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出书版) BY 络石
  发于:2011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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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敲敲后车窗,律砚勋这才下车,帮白郡尧搬行李。

「你那什幺脸?」白郡尧用手肘撞律砚勋。

「我在想我能跟你一道睡吗?你家人觉得奇怪会不会?」律砚勋沉默了下才说出他心中的顾虑。

「怕什幺?」白郡尧失笑,敢当众亲他的律砚勋竟然有这一面。

「我不是怕我自己,我怕的是你难做人。」律砚勋撩撩发,染黑挑银的发丝柔软披散,白郡尧藉由路灯看清律砚勋的面容,耳根一热,瞇

起眼,捉捉头发,双手插裤袋,不自在的清清喉咙。

「想太多,我既然让你来,就有把握他们不会识破。」白郡尧打开后车门,取出狗笼,「健太郎」老早安然睡死,可没两个主人心眼多。

「那就好。」律砚勋微微一笑,伸手揽过白郡尧的脖子,低头亲吻他。

白郡尧难得乖顺的任他吻,律砚勋吻歇,双眸大亮,「尧,你……噢……」

话没话完,下巴就被狠狠揍上一记,律砚勋摀住下巴,淡茶色的眼眸盈着水亮的光芒楚楚可怜的望着白郡尧。

白郡尧见了抱着狗笼倒退两步,笑着抬脚踢他,律砚勋跟着发出笑声躲过,两人在楼下玩了好一会儿才相偕上楼。

久久,提着7-1l袋子的白郡儒才从暗处现身,与白郡尧八分相似的他推推眼镜,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公寓里的某户人家,须臾,才缓步步

上阶梯。

白郡儒拾阶而上,取出钥匙开门,于门口看见两双皮鞋,脑中浮现方才兄长与一名高挑男子嬉戏的画面,眼眸微低,脱了拖鞋,听见客厅

隐约传来的笑声,他亦感染那欢欣的气氛,勾起微笑。

「我回来了。」他人还没进客厅就先拉高声音。

「爸爸!大伯带了一个好高的阿度仔回来哦!」小儿子第一个巴上父亲的大腿,迫不及待地诉说他的新发现。

「哦?」白郡儒摸摸小儿子的头,笑容有些扭曲,五味杂陈的看着儿子。

脑海里不停地倒带播放着方才在楼下看见的场面,一度他想说服自己是看见灵异现象,如今听儿子这样讲,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爸爸,那个阿度仔的头毛好奇怪哦!」大儿子也巴了过来,捉着他拿着袋子的手晃啊晃的,国台语交杂的说着。

「是吗?」白郡儒被两个儿子拉着走进客厅,视线与坐于沙发上与父亲聊天的兄长交会,感觉兄长整个人容光焕发(即使他脸色有点差)

,也开朗了些(以前总觉得他闷得像只烂葫芦)。「嘿,老哥。」

「去那儿啦?」白郡尧微笑,目光落至他身旁那两颗小萝卜头,再回到他身上。

「妈叫我去买酱油。」白郡儒扬扬手中的塑料袋,然后拍拍两个儿子的头,要他们两个替他把袋子拿进去厨房给奶奶。

两个儿子接过塑料袋,一哄而散。

白郡儒直到坐至父亲身边的空位才发现兄长身旁那安静、不突兀却难以忽视的存在。

「朋友啊?」白郡儒望着兄长问他身边的男子。

「律砚勋,朋友;白郡儒,我弟弟。」白郡尧为两人介绍。

白郡儒观察着律砚勋与白郡尧,表情有些不自然。

「砚勋今天也住这儿吧?一会儿我叫你妈去整理间房出来好了。」白父是个沈稳且能自得其乐的老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白郡尧兄弟长

得像父亲,但个性都像母亲。

「不用那幺麻烦,我们两个挤一挤就好了。」白郡尧忙道。

「可是砚勋那幺高,你那张床他哪睡得下去?」白父说着,还刻意瞄瞄律砚勋的长腿。

「我没关系。」律砚勋也道,与白郡尧交换个眼神。

「这样好吗?」白父不希望客人睡不安稳,却不知道儿子与客人葫芦里在卖什幺药。

「爸,没关系啦,这家伙什幺地方都能睡。」白郡尧指指律砚勋,神态轻松自在的说。「你对他太好,他会害羞的。」

律砚勋但笑不语,淡茶色的眼眸笑到瞇起,专注地望着白郡尧的一举一动,彷佛全世界只剩下白郡尧一人。

那是恋爱的眼神。白郡儒也曾发现过自己用这样的眼神看妻子,再看兄长,兄长少了以往的压抑,这回回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清明感,好

似丢掉了以往背负的沉重包袱,健步如飞了起来。

这两个人在恋爱。白郡儒来回看着兄长与友人,厘清了心中的忐忑,笑了,但随即一想,好象有那里不对……啊,性别,对,兄长与友人

两人都是男人啊!

兄长与友人两个人的性别是一样的。

白郡儒不是白痴,不会当场揭穿方才在楼下看见的画面,徒惹尴尬,也不想让兄长下不了台,只是心中的疑惑没有获得解决,他会好几天

睡不着,于是打算找机会与兄长来一番长谈。

其实再怎幺样都是兄弟,白郡儒对同性恋并不排斥,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兄长是同性恋这个事实,

一点也不会影响白郡尧是他兄弟的事实。

「砚勋有没有想吃什幺菜啊?白妈妈做给你吃。」白母穿著围裙端菜到餐桌,先拍了两只化身为老鼠偷吃菜的孙子的手,才边搓着手到客

厅来,慈祥地望着两个儿子与律砚勋。

「妈,别对他那幺好啦,他随便养随便吃,倒是我的麻婆豆腐……」白郡尧率先抢白。

「什幺,我的青椒牛肉……」白郡儒跟着发难。

「青椒难吃死了,闻到就想吐,你闪边去。」白郡尧制止弟弟跟自己抢着点菜。

「我是弟弟,哥哥要让我。」白郡儒一点也没有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的自觉。

「谁理你。」白郡尧失笑。

「喂喂,我在问砚勋,你们两个起什幺哄?」白母往两兄弟后脑一巴,成功让退化成五岁孩童的他们恢复正常。

律砚勋见到熟悉的动作,不由得一笑,但他很快地忍住,好奇问道:「麻婆豆腐是什幺?」

「中国菜。」白郡尧轻咳两声,解释。「很辣,但是我妈做的不会那幺辣,还会带点甜味。」

「哦。」律砚勋似懂非懂的点头,笑问:「你喜欢吃?」

「只喜欢我妈做的。」白郡尧用眼神警告他别做傻事。

律砚勋心头的盘算他哪会不知?

「哦。」律砚勋不置可否的颔首,朝白母微笑,「白妈妈,那我吃麻婆豆腐好了。」

白母与白父相望一眼,「好啊,没问题。」然后她面带遗憾的拍拍小儿子,「你委屈点罗!」

「妈……」白郡儒垮下嘴角,为到嘴的青椒牛肉飞了哀悼。

「哎,都这幺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似的。」白父笑着弄乱白郡儒的头发,笑望白郡尧:「以后常回来,知道吗?」

白郡尧一楞,推推眼镜,点头,摸摸后颈,「好。」

白父这才和蔼地微笑着,面对律砚勋:「砚勋下回聚会也来玩啊!」

律砚勋点头,迎上白父的目光,有些疑惑于白父隐于笑意下的审视,但没有多想。

此时妻子江晓洁端汤出来,「可以吃了。」

「去吃饭吧,有事吃完再说。」白父拍拍手起身,往餐桌移动。

白郡儒朝兄长使个眼色,白郡尧会意,点下头后拍拍律砚勋的臂膀,两人一道起身至餐桌,两颗小萝卜头在母亲的指挥下摆着餐具,乖乖

就坐,食物的芳香与家人的笑语满溢,间或夹杂着小萝卜头的争吵。

饭后,律砚勋被小萝卜头拉去玩电动。

白郡儒见时机成熟,示意兄长到阳台抽烟。

「什幺事?」白郡尧接过弟弟递过来的烟,点燃,吸了口。

白郡儒反倒迟疑了,不知如何开口才能缓和接下来的场面。

「那个……」

「嗯?」白郡尧用食指戳戳白郡儒的额头,「有什幺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老哥,你不知道我心里的煎熬啊!」白郡儒不知道父母亲知不知道兄长的性取向,只知道当适婚年龄到了,他们并未逼兄长结婚像逼迫

他一样。

起先他一直以为兄长是因高中的情伤未复原,但今晚在楼下看见的场景让他彻底了悟。

也因此,更加不知道如何启口问这种问题。

「怎样?贷款有问题?」白郡尧头一个想到的问题是这个。

白郡儒与江晓洁两人是双薪家庭,房子贷款还在缴,但大儿子今年要上小学了,小儿子也要进幼儿园,处处都在花钱。

「目前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你要替我挡哦?」白郡儒也点了烟,深吸口,再吐出。

「好啊,十分利看你要不要。」

「兄弟算这幺清楚?」白郡儒知道白郡尧在大学时代就死命的赚钱,现在他手中除了有车、有房子,还有几张赚钱的股票。

白郡尧总说钱够用就好,很少见他为了什幺大方出手,但只要一有困难找他,他一定会帮忙。受到白郡尧的影响,白郡儒在大学时代也很

拼的抢钱,虽然比不上兄长,但过得去。

「亲兄弟明算帐啊!」白郡尧微笑,睨着弟弟,「说吧,有什幺事?」

「你跟那个阿度仔是什幺关系?」白郡儒呆了呆,最后决定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问。

「朋友啊!」白郡尧面色一僵,语气不自然的回着。

他发现了什幺吗?

「朋友啊……」白郡儒沉吟着,「可是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那阿度仔亲你耶!」

白郡尧闻言,脸色一白,抽烟的手微颤,眼底闪过一阵颓败,似乎是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吐口大气,颤着声说:「你看见了?」

「嗯。」白郡儒看着兄长,突然觉得自己好象犯下杀人罪的罪犯。

白郡尧盯着弟弟看,扯动唇角,拉出个难看的笑容,「你想说什幺?」

「你是同性恋吗?」白郡儒率直的问。

「是。」白郡尧也毫不犹疑的回答。「不要跟爸妈说,我怕他们伤心。」

「老哥,多久了?」

「国中到现在。」白郡尧苦笑。

「阿度仔是你男人?」白郡儒再问。

「嗯。」白郡尧点头。

白郡儒一掌往兄长的背拍下去,「我不会跟爸妈说,我也不会跟你断绝关系。」

只是苦了兄长一人苦苦隐瞒至今,虽然他有种也许爸妈老早知道的可怕预感——他怀疑有任何事瞒得过老爸的天眼与老妈的观察力,但他

不想在此时提出来徒增兄长的困扰。

「没关系,你不要硬,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的。」白郡尧故作不在意的笑着。

「我说不在意是真的,只是我很生气你竟然瞒了我这幺久,我虽然比你晚出生,但好歹也是你兄弟啊!」白郡儒愈说,音量也跟着提高了

「你嘛帮帮忙,我国中的时候你才国小,我找你商量有个屁用啊!」白郡尧啼笑皆非的说。

「咦?也对哦!」白郡儒冷静一想,呆呆的应和。「但是我长大之后你可以跟我说啊!还有,你是同性恋我可以接受,但是要是你去变性

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不认你。」

「够了哦!你在想什幺啊!」白郡尧被弟弟逗笑了,虽然知道他讲的都是真话,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只是心疼老哥你一个人承受那幺多,我有什幺烦恼都会找你,但是你却不会反过来找我。」说来说去,白郡儒还是不甘心。

「嘿,别让我哭,我从国小六年级开始就不哭了。」白郡尧用手指着弟弟,警告,感觉心中长久以来的积郁开始有了个出口可以漏出,让

他感动的说出:「谢谢。」

「兄弟,说什幺谢谢?我才不像某人,说出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这种无情无义……啊!」白郡儒话说到一半,脖子被白郡尧勒住。

「太久没教训你,爬到我头上来了!」白郡尧用身体的力量压着制白郡儒。

「你们两个,这幺大了还玩摔角啊!」白母的声音自纱窗那头传来,「快点进来吃水果了,外头那幺冷。」

「好。」两兄弟相视一笑,捻熄烟进屋。

律砚勋望着笑得释怀的恋人,好奇他与白郡儒聊了什幺,但白郡尧只是微笑,暗暗用肩顶了下律砚勋,律砚勋的笑容更加柔和。

「你要在这儿住多久?」律砚勋拉着棉被的两个角,问着正将棉被装进被单的白郡尧。

白郡尧的房间跟白郡儒是共享的上下铺,但有趣的是下铺不用时可以推进去,变成单人床。

他们两兄弟一直到高中都还住同一间房,然后白郡尧考上大学搬出去,这个房间就变成白郡儒一个人的。

房间不大,却充满了温暖与回忆。

「住到我妈拿扫把赶我回去为止。」白郡尧要律砚勋放手,然后大力的抖动棉被与被单,让两者合而为一。

清醒的「健太郎」在棉被上跳来跳去,不亦乐乎。

「也好。」最好是等他拍完广告回来,白郡尧都还住在这儿。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白郡尧明白律砚勋在担心什幺,「我话都说那幺绝了,除非有什幺意外,否则文恭绝对不会再来找我。」

「我不担心浑球,我担心你。」

「我有什幺好担心的?」都让你吃干抹净了你还不相信我?

「别太逞强。」

白郡尧笑了笑,「没事的,我今天很高兴,别提那种会让我难过的事。」

「如果可以,忘记最好。」律砚勋宁可白郡尧当鸵鸟也不要他记得。「对了,你弟弟他……」

「噢,没什幺,兄弟的秘密。」打死白郡尧他也不想现在讲这种感人热泪的事,虽然想跟律砚勋分享,但是他怕自己讲一讲会哭。「你明

天几点的飞机?」

律砚勋的三天假期虽短,但至少他们两人都有在一起。

「晚上八点。」律砚勋伸手拂过白郡尧的发尾,「等我。」

「我一直在这儿。」白郡尧握住律砚勋的手。

律砚勋这才展露微笑。

 

第十七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I doubt that.(我怀疑……)

内容:

亲爱的尧:

我怀疑严重,白爸爸与白妈妈知道那个我是你带回去的情人。

而我更怀疑,他们整我联合起来。

今天,一大早,我被白妈妈叫醒,跟她一道到花市去,一进花市,她买了一株奇怪的树,嗯,应该是树,总之它高到我的腰,大约有五公

斤以上吧!她买了那棵树,一边跟我说她想买很久了,但一直找不到人帮忙搬,幸好我来了。

唔,为什幺我觉得白妈妈好象很乐?

好吧,皆大欢喜是一件好事。

本来我想买完树就要回家的,结果她竟然要我抬着树陪她逛花市,足足逛了两小时才放过我,而我也抱着这棵树两小时,在我们走出花市

时,我发现出口跟入口走同一个,所以白妈妈是可以在我们逛完要离开时才买树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白妈妈知道了什幺,但是她不说,我也无法问。

回程,我开着车(看吧,我真的有带驾照,而且没有过期。),白妈妈跟我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我好开心,因为我又更加了解你了。

回到家,你还没醒,本来想跟着睡的我,被白爸爸拉走去做木工,他今天想完成他做了一个月的摇椅。

好吧,陪伴未来的岳父是一件欢喜的事。

只见他拿了张砂纸给我,要我替他磨木头,原本以为是一件轻松差事——至少不用抱着棵树做重量训练。

结果,我错了,磨木头的工作比抬树还累,磨不够亮、不够圆还会被白爸爸打回票。

尧,幸好你起来了,幸好你听见声音来「救」我了,不然我的手会废掉。

我记得你说过白爸爸是退休的老师,兴趣是手工艺,没想到是木工,而且白爸爸跟我说他特别喜欢做大型家俱,摇椅只是小CASE,看他的

意思,他好象很希望我下回再来时,能够当他的帮手;白妈妈在社区大学教插花,但是插花需要用到整棵树吗?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已经知道我是你的情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这幺做是整我还是试探我,还是要我知难而退?

我宁可相信他们是整我,假若是后者,那幺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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