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儿两个弯 上——奇缘
奇缘  发于:2011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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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靠在沙发里,雷赜楷回忆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在这个办公室里,杜可唯第一次喝醉、第一次痛哭、第一次诉说爱情的美好与孤单、第一次说出那个被爱在心里的人、第一次坦白爱上的是一个男人、第一次告诉他那个男人是雷凓昉……似乎自相识以来,许多的第一次都是在那个醉酒的夜晚就那样平平静静的发生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一拳揍上杜可唯的脸。但是在听到醉意中的真心话之后,便再也挥不出握紧的拳头,是不忍还是嫉妒,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是,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杜可唯会受伤,而且是受伤最重的一方。现在,他的预言实现了!

刚刚那个失落的背影不断在雷赜楷的脑海里浮动、翻滚,也许是一种同情或者一种无言的悲伤……

思绪纷乱,雷赜楷按揉着太阳穴,想得太多也是很痛苦的事情……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里传出优雅的琴曲……

“喂?乖,有什么事情吗?”雷赜楷一手仍按在太阳穴上,一边执手机在耳边。

电话那一头,雷翎珀小声地哭泣着,“哥哥,快回家吧。二哥,二哥……”

紧锁眉心,雷赜楷放缓嗓音,“乖,不哭,告诉哥哥,凓昉怎么了?”

抽泣着,雷翎珀弱弱的小声,“哥哥,二哥受伤了,他用拳头把卧室的玻璃柜打碎了。”

深呼吸,雷赜楷的眉心皱得更紧,“乖,不怕。哥哥马上回家。”

“嗯嗯~~哥哥快回来吧。”雷翎珀可怜地哀求,立即挂掉电话。

将手机放入裤袋里,雷赜楷拿起钥匙向门外走,“新,我回去看看。你们按时下班吧,今天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加班。”

“老大?今天必须加班,天科的审计还没有弄完呢。”新瞪大眼睛追着雷赜楷报告。

“那我处理完事情,立即回来。”雷赜楷丢下这句话,也是电梯门被关上。

新摇摇头,嘀嘀咕咕地走回办公室,“肯定是小翎珀的事情,不然,谁能把这位雷公老大给惊动了呢。”

一路走回,新庆兴着自己今天没有当炮灰……嗯,下班后要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停在地下停车场的黑色车迅速地驶上宽阔的大道,除了安慰小弟,那个拒人千里的弟弟也需要他去好好的谈谈……一家之主,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第十一话 烦乱的心(下)

碎裂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晶晶闪闪的散开在每一个角落里,已经只剩下铁质框架的装饰柜里七零八落着雷凓昉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精致摆件。气喘吁吁的男人双手被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略有几处还浸出朱砂色的血迹。旁边一直在默默啜泣的雷翎珀蹲在地上,每抽咽一次都要有几滴泪珠滚落下来。雷婉芬靠在门边,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儿子……

雷赜楷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雷婉芬的愁容满面,雷翎珀的默声哭泣,雷凓昉的失魂落魄……走进黑暗的卧室里,雷赜楷拉起雷翎珀抱在怀中安慰,低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雷凓昉……

“乖,不哭,先跟母亲出去,让哥哥和凓昉谈谈。”雷赜楷一边说,一边搂着雷翎珀向门边走。

雷凓昉靠在床边,有气无力地低语,“你也给我出去。”

将门关上,雷赜楷走回床边,“这可由不得你。”

“你想怎么样?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过问了?离开家了七年,你管过我什么?”像是将心中的怨气全部转发在面前男人的身上,雷凓昉嘶哑着吼叫,斥责。

雷赜楷没有说话,坐在床角看着抬头怒目而视自己的弟弟,任他的嘴巴咒骂着最恶毒的话。

“不说话,很好。你的气势呢,你的威严呢?想打我吧?不对,你凭什么打我?你一天都没有做到一个哥哥的样子,难道还要强迫我去臣服于你吗?对呀,我怎么忘记了,你是暴君,从来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就像你们那该死的、恶心的、令人厌烦的同性恋癖好。”雷凓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声嘶力竭的喊叫出心里的愤恨。

雷赜楷抬手摸抚着雷凓昉硬硬的头发,与雷翎珀不同,这是属于亲情的接触。

“拿开你的脏手,少碰我。”雷凓昉打掉头发上的手,斜视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移动身体,雷赜楷坐在地上,与雷凓昉并肩靠在床边,平静而冷清的交插着手指、然后放开、再次交插、再放开……

“干嘛不生气,你今天心情好?”雷凓昉扭头看着男人冷静的侧脸。这张脸,只有面对雷翎珀时才会表露出少有的温柔。

摇摇头,又点点头,雷赜楷放低手捏起一片玻璃碎粒,“凓昉,你被可唯的爱打动了,对不对。”

惊恐地扭过头,雷凓昉睁大眼睛看着仍然冰冷的男人,“你乱说什么?你懂个屁。”

转头审视了一眼爆怒的二弟,雷赜楷扔掉手中的晶莹体,“我和你的血液里,有一半是相同的。你还觉得,我懂个屁吗?”

“你……”雷凓昉无言以对,只有干瞪眼生气的份。

“翎珀与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他的母亲与林勇有过一段同居的生活,后来因为林勇抛弃了她,所以才报复性的把翎珀丢在门口。你与我相差八岁,也就是说你亲妈妈介入了我父母的家庭。”雷赜楷叙述着,像是乏味的数据一样平淡。

“你这是在讨伐我吗?母债子偿?”雷凓昉不屑地撇视了一眼。

没有理睬雷凓昉的诘问,雷赜楷依然平静地说着,“二十二岁毕业那年,我奔波在城市的每一个地方去找工作。无意间遇到了林勇,那时他的衣服光鲜亮丽,着装打扮很得体,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名牌。”

雷凓昉抓抓头发,“准是泡到哪个款大婶了。”

雷赜楷点点头,“当时我也这么想,林勇那种男人只会当寄生虫,女人的寄生虫。那一次是林勇和我真正的一次谈话。林勇很平静地讲述着他与母亲不幸的婚姻,母亲的不成熟、顽劣、永远以自己为中心。与母亲在一起,他感受不到妻子的温暖,没有做爱时的激情,更得不到诱惑般的抚慰。虽然我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但是内心里仍然对这样的父亲感到痛斥。林勇问我要不要跟他住在一起,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觉得他与我无关。后来,我告诉他关于你和翎珀,并且说了你们亲生妈妈的名字,他显然没有想到你们会被母亲养育。只是干笑了一声,便离开了。我没有叫住他,或者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因为在我的心里,林勇只不过是给了我一种名叫Y的染色体,或者是一种血缘的概念。”

讽刺地笑,雷凓昉低头看着自己被包上纱布的拳头,“有血亲的儿子冷若冰霜的对待他,没有血亲的儿子竟然哭成那个傻样儿。真是讽刺,哈,不觉得吗。”

“不觉得,我们看得太多自己母亲的眼泪了,所以恨之入骨的感情不可能因为林勇的死亡而消除。这是我给自己的解释。”雷赜楷仰望着天花板,将头躺在床棱上。

“一样,虽然记忆不太深了,但是我记得一个女人永远都是一边做饭一边哭。”雷凓昉点点头,也同样仰躺在床棱上。

“翎珀上高中时,我发现他的血型与我们不同,然后又看了你的血型记录,你和我的一样。”雷赜楷叹息,双手在腿上摩擦着。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验验DNA,也许翎珀的血型随了他亲妈。”雷凓昉歪一下头,正好碰撞在雷赜楷的耳朵上。

“验过了。”雷赜楷也歪下头,远离一点儿。

“那我们哪天也去验验吧。”雷凓昉摆正脑袋,伸手拍打着正在摩擦着自己大腿的雷赜楷的手背。

“对待林勇,你和我一样冷酷,还有必要去验吗?”雷赜楷斜睨着不断拍打手背的手。

“嗯,也对。那你准备怎么办?老太婆?还有翎珀?”收回手,雷凓昉学着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如果你想找亲生母亲,我帮你。但是,翎珀不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他带离我的身边,谁都不行。”雷赜楷坚定地说,眼神里闪现出一丝狠心。

看了一眼坚定的男人,雷凓昉轻叹一声,“你就那么爱他,一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真的有爱情存在吗?”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爱情都是坚信不疑的。从娘胎里出来,每一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结,恋母情结、恋兄情结、处女情结、处子情结、包括对异性、对同性的某种偏离伦理道德的情结。很多人认为那很恶心,即便是有了、遇到了,也会选择用鄙夷的态度冷眼旁观。可是,无论怎么逃避,爱情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与社会、与家庭、与伦理、与道德、等等等等,这些都与爱情没有关系。”雷赜楷平静地叙述。

“你在灌输‘同性恋也很值得赞美’的理念给我吗?”雷凓昉坐起身,扭头盯视着男人的平静。

摇摇头,“只是在解释一些你在逃避的问题。你现在不是很迷茫吗。”

“对,我很迷茫,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变态,搞得我现在都不能平静,烦乱死了。”雷凓昉恶狠狠地斥喝。

“没必要,一个人的性向都是从某种最重要的时候才发现的。”雷赜楷的唇色勾动,一个浅淡的笑。

“暴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GAY的,而且是什么时候爱上翎珀的?”雷凓昉瞪大眼睛看着男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笑。

摸摸鼻子,雷赜楷也坐正,挺直的腰板很是优雅,“大学时,一个女同学喜欢我。在一次同学聚会时,她主动引诱我上床,可惜在我准备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停下来了。”

雷凓昉眨巴下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

雷赜楷摸了下巴,“你和女人做过吗?”

摇摇头,雷凓昉继续眨巴着眼睛等着男人说下去。

“在那个关头,我竟然没有感觉了,一点硬度都没有。所以,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性向偏离正轨了。”雷赜楷拢顺了一下黑发,“四年前,翎珀收到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那天下了大雨,傍晚他跑着到了我租住的公寓。呵呵……”

看着笑的一脸柔情的男人,雷凓昉露出鄙视的眼神,“靠,暴君,别美了,快说吧。”

白了一眼不解风情的二弟,雷赜楷干咳一声,“那天翎珀发烧了,我抱着他躺在床上,竟然会有种欲望的冲动。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爱上自己的弟弟。有一段时间,我很痛恨自己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产生那种感觉。犹豫地、迷茫地、彷徨过,直到翎珀有一天把血型书拿给我看,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爱得就是这个弟弟,这个小爱人。”

雷凓昉点点头,“原来变态是这样演变而成的,不怎么伟大嘛。我说暴君,如果翎珀和你有血缘关系,而且你又非常爱翎珀,你会怎么做?”

雷赜楷认真地思考,“和现在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曲起膝,雷凓昉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你说,杜可唯是不是和你一样呢。”

拨开遮在雷凓昉额前的刘海,雷赜楷动作轻柔,“不一样。”

如惊弓之鸟,雷凓昉抬眼看着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勾动唇角,雷赜楷收回手放在另一手里握紧,“我是先确定自己的性向,然后在迷茫中发现爱上翎珀。之后更认定翎珀就是我唯一爱的人。在面对其他男人时,都不会有那种欲望的冲动。”将手平展,“可唯不一样,他是先爱上了你,才发现自己的性向,然后确定自己并不是GAY,而是因为他爱上的一个男人,不得已成为GAY。”

“嗯~~绕口令?!”雷凓昉不自然地曲曲鼻子,不是没有听懂,而且不理解。

“呵呵,很简单。我是先认定喜欢男人,然后爱上翎珀。可唯是爱上你,逼到GAY圈子的。”雷赜楷展开双臂在床棱上,闲适的用手指敲打着厚厚的床单,发出闷闷的声响。

“那就是说,杜可唯还是爱女人多一点儿。是双性恋者吗?”雷凓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点点失落。

“不,他只爱你一个人。如果你是女人,他也爱。或者你去变性,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雷赜楷摸着雷凓昉的头发,“傻瓜,他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性别。”

“我要好好想想。”雷凓昉垂下头,脑袋里好混沌,没有一个角落是分明的。

“好,你想想吧。如果你需要出去放松一下,记得保护好自己。或者,你可以去找个女人做-爱,来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可唯了。”雷赜楷好心地建议,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又何必太过插手呢。

雷赜楷起身走向门口,开门前,低沉着嗓音,“凓昉,可唯明天离开,说是去国外深造。”

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丁点儿回答,雷赜楷知道雷凓昉已经用心在听。既然已经告诉他了,那么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就看他们的缘分够不够深厚。

走出雷凓昉的卧室,雷赜楷又安抚了雷婉芬几句,便带着仍然哭哭啼啼的雷翎珀离开。这个时候,留在雷翎珀身边的,只能是他——雷赜楷。

雷凓昉躺在地板上,回想着刚刚与雷赜楷的谈话。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第一次谈话,从这时候开始他才感觉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个家,而不是旅店……双臂抱膝地蜷缩在一起,雷凓昉再一次哭了起来……

第十二话 顽劣老太(上)

杜可唯带着满心的痛离开了,雷凓昉带着一身的迷茫离开了,雷翎珀被雷赜楷接到公寓去住了,前一天还热情洋溢的家瞬间变得死气沉沉,雷婉芬噘着嘴巴不高兴地盯着一桌子的麻将牌,摸摸哪一个都提不起兴趣来……

“林勇啊,你怎么不在临死前再给我弄个儿子来呀。看我,多孤单啊。儿子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一张黑黑的八筒子说。

“小楷啊,你喜欢乖乖,我都同意了,为什么不给我领养个孙子来呢。你都不知道,我的那些牌友,为了照顾孙子,都没有时间陪我玩麻将了。我好孤单呢。”对着一张青绿青绿的六条说。

“小凓昉,你怎么还不进派出所啊,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可以随时去派出所领你回来。快犯点事儿吧,我可孤单、可孤单了。”对着一张五万发呆。

“呵呵,我的小乖乖,都不想妈妈吗?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难道是暴君不让你给妈妈打电话吗?嗯嗯,宝贝乖乖呀,反攻吧,妈妈给你做靠山。打个电话吧,妈妈好想好想你,很孤单的呢。”对着一张么鸡谄媚地抛着飞眼。

“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死儿子们,都去干什么了。都不理老太婆,这群死孩子。不行,我要去把乖乖接回来。”雷婉芬跑回自己房间去取衣服和包包。

如果说,一个人被抛弃,就算是再沉默的人都会反抗……至于雷婉芬,就不能算在沉默行列里,理所应当地跑去抗议,很正常……

自从雷翎珀跟着雷赜楷回到公寓,每天都在大哥的呵护下生活,上学有车送、下学有车接、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甚至每天都会在睡前得到大哥最温柔地爱抚……这种日子,无疑是神仙才会拥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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