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错————kisky
kisky  发于:2009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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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得及解答自个儿的疑惑,突地被推开的门让他循声望去,而出现在门前的人除了为他解答浮现在脑中的问题以外,更让他惊愕不已——

三王爷段阳!

就如楼日所看到的,站在门前的正是由老鸨引领到来的段阳。

「那么,小的不打扰三王爷了。」老鸨一脸谄媚的对着段阳,可对着楼日时又是另一副模样,「楼日,好好招待三王爷喔。」

切勿怠慢他。老鸨那用皱皮堆成的笑脸背后彷佛如此诉说着。

楼日无言,只是待老鸨走后,关上门,上门闩,似是他们二人将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莫怪乎老鸨不惜打破清这个金饭碗,也要让他与三王爷相见,只因三王爷是更价值非凡的饭碗。

侧过身观察着伫立在身旁的段阳,讶然地发现那张俊轩剑眉深锁着,又是忧又是虑又是苦又是恼。

见状,楼日的心底惴惴不安,他喜怒不形于色,若无其事似的,心里却已经在揣测着段阳的来意,以防段阳有什么惊人之言。

「三王爷,请用荼。」楼日在一边斟着荼,一边说「此乃上等铁官音,是三王爷之最爱。」

「楼儿……」段阳并没有品茗,反而一脸不知所措,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自个儿的来意。然而在那双本该烔烔有神的眼眸中,又蕴藏着多日不见而累积而成的浓厚思念,可是碍于此番来意,他把所有见着心上人的激动与思念的愁苦压抑在眼底。


不过那贪婪的注视显而易见。

楼日总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一个昂藏男子,长相刚朗,并非如清那般有着令男子倾慕的秀丽,亦没有何过人魅力,这样子的他又何德何能得到三王爷这般深情的注视?

然,事实就在眼前,他不信亦不行——也许感情事,始终是不能解释得一清二楚吧。

「楼儿……」就在楼日想得出神之际,段阳无比沉重又带着些微希冀地说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楼儿……你可喜欢我?」


楼日一怔,千想万想,熟料却是与段阳那苦恼的表情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甭说喜欢,他对三王爷从来都不曾有任何感觉。没错,三王爷对他的感情,他很感激,但仅是「感激」而已!此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他便不屑一顾。

楼日心底的这番说话,自然没有宣之于口他只是僵了僵,谨慎地考虑着如何回答,免得一句错言,影响三王阳对他的感情,以至他前功尽废。

好半晌,他说「楼日对三王爷的心,三王爷该早已明了。」

好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段阳不由自主地苦笑,其实楼儿真正的答案,他心里有数。

「楼儿,你说若然我不是一个三王爷,你不是一个男妓,不过是两个隐居山林的平凡人,你说有多好?」他刻意忽视心里的失落,有意无意地道,「咱们在山林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只有咱们俩人,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加害于咱们,亦没有人因为咱们龙阳结合而有所褒贬,咱们相伴到白头,你说……」


「三王爷,」越是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心里的不安更甚,楼日立时出言截断,「三王爷有话不妨直说,何故跟楼日绕圈子?」


段阳停住,皓齿咬唇,宛如下定决心,他一把拽住楼日的双手,激动地说「楼儿,跟我一起隐居好么?」

对于段阳深情的询求,楼日回答他的却是一脸冷漠与决绝,「不。」

语毕,他霍地抽回被段阳握紧的双手。

「楼儿!你听我说……」段阳欲再次接近楼日,楼日却后退一步,跟段阳相隔一点距离。

「三王爷才该听楼日一说,」他语气中略带不悦,「上一次的见面楼日已说得清楚,若然三王爷真心盼跟楼日一起,便该依照楼日所言,成为仁君,届时楼日自然会毫无顾忌的留在三王爷身边。」


「楼儿,我……」段阳欲言,又遭楼日打断。

「三王爷,够了,」他不耐烦地手一挥,道。「若然三王爷此番到来只为了劝说楼日跟三王爷远走高飞,恕楼日无法做到。」

段阳的脸上闪过受伤的表情,心如刀割他略微垂头,没有瞧向身前的楼日,仅仅吵哑着声,说「楼儿,你又何苦执着于权势……」


他已知道了么?楼日登时一惊,纵使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表面上却仍然强装镇定。

楼日并不晓得,他从一开始便骗不过段阳。

「楼日并非为了权势,已是为了楼日与三王爷日后的生活设想而已。」他并没有把「楼日与三王爷」说成「咱们」,反而分开来说,无意间示意日后三王爷跟自个儿并无半点瓜葛。

闻言,段阳竟然仰头大笑,笑得凄楚笑得心酸笑得痛苦,笑得……令楼日心寒。

「三王爷,您……」

「我该知道……我该知道……」笑声顿止,神情一瞬间变得空洞,犹如心死一般他喃喃自语着「我该知道会是如此……来的时候我便预料到了啊……」


「三王爷……您…安好?」看着段阳的异样,楼日着实不晓得面对。

「楼儿……」段阳面无表情,看着楼日的眼神彷佛是一个看大戏之人等待着花旦面临困境似的他徐徐地开口,语气竟有着难以言喻的恶意——「楼儿啊,你可晓得,当今皇上的重病而日渐痊愈,身子已是无恙!」


登时,楼日脸上的镇定浑然粉碎,脸上血色全腿,不能置信地问「你…此话当真!?」

本来为了报复楼日如此伤他心的段阳,看见楼日那脆弱不堪的神情,先前那一丝丝报复的快意荡而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与无奈。

他终究是不忍伤害他所爱之人。

一切复杂难解的感情,化作一口气,沉重地叹出,「楼儿,若然你坚持待我继位,你还是放弃吧。」

此言,再一次给予楼日重击。

※ ※ ※

小凉亭

一道颀长削瘦的身影伫立在凉亭中,凉风拂起那抹身影的白色衣抉,黑亮的长发伴随着衣抉的摆动亦随之起舞。

凉亭中的男子背手而立,张望远方,似是想着很多事情,又似是什么也没想,仅仅伫立着。

不久后,一名长得清秀的少女来到男子左后方,尊敬地道「日前公子爷吩咐奴婢做的四件事情,奴婢已完成最后两件。」

清风瘦骨的男子微一僵,片刻,仍然背对着少女问「事情进展得如何?」

「回公子爷,日前公子爷交给奴婢的“东西” ,奴婢已转交给三王爷段阳,公子爷料事如神,一切就如公子爷所想般进展。」


男子沉默着,踌躇了一下,问「……三王爷……此刻可是在楼日那儿?」

「是的。」

「……是吗……这么说他已知道了……」男子喃喃道。

过了一会,男子不高不低的声,再度在风中响起

「另外一件事办得如何?」

这一次,轮到少女犹豫,似是不愿让主子得悉这件事情的结果,可是忠于主子的她,还是据实说「回公子爷,奴婢已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待续


第十六章

楼日从来不是认命之人,老天爷要他走的路,他绝不妥——一如当年他遭逢寻常人不能承受的变故,他却并未因此一撅不振,反而利用男妓的身份周旋于达官贵人与皇亲贵胄之间,一步步走近自个儿的野望。


他并非轻易气馁之人,可此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还欠一步……还欠一步他便能坐拥权势重振楼家保护他跟清之间的情……理想中的一切…却在最后功亏一贵!

他的力气彷佛被一瞬间全被抽离躯体,无助且空洞地跌坐在櫈上。
他颤抖的手紧握着酒盏,强烈且明显的震动把酒盏内的酒溅出,沾显手指。

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皇上的病竟有痊愈的可能!皇上那关键性的重病,把他一直以来的所有谋\\\\\\\\\\\\\\\事推翻!一子错,满盘皆落索!那么他苟且偷生似的屈居于花烟楼把男性尊严拋诸脑后,任由猥锁男子污辱他的身子,忍受他人的唾骂贬亵,究竟…所为何来!?


浓烈的失望沮丧挫败气馁不甘——宛如一块沉重的大石把他的脑袋压过粉碎,意识虚空一片,心亦彷似被掏空一般,那什么都抓不来捉摸不到的感觉,难受之极。

「楼儿……」段阳把楼日低落的情绪看进眼里,心里亦同样不好过,毕竟没有人伤害了自个儿的心上人后,还能感到高兴。当初他便预料到皇上的病痊愈会带给楼儿怎么样的冲击,他不忍看到楼儿这样子,可是……


他似是喃喃自语的轻唤,让楼日颤抖的身子徐徐平复,并非段阳的轻唤有安抚情绪的作用,而是因为楼日霎时间忆起一件事——

皇上的病究竟是如何痊愈?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明明不久前还是曳曳一息的皇上,到底是被谁诊\\\\\\\\\\\\\\\治过!?

是的!他要知道哪个人竟打散他的满盘棋子!并且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楼日背对着段阳,忽略了段阳脸上那苦涩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浅\\\\\\\\\\\\\\\尝酒盏中的美酒,努力摆出一副镇静的模样竭力地控制着那几乎要爆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不经意的问起「御医不是对皇上的病束手无策么?何以皇上的病痊愈得如此突然?」


闻言,段阳怔忡着,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皓齿咬唇,眉头深锁,在眼眸一闪而过的是痛苦。

说吧……此事早晚亦瞒不过楼儿……

本已在心里下了决定,但是段阳还是踌躇了片刻——因为让楼儿得悉事实的真相,他跟楼儿之间似是有情若无情的关系,将会全化成碎片……

但他还是说了——「因为皇上得到了万年果。」

万年果!

楼日浑身一颤,震惊不已地瞠大双目回身看着段阳。

万年果,顾名思义就是一万年才会有一颗成熟的果实此果实能医百病能解百毒亦能助练武子跳跃一甲子的功力,奇珍贵之处,是当今世上的人(不管是练武者或是求诊\\\\\\\\\\\\\\\之人)纷纷争夺的目标。亦由于一万年才会有一围颗的关系,难觅亦难得。


为此,当楼日听见皇上竟然拥有万年果,其惊愕的神情可想而知。

可最令楼日震惊的,是段阳跟着说出口的话——

「而觅得万年果把万年果奉上给皇上的人……是我。」段阳干涩地道。他并非不愿把万年果奉献给皇上……而是他晓得当楼儿得悉破坏他谋\\\\\\\\\\\\\\\事的人竟然是他有所托附的人…楼儿必定不会再跟他交心,甚至把他隔离于心房外……


「你…说什么!?」再一次遭重击的楼日,忘记了对三王爷应有的敬语,满脑子回荡着段阳的说话。他撑起由于接二连三地受到心灵上的冲击而发软的身子,不能置信地抖着声音续「你的意思…即是说是你亲手把万年果奉献给皇上食用!?」


「 ……没错。」

楼日怒意一盛,却深呼吸,压抑着自个儿似的问「你…觅得万年果时,可有他人在场?」

「 ……没有。」

「那可有他人得悉你觅得万年果一事?」

「 ……亦没有。」

显然楼日毫不为段阳的诚\\\\\\\\\\\\\\\实而感动,只见他每听见段阳的回答,他的怒火便烧得更旺,最后,他竟不顾三王爷的身份,气得一掌拍案,震得桌上的陶器相互触碰,「兵吟」作响。


他怎也料不到,对他一往情深的段阳,居然会背叛他!

「三王爷,你真是令楼日失望透了!」他沉声厉言。

「楼儿!」段阳看见楼日的冷漠,心里慌乱之余,却又大动肝火,气楼日的无情,更气楼日的是非不分,「皇上一直以来都是黎民百姓爱戴的好皇帝,亦是一直都宠我护我的好皇兄,你岂能要我为了一己私欲而对的病冷眼旁观!?若然我真当如此,我便猪狗不如!」


「是喔,三王爷一向仁爱见称,又岂会对皇上的病置诸不理?可是,世人又岂会知晓,仁爱的三王爷竟是个负爱的人!」怒火攻心,楼日口不择言道,「当初对楼日说的爱语,什么愿为楼日做任何事,全是一派胡言!」


「我对楼儿说过的片言只字全是出于真心,」段阳心脏揪痛得让他几近淌泪,他像是要把痛楚渲泄出来般嘶吼「是楼儿对我说的每句说话全是假的吧!」


厢房内登时一片肃静,也许是因为段阳不觉把一直藏于心坎的说话宣之于口,把一直存在于二人之间的真实揪了出来,使他们霎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既然三王爷是如此想楼日,那么楼日亦无话可说,」楼日转过身,背着段阳,不愿再看到他似的。但是他最后的理智还是把他的怒火淋熄,即使三王爷不能继位,但三王爷己身的身份已是值得高攀,为此他再气愤再失望,他亦不能贸然令三王爷对他死心,「楼日是男妓,因此他人亦总是认为楼日必定虚情假意他们怎么看楼日,楼日并不在意,岂料三王爷亦是如此看待楼日,践踏楼日对三王爷的心,令楼日心灰意冷……三王爷既然如此不屑楼日,咱们亦只能言尽于此。」


楼日的一番说辞,竟颠倒黑白,把本该是受害者的段阳,说得像个罪人似的。

但,这番话虽然都是假的,却也让段阳泛起一丝内疚。只是段阳意欲触碰楼日身子的手,因为忆起楼日对他的种种,心里一紧,霍地收回,并愤然地衣袂一拂,
「澎
」地关门离去。

而坐在厢房内的楼日,待段阳离去后,气怒地一手把案上的陶器全扫在地,砸碎成千万片。

然而,众多陶器被砸碎的巨响,怎么亦淹盖不了楼日那心有不甘的怒吼。

※ ※ ※

同样的凉亭同样的男女,不同的是此际是令人心寒的夜里。

一名清丽男子坐在石櫈上,若有所思的抬头远望星空而站在他身旁随时侍候主子的少女,研究似的一径儿盯着主子,心里暗付她的主子近日好象有许多心事。

良久,宁静的气氛飘过那似冷又似气弱的嗓音。

「事情办得如何?」

少女回过神来,立刻尊敬地回「公子爷要奴婢办的第四件事亦已完成。」

「是吗……」清丽男子吐出这两字后,便不吭一声,沉溺于自个儿的思海中,直到一阵脚步声的响起。

伴随越发清晰的脚步声,在黑夜里的一道身影亦越发明显……

来人——吓然是三王爷段阳!?

「恭迎三王爷。」清丽男子站起身,欲向段阳行礼。

「冷公子何需拘礼?」段阳出言制止,续道「况且冷公子对皇上与本王爷有恩,这些礼仪实不该用在本王爷和冷公子之间。」


清丽男子站直身子,轻微颔首表示会意,一双冷冽的眼眸却已无礼地巡视着段阳的脸。

只见段阳本该神采飞扬的俊轩脸容,竟然憔悴不已,隐若可见那掩饰不住的悲凄。清丽公子心里登时对段阳的突然造访有个谱,可口上还是问「不知三王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段阳没有回答,只是坐在石櫈上,然后又示意清丽男子坐下来,才缓缓开口「日前公子愿意割爱,把难觅难求的万年果托您的侍婢送来本王爷的王府,挽救了当今皇上,皇上与本王爷亦感激非常,此番前来,正是代皇上探问冷公子可有未了心愿?」


「啊?三王爷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冷公子问。

「没错,其实本王爷早该晌午前来,可是因为某些……事情耽误…而本王爷明早又要回朝,因此才逼于无奈深夜造访,还望冷公子见谅。」一个王爷竟对一个草民如此客气,实属难得。


其实三王爷本就不端架子,在深夜造访已是不礼,而且这个冷公子对他与当今皇上有恩,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端起身为王爷的架子,况且……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冷公子,他总是会涌起一种相知相惜的感觉,也就更难端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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