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天空
天空  发于:2011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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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自己的人并没有跟进来,“操,我扶你去吧。这群兔崽子。”
“不用,笙哥,我没问题。”龚智忙道。
“能行?”黑子上下打量龚智,“那好。”
龚智走向门口,松了口气似的。岂料他还没触到门把手,身后便传来“叮”的一声,回头看时,却是黑子酒劲上来手有些发颤,酒杯落到
桌上,琥珀色的液体溅了一身。
“操……”黑子笑道,“人老了,酒量不行了,手脚都他妈的软了。”他扭头对大君说。
“叫服务生过来!都他妈的跟傻子似的。”大君忙对身边人道。这间雅间里并没有服务人员。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洗手间擦擦就行。”黑子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就走到了龚智旁边,先他一步打开房门。
看着黑子出门的背影,大君的面色不由一变。
家安虽然也在跟兄弟们吆五喝六的划拳,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雅间。只见那扇门突然打开,黑子跟龚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家安的心脏
开始紧缩,眼角瞥见小元也是一愣,随即面色发白。
跟计划不一样?家安揣度,心忽悠一下就悬到了嗓子。他知道不管情形怎么走,今天小元一定得出手。
大君没时间等待,而此后到谈判,黑子身边的人都绝对不会比今天少。
黑子的人见到两人忽然走出来,惊愕之下动作停顿了一下,忙都站起身。黑子摆了摆手,笑呵呵地示意他们不用这么紧张,来一两个跟着
就够。两个靠近雅间的似乎是首脑的样子,闻言推开凳子跟着黑子和龚智走进洗手间,余者又重新落座。
事情看来没什么不妥?家安扭头再看小元,却发现他早就没了踪影!
正在发生!
家安登时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这件事正在进行中!
最终从洗手间出来的会是谁?
家安没发现自己跟从前不太一样,现在进行的是场谋杀,但他只关心朋友的安危。
酒水变得苦涩而难以下咽,时间缓慢得看来就象是停滞。
家安有些恍惚,分不清在枪声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后传来。
没有经过消音的枪声骤然打断了大厅中的喧闹,有那么几秒钟,喏大的厅中一片寂静,人们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了?
“抓住他!”有人在洗手间里大声叫道,“来人哪!”
顿时,大厅里就像沸腾了一样,几百号人蜂拥向通往洗手间的小走廊,但又不约而同地在走廊口止步,因为房内传来了第二声枪响。
里面有枪,谁愿意去送死?
有人在男子洗手间内撕打。刀片砍在盥洗台上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时传来,但枪声却不再出现。
“让开!”几秒钟后,黑子的人清醒了过来,开始奋力的挤进走廊。而正在这时,洗手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人浑身是血地冲了出来
,毫不犹豫地向人群而来。
稍后,又有两人踉跄地走了出来,身上也是鲜红一片:“抓住他!他杀了龚智!”说话的正是黑子。
三联的人立刻向那个血人围拢过去,却见那人脚步未停,手起刀落向身前的人砍去,力量之大竟然从肩头劈进身子三寸有余,他抬了抬手
腕,未能把刀拔起,便一脚将中刀那人踹倒,这才把刀抽出来。
凄厉的痛呼顿时间响彻大厅。
三联的人虽然多,但多半手头都没有兵器,飞溅的鲜血和尖利的哀号使得他们踌躇在原地。
就这一会儿工夫,血人已经冲开人群跑到了酒楼门口。门口的感应门还不及打开,他只得缓住脚步,伸手抵在门上,转过头来看向众人,
半边脸颊上满是鲜血,使得他原本清秀白净的脸看起来狞憎恐怖。
接触到了那狠辣怨毒的眼神,家安不禁一颤。
发生了什么?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元坚强已经夺门而出,随即,门外传来摩托车启动和急转时轮胎与地摩擦的声音,瞬时,一人一车已经出了街口。他
的车速果然很快。
家安半晌动弹不得,头脑一片混沌。
几分钟后,从警车中涌出来的警察封锁了现场,随即法医确认龚智胸部中枪当场死亡。
鸿宾酒楼中百十来号人统统被留在酒店大堂做口供;黑子右臂被砍伤,跟他进洗手间的两名手下亦带了多处刀伤,被送往医院救治。
眼瞧救护车呼啸而去,大君面色铁青,而阮南沉默不语。两人都明白,这一次,黑子来了个将计就计,他们栽了。
大君的面色是决计好看不了的,家安知道,在作笔录之前的等待时间里他理顺了一下整个事件。大君想要黑子的命,这跟报复没多大关系
,就像黑子要杀大君一样,他们想要的是地盘。
大君以为黑子不会发现他的图谋,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生日会上,明目张胆的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而竞争对手跟他的势力不相上下,
没人会这么做,他应该考虑到随之而来的报复和道上的舆论。但大君偏偏这么做了,是因为他知道黑子一死,龚家兄弟即刻就会接替黑子
,他们是合作伙伴,互相留有把柄——把柄和共同利益是黑道合作的最高境界——所以没有人会为黑子的死对大君实施报复,顶多象征性
的把帐算在元坚强头上。他大胆的做了,而元坚强,这个不要命的小子,明知道后果,但还是不回头。
计划没问题,问题出在变化上。
首先,龚智没有能够按照预定摆脱黑子离开现场,相反,黑子摆脱了大君得到了一个单独跟龚智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元坚强面色发白。
然后,在只有黑子自己人的厕所发生了些事情,这些事情很糟糕,对大君来讲。死错了人,接下来黑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大君的机会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黑子显然早就知道了这次刺杀计划,所以预先作了准备。六月债,还得快。之前有人给大君漏消息,现
在,他身边亦有人在联合黑子。他在烦恼这个人到底是谁。
最后,小人物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个。元坚强也成了这次背叛的牺牲品。最后那一回头,他的眼神多怨毒,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某人出卖,陷
入绝境。那眼神的意思是,如果他有幸活着,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跟洛彦都一样。只是洛彦比他还惨一点,除了命之外,失去了一切。
家安心中很烦,很难过。他为元坚强担忧,但更多的是心痛。不管过了多久,他意识到,想到仓库里的折磨,想到洛彦所承受的身体上和
心理的痛楚,家安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抽痛。他自己也不明白对洛彦的迷恋是怎么产生的。最初只是内疚,到后来的怜惜,到现在的牵挂,
心痛和依恋。他没有精力弄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现在只想跟他依偎在一起,看着他,知道他安好就好。这么做的时候,他得到的愉悦
无法描绘,心中舒泰的感觉是他这一年多,甚至是他这二十年来都从未得到过的。
洛彦独立生活了几天,也不知道现在怎样。现在家安想起应该给洛彦买台行动电话,那样的话在不方便见面时他也可以知道洛彦是否平安
。分开的时候太匆忙了,他没想到这么多。他只知道买许多东西塞满他房里的冰箱。
他给洛彦选了提供部分电器的房子,他想洛彦肯定喜欢电视,或者还应给他买台收音机?他忽然想到洛彦可能更喜欢不带图像的。这时他
忽然有点迫不及待,想立刻就把收音机送到洛彦手里。洛彦太寂寞。他曾经告诉过家安,他寂寞得只会对着电话等下一个主顾。可现在他
连主顾都没有。
家安坐在椅子上,不太安分地左顾右盼,交叉十指送到嘴边,又忽然身子前倾,伏在桌上。
“小子,你干什么?”一个警员走到他跟前,对他道。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该死的地方走出去!”家安怒道。
“那要看你合作态度怎么样。”家安身后有人远远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家安忍无可忍地道,只听声音,他就已经认出说话的正是杨振东,“你就像是块甩不掉的口香糖!”
“奇怪的是你却偏偏喜欢往口香糖上沾。”杨振东走过来,“这小子偏爱凶案现场。”他对军装警员道。
“不干我的事。”家安知道这名探员显然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他会时时出现在家安面前,很糟糕。
“不干你的事,”杨振东道,“这种状态将持续到足够的证据出来为止。”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军装这个人的口供他来做。“姓名?”他
问。
“你天天尾巴似的跟着我,不知道吗?”家安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想快一点离开去救助你的朋友,最好合作一点。”杨振东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安冷冷地说,他听出了杨振东的弦外之音。
“我建议你最好跟警方合作,说出元坚强的藏身地点。看样子他流了不少血。他可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
“你住在他家,你们交情不错。忍心见他死?”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再说一遍。”
“好。”杨振东笑道,“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你将在警察局度过。”
“谢谢你,警官!”家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他处于下风。四十八小时,洛彦该挨饿了。
第二十章
家安承认,腐烂的断臂上满是洛彦的齿痕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
所以,当他获准从审讯室中出来的那一刻,感到非常快乐。随即,他心情急转直下,因为他知道了带他出来的是一条消息:有人报警,而
且警方也证实了他的话,元坚强那天驾车离开鸿宾之后来到码头,不知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昏厥还是其他原因,他连人带车冲进海里。摩
托车已经打捞上来,但是尸体还不见踪影。就他当时的情况,生还机会很小。
家安迫切的想要走出警局,但不想以小元的命为代价。
走出警局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知道为何感到非常失落。目光落到了熟悉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上次他出来,小元坐在那里等他,上上次
也是。他向路边的栅栏走了几步,就像小元会跟往常一样笑着从上面跳下来迎他一样。他不记得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而且那时候他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很不好受,眼框发酸。
他意识到那个场景再也不可能重现。
家安情绪低落地走进超市,新鲜食品不适合洛彦,他看不到,不知道食物是否长毛变质,但他的身体需要新鲜、营养丰富的饮食,所以每
次去看他,家安都会给他做一餐,味道很差。
如果这个任务结束时他还活着,他会学烹饪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卧底生涯感情的荒芜和心情的压抑似乎让他的
爱迸发得越发突然而强烈,家安专注而不计后果。
几乎没有家安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还对收音机有好感,他们喜欢更刺激更直观的东西。家安曾经迷过通讯一阵子,那是在进入警校之前。他
更喜欢改装过的收音机,但他想现在洛彦只需要一个解闷的东西,平常的就好。
当他的脚迈出电器行的大门时,街对面一个穿着浅色衬衣的小伙子迅速地转过身,看着橱窗里的女装。他的淡色衬衣在夜幕下有些突出,
家安记得在超市外就曾见到过。
家安嘴角微微一挑,冷笑了一下。之前他的心情虽然不太好,但却早有留意。事实上家安受过三个月的专门训练,关于语言,动作,毒品
和跟踪与反跟踪方面。所以当洪爷偶尔抱怨家安的言语太放肆时,家安都提醒他说这完全是洪爷自己的功劳。
他拐进巷子,那里个鱼丸摊,地方虽小,但是还算干净,味道也不错。再往里走几步就是无照小贩摆地摊的地方。他们把货品放在塑料布
上,随时准备兜起来走人。
“老板,两碗鱼丸,打包,谢谢。”家安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坐在桌边,看着老板将他的鱼丸装好。不久,他眼角余光便扫到白衬衣
走进了巷子。
小伙子看到家安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慌,但这时已经不能扭头逃跑,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鱼丸摊前坐下:“老板,一碗鱼丸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家安已经疾步走了过去。
“妈的,你还想吃鱼丸?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家安一把将年轻人从凳子上抓了起来,拖到街上动手就打,“还钱!”
“我根本不认识你!”年轻人挣扎着说,企图把家安推开,但形势对他不利,一时间他很难扭转局面。
几秒钟内,看热闹得就远远围了一圈。
“妈的,你不认识我?我叫你认识认识!”家安回手抄起鱼丸摊上的一只板凳,兜头就砸了过去。
“住手!警察!”年轻人见状忙叫道,从裤兜里掏出警员证,“袭警!”
“警察!”家安把手中的凳子一扔,更大声音地叫道,“警察来了!”
那边摆摊的小贩轰的一声,抱着自己的东西跑向四面八方。整个巷子乱成一团。
家安趁乱提起自己的方便袋,混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在年轻警员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
洛彦的房内很黑,也静悄悄的,但这次家安不再惊慌,他知道他在。
家安打开冰箱,他知道里面肯定还有剩余食品。洛彦就是这样,每天都会把剩余食物平均分成七份,因为他不知道家安会不会按时帮他补
充,他宁可每日少吃,也不想出现食物断绝的情况。他的担心不多余。这一次,家安又迟了。他咬着嘴唇,把陈旧食品清理出来,又将手
中的方便袋打开,按保质日期分类放进冰箱,这一切作好了之后,他才拎着还温热的鱼丸来到卧室。
洛彦已经坐起身来,迎着家安的脚步声转过头。
“吵醒你了?”家安柔声道,打开床头台灯,来到他身边坐下,“对不起,出了点事,我耽搁了。”
昏黄的灯光下,洛彦看来又消瘦了些,但精神尚可。
洛彦淡淡地笑了笑,“还好。”他说,摸索到家安的身子,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饿了吗?先吃点小吃好不好?等会儿我去做饭。”家安心中暖洋洋的,把手中的方便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鲜香味
顿时溢满整个房间。对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讲,这诱惑实在难以抗拒。
“深夜了吧?”洛彦问,“不急着做饭,明天再说。”正说着话,家安已经盛着鱼丸送到了他的嘴边。
“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都没有弹性了吧。”家安叹道。
“很好吃。”洛彦品了品,微笑道,“我从来都没吃过。”
“香港还有很多小吃,我逐个给你带来尝尝好不好?”家安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
“好啊。”洛彦低声道,手慢慢爬到了家安舒展的像一朵花一样的脸上,轻轻掠过他的浓黑的剑眉和高挺得鼻梁。
家安顺势就衔住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以舌尖慢慢描绘。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洛彦轻声问。
“是的,”家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抱住洛彦的身体,“只要看你欢喜,我就比什么都快乐。”他在他的耳边说道,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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