很关心着哭成泪人儿的雷婉芬。

“就知道抱着你老婆，老太婆不可人疼，是不是？”哀怨地翻了一眼四儿子，雷婉芬转身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搂在大儿子的怀里。“真是不让老太婆活了，怎么两个儿子都一样。”

“到底怎么了？哭成这样。”雷赜楷没好气地皱着眉头，将小人儿抱得更紧。

“没什么，就是因为小凓昉失忆了，挺伤心的。”雷婉芬又扭回头看着雷凓昉这一边儿。

“原来是这样啊。别担心，我今天接到一个老师的电话，他是很有名的心理专家。等过了老师从国外回来，我就带着凓昉去老师家拜访。”柔情的眼睛看着雷凓昉的脸，杜可唯怜惜地用拇指腹抹去留在眼角的泪珠。“别哭了，不管你是不是想起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是我的奴隶，当然不能离开我。”倔强的雷凓昉别扭地驳斥着杜可唯的话，也引得更深情的怀抱。

“好啦，你们自己玩吧，我还要去医院，先走啦。”雷婉芬拿过自己的小包包，起身走向玄关。

“母亲，我们明天过去，给杜爸践行。”雷赜楷拥着小人儿一起跟在雷婉芬身后，直到玄关口站定。

“是啊，我和凓昉也明天过去。”杜可唯也同样拥着爱人。

摆摆手，雷婉芬手去转动门把手，“别，杜老头儿说，只不过是个会议，没几天就回来了。等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他去国外，也顺便问问治疗凓昉的事情。”眼睛看向被搂在杜可唯怀里的二儿子。

“谢谢。”雷凓昉点头致谢，抬起头时，眼睛也瞬间溢满泪水。

“你是我儿子，是杜老头儿的儿子的爱人，他当然要管啦。”雷婉芬笑得自然，没有觉得尴尬。

“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操心劳碌，很抱歉。”雷凓昉多么想告诉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失忆。可是，事以至此，不得让他退缩。

“没什么，就算永久性失忆，咱也一样过得好好的。一不缺钱，二不缺爱人，怕什么。”瞄了一眼微笑的杜可唯，雷婉芬也笑起来。“行了，我走啦。不然，杜老头儿会生气的。”

“妈妈再见。”雷翎珀终于能插得上话啦。

已经闪出门的雷婉芬回头点点头，“嗯嗯，再见，再见，还是我小儿子乖巧。进去吧，我走了。”

看着雷婉芬闪身进了电梯，门被缓缓关闭，四人才关上门回到客厅里坐下。

“可唯，那位老师什么时候回来？”雷赜楷接过雷翎珀倒来的热茶。

扭头盯着雷凓昉有些紧张的脸，杜可唯笑得温暖，“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转回头看着对面的雷赜楷，“下个月回来，只停留一周的时间。不过，已经足够了。”

“我不能不去吗？”雷凓昉气弱地问，眼睛里闪着不安。

看到爱人闪躲的眼神，杜可唯只当是雷凓昉太过紧张，仍然柔声细气地安抚着，“别怕，只是聊聊天而已。”

雷凓昉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盯住握在手间的杯子，里面的热水冒着淡淡的烟气。

自从在露台上无意间听到雷翎珀和雷凓昉的对话，雷赜楷在最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很留意雷凓昉的言行，很多时间都能看出他并没有失忆。现在看到雷凓昉闪烁其词的想要躲避心理治疗，雷赜楷更能确定雷凓昉的失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那么雷凓昉又是什么目的呢？也许，他需要单独和雷凓昉谈谈。

第三十七话　亲生母亲（上）

从Ｆ国回来，杜天川带来一个好消息，终于有人可以治疗雷凓昉的心理疾病，得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人就是杜可唯。虽然他在半个月之前带着雷凓昉去过老师的家，但是却失望而归。老师说，雷凓昉没有恢复失忆的可能。

杜家，杜天川和雷婉芬坐在一起，雷赜楷和雷翎珀坐在一起，杜可唯和雷凓昉坐在一起。六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径自地闷喝着清茶。给杜天川使了个眼色，雷婉芬看向两侧坐的四个儿子。

“嗯嗯。”清了清嗓子，杜天川引起儿子们的注意。“明天，我的老朋友就回来啦。他和他妻子会来家里坐客，你们也都来吧。”

“爸，我一定要回来吗？我不喜欢。”杜可唯皱着眉头、噘起嘴巴，从小他就已经腻烦父亲的那些所谓的‘友情宴’。

留意到杜可唯的纠结，雷凓昉单手覆上杜可唯的手背，眼睛却看向上座的杜天川，“杜爸，我明天会来。”

很满意地点头，杜天川怒瞪一眼自己的儿子，“看看，凓昉都比你懂事。”又瞪了一眼，继续沉着声音，“明天来的老朋友是心理治疗专家，有多年的医学临床经验。我相信他能够治好凓昉的失忆症。”

惊喜交集，杜可唯一改之前的阴郁，激动地盯着父亲看，“爸，您说的，是真的吗？”

鄙视自己那个瞬间可以变成白痴的儿子，杜天川气得闷上一口茶，对即将疯癫的儿子采取不理不睬的措施。

“臭小子，你爸还能骗你吗。”雷婉芬给杜可唯递眼色，让他好好哄哄杜老头儿。

“当然不会啦。我爸是谁啊，那可是咱家的主心骨，谁能不拜倒在我爸的医师袍下呀。我如果能达到我爸的万万分之一，这辈子就值啦。”杜可唯眉飞色舞地夸着自己的父亲。

“行了，你这个臭小子，就会事后诸葛亮。”虽然要表现着厌恶的表情，杜天川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哪有啊，我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杜可唯眼睛闪亮亮的，“爸，那明天叔叔什么时候来？”

“我们已经商定好下午四点，他一向很守时间，所以你们在四点之前过来，就可以。”杜天川压了口茶，转去看雷赜楷和雷翎珀，“明天，你们也过来，我也要介绍你们。”

“是。”雷赜楷沉声应和，雷翎珀也乖乖地点点头。

“行啦，我们就安心地准备明天招待宴吧。”雷婉芬笑嘻嘻地说着，终于到了她露手艺的机会了。

“嗯，行。”杜天川满意地附和。

看了眼对面坐的杜可唯和雷凓昉，雷赜楷思索了半分钟，便转向杜天川，“杜爸，我有件事情，想要和您谈谈。”

有些惊讶，杜天川还是点点头，“去书房吧。”

“好。”雷赜楷慢慢起身，尾随着杜天川一齐走去书房。

客厅里留下的几人互相看看，雷婉芬更是好奇地看着消失的老伴和大儿子。雷家从来都是雷赜楷一手遮天，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杜天川聊聊呢。难道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吗？雷婉芬回忆着最近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啊！

杜可唯看了一眼身边的雷凓昉，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又一同看向对面的雷翎珀，得来的仍然是雷翎珀的摇头。

坐在书房的矮榻上，杜天川给雷赜楷倒了一杯铁观音。抬眼看着沉稳的雷赜楷，心里不免赞叹着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能这般沉稳成熟，真的是死后无憾了。

抿了口茶，雷赜楷率先开口，“杜爸，我想说的事情是关于可唯和凓昉的。”

“我猜到了。”杜天川微笑，径自品着自己的茶香。

“凓昉没有失忆。”雷赜楷开口见山地坦白，也不意外杜天川的惊讶。

“没有失忆？”杜天川挑高了两个调，“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原因我还不清楚，但是我能确定凓昉没有失忆。”雷赜楷直视着杜天川的眼睛，指间捏着小巧的茶杯。

杜天川沉默一会儿，茶杯里的明黄色液体已经从冒着热烟到冷冷的静止着。眼睛突然一亮，杜天川长叹一口气之后便笑了起来。

雷赜楷不明所以地看着杜天川突然的笑呵呵模样。

“我明白了。”杜天川笑逐颜开，喝掉冷茶，又续上一杯。“凓昉很聪明啊。只是可唯太傻了，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我不太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道理可言。”雷赜楷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平静一些。

挑眉睨了一眼对面的成青人，杜天川笑得更开，“凓昉失忆了，以前的那事情就可以推翻。这不是给可唯一个重新追求他的机会吗？只是，可唯太执着于往事的种种，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吧。”雷赜楷并不像杜天川一般乐观。

“看来，我们要推他们一下。”杜天川欢喜得喝着茶，“这件事情，需要你母亲的热情帮助啊。”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吧。也许，让他们自己解决，会更好一些。”雷赜楷更期待着杜可唯亲自去解决雷凓昉的心理问题。

“嗯，可以试下。”杜天川敷衍着应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把站在悬崖边上的杜可唯和雷凓昉推下去。

看到杜天川脸上一闪而过的奸色，雷赜楷后悔自己这么急于向他坦白。但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也只能暗中保护两人吧。希望这次不会被两位老人给搞得更散。

送走了四个儿子，雷婉芬立即拉着杜天川回卧室。被按压在床上，杜天川身上骑坐着雷婉芬。

“呵呵，怎么了？今天这么急呀？都多大年纪啦，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身体情况呀。”杜天川唉叹着雷婉芬的精力真是无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