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两口子。

叶飞曾问张辰，怎么这么喜欢这菜？

张辰将鸡丝和笋丝放在叶飞准备好的热水里涮了涮，“小时候生病，大哥开始不会做饭，为了照顾我，专门上过厨师培训班，学的第一

道菜就是这个。”

叶飞捧着碗，笑：“相当具有纪念意义的菜，难怪。”

他笑的并不假，只是笑而已，对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多做纠缠。

说到张研，张辰不由自主有点多话----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事，“大哥他做什么都有天分，第一次做，味道就很好。”

张研那样的人，似乎生来就是受人称赞的，不但能将弟弟照顾周道，还能学业优异，这是叶飞无论如何都无法比的----当然，叶飞压根

就没想过比的事儿，叶飞从来不跟人比自己的短处，人比人，气死人。

“大哥做什么菜都好吃，各种菜系都难不倒他。”

“吃过一次的菜，连调料都能准确报出来。”

“二姐做饭都没他利害。”

叶飞微笑着听，不打断张辰对于张研的崇拜----三十多岁的男人，平时稳重沉着，说到自己的大哥，却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叶飞只是笑着，继续捧着碗，一边听，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菜，试了一下碗里涮菜水的温度，有些冷了，趁张辰停顿的时候，换了一碗

新的。

午饭过了，开始真的忙起来，上午准备已经准备好，封上保鲜膜，放在桌子上，剩下就是热菜，叶飞一边站在灶台前，跟已婚妇女似的

来回操劳，一边跟张辰抱怨：“我怀疑自己是天生劳碌命，自己家吃不够，还得养两个吃里扒外的。”

张辰把一边洗抹布一边说：“还是你愿意。”

可不就是自己愿意的么，所以就只能嘴上说说，对茶贝他们如此，对张辰就尤为如此。

这就是贱，可不就是贱么？

叶飞抿着嘴巴，自己笑话自己，他犯贱的次数多了，不差这么一次。

茶贝和马啸东是六点半来的，时间掐的正好，张辰少吃多餐，他们来之前，刚解决掉叶飞端来的牛奶，垫着胃。

茶贝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的进来，跟张辰年龄差不多，性格却差的太远，进了门目的明确的先凑到饭桌前面，看着上面的菜口水差点没

掉上去，接着又窜到厨房，看着叶飞四平八稳的做着最后一道菜，急的直催：“快点快点，我昨天晚上就没吃饭。”

叶飞都替马啸东丢脸，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一顿饭，竟然到这个地步，无奈马啸东就是没有烹饪的天分，三菜一汤，能做出同一个味

道来，茶贝则更不用说，活脱脱处尊养优的主，切个土豆丝能比筷子粗，这根本不是夸张，连凉拌个西红柿都能弄成凉拌西红柿酱。

叶飞望着蒸锅，里面是茶贝最爱的梅菜扣肉，笑的超级欠扁：“那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着就关了火，极为好说话的到了餐桌前，马啸东已经按耐不住，跟大学时候一样，等叶飞刚入座，筷子就已经下去，叶飞伸手挡了他

一下：“这个是张辰的，谁也不准动。”当然是是凉拌鸡丝，这话说的极为自然，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同时压根就把茶贝一脸

诡异的表情直接忽略过去。

张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子，向来话少，吃的也并不快，大多是看着叶飞的动作，叶飞则向来厚脸皮，巴不得张辰把他看掉一层皮，一

半菜下去，茶贝才想起来少了点什么，直接伸手抢了叶飞的筷子：“扣肉，我的扣肉呢？”

叶飞无辜的双手捧碗，嘴里的饭曼斯条理咽下去，才慢腾腾的说：“在蒸锅里……”

结果被茶贝提溜回厨房，非要把蒸了一半的菜继续做完，等端出来以后，茶贝又抱怨没过去做的好吃。

叶飞是不伺候茶贝的，笑的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不是我的错哦。”那个哦还故意翘着语音说，惹的茶贝也顾不得菜不菜，丢了筷子，

直接上来掐叶飞的脖子，叶飞没有防备，直接被扑倒，从椅子上摔下来，笑的喘不过气来，茶贝又不肯放手，两个人闹成一团，至于马

啸东，一边趁机扫荡暂无叶飞看管的凉拌鸡丝，一边抽空凉凉的喊一句：“叶飞啊，加油。”

张辰端着碗，有点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被微妙的隔绝在外，无法融入其中。

饭吃到快八点，几乎没剩下，有茶贝在，压根就不会剩下，接着是看春晚，尽管四个男人挤在那么狭小客厅里，围着一个小电视看春晚

，怎么都有点气氛尴尬，但是作为固定的节目，似乎不跟风看看，辞旧迎新就没有意义。

叶飞对赵本山相当有执念，好吧，对于一个胃口挑剔的男人来说，本山同志是不大适合被YY，不过当你迷恋他的小品，并且被其忽悠功

力搞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对他产生压倒的幻想吧，就不算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所以当叶飞用一种莫名猥琐的目光，热烈追求着本山同志大忽悠的面容时，茶贝同志在旁边的冷笑，只会成为这种深刻升华YY的小配乐

，OKOK，好吧，我承认叶飞品味有点独特，而且属于深刻的细节YY者，不过YY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乐事，就好像在做爱之前之前，看一

段G V非常有助于几分钟之后的激情发挥。

春晚接近尾声的时候，鞭炮开始响，把电视里的声音完全掩盖过去。

茶贝拽着马啸东，激情洋溢从叶飞家跑出来，拎着事先放到楼道的易燃易爆物品，跑到楼下去加入众人的行列。

叶飞陪着张辰，坐在餐桌前，看着下面两个兴奋的跟神经病似的的男人们，叶飞想着抽烟，把烟夹在手里，“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拜年吧

。”

时间在如此的平静中滑过，不知是否应该说乏味，还是遗憾。

张辰拿着手机，他不用在手机电话簿里寻找张研的电话号码----虽然是不怎么好记的数字组合，对张辰来说，记下来简直是最简单不过

的事情。

张辰对张研的拜年，也就如此，当他对着电话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的时候，叶飞打开窗户，冲着放炮放的不亦乐乎的茶贝和马啸

东大声喊：“嘿，你们俩，新年快乐。”

难得茶贝如此配合，想必是灯光好，气氛佳，所以首次老脸不要，勒着马啸东的脖子，大声对站在窗户前的叶飞叫：“他妈的新年真快

乐！”

叶飞默。

张辰照样同张研有说不完的琐碎，当张辰示意叶飞也同张研说些什么的时候，叶飞不愿牵强自己，同样也不喜欢做表面功夫，他只是笑

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他开始抽烟，下一根烟，烟瘾同过去一样严重，看的出来，想让他戒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外面的夜色不断被升空的烟花闪亮，张辰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在窗边抽烟的叶飞，他看起来很悠闲，甚至过于悠闲，而且很快乐，张辰

并不知道为什么叶飞总是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他笑着，这应该是好的，然而对张辰来说，这一切并不好。

是的，不好，亲爱的叶飞应该同过去一样，尖酸刻薄，对任何一点不快寻根究底，对任何伤害做到睚眦必报。

人都是这样的，失去的东西永远最美丽。

或许，或许张辰从来就不是叶飞的受害者，叶飞才是。

第三十一章 辞旧迎新（2）

“每年除夕，对门的小孩都要在楼道里放鞭炮，满是硫磺味道。”张辰放下电话以后，叶飞开口，说些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今年他

没有，因为他就要上学，需要一个大点的地方……所以他们搬出去了。”叶飞耸耸脖子，看着张辰。

他发现后者的似乎对他讲了的这些琐碎生活，并没有什么感触，于是自我解围，“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着从裤兜里抓出手机来，

电话是叶飞爸接的，你不能指望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中年人做什么感情流露，他只是在回应了叶飞的那句新年快乐后，将电话递给了

叶飞的后妈。

相较于父亲的沉默，后妈则几乎是声泪俱下，不停诉说这个除夕冷清，马瑞瑞要初二才能过来，“老头老太太守着电视看有什么意思。

”后妈抱怨。

老头老太太……他们似乎还没有那么老吧，叶飞想。

跟后妈寒暄，反正后妈总有找不完的话，后妈甚至还问了问张辰----看来张辰到叶飞家去，给后妈的印象还挺深刻，张辰来住了这么久

，叶飞偶尔跟家里打电话，关于张辰的事儿绝口不提，家里人也不多嘴过问，只是过年了，怎么着也得老实交代一下。

跟家里人提这事儿，叶飞还是挺低调，只简单的说：“我们挺好的。”末了察觉后妈的某些不满情绪，于是试探性的问：“要不，什么

时候回去看看你们。”

这句话得到后妈的强烈支持，一时间情感亢奋，非要叶飞把电话交给张辰，“回来的时候把小张一起带上。”后妈说。

叶飞不知道，张辰什么时候跟自己家人混的这么熟。

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特别善于暗度陈仓。

叶飞笑笑，把手伸直了，将电话抻到张辰面前。

张辰接过来，很自然的叫后妈“刘阿姨”----叶飞其实是没想到张辰愿意把电话拿过去的，一时间有点错愕。

也不知道后妈跟张辰都说些什么，张辰只是弯着眉毛笑，嘴上不是说“好”，就是发出个语气助词，到了最后，后妈简直连跟叶飞说个

再见都没有，张辰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还手机给叶飞的时候说：“你妈挺有意思的。”

叶飞十分不给面子的说：“那不是我亲妈。”

“哦。”张辰抿着嘴巴笑，看叶飞的目光特慈祥：“人挺好的。”

一句话，叶飞想反驳又显得欲盖弥彰，鼓着两个腮帮子，窝在椅子上，沉默了那么几秒，茶贝两口子又即使救场，在楼下冲着叶飞大喊

：“叶刺猬，我们先回了。”

叶飞隔着窗户挥挥手，“滚吧滚吧，一路保重。”

其实两家住的也没多远，不要说的好像路途遥远吧。

叶飞给他妈也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亲妈，这个电话内容就已经有些冷淡，挂了电话，张辰问：“跟你妈还是那样？”

叶飞跟亲生母亲的关系曾经得到过改善，只是后来母亲的继子走了他的那条路，跟一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差点翘辫子，一切责任无缘

无故被归结到叶飞身上，认为继子是同性恋，必定是叶飞传染的，如同细菌一般----其实叶飞同母亲的继子几乎毫无接触，只是做为成

年人，同长辈争辩这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现状。

于是同母亲更少有走动。

同父亲家却日益感情深厚，连马瑞瑞也偶尔要打个电话过来唠叨两句，只是向来不屑于叶飞的种种问候，她因为心脏病，不能生孩子，

偏偏又是个固执己见之人，偷偷把孩子怀上，叶飞问两句，还被她嫌婆妈----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女人，尽管总说看不起叶飞，但也会别

扭而又拐弯抹角的问叶飞现状如何。

叶飞对亲生母亲确实充满怨念，只是毕竟工作了几年，已懂得容忍，无所谓的回答张辰：“就是那样吧，懒得管。”

窗外砰的一声炸响，不知谁家放的二踢脚，震的房子都在摇晃似的，叶飞觉得有点冷，把窗户关上，“睡觉去吧。”对张辰说。

张辰穿着毛衫，比叶飞单薄，屋子里的暖气开的足，倒也不怕什么：“不是守夜么？”

叶飞听到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一次成功过。”

他在骗张辰，工作以后，张辰来以前，六个春节，没有一次的除夕，他没合过一下眼睛，睡不着，每逢过年之时，他一人守夜，鞭炮不

过两点便停的悄无声息，他喜欢坐在窗前，抽一夜烟。

请不要误会，这并非说是叶飞生活态度越来越颓废，我只想说，每个人都被允许有时间来重点怀念还念过去。

然而次数太多，就容易使人麻木，伤口会痛，然而次数多的话，也就无所谓了。

卷在被子里的人体温度，炙热的不像是真的，张辰的吻和张辰的身体，没有一样是叶飞陌生的东西，怀念而久远，然而只是短短的几个

月，遥远的距离被瞬间缩短到亲密的地步。

怎能使人不产生任何怀疑，怎能使人不感到恐惧。

已经习惯分别的人，重聚总是让人望而却步的。

卧室的灯是开着的，和张辰正在干些什么，叶飞看的一清二楚，赤裸的皮肤，相粘连的身体，以及出口快意的呻 吟，还有，汗水和情

欲。

承受着另一个人的体重，就好像路途遥远，看不见尽头。

沉重的身体消失以后，叶飞弓起一条腿，用手抹了一下汗湿的脖子，他说：“说点什么吧。”

“什么？”张辰疑问。

“说说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张辰长长的出了口气，“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将这句话问出口。”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逃避。”

“哈。”叶飞笑出声音来，听见了笑话：“那是以前。”

至少张辰的六年，过的比叶飞好。

当然是好的。

他有男朋友，分手的话就再找一个，他有父母兄姐的宠爱，挫折困难都被档的一干二净，他有能力，富裕的家庭给他提供最好的平台，

让他去做自己想干的事情。

这一切似乎依旧够美好的了。

是的，似乎够了。

然而，“当我发现找不到你的时候，才觉的很后悔。”张辰说。

张辰同叶飞犯了相同的错误，真正意识到对方不见的时候，才明白后悔。

叶飞闭上眼睛，无声的笑：“这样的话，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所谓真正的重新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十二章 大半年而已（1）

春节剩下的几天，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内容，吃，看电视，下午有太阳的时候，叶飞拽着张辰一起到外面转转，离叶飞去野外没几天，剩

下的时间，似乎尤其珍贵。

商业化的时代，即使过年，商店仍是开着的，上街的人也仍然不少，叶飞是不兴送新年礼物一说的，逛街的时候，看到件合适的衣服，

买下来扔给张辰穿，自己那件大学时代的外套，终于成功退役。

新衣服没什么特殊，普通的鸭绒外套，样子还不差，白色的，张辰本来就少气，穿上以后感觉跟叶飞年龄差不多似的。

买衣服的这天是正月初五，叶飞初八走，正好就把叶飞走后的事情说清楚。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张辰在屋子里面穿着叶飞给买的衣服，脱都不舍得脱，兴奋的跟个小孩儿似的：“看大哥的安排。”

叶飞哦了一声，张辰的人生，果然是少不了张研，他曾经妄想将张研剥离张辰，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他得一直忍受张研的存在。

做为一个善于处事的成年人，叶飞催促张辰给张研打个电话，把事情早点安排好，叶飞是不大喜欢仓促的人----在过去，他已经受够了

这种感觉，所以现在他喜欢井井有条的办事。

张辰却找理由不肯打过去，叶飞看出来有问题，多问了两句，张辰才说了实话：“大哥说过初七来接我，初七晚上回去。”

比叶飞走的还早，叶飞接到通知是初八中午去单位集合，一点半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