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和咖啡。”雷啸简略道。
“每天都自己做早餐吗？”方瑞边吃边问。
“嗯，时间允许的话，会自己做。”
“哇，好厉害！”方瑞赞叹地看着他。“我连个蛋都煎不好。”
“没关系，以后我做给你吃。”雷啸掏出纸巾帮他擦嘴，方瑞整个人都傻了，鼓着腮帮子忘了咀嚼。什么？以后……做给……我吃吗？
他整个人有些飘忽，连雷啸推着他上车都不晓得。
等回过神，已经在疾驰的列车里了。雷啸像昨天一样挡在他身前，以往拥挤的车厢此时突然变得不那么讨厌，只因为此刻自己被人小心地护卫着，很安心。
“谢谢。”方瑞低声道。
“谢什么？”明明方瑞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雷啸仍然听到了，他低头俯视对方的头顶，询问道：“小瑞？”
“没什么！”方瑞赶忙摇头。“我只是觉得和你一起搭捷运，很开心。”
雷啸摸摸他的头顶，没说话，只是眼里多了一抹柔情。
到站后，照例方瑞先走。
雷啸注视着他的背影进了公司大楼后才缓步从另一个通道进了公司。
“总裁早！”秘书弯腰问好。
“早！”微点头，直接进入办公室。
“上午有一个经理级的例会，下午您要飞到美国去和史密斯公司谈判，资料已经交给了周特助，请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雷啸揉了揉眉心。
早上只顾着去捷运站等方瑞上车，差点忘了要飞美国的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虽然昨晚两个人传过简讯，但是对方会不会只是客套了一下？
一向英明果断的总裁大人此刻也犯了难。正思忖间，内线电话的灯亮了。
“总裁，周特助来了。”
“让他进来。”雷啸轻咳一声，瞬间回复淡漠的神色。
“总裁，我刚刚和开发部黄经理谈过，目前研发工作第一阶段已经顺利完成，此次谈判我方占据绝对优势。”
“嗯。”雷啸点点头。“有自信是好事，但是也不要掉以轻心。”
周特助敛容道：“是。”
“资料都准备齐了？有没有什么缺漏？”
周特助慎重道：“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吧，下午两点直接去机场。”
“好的。”周特助躬身而退。
房间再度归为寂静，雷啸轻轻叹了口气。陌生的情感在胸腔里激荡，甚至有股要冲到楼下去看方瑞一眼的冲动。手机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直到把机体握到发烫，还是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对方联系。
忙碌的生活由不得他多想，一件件文件逐渐送往他的案头，雷啸深吸口气，决定专心于工作。
离开两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吧？
晚上下班，方瑞几乎是蹦跳着出去的。
自从出了公司大门，他就开始东张西望，可是一直走到捷运站台，都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难得和他一起通勤的陈天伦好奇道：“阿瑞，你在找什么？”
“没有啦！”方瑞别过脸。
“怎么可能没有？”陈天伦暧昧地推他。“不要装啦，看你一副思春期的鬼样，是不是在等美眉？”
“什么美眉？”方瑞皱眉。“不要乱说了啦！”
“那你就坦白一点！”
“真的什么都没有！”确定雷啸不会出现，方瑞急忙跳上一列到站的列车。“车来了，不跟你扯了！”
“喂！”陈天伦在站台上跳脚，厚！这个胆小鬼！
不过车都走了，只得悻悻地走到对面坐车。明天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哼！
列车在隧道里穿行，方瑞扒着扶手，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今天雷啸会不会在捷运站口等啊？不过昨天已经请他吃过饭了，那么干洗费也算还清了吧？既然两不相欠，对方又怎么会等自己呢？
方瑞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担心，差点坐过了站。
等他茫茫然随着人流走到站外时，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昨天的路灯下没有，方眼望去，周边几十米都没有。方瑞安慰自己说也许今天雷啸下班比较晚吧！他借故在车站周边转了一圈，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
方瑞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果然是……自作多情啊！
一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上班无精打采的。
陈天伦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了阿瑞？昨晚又是午夜场？”
“午夜你个头啦！”方瑞没好气道。
“哇，火气好爆！果然是没有得到满足哟！”
方瑞瞪了他一眼，埋头工作。
感觉方瑞的情绪怪怪的，陈天伦聪明的没再招惹他，一向闹哄哄的办公间有着诡异的平静。课长丁少彦抬头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方瑞身上。
From彦：[看你今天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MSN的对话框不断闪烁，方瑞点开一看，随即笑了。
[谢谢关心，只是没睡好]
From彦：[这样就好，安心工作]
[是！长官！]
有了上司的鼓励，方瑞很快就把全付心神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雷啸看得太重了，其实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不是吗？
上午工作结束，陈天伦快手快脚地冲了出去。大约又是哪家名品店限时折扣了。方瑞拒绝了其他同事的邀约，一个人捧着便当进了花园的秘密基地。
清爽的绿色植物，潺潺的水声，渐渐抚慰了他低落的心情。
“喂，知不知道总裁去美国了？”
“唉？真的吗？几时的事？”
“就是昨天嘛，我亲眼看到总裁的座驾驶离公司的。”
“对对，还有周特助呢！”
“哇，周特助也好帅的。”
“喂！这些都不是重点啦！”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公关部的那只狐狸精也去了！！！”
“耶？！凭什么！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难道要追到美国去给总裁暖床吗？”
“哎哟，小惠，你嘛不要讲这么难听啦！黄副理那种女人总裁一定看不上了啦！”
“我只是替总裁担心耶！”
“果然是未雨绸缪，现在就替总裁担心了哦？未来的董娘大人！”
“呀，在胡说什么啊你！”
紧跟着一阵追跑打闹声过去，小小的基地又回复了沁人的静谧。
总裁大人……方瑞抬首仰望，这辈子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吧！
“阿瑞，今天是部门聚会，不准缺席哦！”陈天伦眨眨眼。
方瑞点点头，已经是周末了，反正回家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凑热闹。“今天去哪里？”
“唔，大约是日本料理吧！”陈天伦摆出一副流口水的样子。“午饭少吃一点好了。”
“多吃一点才对吧！”方瑞摇头，每次去日本料理他都吃不饱的说。
“那你中午要不要陪我去花花面店？”
“厚！又来了！”
“阿瑞好兄弟，你嘛帮帮忙啦！”陈天伦双手合十。
“喂，这两天你没少往名店街跑吧！信用卡没刷爆？”
陈天伦不好意思地挠头。“到了还款期再说啦！”
“真受不了你！”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丁少彦端了杯咖啡过来。
“课长，隔壁巷子里的花花面店你有没有去过？”陈天伦谄媚道。
“没有啊。”丁少彦啜饮一口咖啡，笑道：“怎么，那里很好味？”
“当然啦！独家秘制的酱料，面条很Q很劲道，那里的……”
“美眉很正！”方瑞抢过陈天伦的话，耸肩。
“哎呀，阿瑞，你不要这样讲啦，吃着爽滑可口的面条，又能欣赏漂漂的正妹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是啊，那个价格也很两得。”
“课长，你不要听阿瑞胡说，中午一起去吃？”
丁少彦忍住笑，对着方瑞道：“一起去吧！”
方瑞看看两人，无奈地叹口气。“好吧！”
花花面店果然店如其名，店里的服务生都是很水的美眉。
有这么多美女坐镇，生意当然很火爆。有的吃又有的看，果然一举两得哦。虽然价格稍微贵了那么一点，但是周边的男白领们还是尽可能地跑过来卡个位子坐。
“来，来，你们坐，我去点餐。”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空桌，陈天伦招呼他们坐好，自己跑到前台去了。
方瑞转眼看去，远远地，前台美眉果然长得漂亮，难怪陈天伦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这个色伦！”
丁少彦坐在他旁边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天伦这么有活力，公司一只虫，在外一条龙这话果然有道理。”
方瑞汗颜，忍不住替陈天伦说好话。“其实阿伦工作还是很努力的。”
丁少彦点头。“我在开玩笑。”
方瑞只得赔笑。
很快，面就被端了上来。上菜的美眉很正，陈天伦还借机在人家手上摸了把。方瑞看他轻浮的动作，悄悄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这个色伦，丢人丢到外面来了啦！
丁少彦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对附送的小菜赞不绝口。
“唉？”方瑞奇怪，这家店他来过一次，水准只是一般般。
“你试试，小黄瓜腌渍地很入味。”丁少彦用公匙为他舀了一点，然后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
方瑞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半晌才缓缓说道：“好像真的不错吃耶！”
“哇，你们都觉得好吃啊！”陈天伦得意地笑道：“我再去要！”
“喂！”方瑞急忙叫道，可是陈天伦动作很快，一眨眼就挤到前台去了。其实他真的没有觉得这个小菜多好吃，只是出于礼貌的称赞而已。
第六章
周末晚上，方瑞无精打采地跟着大队人马去吃饭。
开发部从上到下都很年轻，部门经理黄逸朗也不过三十几岁，精明能干，听说还是总裁的校友。
不过这些跟他们这些小职员没有关系啦，只要公司业务好，薪水发的麦克麦克，那些搅死人的人际关系关他们屁事！所以，方瑞和陈天伦自动自觉地窝在角落里，秉持着吃到吐的精神，猛力地吃吃吃。
丁少彦陪着副理在一边说话，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角落，差点被两个部下的搞笑演出笑到喷饭。
“丁课长，怎么了？”副理疑惑问道。
“哦，没什么，这道菜太好吃了！”
“那就多吃一点，听说这家店的食材都是由北海道空运过来的哦！”
“啊，是吗？”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可要仔细尝尝。”
长长的餐桌边，坐满了部门里的同事，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顺便打打屁聊聊八卦，随着空酒瓶越摆越多，话题也越来越荤腥不忌。
方瑞也被灌了不少清酒，不过他酒量还好，只觉得有些头晕。
迷糊间，众人又转战KTV去练嗓。
为了不影响下属的情绪，黄逸朗在开场唱了一曲后，从容离去。经理一走，众人立即闹翻了天！
“来来，排好队哦！”陈天伦早早就瞄准了麦克风，死握着不放手。“我先给大家唱开场啦！”
“你少来啦！经理已经唱过开场曲了！”
“麦霸放手了啦！”
“放音乐！吵死人了！”陈天伦笑嘻嘻地吼完，抓起麦克风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方瑞窝在角落里，头痛地看着欢笑的众人。
“怎么了？不舒服？”丁少彦递给他一杯啤酒。
“课长，不能喝了。”方瑞摇摇手。
“放心吧，只是啤酒喝不醉的。”丁少彦劝道。
“可是……”
“怎么，不给面子？”
方瑞哪里敢再推辞，苦着脸一口一口呷着。
“不上去唱歌？”
“不要了，我本来就五音不全。”方瑞苦笑道。“课长怎么不去？”
“我也是五音不全啊！”丁少彦微笑。
方瑞也不知课长是真心还是玩笑，只得嘿嘿傻笑两声混了过去。
“方瑞！醒醒！”丁少彦轻拍方瑞的脸。
“唉？”方瑞抚着抽痛的头，晕道：“什么事？”
“到家了！”
“到家……？”茫然地看看窗外，有一点眼熟。
丁少彦下车，打开方瑞一侧的车门。“我送你上去。”
“不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方瑞一把推开丁少彦。“我……我能走……”
“你喝醉了！”丁少彦无奈道。
“不用你管，我……能……走……”说完，踉踉跄跄地往楼里走去。
走到台阶前，被台阶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好痛！”方瑞呻吟道，伴随着疼痛酒也醒了大半。
“还是我送你吧！”
“唉？课长？”方瑞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天，看来你是真醉了。”丁少彦扶额。“你忘了我们在KTV唱歌的事？”
方瑞摇头。“没忘。”
“因为我自己喝酒会过敏，所以劝你喝了一杯啤酒，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醉到睡倒在沙发上，所以我就自告奋勇送你回来了。”
“哦。”方瑞点头。“这样啊，麻烦课长你了。”
“哪里的话，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不好。”丁少彦伸出手，关切道：“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麻烦了。”方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已经到家了，我没问题的。”
“真的吗？”
“当然。”方瑞走到对讲门前，对丁少彦说道：“谢谢课长送我回来，晚安。”
丁少彦见状，也不再勉强。“晚安。”
方瑞跌跌撞撞进了房间，一进门就直接进了浴室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嘴里恶心到不行，一直到胃袋里的食物都吐光光，才靠着浴室的墙喘了口气。太难受了。上司给的酒不能不喝，可是两种酒混到一起，简直是要命。虽然丁少彦好心地送自己回家，可是如果他不给自己喝酒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状况！
从浴室的水龙头里捧了两捧水漱口，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方瑞拉过毛巾擦擦嘴角，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一会儿，房间里只听得到轻微的鼾声，他睡着了。
楼下，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在方瑞家楼下停住不动。
抬眼往上看，三楼的窗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带着淡淡的温暖。
雷啸的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只看到他窗口亮着灯，心里就觉得安定。他站在原地沉思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