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系列II 日夜顛倒——李葳
李葳  发于:2011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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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发现凌日的身体有什么疾病?」

摇了摇头。「和身体的健康无关的……不,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就是了……唉,我就直说了吧!我在一个『未难十八岁的青少年不该出入』

的场所看到了饿他。」

尚楠失笑地说:「就这样啊?唉,这种年纪的小孩子,本来就会对那类禁止他们出入的场所感到特别好奇啊!反正只要不是什么黑道帮派

的聚会场所,我想也没必要一一大惊小怪吧?怎么,他是跑去地下舞厅还是哪间夜店?我去跟他警告一声,要他不许再去就是。」

「问题有这么单纯就好了。」陈子美跷起二郎腿,满脸遗憾地说:「我是在一间夜店看到他没错,可是那间夜店不是普通的夜店,那是『

圈子里』有名的猎人店。」

「猎人店?这是什么意思?那里有很多猎人吗?」即使是大学时代,都很少往这些夜生活圈子地方跑的尚楠,完全听不懂陈子美想暗示的

话。

晓得拐弯抹角也没用的女老师,放弃了迂回的说法,直截了当地说:「……猎人很多,猎物也很多。可是他们猎的不是什么动物,而是『

性』。这样你懂了吗?我是在一个同志圈内声名狼藉的夜店里看到他的,而且据我向相熟的调酒师问话的结果,发现他近来这一个月频繁

地出入那个场所,已经成了相当『知名』的话题人物了。」

「同……同志?!」尚楠没有天真地以为这个「同志」是单纯地指「志同道合的伙伴」,他当然知道这是「同性恋」的代名词。

「你干么在这一点上吃惊?」颦眉,冷扫他一眼。「你对同志有偏见吗?」

连忙摇头。事实上,陈子美虽然没有公开「出柜」过,但是和她较有交情的几位老师(包括尚楠)都知道她只爱女人、不爱男人的「性向

」。

「不是,我只是有点儿吃惊……因为他以前一直表现得很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

「所以在你的观念中,同性恋就是不正常喽?」轻轻打断,陈子美浅笑地说。

「咦?」尚楠有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也是你的自由。你已经算不错了,知道我是蕾丝边后,也不曾因此而对我另眼相待。有些人是毫不会遮掩

自己的歧见,更糟糕的还会努力地要我改邪归正咧!」

尚楠陪上苦笑。「我还不会那么没常识,这种问题只有你们当事人最了解,旁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更改你们的性向吧?」

「嗯,不过想尽办法欺骗自己的也大有人在,但这个和我要讲的事无关了。我想找个机会和凌日谈谈,我认为他那么频繁地出入那种地方

,可能是因为还不知道『滥交』具有的危险性。他年纪还轻,也系还不具备这方面的常识,事实上,同性之间所冒的风险是异性间的数倍

,站在保健室老师的立场,我无法置之不理。」

拿起手边的工作表。「因为你是导师,所以我想有必要知会你一声。我可能会利用你们的辅导课时间,安排他做几次的咨商,可以吧?」

把所有的问题全都交给陈子美,当然尚楠就可以落得轻松多了,但……「陈老师,你方便把那间夜店的地方告诉我吗?」

吃惊地抬起头。「你想做什么?」

「凌日可是我的学生,今天我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可是我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这样子我对自己的良知会无法交代。为了了解

问题的严重性,我想到那间夜店去亲眼看看。」

「你确定?」陈子美狐疑地望着他。「我不认为你能够妥善地处理这个问题。你必须知道,这牵扯到学生的尊严,以及微妙的青少年心理

,万一你采取的行动刺伤了他的自尊,或许会让问题更恶化。」

「我保证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只是想先了解状况。」

顾忌颇深的陈子美,最还是在尚楠的「再三保证」后,相当不放心地把地址给了他。她再次叮咛道:「记着,你千万不可以在众人面前损

伤到凌日的自尊,做出什么大声斥责或殴打的行为。那么做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增添未来辅导的困难度。」

※ ※ ※

当天晚上,尚楠便取消和女友吃饭的约会,在深夜时来到那间名为「J@KE」的夜店。

不提这间夜店的性质,光看那些穿着时尚、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在电里外来来去去,大概也不会有人觉得这间店与其他夜店不何不同吧

和那些五颜六色的复古风、嬉皮风、雅痞服装相较,尚楠一袭敞领V字衫和休闲裤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样,他老

觉得自己从进入店门后,就一直被人盯着瞧。

果然,还是应该穿得更得体一点吧?边纳闷,边走到吧台前,尚楠记得陈子美的吩咐,找到那小名叫「花花」的男酒保,说:「嗨,我是

子美的朋友。可以找你打听一个人吗?」

「小美的朋友啊?」扬起莲花指,笑得璀璨的花花温暖道:「你是在哪儿混的?这么正点的货色,竟然从没到我们店里来,你也太过分了

吧!下回人家要好好地骂骂小美,应该早点介绍你来这儿玩啊!我们这边可是新近最热闹的集会点哟!」

干笑两声,尚楠连忙打听情报。「你认识一名绰号『RIN』的少年吗?听说他最近常常来这儿玩,他今天也有来吗?」

「哎哟,连你也是闻风而来的呀!讨厌,怎么大家都喜欢尝鲜呢!」嘟起涂着油亮唇彩的嘴,花花指着舞池说:「RIN已经在那儿跳舞了

,你想要约到他的话,最好是早一点儿过去,不然他通常是跳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和看中眼的家伙离开了。」

「谢谢。」还好没有白跑一趟。

之后,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好不容易挤过像沙丁鱼般的舞池角落,在阴暗的中央位置、一盏水晶炫彩旋转灯下方,尚楠看到了他——

点点闪烁的银芒恰似鱼鳞飘动,一袭黑衫黑裤,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装扮,却是舞池中最耀眼的一尾美人鱼。凌日正悠游在烟雾弥漫、污

浊的空气池里,专注地投入于舞曲的强烈节奏中,每一扭腰、每一摆首、每一姿势,都有着天生的幽雅韵律。

旁边那些扭得像抽筋,或是抖动得像起乩的家伙,别说要和凌日相比了,简直是连当他的配舞舞群都没资格。

不曾觉得「跳舞」有什么美,充其量就是种比手画脚运动的尚楠,还是头一回欣赏一个人的舞姿,欣赏到浑然忘我。

蓦地,舞池中的节奏一变,灯光从强闪、强打转为柔和的慢节拍。华尔兹的慢歌声起的时候,就有许多人从舞池中散去了。

可是凌日并没有离开。

尚楠注意到有几名男子靠到凌日身边,几个人在争执着,最后,其中一人似乎获得了「共舞权」,握着凌日的手,再度滑入舞池。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跳舞」!

除了没有剥下身上的衣服以外,那名男子几乎是隔着衣服爱抚凌日的身躯!他们脚尖对脚尖地紧贴着彼此,密合到露骨而煽情的程度!

不行!不管陈子美怎么说,自己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做出这么……尚楠胸口再度溢满「舍我其谁」的使命感,跨出两个大步,

硬生生地中断那对正互拥起舞的男子们。

「凌日同学!你最好是现在立刻回家去。」尚楠扣住他的肩膀说道。

眨眨眼。「江……老师?!」

「RIN,这家伙在干么啊?没事跑来干涉我们跳舞做什么?我们别管他,继续跳吧!」抱着凌日腰间不放的男子,怀着敌意一瞪。

「这位先生,」不肯退却的,尚楠说道:「诱拐未成年人是犯法的,请你马上放开我的学生,不然你就等着上警察局吧!」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那人放开了凌日,改而揪住尚楠的衣襟。「他X的,你是欠扁吧!」

这阵骚动招来不少注目的眼光,尚楠还想据利力争时,却听到凌日正嘻嘻地笑说:「你想要我离开吗?老师。可是这边有很多人都舍不得

我离开,你说这该怎么办呢?要是我现在跟你走的话,怕是还没出这扇门,你就会被众人给围殴死的。」

尚楠一哼。「保护学生是老师的义务,挨个几拳,算什么?你不要说那么多,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我、不、想啊!」歪着头,凌日笑的灿烂。「难得周末可以好好地玩一场,现在就走太扫兴了吧?若老师真那么想要带我离开

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喽!」

「RIN,你说好今天晚上是轮到我的!你怎么可以变卦呢?」听见他们的对话,先前一起跳舞的男人,马上激昂地抗议道。

「什么?不对,RIN说要和玩的!」另一个男人也加入。

陆陆续续又冒出三、四个家伙,都说着大同小异的话,争先抢着要和凌日共度「周末」的权利。顿时间,环绕着凌日、两手数不清的男人

们,组成了个小圈圈,把尚楠和凌日的去路都挡死了。

「看到了没?老师。」凌日扬扬眉,忽然跳上舞池边边的某个高脚桌面上,居高临下地嚷着说:「大家听好喽!今天晚上,我RIN要玩个

新游戏,有兴趣的人可以过来参加。还有,花花,麻烦你拿五打啤酒过来!」

尚楠一头雾水,不知他玩起了什么把戏。

「好了,今天是赌酒的日子!」等啤酒送过来后,凌日拿起一瓶,用牙齿咬掉瓶盖,接着咕噜噜地喝下一大口,再擦干嘴角说:「游戏很

简单,想要带我走的,就开始喝吧!谁喝得最多,而且没有醉倒的家伙,就是今天晚上的赢家,我会陪他到他高兴为止!游、戏、开、始

!耶~~」

他该不是疯了吧?这种游戏,有什么意义?尚楠瞪大眼睛,看着凌日从桌上跳下来,走到自己面前,还递出了一只酒瓶。

「老师,你想要我离开这里的话,你就得喝赢其他人喔!你办得到吗?」

无聊透顶!

可名知这是凌日的故意挑衅,尚楠也没办法放他自生自灭——刚刚已经夸下海口要保护自己的学生了,现在夹起尾巴就跑的话,一定会被

凌日看笑话的!可恶!

一咬牙,抢过凌日手中的那只酒瓶,尚楠发誓,他一定会是最后一个没有喝倒下,而且喝最多的人。

※ ※ ※

记忆,差不多就进行到自己喝到第五瓶左右,其余的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尚楠懊恼地抱头呻吟,早知道今天早上会是这种局面,他就该乖乖听陈子美的话,不要强出头、不要端出老师的架子、不要……现在讲这

些,全都是马后炮了。一时的莽撞,铸下了大错,如今他的名誉、立场,就连工作都岌岌可危啦!

「老师……」

啾地,凌日在他脸颊上香了一口。「不要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嘛!做我的奴隶,也没有什么不好啊!我是温柔的主人,不会虐待你的

啦!嘻嘻!」

尚楠摇头,猛摇头,死命地摇头。

不要,他绝对不要成为自己学生的「奴隶」!他绝对不会接受的!

 

 

 

2、

 

骤雨打在玻璃窗上,扫除了残夏热力所带来的闷空气。凉凉的风由教室门口吹进来,多少也躺那些在下午第一堂课频频打起盹的学生们,

精神为之一振。

凌夜举起手遮住嘴巴,暗暗地打了个呵欠。

果然还是应该硗课的……

是谁那么没大脑,周休二日过后的第一天,就安排这群吃饱午饭只想好好睡一觉的年轻野兽们,困在讲台前被迫聆听枯燥乏味、催眠指数

爆表的近代史啊?哼,大家不打瞌睡,那才真是有鬼呢!

不过凌夜也知道,从开学后自己老是跷这一堂课,早已经让历史老师把他当成「问题学生」,刻意盯着他了。

据说上次,这位操着外省口音的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说——

「告诉凌日,每个礼拜一的这堂课都会身体不适,该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劝他快点去医院检查。要是下次再见不到他来上课,我就亲自

押他到医院去,看看医生能不能告诉我,天底下有哪种病,会定期在每周一的第五堂课发作!」

好吧,算他的说法够幽默。看在老师没有直接戳怕他跷课的真相,凌夜也给他一点儿面子,今天没再晃到顶楼的图书室睡觉,而是安分地

坐在教室中,和历史老师大眼瞪小眼。

「……一九二二年四月发生的第一次之奉战争,结果是由吴佩孚所领导的直隶军大胜。」

捧着课本走到凌夜面前的秃头男老师,隔着刻板的黑边眼镜,锐利地看着凌夜那张精神不济的脸,故意问道:「凌同学,你能说出两派人

马在哪两条铁路所夹的地区间交战吗?」

懒洋洋地把撑在下颚的手掌移开,凌夜冲着老师露齿一笑。「南回和北回铁路?」

历史老师额冒青筋。「凌日同学!你真是让人非常失望!高二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很不过,觉得你是个努力向上的好学生。可是什么进

入本学期之后,却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若再不振作,过去奠定的好基础也会全都化为泡沫,这样对你上大学所需的成绩,是一点儿帮

助都没有的!」

「唉呀,是京汉与津浦铁路才对啦!我没说错吧,老师?」无所谓地笑笑,凌夜马上就接话说:「我一定是病糊涂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

问题都记不清楚,老师可要见谅啊!还是说,你希望我即可到医院报到,检查脑波呢?」

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下不了台阶的老师,哼地一转身,离开凌夜的桌旁,继续朗读着课本。

坐在凌夜隔壁的男学生,小声地说道:「班长,这样不太好吧?闕老师最会记恨了,你这样给他难堪,万一他偷偷扣你分数怎么办?」

「我已经不是班长了。」笑着回完这句话后,凌夜抛给对方一记飞眼说:「我要小睡一下,有什么状况打个PASS给我。」

用课本遮住头,凌夜靠着墙边,合上眼。

「喂,这样不妙吧?」

男学生不断地想把凌夜叫起来,可是凌夜却毫无睁开眼睛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和「凌日」应该有的行为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想过要「伪装」自己的本性,模仿「凌日」的举

止。纵然大家会对「凌日」的丕变议论纷纷,奈何想破了他们的脑袋,也不会有人想得到他们兄弟早已互换身份,取代彼此在两个不同的

国家生活吧!

外人就别提了,甚至是他们两兄弟的父亲——迷糊出了名的凌恩,到现在也都还没察觉回到英国去的不是小儿子,而是大儿子,现在留在

他身边的,不是凌日,而是凌夜呢!

换成说给他人听,都会觉得这非常不可思议,但是熟知凌恩的人,却不会感到惊讶。

平常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扣除睡觉时的八小时,其余时间全都奉献给工作,打自骨子里天生就是个工作狂的父亲,留在家中和儿子接触的

时间,只有上班前的半小时,以及偶尔排班刚好能回来赴晚餐的一小时左右。而这一小时的时间中,还经常有来自工作场所的询问电话会

中断他们父子的对话。凭着少少的三言两语,老爸能分得出刻意交换打扮的凌日也凌夜的不同才怪呢!

在我还没有回到台湾前,阿日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我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老爸在家中,被阿日哥哥捧得像是太上皇一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是理所当然的,阿日还得料理家务、处理每笔开支,撑起管理家中每

件事物的责任。放任不管的话,老爸连水电费该怎么缴纳都不知道,到时断水、断电、没米、没茶的可怕悲剧就会发生。

很难想像,当年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台湾后,剩下年仅七岁的阿日,他到底是怎么和「生活白痴」的老爸度过这些年,长大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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