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和他愉快的伙伴们 第一部——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1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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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教是确实教过了,可是毕竟是前天学的,现在印象已经极其模糊了。可是阿尔也说不出"我好象忘掉了"这话来,不然又要被他笨蛋

白痴地大骂一顿了。
他说把手伸出来,阿尔按他说的伸出手,一个银色的硬币掉到手上。
"用这个去买东西吧。你在日本必须要学会自己算找回来的零钱。"
他说到了"买东西",还给自己钱,当然有一大堆词都听不懂,但是能明白是用这个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意思。
好久好久都没有自己拿着钱去买过东西了。阿尔心跳不已地跟在晓的身后出了门。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路上到处都是带狗散步或者

出来逛街的夫妇之类的人。冰冷的风从脖颈边吹过去,只穿着一件衬衣的阿尔把身体缩成了一团。他打了一个喷嚏,晓回过头来:
"你没穿上衣吗?"
"嗯。"
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稍微加快了步伐而已。他的目标是深夜也营业的便利超市。晓没有进店,说在外面等阿尔,让他自己计算着买五

百元之内的东西就好。买东西的感觉让阿尔很高兴,他就好象水槽里的鱼一样在店里转来转去,可是最后却难过起来,又走出了店外。
"你买了什么?"
看着空着手的阿尔,晓很不解。
"不,买。"
晓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你不买东西就不能练习了啊。"
"买的,东西,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随便买点什么都行!"
被晓一吼,阿尔低着头动也不动了。刚开始一进店的时候,阿尔是向着放便当、饭团之类的快餐架去的。因为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整理得很漂亮。看着这些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了吸血鬼,再也不需要人类的吃的喝的东西了。如今的食欲只与血联系在一起

,除了血之外什么也不要。所以不能买吃的或者喝的东西。那么买别的好了,于是阿尔打量放日用品的架子,可是也想不到任何想要的

东西。......不,应该说是很想要内裤,可是五百元买不了一条内裤。
晓说让自己用买东西做练习,那不买点什么又不行......阿尔暗自焦急之中,越来越感到空虚起来。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呢。
还是人类的时候,阿尔想要的东西象山一样多。美丽的女朋友啦,车啦。做模特也不想只在地方的乳业推进协会的老土海报上扮牛仔,

或者通贩杂志上做内衣模特,想要成为名牌衣服或者鞋子的代言人。还想要做演员,去好莱坞。哪怕一辈子只有一次也好,想走在红地

毯上。可是变成这样的身体,交不到女朋友,没钱买不了车子。好莱坞变成了亚洲边缘、做演员更成了一场白日梦。
阿尔沉默着,任晓数落着,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你去买牛奶和面包来。我明天要吃。"
命令着自己的这个人就有想要东西。他不是从血液里,而是从普通食物里摄取营养,白天也不会变蝙蝠。
"不。"
阿尔干脆地拒绝晓。进店里去一定会觉得空虚的。会觉得好难过。
"你突然翻什么脸?来之前不是挺高兴的吗?"
"不。"
说着说着,眼泪就刷地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
晓神情困惑地看着阿尔的脸。
"你哭什么啊。我又没难为你。"
见他没有回答,晓发起火来吼"你倒是说话啊!"可是就算他发脾气,阿尔也还是沉默着。这家伙根本不会明白的。如果是忽滑谷还可能

会觉得自己可怜不幸,会同情自己,换了这家伙只会冷冷地说:"那也没办法吧"而已。阿尔绝对不要对这样的家伙坦白。
"随你的便!"
对着沉默的阿尔怒吼一声,晓就背转了身体,走上了来时的路。阿尔在便利店的自动贩卖机旁边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了

起来。他没说不许自己回去,虽然阿尔并不想回到那个公寓里,但是他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便利店的附近有个公园,周围围绕着茂密的树木,路灯也很少,看起来显得十分寂寥冷清。阿尔在水池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深深地叹口

气。
他心想着,要不干脆就像在内布拉斯加的时候一样,去过流浪生活好了。可是在这里根本不可能。人和房子都好多,能做为食物的牛之

类的牲畜却根本没有。在内布拉斯加时,也因为没有钱而不能住在城市里,于是不断地向着乡下走,最后流浪到了虽然有牛却没有人的

乡下。
日本的乡下......到底是要往北走,往南走,往西走,还是往东走呢?内布拉斯加还好,不管往哪边走都是乡下,可是这里却一点都不

一样。阿尔到现在连日本的地图都还没过一眼。还是回美国去吧。那里住起来才更方便。干脆用能装人的大箱子把自己寄回去怎么

样......啊,没有收件人的。
就算回到了内布拉斯加,也没有任何人在等着自己。想着想着,眼泪就又忍不住地冒了出来。阿尔吸着鼻子,用袖口擦着脸。
也不知道在长椅上哭了多长时间,虽然没到刺骨的地步,但是还是好冷,手上沾上了什么冰凉东西,接着就滴答滴答地掉在了头上。抬

起头来,是下雨了。雨势并不太强,但是为了不弄湿身体还是去避避雨比较好吧。如果下大起来,淋湿了就会更冷了。可是虽然脑袋里

这么想着,身体却不愿意去找避雨的地方,甚至动一下都嫌麻烦。
唰唰的脚步声接近了过来。同时闻到了血的味道。是陈旧的血味。阿尔以为是晓来找自己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不想

跟他见面,但是却想要回温暖的地方去,带着这种无法忽视的复杂心情,他抬起了头来。
但是就结论来说,站在那里的却不是晓。大概二十几岁......可是根本搞不清东洋人的年纪,也许他是三十几岁也说不定。是个瘦瘦的

男人,短发,戴着椭圆形的眼镜。身穿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裤子,这身衣服简直会隐没在夜色里。只有他那没什么特征的脸,带着满面

笑容的嘴浮现在了路灯的光线下。
"你好,你会说日语吗?"
男人用日语向阿尔搭话道。
"不太会......"
这么一说,男人就说起英语来了:
【能不能请你看看这个呢。字太小辨认不出来。请问这个数字是多少?】
男人伸出来的左手里握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印刷着小得像蚂蚁一样的文字。看起来似乎像是数字。也许是什么的收据吧......心里

这么想着,阿尔弯下身去,把脸靠近了男人的手。
"咚......"
后背忽然传来令人呼吸停止的冲击。下一个瞬间,就感到了火烧一样的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阿尔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过去曾经被殴打,被狠踢,到了平常人一定会死的程度,那时候骨头都折断了,可是现在的疼痛与那时相

比却属于完全不同的种类。
【啊,疼...好疼......】
"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就好象去远足的孩子一样无邪的笑声。阿尔强忍著疼痛抬起头来,看到男人很快乐地笑了起来。
"快点死掉吧。"
男人手中挥着的匕首发出暗哑的光辉。向着附下身去的阿尔的后背,他又狠狠地插下了一刀。阿尔虽然为了避开而扭转了身体,但是过

度的疼痛却延缓了他的动作。即使如此,他还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从长椅上滑落下来,跪到了地面上。男人的最后一击斜着切过了阿尔

的脖颈。这个冲击让阿尔猛地倒在地上。
"我干掉一个外国人了。"
一边快活地嘟囔着,男人一边脱掉了穿着的大衣。他把匕首塞进右手边的大衣里,就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慢地走开了。
阿尔趴在地上,整个人完全呆掉了。被刺中的后背与被划开的脖子都象火烙一样地疼。这是怎么了?我被杀了吗?是人类的话,脖子上

受伤就是致命伤,会死掉的吧?为什么?为什么?
好疼,好疼,好疼。背上和脖子都好疼。从塞不住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渐渐把地面染上一团漆黑。阿尔哭了,在心情最糟的时候,身

体又在剧烈作痛。太糟了,太糟了,太糟了。
一动就只会更疼而已,阿尔只得一动不动地等着血止住。只要老老实实的,身体就会自然地得到治愈,只是不知道要花上几天。就算血

止住了,只要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就还是会感到与普通人没有两样的疼痛。变成了吸血鬼之后,虽然不会死,但是疼痛的感觉还是一

样的。治好需要两天的话,就要一直疼上两天。......虽然会慢慢地减弱下来。
阿尔恨刚才那个男人。可是虽然恨他......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他又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根本不知道吧。他一定是不

管谁都行。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两年前,在强的精肉工厂附近住下来的时候,自己都睡在河边的船屋里,结果被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三人组抓

住,施加了暴力。那三个人都很年轻,似乎是把自己当作了无家可归者。那个时候头盖骨碎了,脊椎骨和双腿也折断了。
动弹不得的阿尔被那三个人丢进了附近的河里。他随水漂流了相当的一段路,最后在下游被桥的栏杆挂住,就这样过了整整一晚上。几

乎让人昏迷的痛苦折磨着他,本以为真的要死了,还是死掉的好,可是最后却还是没有死成。
滴答,滴答,雨点的频率加快了。雨下起来了。衣服湿透了,好冷。脖颈上的血总算止住了。我能站得起来吗?阿尔问着自己,慢慢地

试图站起来,立刻就传来了让他叫都叫不出来的剧痛。阿尔当时就又蜷缩了起来。他知道本来已经合上的脖子上的伤口又喷出了鲜血。
血止得很慢。以前血总是会迅速地止住的......也许是没有力气的缘故吧。只靠着鸡肝,还有偶尔的牛血,是不足以给自己力量的。这

样下去,也许背上和脖子上的伤口要花比平时更多的时间了。阿尔一点点地爬行着,缩进了长椅下面。只把腿露出来。但是雨还是落在

身上,好冷。
雨滴落在土质的地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弹跳着。有点想睡了,也许是体温低下的缘故吧。在睡觉的时候死掉了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疼

,也不会再过着悲惨的日子,也不会饿肚子,也不用再想之前的事情了。
在雨声之间,传来啪嗒啪嗒的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有谁走近了。黑色的影子。是刚才那个男人回来了,要真正把自己置于死地吧。阿

尔簌簌地发着抖。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他把腿弯曲起来,后背又是一阵刺痛。
黑色的伞遮住了那人的脸孔。啪嗒啪嗒,那个声音带着恐怖的感觉接近了......与阿尔的预想相反,恐怖干脆地走了过去。没有发现躲

在长椅下面的阿尔。
阿尔的眼直直地追逐着那个黑伞下的身影,发现似乎是晓。明明只是走过去一下而已,连脸孔都看不见,但阿尔却认为那就是晓。黑伞

通过了沙地的旁边,穿过游乐设施,一次次地弯下身体,在附近寻找着,又走回了长椅旁边来。
"晓......晓......"
走了过去的伞发出"哇"的声音,脚站住了。他弯下身子,向长椅下面看来。果然是晓。知道他在找自己,就好高兴,可是心里高兴,眼

里却掉出了眼泪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啊,你的脖子怎么了!一片通红啊!"
虽然能听得出担心的意思,可是即使在这种时候,晓的语气也还是在怒吼。
"好......疼......"
"看着就知道很疼了,你的脖子怎么会受伤的?还有怎么缩在这种地方?你在干什么?"
晓抓住阿尔的手臂,把他从长椅下面拉了出来。虽然他的动作并不粗暴,但是身体只要一动后背就是一阵剧痛。阿尔,"啊!"地惨叫了

出来。晓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晓立刻放开了手。黑伞掉在了地面上。
晓愕然地俯视着满身鲜血的阿尔。
【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传进耳朵里的,是英语。
"男人...是......"
【不用说日语了,用英语说。】
【我被一个男人......刺伤了。】
【是谁干的!】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总之先叫救护车......】
见晓慌乱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阿尔叫了声【不行!】。
【不要叫...救护......车......】
按着按键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
【那要怎么办啊。你的脖子和后背部伤得很重,这不缝合是绝对治不好的啊?】
【能治好......虽然要花时间,但是能治好......】
晓露出了发怒一样的表情,但是并没叫救护车来。他背起阿尔,说着【总比没有的好】,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他的头上,迅速地走了

起来。虽然还在下着雨,但是披着大衣就不冷了。晓的后背传来温暖的温度。
【到底是谁干出这种事情来。要是这个笨蛋白痴死了可怎么办啊!】
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阿尔抓住了那温暖的后背。
【我是不会死的。】
温暖的后背一抖。
【不用担心,因为我是不会死的。】
这样可以让他轻松一点吧。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阿尔的意识离他远去了。
那之后的三天里,阿尔一直都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睡着。他还是白天变成蝙蝠,夜晚变成人,但是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床铺。不,应该说

想离开也离开不了。晓同情受了重伤的阿尔,以前都让他睡沙发的,现在却让他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伤口很快地见好,第二天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了,但阿尔还是一点也动不了。手和脚都没有力量,连坐都坐不起身来。
工作回来,晓马上就掀起被子看阿尔的后背与脖子。因为没法自己脱衣服,阿尔自从受伤之后就光着身体。可能因为这样对伤口比较好

,晓也没有给他穿衣服。
"你的伤都好了,怎么还是不能动啊?"
晓低声地嘟哝。
"力气......没有......"
阿尔小小声地回答。
"鸡肝都加到平时的三倍了,而且也给你吃牛排肉了啊。"
自从阿尔受伤以来,晓就相当细心地照顾他,每顿饭都给他吃牛排肉。这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梦一样的待遇啊。换了是平时的话,这

样就没问题了,可是因为之前没有力气,又丧失了大量贵重的血液,剩下的一点点血也都总动员起来去治疗伤口了,阿尔几乎失去了所

有的力童,处于完全的能量不足状态。即使是牛排肉里含的那些血,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可是面对着明明钱包大失血,还是每天每天

都花大钱给自己买牛排来的晓,阿尔就怎么也说不出这些根本不够的话来。
"牛排......吃了,力气,有了,没关系。"
阿尔虚弱地笑了笑。虽然身体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很难受,但是晓却对自己温柔相待了,这让他很高兴。晓不再对自己怒吼,叫疼的

话,他就会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后背。要是以后都能得到晓的温柔,那一辈子没有力气也没关系啊......阿尔心里悄悄地这样想着。
"难不成,你只吃牛排营养还是不够的吗?毕竟你流了那么多的血。看你的伤口都好了,我还以为没事了呢......"
阿尔的胸口猛跳了一下。
"没事,一点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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