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至,吾见,吾征服 中——天望
天望  发于:2011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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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不过,此时的他,半靠着后面的麻袋包上,四肢舒展,头微仰枕在上面,半眯着眼,好像有种说不出的舒坦和惬意,竟然没有把自己的

窘境丝毫放在眼里。贺健抬起手,好似有些陌生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受上面的沧桑,无声哼笑,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能在年前到达边城……无论这一路上走了多少弯路,都是值得的。

贺健从怀里拿出来个小香囊,放在手里把玩着,深紫色的绫缎滚着金色的镶边,中间是精致的蟠龙绣,一看就是不菲之物,发散着清爽

的花草之气……熟悉,还有点陌生——味道太浓,不似放在那人身边时,若有若无,带着温度。

贺健把小香囊凑到口鼻边,似嗅似吻,嘴角浮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在朝夕间,扣住了他的属下,算准了建州的地形,布置了卡住咽喉塞要的关卡,以点代面……大殷的?王殿下,还是有俩下子的。还有

大殷官府的这番上令下施,着实让贺健切身体会了一把强国君权的雷厉风行,悬赏通缉和封路关卡,让他不得不在偏僻山林里白白浪费

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恼恨,却也真的让贺健羡慕不已。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是两种生活的极端。

贺健知道,他现在已经与那‘庙堂之高’势不两立,自然就得掉头充分利用‘江湖之远’——这个江湖,对于他和?王来说,都是全然

陌生的一步,就看谁能率先抓牢这张王牌。

罗熠星当然不会疏忽这条路,从他全面的布置就能看出这一点,但他想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无关能力,形势如此。

在这方面,贺健自信有超过五成的把握自己会先一步,因为敌在明,己在暗;?王主守,他主攻,?王需要在短短的时间内,布开一张

巨大的网,而自己甚至只要在这张网上摸到其中的一个网眼,就足以逃脱。

孰优孰劣,一眼望尽。

贺健毫无形象的摊在船舱里,如今,他真的没什么需要谋划的了,似乎他只需要躺在这里,听水滑过船底的声音,一个月后,他就能坐

在自己的中军帐下,操练自己的士兵,畅想未来的战事。

*************************

金丰方家,晋淮青龙帮,惠远水弓寨……加上官府的通缉悬赏令,建惠两州已经严阵以待,等待一个人。

直到现在,没有贺健的任何消息。的

周奕站在案几旁边,看着案上铺开雷、建、惠一带的地图,眼睛眨也没眨。

“干吗,发呆呢?”海宁拿了个新加过碳的手炉,递给周奕。

“我这是在思考。”

“呵呵,”海宁过来也低头看那堪称精确军事地图,“想贺健会在哪里?”

其实他很想问那个月伯四王子到底干什么了,能让你花这样大的力气围剿。这种不依不饶,至死方休的狠劲一点也不合周奕的脾气,不

过话到嘴边,却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地拐个弯,“你有没想过,或许他已经溜了?”

“不会!”

海宁抬头,为周奕嘴里的肯定。

“他想要回月伯,就一定要进入惠州,而进入惠州就途经建州,这是必经路,如果他选择绕道兴州到穆丹,再到月伯……没四个月根本

走不到边境。”王储之争的关键期,等四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摆明眼下这条路是唯一的生机,再危险,再严密,也是贺健的不二选择。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个人恩怨,还关系到来年的战事,数万大殷将士的生命,周奕没有退路,也没有失败的余地,“海宁,我一定会抓到

他的,我一定会的。”

“先生!”从院子里忽然响起卫畴的声音,把两人的注意转移了。

“老大!我发现……”

“去!我先说,是我发现的……”

“谁进屋谁先说……”

由远及近地传来卫畴和卫思的吵闹声,只见那俩小子,手里捧着枣子糕,脚步轻快拉扯争抢的往屋里跑,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艺争

着跑来邀功……

方准行站在书房窗边,从他这个角度,也能看到那两个在当院里嬉闹的周奕身边的两个小厮,不过他此刻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方朗刚刚

告诉他的消息上。的

方朗的眼睛里急切又火热的视线,让方准行没有在下一刻就直奔周奕所在的院落去报告这个好消息。儿子的心思他明白,而且,说实话

,他也有点动心。

自那日与那周奕谈妥之后,除了出门受限,家里多了官兵驻守之外,方家的生活可以说与往日无异。后来,随着集中在客院的江湖群侠

陆续减少,驻守的官兵也在慢慢减少,而那日的将军除了围攻绿杨山庄的当日,几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爹,那周奕虽然神秘,但明显与那些官兵不是一路的,依孩儿看,他们应该也是互相利用。”方朗遥望关押武林同行的几间屋顶,“

孩儿得到消息,兴山一带几个寨子,王胡子和大头疤他们都被建州营给缴了,兴山号称‘南北十八盘’,易守难攻,这内线消息,自然

是从那儿流出去的。”方朗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客院那几间宅子。

周奕利用建州营,握住方家,而建州营则利用这次机会套出所有山寨的门路,这就很说得通了,“爹,周奕,他只是个商人。”方朗说

这话时,语气异常肯定。

方准行没有反驳,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讲,方朗这么理解并没有错。

尽管那日挨打的县令叫着‘大人饶命’,尽管院子里全是站岗的官兵,尽管明显的,周奕与官府的关系不一般,但可以肯定一点,周奕

身上有商人的味道,从他说话办事的习惯,从谈条件、讲交易的手段,从他避免把事做绝……这些非常符合商人的脾气。

似乎,只要条件允许,要求合理,他们应该能达成某种一致。

周奕那日说得明白,他不要他们的命,不在乎他们的势,或者其他,他只要私运航线上的消息,而现在,他们手里捏着的东西,就是周

奕不惜代价,花尽心思也要得到的,换言之,他们现在有个很大的筹码,大到应该远远不止保证方家全家老小的安危。

有些想法不想便罢,可一旦起了头,便会像泥沼一样,让人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透过窗子,方准行看那周奕一身绛紫金边的宽袖大裾,外披紫貂大氅,脚踏软毡丝履,一副娇贵公子哥的模样走出主堂,坐轿出门,方

准行默了一会儿,“朗儿,这件事,关乎方家未来,我们要仔细想想,除了你我,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能出去嚷嚷。”

“爹请放心,孩儿知道关系重大,传消息的人早在我回来之前,就安置妥了。”

“嗯!”方准行点点头,为儿子的心细。

他是方家的家主,他必须考虑方家的利益。既然已经被周奕这番折腾拖下了水,方家就免不掉日后被人寻仇的麻烦,周奕保证的‘全家

老小安全’已经不够,远远不够。

方准行前面的选择不多,但有一条路他觉得他得闯闯——江湖坐大!

不知道周奕带着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厮出门去了哪里,方准行整整等了四天,才见他们回来。

经过多日的准备,思量,方准行去见周奕时,几乎是开门见山,“周公子,我们得到了你要找的消息,但是有些话,方某还想有言在先

。”

周奕刚回来,还穿着几日前出门的褂子,神色没有显得意外,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点点头,“请讲。”

“公子重诺,说要放过我一家老小平安,在下感激不尽。我信公子,但您也应该知道,聚英会是在方家出的事,这么多武林同道死的死

,关的关,都是由方家引起来的。方家日后的麻烦恐怕无穷无尽,公子的承诺,恐怕不易实施。”

周奕没说话,但也没表示反对,方准行看了看继续说道,“我们方家是公子的手下败将,有言在先,也不敢提什么要求烦劳公子,只是

我们一家老小除了江湖这碗饭,也无一技之长。在下只求日后方家还能在这一带平安度日,还能继续在这一行混口饭吃。”

“……”

周奕的沉默让方准行有些摸不到底,便退让了一步,“方家的生意,在建惠两州时日不短,我们只想安守家乡这片土地。”

“……”

“当然,公子若有日后有什么吩咐,我们方家义不容辞。”方准行自认把条件扔出去了,就看对方的反应,这样的条件其实不过分,若

是他答应了,日后方家再慢慢扩展,会不会固守建州,不趁机伸展势力,那都是后话,“不知道公子的意思……”

周奕考虑了一下,放下茶盏,“方庄主说完了,那我就说说我本人的处事原则吧。”

周奕伸出指头,“第一,信守承诺。第二,永远不会把主动权放在别人的手里。第三,永远不跟敌人妥协。”

周奕放下手,“我不能发誓说我从没打破过这些规矩。但你们方家老小里面没有能让我为他破例的人。我说过会放方家一马,就不会食

言,但仅限如此。方庄主,可能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过不要紧,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官,你是匪,我们从来就没

有共通的利益。至于你手持的那张让你有勇气跟我谈判的王牌,对我确实很重要……”周奕说道这里时微微一顿,而方准行几乎在这个

空档飞速盘算着双方的筹码,考虑接下来的谈判底线,只听周奕的声音里含着平缓的疑问,“……可是你觉得我会真的把这么重要的事

情完全托付给别人么?”

周奕在方准行心神剧震的当口,吐出实情,“那个消息,对我来说,都已经是四天前的旧闻了。”

周奕看着对方渐渐涨成猪肝一样的脸色和衣袖下轻微颤抖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不要怪你们家的那个小伙计,邢小三是条汉子,只

可惜你的儿子太过无能,自称是武林高手,却被人跟踪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的30

“得到消息后,你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我觉得我们双方合作的应该到此为止了。”周奕站起身,“这些时日多有打扰,周某感谢庄主

的盛情款待,今日,周奕就此告辞了,方庄主请多保重!”

海宁他们回来就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趁周奕说话这空当,早就备好了车马,周奕披上出门的大氅,临出门前,回头看看失了意气,

瞬间显得苍老的方家家主说道,“方庄主,去买几亩田带着家人隐居山林吧,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忠告。”

从这里望过去,遥遥的在几十丈开外,有艘被官兵包围的乌头小货船,上面的官兵呼三喝四的翻腾着货物的粗鲁样就像一路水关上的任

何一次例行检查,只不过在这边的楼船上,额角冒汗却依然眼也不眨地注视着进度的惠州府尹,和一旁官服在身,背着手卸掉易容的卫

海宁,昭示了那绝不是一般的例行检查。

果然,不久后,那艘小船上好像开始起了骚动,似乎是搜出了什么出问题的货,只见那领头的差役大手一挥,让人先把货扛走了,然后

在小规模爆发反抗继而被镇压之后,船上的一行人,都被套上重枷重镣,锁成一排,被带下去了。

周奕立在船舷边,清楚地看到混在人群里的卫畴和卫思,以及他们俩人身边的那个不算陌生的高壮身影,胸中闷了许久的一口气,轻轻

吐了出来,身上有股紧张之后的真空虚浮感。

终于成了!

*************************

『哥,

我抓到他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可以避免来年的两面战事,我们可以兵不刃血的控制一个国家,甚至再崇高一点,我们避免了数万大殷将士

的流血。意义非凡,我应该感到轻松,可我现在只觉得空虚。

走了这一路,用上了那么多心机,说了那么多或真或假,或硬或软的话。在前进的路上,布置出一道道的岔路口,然后,看着那些人因

为私心而选择错误的路,亲手斩断生机,让他们面对注定悲惨的未来。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无论是谁,都该心安理得。

其实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面对也是一道道选择题,在残酷和很残酷之间选择比较轻的那个。

我一路选择,并不为此而后悔。

等过了年,按照你的说法,我就二十六岁了,真没想到,我活到了人生的第二十六个年头,然后身边还有你,有知己,有朋友。在这胜

利的一刻,除了你,他们都围绕在我身边,我真的希望你也在,然后抱抱我,让我闻你身上的味道,我总会觉得很安心……』

再后面两张,写的是熠星接下来在建州那一带的工作计划,从建州营的训练意见,到情报通道,到粮道物资,密密麻麻的两张纸。罗耀

阳没有细看,他了解星,了解到他一举一动背后的每个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Copyrightof晋江原创网

他感觉出来星在伤心,他很压抑,不然决不会用长长地篇幅去谈他的工作,他的计划,他那个人肆意妄为惯了,有了主意就执行,从不

写这些冗长又可能被意外影响走向的计划。

罗耀阳放下信,然后,抬头看地上跪着的暗卫,“出了什么事?”

“回禀主上,据消息传,这次被王爷利用的方家,在留守官兵撤走的第二天,被人寻仇,灭门。”

罗耀阳心头一紧,拿起信,重新看上面的几句话,

『……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无论是谁,都该心安理得……』

『……我一路选择,并不为此而后悔……』

『……希望你也在,然后抱抱我。』

『无论是谁,都该心安理得……希望你也在,然后抱抱我……』

罗耀阳手捏着信纸,突然心疼得无以复加。

38.情债

——爱不在纯,有情则真。

最近的守卫在一丈外,左三右两,长刀和矛被搁置在脚边……贺健坐在路边,趁押送途中的休息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十丈开外有树林

,稀疏,地势平缓,范围不详,不适合藏匿,好在同行的官兵也没有携带弩箭。

此地已经是惠州范围,是大殷距月伯最近的一个州——这个诱惑比什么潜在不明的危险都大。再说,他现在依然是大殷官府悬赏通缉的

‘江洋大盗’,多日未打理的胡子虽然让他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并不能保证自己不被认出来。

一路艰辛,他不能让船家犯的低级的错误使自己功亏一篑。

贺健不动声色的摸腕上扣着的铁镣,估计着摆脱它的可能。

“喂,跑路的!”

贺健不着痕迹的把手从腕上的铁镣上拿开,转头,是一个脸上带着几道瘀青的小厮。

“你是要到哪儿去的?”

“州府大牢,你刚刚没听官差大人说么?”贺健冷淡回应。

“嘁,”只见那小厮,嘴角一斜,眉梢一挑,满脸不屑的样子,“官差?哼,他们也就是在这会儿牛气,等到了衙门,还不得乖乖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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