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请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心力为国效命。”车玄雾看似荒唐，有时又像天真的孩子般毫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韶偲云却发现自己看不透他，也许是车玄雾久居宫中，又是众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君王，他做出来的决定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不管怎样，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该想的问题，阿育哥和郝汉都还在等他，他得赶紧将他的事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为他担心。

　　第三章

　　“你这厮贼子不配进宫来！”宫门内只见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怒不可遏的驱赶眼前两位身分敏感的人物。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担心韶偲云的刘奉育和郝汉。

　　只见官员们下了朝陆陆续续的离开王宫，而他们却苦等不到韶偲云，正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那个豫王刁难他？

　　等到心浮气躁的郝汉几乎想直接杀进去讨人，没想却遇到一个令他们火冒三丈的人。

　　“你凭什么骂人，我不做贼子很久了！”郝汉一脸要给对方好看的凶狠样。

　　“贼子就是贼子，走到哪儿都一样。”冯希不屑的轻瞟眼前一点都不懂规矩的大汉。

　　“喂喂喂，不给你颜色瞧瞧你竟愈说愈过分了！”若不是为了顾及韶偲云的面子，他一定先揍他几拳再说。

　　“瞧，才三两句话就露出本性。”冯希摆出更鄙夷的神情。

　　“你！”郝汉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举起拳头就要往对方的脸招呼过去。

　　“二弟，别惹事。”刘奉育及时劝住郝汉。“现在大人的情况未明，别再添乱了。”

　　像郝汉这种个性直爽的人，若是不能一吐胸中的怨气，那可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但为了顾及韶偲云的颜面，他也只好隐忍下来。

　　“草莽就是草莽，难登大雅之堂。”冯希继续讥讽。

　　郝汉的性子就是受不了别人激他，他怒指对方。“喂！你别不识好歹，不跟你计较你还当我真怕你啊！”

　　“想跟我这三军统领比，只怕有人会输得很难看。”冯希双手环胸，十分瞧不起郝汉。

　　“不过是个三军统领，你老子我会跟人打架时，你还不知在哪儿混，只不过运气好当上三军统领就跩个二五八万的，当真以为人外没人，天外没天啦！”能当上三军统领又不代表他的武艺是最高强的，没有必要狗眼看人低吧。“要是我郝汉有心当官，区区的三军统领不过是探囊取物。”

　　“说大话谁都会。”冯希还是用鼻孔哼气，因为郝汉是盗贼出身，所以他打心底瞧不起他。

　　“那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谁枝高一第，你敢吗？”郝汉向他下挑战书。

　　“笑话，我会输给你这草莽？”他可是凭实力才当上三军统领的。

　　“那你输了要如何？”

　　“我要是输你就是我技不如人，这三军统领的位置就让你坐，只是到时不要有人临阵脱逃。”冯希自信满满地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想当初他也是击败百人才坐上三军统领的位置，怎么会输给一个匪类。

　　“比就比，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能教训眼前这个狗眼看人低又很欠扁的男子，郝汉求之不得。

　　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刘奉育正巧看见韶偲云走过来。

　　“大人，你来得正好。”

　　“郝汉，你是不是又惹事了？”韶偲云远远的就见到郝汉和冯希争得面红耳斥，幸好郝汉没有动粗，否则事情就很难收拾了。

　　“大人……”见到韶偲云面色难看，郝汉的怒容瞬间变得缓和，低着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自己的手下做出了失礼的事，是他管教无方，不管谁是谁非，都得由他这做主子的承担，尤其他又被豫王任命为宰相，更要懂得收敛，维持好同僚的关系，否则以后有任何重要决策时，同僚间不能同心协力，那就不是百姓的福祉了。

　　韶偲云正准备开口要郝汉道歉时，一道声音插入，让他浑身一僵。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车玄雾像发现了新事物般开心的出现，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那个心情同他说笑。

　　本来只是冯希看郝汉和刘奉育他们不顺眼，过来找他们的碴而己，没有想到会惊动车玄雾。

　　“本王方才好象听到有人说要光明正大比试一场，还说若输了，三军统领的位置就让人坐？”

　　“王上，臣……”车玄雾犀利的眸光让冯希有些畏惧，严格说起来是他先找人家麻烦的，所以他怕车玄雾知道真相后会责怪他。

　　车玄雾看看冯希又看看郝汉，眯起笑眼道：“那你们就比试比试吧，本王也很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的武艺比较强。就这么说定了，本王马上要人下去准备。”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会被车玄雾听到，更惨的是车玄雾还当真要他们比试，这下他们可是骑虎难下了。

　　韶偲云无奈的瞪了郝汉一眼，郝汉也没有方才的狠劲，虽然面有悔意，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挽救。

　　一个时辰后，小本子公公就派人来通知他们比试的场所，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韶大人，这可是攸开男子汉的尊严，你若是要我故意输的话，我可是办不到。”郝汉事先向韶偲云声明，他知道他不该与冯希起冲突，但他也不能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来。

　　“你放心，若是要你故意输给冯大人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给冯大人难堪，如果你能赢冯大人，那也是你的实力，至于结果……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王上手上。”

　　“太好了！听大人这么说，我就能好好的放手一搏了。”

　　只是令韶偲云不解的是，为什么车玄雾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突然冒出来，还是他一直都跟在他后面？如果是，是为了什么？韶偲云内心有很大的疑惑。

　　比武场地的确是准备好了，可是车玄雾却左右各拥一妃，面前的案几上还摆了许多美食佳肴，活像是来看戏的。

　　难怪车玄雾会兴匆匆的要冯希和郝汉比武，又迅速的准备好比武场地，他根本就是把这场比试当成无聊生活中的一点乐趣。

　　等双方在比试场中站定时，车玄雾便示意身边的总管太监可以开始了。

　　小本子立即会意的提起中气，对着场内喊道：“两位比试者各自使出拿手绝招，点到为止，比试开始。”

　　“好哇！加油加油！爱妃们，你们也帮他们加油！”车玄雾兴奋得大喊。

　　比武开始了，韶偲云却皱紧了眉，因为车玄雾不时对着场中叫好，或是与他的妃子调笑嬉闹，他把这神圣的比武场当成什么了？

　　幸好郝汉并没有因此表现失常，连韶偲云这门外汉都看得出冯希渐渐居于下风。

　　郝汉出拳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很巧妙的闪躲冯希的攻势，并趁隙使出他的绝招“擒龙掌”，一手掐住了冯希的咽喉。

　　“怎样，服输了吧？”点到为止，郝汉只用了一成的力道扣住他的咽喉，若是他使出七成的力道，冯希就必死无疑。

　　冯希睁大着双眼，无法相信他竟输在自己最瞧不起的江湖草莽手上，而且还是在王上的面前，想必他的官位也不保了。“愿赌服输，是我技不如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郝汉一收回手，冯希也立即向车玄雾跪地请罪。?

　　“王上，臣输了，请王上降罪。”

　　早闻神风寨里卧虎藏龙，果真不假，若将他们收为己用，对靓国来说可是一大帮助。“你叫郝汉是吧，以后你就是三军统领。”

　　“王上！臣输了无话可说，但王上真的要让这贼子当三军统领？”怎能让他一向看不起的盗贼担任他的职位。

　　“大丈夫一言九鼎，难不成你们的约定是说好玩的？”车玄雾脸色微微不悦地反问冯希。

　　一想到他眼中的贼子要坐上他三军统领的位置，冯希情绪激动地道：“可是这贼子……”

　　“冯希！难不成你是在唬弄本王？”车玄雾怒击椅臂，力道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被他手掌所击之处转眼间化为碎屑。

　　不只在场的人看傻了眼，连对自个儿的武艺自信满满的郝汉也看凸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车玄雾的这一掌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仿佛那木质椅臂是用面糊糊上去的。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车玄雾在发怒，只是从来没人见过如此诡谲的景象，离车玄雾最近的嫔妃们也都吓得跪地，仿佛做错事的是她们一样。

　　“臣不敢，臣知错了，请王上息怒！”冯希抖着身子求饶，会造成这种结果都是他引起的，若是他一开始不去找碴就好了。

　　“知道错就好。”车玄雾又眯起了笑眼，知道自己把他们吓得三魂七魄都跑掉了，他语气轻松地缓和紧绷的气氛。“没事了，都起来吧！”

　　见车玄雾已经恢复原本的样子，原本负责伺候他的嫔妃们才又重新靠到他的身边，只是她们的心里还是怕怕的。

　　“就依照约定，以后就由这位壮士担任三军统领的职务，不过本王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念你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你的职位就降一等，退居副统领。”

　　“谢王上不罪之恩，谢王上！”冯希不断的磕头。

　　“好了，你下去吧。”车玄雾不耐的摆摆手。

　　“是！”趁车玄雾还没改变主意前，冯希赶紧离开。

　　郝汉因为车玄雾的那一击，把他的心都给收服了，车玄雾看向他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呃……你当真要让我做三军统领？”

　　“郝汉，你要称呼王上。”听到他不敬的用词，韶偲云连忙纠正他。“王上，郝汉不懂宫中礼仪，请王上不要见怪。”

　　“是啊王上，郝汉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宫中礼仪，王上您别见怪。”郝汉呵呵的傻笑着，率直的性子表露无遗。

　　“没关系，本王不会怪罪你的，既然神风寨已经弃恶从良，每个人都有自新的机会，听说你以前是神风寨的副寨主，要如何带人应该也很有经验，相信三军统领一职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你应该不会推辞吧？”

　　车玄雾问得诚心诚意，让郝汉万分感动。

　　“是的王上，我郝汉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郝汉拍胸脯保证。

　　“瞧你说得好象马上就要上场杀敌似的。”

　　“就算要马上杀敌，我郝汉也能冲锋陷阵，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士为知己者死，除了他的拜把大哥以外，再也没人能让他愿意担如此重责大任。

　　说到那拜把大哥，郝汉小心翼翼的瞧了刘奉育一眼……果然，他的脸色很难看。

　　惨了，他高兴过头了！郝汉倏地收起笑脸。

　　车玄雾也明白该是离开的时候，因此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十分无聊的道：“啊，没戏可看了，摆驾回宫吧。”

　　“大人，豫王一点也不昏庸啊！”郝汉实际见到车玄雾才发觉以前对他的印象是错误的。

　　“他到底是贤明还是昏庸无能，我也搞胡涂了。”韶偲云蹙着眉，喃喃的低语。车玄雾的性子实在让人捉摸不定，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他？

　　“豫王这么明辨是非，他当然是贤明的喽！”

　　“二弟，你别人家给你一碗甜汤，你就忘了自个儿的爹娘是谁了。”刘奉育见郝汉的心已经偏向车玄雾，不以为然的道。

　　现在还没被车玄雾搞得团团转的只剩下刘奉育了，他们三人原本在边县过他们的日子，原本以为车玄雾不关心边县的死活，没想到他现在却来搅乱他们原本的生活。

　　“我没有啊……”知道他大哥不高兴了，郝汉收敛起笑容。想当初他在边县当韶偲云的手下时，还常骂车玄雾，现在居然又乐得要为他牺牲效命，不禁心中有愧。“只是豫王他若不贤明的话，又怎么会提拔大人为宰相？”

　　“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你在君王眼皮底下做事，只要一句话，不管对错，他都能要你死，你与他讲情义，等到他觉得他的王位受威胁了，他照样不留情面的置你于死地。”他也不是故意要浇郝汉冷水，没有亲身遇过的人，绝对不能感同身受，尤其是被自己最尊敬的人背叛，那种心痛才教人生不如死。

　　“我知道大人和大哥你们与豫王的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但那也不是豫王的错，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真正要怪的是那朝中独揽大权的段盛，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打倒那个大魔头。”

　　“要那么容易的话，段盛现在就不会是段王爷了。”

　　“以前的话我当然不敢说，现在韶大人当了宰相，我也当了三军统领，难不成以后还怕他！”要是段盛敢找他碴的话，他一定会要他好看。

　　“你别冲动，以后见到段盛还是先闪远一点，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你既然担任官职，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头没脑，要是你闯了祸，可是会连累韶大人的。”

　　“哦，知道了。”郝汉明白的应允。

　　“我还有事要跟大人谈，你先去忙你的事吧。”刘奉育说道。

　　“哦……”郝汉看了一眼升了官却毫无喜悦之情的韶偲云，暗暗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害韶偲云家破人亡的人是已逝的奕王，但在背地里搞鬼的人却是段盛，而他的结拜大哥刘奉育也是当年惨案的受牵连者。

　　本来韶偲云可以选择联合神风寨一起据地为王，共同对抗朝廷，但韶偲云不忍百姓从此要面对与朝廷对抗的日子，所以他们神风寨便选择投靠朝廷，实则是要待在韶偲云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国仇家恨岂是说忘就能忘的，韶偲云内心里的矛盾他也明白，所以今天不管韶偲云做不做官，他郝汉都会与他同进退。

　　“大人，你别忘了，不管车玄雾是不是贤明的君主，他的父皇永远是让你家破人亡的刽子手。”刘奉育提醒着，好不容易他们能接近车玄雾，然而韶偲云眼底的恨意却愈来愈淡，让他颇感忧心。

　　“这我明白。”韶偲云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你就应该利用他对你的信任接近他，然后乘机杀了他，还是你现在当了宰相，你也贪恋权势所带来的富贵？”

　　“当然不是！他若是昏君，我会毫不迟疑的一刀杀了他，倘若他是个明君，我为了一己之私杀了他，但谁又能保证下任君王会是个明君？我一个人不幸也就算了，岂能拿天下苍生的幸福作赌注。”小时候他一心一意用功念书，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谋得一官半职，他就能更进一步接近他的仇人，如今目的达成了，却发现不是他杀了王上为云家报仇雪恨就能了事的。

　　车玄雾的身分特殊，他的生死攸关靓国百姓的未来，所以他不能轻易的冒险杀了车玄雾，他一个人不幸也就算了，他不能害了成千上万的人。

　　唉，好希望能回到小时候，至少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刘奉育叹了口气，他也明白韶偲云见了车玄雾却不能报仇的痛苦。“我知道你的顾忌，但权势是会腐化人心的，我担心日子一久，你会忘了仇恨，忘了与亲人天人永隔的伤痛。”

　　经刘奉育的提醒，那一夜的景象仿佛又出现在韶偲云眼前，往事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掉。“我不会忘记的，十几年了都忘不了，以后更不可能忘得了；如果我有一天忘了，你就拿刀杀了我吧，九泉之下我不会怨你的，阿育哥。”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刘奉育暗暗发誓：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自缢，不会让韶偲云在黄泉路上孤单的。

　　韶偲云当靓国的宰相已经一个月了，当然朝中的那些大臣并不会让他太好过，尤其是段盛那一伙人，常常在朝堂上找他的碴，反正他也早有了觉悟，以段盛为首的那一派人马不会让他的宰相之位坐得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