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二)——七夕到底有多远
七夕到底有多远  发于:2011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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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三杯了,我看着老韩,只管笑着不说话。
“哦,这第三杯嘛,应当说现在和以后,我们现在已经《在希望的田野上》了,那就应该说《谢谢你的爱》哈哈”。
我就起身,笑着用双手揪老韩的脸蛋子,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哥呀,你真俗气,不过,小辉真喜欢。”然后起身,去放CD,刀郎的《谢谢你》低沉而情感真挚地唱了起来:
假如人生能够留下可以延续的记忆,我一定选择感激;
如果在我临终之前,还能发出声音,我一定会说一句谢谢你。
如果生命之重可以用我双手托起,你定是我生命的精灵,
如果爱能够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会对它说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
你搂着我的伤痛抱着我受伤的心,在迷乱尘世中从来未曾说放弃
你牵着我的手走进明天的风雨,不管前路崎岖你从来坚定
谢谢你
让我可以在平凡的世界发现我自己,不管是否有阳光照耀我依然美丽
你让我明白爱你就是爱我自己,你让我学会珍惜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这三杯酒,稀里糊涂喝了也就喝了,如今却被赋予一种意义,一种告别和启动的意义,就让人不由得感慨,不由得颠覆了我的原来还算刚强的意念。在爱的路上,我不得不考虑,我还要给自己留下多少阵地,要把多少地盘腾出来让给老韩,该给他付多大的责任?
臊子面端上来了,一黑二红三绿四黄五白,颜色艳丽,香味扑鼻。第一口,烫,第二口,辣,第三口,香!
面条薄,筋道,从油汪汪的臊子里挑出来,闪着光。
老韩把脸凑过来,明知故问:“小辉,味道咋个样?”
我正挑了几根面,刚用筷子把面一头放在嘴里,看他脸伸过来,看他眯缝的笑脸中隐含的闪亮的眸子,看他直挺的鼻子,就看到他那迷人的可爱的嘴唇,就挑起面条的另一端,放进他嘴里。
老韩伸双手握住我捏着筷子的手,慢慢把面条吃过来。在我们的嘴就要接触的霎那,老韩的电话震天地响了起来。
吃这几根面条,匆匆一念间,就想起小时候看见人家结婚闹洞房,一根线上拴一个大苹果,新郎新娘被人哄笑着推搡着,害羞扭捏地双双去咬水果。快咬到了,苹果却被红丝线提走了,只剩下一对新人的嘴不自觉地贴在一起。
电话还在响着,老韩还是跟我的嘴相遇了,他迅速用唇沾了沾我的唇,笑着在我脸蛋上拧了一下,就低头去看电话。
是陈汉章打来的,我不由得支起耳朵。
“陈汉章,咋说?”老韩不笑了。
陈汉章说:“人家田真真现在不置可否。我联系到她以后,他说,她可以考虑。前提是,叫小辉给她打个电话,也没有说啥事情。”
挂掉电话,老韩疑惑地望着我。
我也感到纳闷,田真真现在不表态,却要我给她打电话,葫芦里卖啥药呢?是对我怀恨在心,要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我身上羞辱我一番呢?还是要心平气和地找我谈一谈,要达成某种协议呢?不对呀,依田真真的学识和修养,她不应该再有出格的举动,这几天的激动,难道她还没有一个间歇性的调理吗?一味地仇恨下去会把自己都燃烧起来,最后一定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吗?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我觉得她的理智应该能压制住好斗的个性。
我决定给田真真打这个电话。
老韩看见我开始拨号,伸手夺过我的电话:“小辉,你真的决定要走这一步棋?”
看着老韩跌进忧虑的漩涡,我摇摇头:“哥呀,只要我们的大方向走对了,再小心地摸着石头过河,应该是错不了。她田真真也是个文化人,她不是没有脑子,人家说,两虎相争还必有一伤呢,斗下去难道她一定能如愿?如果最后让人知道是为了这种事情,她一定就很光彩吗?”
老韩放开我的手,低头沉默了。
我过去,把老韩的脸双手捧起来:“哥呀,我不好,惹得你不得安宁,如果没有我,你可能过的很轻松。”
捧着老韩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说话,这样的感觉简直太好了。他除了脸腮和下巴以及嘴唇一大圈有着胡茬的感觉,其余的地方,因为肤色白皙,泛着微微的粉红色,皮肤健康而又光滑,看见他沉默而又专注的眼神中抹着犹豫和焦虑,叫我怎么不为他而心疼?不由得我就把嘴唇贴了上去。
老韩含住我的舌尖,初开始有些迟疑,然后就慢慢吮了一吮,接着就情不自已地痴迷起来。
等冷静下来,老韩说:“小辉,哥刚才是心里有点不痛快。这个女人傲气得很啊,我老韩都准备收手了,她还驴死了架子不到,什么人这是?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好吧,小辉,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唉!不过,小辉,以后象这种事情,譬如,给她打电话以前,最好跟哥哥说一下,你让哥不放心呢。她再撒泼,哥心里不好受呢。”
我不好意思起来,老韩已经开始计较我了,嫌我自作主张。
我说:“哥啊,我知道了,以后有事情我一定和你商量。”
我拨通了田真真的电话:“你好,我是小辉。”
“小辉,我在大唐芙蓉园,杂志社这几天在这里搞活动,接到了陈汉章的电话。我觉得这里环境很好,要不,你来一下,我等你。”田真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语气平和。
老韩肯定也听到了田真真的话,我看见他没有表态,就说:“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知道老韩不放心,我就说:“哥呀,走吧,一起去,你不闪面就行了,我找她谈谈,看她想说啥。”
老韩紧紧地攥住我的手,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大唐芙蓉园初开园的时候,我去过一次。
这座被誉为“中国繁荣昌盛的新世纪图腾”的园林建筑开园才一年多,占地面积一千亩,其中水域面积三百余亩,是在原唐代芙蓉园遗址以北建成的一座文化主题公园。园内共有十多个文化景区,全景式、多角度地展示了盛唐文化的博大气势。并创造了众多中国乃至世界第一:拥有中国最大规模仿唐建筑群,拥有中国最大的展现唐代诗歌文化的雕塑群,有中国单体规模最大的仿唐建筑——紫云楼,园内仿唐建筑涵括了唐时期所有建筑形式;拥有全球最大水幕电影。
更为重要的是,在缺水的西北地区,过去蜿蜒流畅的水域形成巨大的曲江湖,其给人们带来的震撼力和想象力不言而喻。
不说紫云楼那磅礴的气势,也不说彩霞亭廊的瑰丽宛转,更不说水幕电影的奇幻飘渺,单就诗魂一个地方,就够我留恋忘返。独具匠心的设计,竟然平地就落下去一处高约五丈的沟堑,逶迤地随石阶而下,把盛唐李杜王维王昌龄等大家的名片一网打尽,书法精湛,每一首诗就是一个故事,每一句诗都组合得那样经典。出了谷底,再前行,那高约三十丈的李白杜甫花岗岩雕塑,壮怀逸飞深思熟虑的姿态让人叹为观止。
打车过南门,过大雁塔,就到了大唐芙蓉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萧瑟的秋风不时在街上舞动着,枯黄硕大的法桐叶子,一片片落下来,盘旋着,很像那翩跹的蝴蝶。太阳出来了,天空跟水洗了一样空净澄明,湿漉漉的街道连空气都那么纯净,呼吸起来凉凉的,有些呛人。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好天气了。
车子上,老韩在座位上悄悄捏着我的手,从上车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在芙蓉园大门口,我给田真真拨了电话,说我到了。
田真真说,“你进来吧,我在西门进来后的彩虹桥上等你”。
回头看,老韩嘴上叼着香烟,正在抚玩一块石碑,那是一块青石,青石上用很隽秀的隶书铭刻着大唐芙蓉园简介。
“哥,要不,你也进去吧!”我知道老韩有些失意,就言不由衷地说。
老韩抬起头,有些无所适从:“你先进去,过一会我再去,我远远地看着你就行了。”
我买了票,塞给老韩一张,老韩又捏了一下我的手指,凄然地给我摆摆手。
进门后,五十米外,我向彩虹桥上瞭望,那个今天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女人一下子就闪进我的眼帘,田真真。
夕照,正一览无余地把这个女人呵护在一片秋日的暖阳里。
第五十三章★
夕照,就把这个女人暖暖地笼罩在一片光晕里,看见了我,她在桥头微笑着给我挥手。
这让我惊奇!
人说,女人善变。
而田真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却让我陌生,让我惊奇。我都怀疑,眼前这个人,我是不是见面过。
到跟前,我给她笑了一下。
不管这个女人到底在心里掩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也不管她有多么慎密的心思,她能给我笑容,我就能还给她礼节,我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
可能是我笑得很自然,田真真的笑容里就有些窘迫:“小辉,我想跟你谈谈。”
“嫂子,你有话就说,我是来听你说话的。”
“小辉,如果真不是以前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如果我是今天第一次见你,我对你的印象会非常非常好!”
“事实上,已经不是了。”
田真真瞄了我一眼,把什么话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下。
我能猜得出,田真真为下午我们的这次见面,已经精心设计了开场白。一定有很多种方案,她会适时地调整到底实施哪一种。
我们没有说话,慢慢地朝园子里走去,长约一百米的白色的彩虹桥炫目地在秋阳里让人晃眼,一泓碧波从南到北涌进小南湖。空气清爽而澄明,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的连阴雨,园内的游人不太多,从彩虹桥到紫云楼,诺大的园子显得很空旷和寂寥。我也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约我来芙蓉园。
望着面前的浩淼碧水,望着远处耸立的仕女楼馆,也许很多的心绪真的能平寂下来。
田真真没有说话,不时地将眼光远眺,她的心里,肯定在往复地翻腾。
走上彩霞亭廊,田真真不走了,示意在廊下的长靠椅上坐一坐。
再看那天水一接的湖水,伶伶俐俐地让我想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想到不能再和这个女人斗下去了,让她一步,就是给自己走一步活棋。有什么事情能比过两天安宁日子更可贵呢?同志这种情结,已经给了人太多的负累,不管是苟延残喘,还是笑面人生,都让人随时提心吊胆。你不就是争强好胜吗?好吧,我就让你如愿,三句好话当钱使。
“嫂子,我知道你非常生气,我也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跟你一样想,一样做。”
听我这样说,田真真好像是找到了台阶下。
“小辉,你真的这样想吗?”
我点点头,我不这样想能行吗?我可不是来逛芙蓉园的,再说,就是逛,老韩还在外面呢。
田真真抚了抚鬓角。她高高梳起的鬓角上,有一朵紫玉兰,淡淡的不是很大,给这个容颜娇好的女人平添了几丝妩媚。我也才发现,她的眉毛细且长,不是修过,鼻子也秀气,鹅蛋形的脸庞轻施粉黛,笑起来也有很好看的牙齿。尽管徐娘半老,然而风韵犹存。
这是我第一次正视田真真,只因为她心平气和。
同时,我也陷入到莫名的悲哀中去。
如果,老左不是一个同志,完全可以和老婆过上让人艳羡的眷属生活。老左和田真真,都有让人羡慕的工作和不低的收入。一个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转业后在名牌大学任职,身体强壮而有责任心,知疼知热。一个在杂志社当副主编,受过高等教育,容颜娇好,护起家来就像母鸡护鸡雏一样。他们完全可以在林荫路上,花前月下,举案齐眉,执手偕老。而仅仅因为老左和我一样,现在就闹得不可开交,怎么叫人不气结?
可回头再想,老左难道就不难受吗?
“小辉,作为我来说,尽管同情也理解你们那样的一种同性感觉,但是,那只是理论上的。当我知道老左是因为这个原因,慢慢流失了对我的一部分责任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接受。”
一直鸽子从湖面上飞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确认安全后,咕咕地向我们靠近。它肯定想休憩一下,飞累了,疲倦了,不想和同伴争了,就想开始独处了。
我想说,嫂子,爱是没有理由的。人,在梦醒以后认识自己的本来面目后,实际上都很害怕,也都很无奈。但是,人这一辈子,除了付出,留给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作为一个个体,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欲望的权利。
可是,我不能说,我知道,我是到这里干啥来了。我不能跟田真真去争辩,我为自己放弃争辩的机会泄气,也只好长长叹一口气。
看见我在静静地倾听,田真真感觉到了我对她的尊重。
这可能更加刺激了她倾诉的欲望。我也理解,这样的话,跟谁,她都说不得。
“有一句话,我可能更不该问,不问,我心里却不痛快。小辉啊,我知道你是师范毕业的,是个有高学历的人,怎么就会喜欢老韩呢?一个土包子,终日混在酒色财气中的土财主一样的人你也喜欢啊,我实在想不通。我们老左哪里比他差了?我就是气不平。按说,我巴不得你离开我们老左呢,但是,我替我们老左难过!”
这个女人没有疯吧?
我万分吃惊,就是再小气,不会连这样无厘头的醋都吃吧?
我哭笑不得。
我摇摇头,看着田真真期待的眼神,我觉得要是回答她这样的问题,我就要比她还蠢一万倍。
我轻轻说:“嫂子,这一段时间,打扰了你安宁的生活,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我不敢祈求你能彻底把我原谅,我只是想代替老韩,给你认个错。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小辉的不是。你要是还不解气,我就在你的当面,打也成骂也行,我一定老老实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肯定比孙子还象孙子。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低贱成这样。现在,我不但没有被伤自尊的感觉,相反,心却非常踏实。
田真真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她站了起来,“小辉咱们再走走,我觉得有很多话要和你说,我觉得象今天咱们这样说话的机会不是很多。”
从彩霞亭廊折身出来,继续向东走去。眼睛往西回瞭,看见老韩正背对着我们,在五十米开外抽烟。
我的心稳当起来。
如茵的草皮在弧度的土丘上蔓延,水美土肥。精心呵护,使这芙蓉园里一片葱翠。一树一树的白杨和白桦,雪松还有楸树,诗人一样骄傲地昂着头,竹子在风中刷拉拉地翻弄着叶子,火红的枫叶和金黄的银杏却毫不掩饰地吟诵着秋的诗篇。
田真真并没有咄咄紧逼:“小辉,我真的非常气愤,所以,那天我打了你。”
我笑了一下:“嫂子,你打我是应该的。我是该打。”
“那天,老左喝得人事不省,脸色都成了紫色的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小辉小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们老左那样难受过,尽管,我已经察觉出来他的性倾向,尽管我对他很生气。但是,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我要是只管自己的感受不顾这个家,那就不是我田真真了。”
她当日的愤怒的影子还在她眼波里荡漾,激动,使她虽然远离了当初的情绪,却依然是徘徊在这貌似平静的口吻当中。
“你们现在,好了吧?”我知道应该让她口气平稳些,却问出来这样愚蠢的话题。
怎么可能呢?伤痕就是要复原,也会留下疤痕,更何况,我已经不自觉地在他们中间做下如此的创伤。
“你不知道,在医院里,当他有了知觉,我在提到你的时候,老左竟然说,要和我离婚,只是因为我发了几句牢骚!”
我无语。
田真真停下脚步:“跟他过了十几年,竟然在他心里的分量不如一个男人。更何况,我还没有跟他闹离婚,他竟然绝情地这样和我说话。小辉,你知道吗?人到中年的一个女人,一个完整,恩爱的家庭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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