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青春 之三 (真实之醉销魂)——丁宁
丁宁  发于:2011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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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东方实业』!
我还记得来上海前在『橡胶人』餐厅与容天的一席对话,那时候我只是匆匆浏览了一下『东方实业』的大体情况,没想到他们不仅野心

勃勃地要吞并『容氏』,如今又将如意算盘打到了『天齐』的头上。
因为『东方实业』的关系,『容氏』推迟了在华尔街的上市时间,目前两家仍处在胶着状态。
稳坐亚洲房地产龙头地位的『东方实业』此番将兴趣转移到了两家电子产业——『容氏』与『天齐』上,究竟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平

衡产业结构,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海口,它就不怕消化不良?
根据马瑞的资料显示,『东方实业』是想通过股权置换来控制『天齐』,居然藐视我们到了如此地步,想空纸狩猎?
呵!柳晋依这个女人坐镇幕后这么多年,将『东方实业』发展成为一个跨国大财团,如今一公开露面就是大手笔,寓意何为?
我担心她太爱做梦了点。
回到上海的当晚,我邀请了马瑞、月苍华去外面消遣消遣。于是我们到了被黑龙会抢占的,曾隶属于『翼』的夜总会『F』。
F是Flower的缩写,高雅的色情场所。
花朵一样的美丽,花朵一样的怒放,花朵一样的矫情,花朵一样的卖弄,花朵一样的盛开,花朵一样的寂寞,花朵一样的雕零。
花朵一样——盛开地绚烂,寂寞地冶艳,雕零地凄美。
舞台上有花朵一样的男人乐队在歌唱,我拥了马瑞,裹进摇摇摆摆的人群中。
『看看我眼睛,
有没有欲望的堕落,
这个城市太多诱惑,
沉迷的我没办法生活……』
我在马瑞的耳边低语:「想好怎么对付黑龙会了吗?」
马瑞的眼睛在光影交错中璀璨闪烁:「你不是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你要耍赖皮!」
「哈哈,不要太夸奖我,我会害羞的。」
『在无边的城市沙漠,
我们在水泥丛林中走过,
明天我到底需要什么,
今天哪里能没有罪恶?
看看我的眼睛,
有没有欲望的堕落……』
「你觉不觉得这夜总会太陈旧了点?」我环顾着四周,对身边一位吃了摇头丸一般的女子说,同时马瑞绕着她跳极为诱惑的舞,女子傻

傻地点头,我拿出一沓钱,抽出其中的一张:「砸东西乐一乐如何?砸一样东西给你一百美金。」
于是,女人的鞋子砸到了吧台上的酒瓶上,跟随来的小弟拿钱漫天洒,全是美国人头,所有的人开始疯狂,连乐手手中的吉他都没有放

过。
唏哩哗啦。
咭哩哐啷。
破碎。
粉碎。
他们是新一批的破坏王。
在一团混乱中,我们悄悄退场。
月苍华正等在外面的车子里,向他比个V字,他也意气风发地说:「全上海丢失的六家店同时上演精彩戏码,够日本人收拾烂摊子了。

哎——你们两个小子,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马瑞说:「苍华,这你就笨了,损人不利己的活咱们绝对不会干,否则怎符合『翼』一贯的原则?」
月苍华笑起来,我也笑,这主意是我出的不错,当然结果也绝不会仅止于破坏,我等着看更精彩的后戏。
「『东方实业』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月苍华问。
「『东方实业』其实现金周转并不灵光,他们在泰国投资了三个星级酒店,耗资两亿五千万,包括环境建设以及给泰方的一些铺垫资金

,加上耗费在与『容氏』斡旋的资金,其实算起来他们想收购『天齐』,也只有股权置换方式,只要我们掌握51%的股份,杜绝置换,

他们就会收购无效。」马瑞说。
「『天齐』现在最大的股东是谁?」
「容天,31%的控股权。」
我大吃一惊:「容天?」
「是的,『容氏』新任总裁,你应该听过吧?」月苍华问。
何止听过?
我把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这是个喧闹的城市。
喧闹、闷、慌张、刻薄、善意,里面装着无数的悲欢离合灯红酒绿,三分的张扬七分的冷漠。
这就是上海,孤独的,高傲的,美丽的,一张网。
所有的人都一样,不过是这张华丽大网上的一个小结。
在人与人的交织交错中,我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也许三分钟前还是刎颈之交,三分钟之后就真的把刀砍向了你的脖子。
齐戈走的真是时候,内忧外患,所有的对手似乎打算一哄而上宰割这头肥羊。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马瑞就拿来报纸,在头版头条刊登出了劲爆新闻——『容氏』正式宣布收购『天齐』,与『东方实业』再次

交手,三足鼎立,究竟会鹿死谁手?
我们三人静静地吃早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马瑞说出去看看,一个声音清清亮亮地从楼下传上来:「玺哥哥,我来了!」
我站到窗台前,小狼看见了我,便开始大力地挥手,很大力度地笑,一种很青春很灿烂的笑容。
在老家和秦深在一起的两天,心底总有个活动的影子,他因为有着温暖的令人愉悦的笑容而让人牵挂。
想起他时,脑子里总会有一副画面,他站在洒满阳光的田园里,我牵着他的手,仿佛回到了童年,身边是天真童稚的小娃儿,他的笑容

就在暖暖的阳光里氤氲着,荡漾着。
除了很少很少的时候,小狼总是爱笑的,灿烂的、阳光的、朝气蓬勃的、欢天喜地的笑脸总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任那片阳光肆意挥洒的时候,也不是任那片温柔恣意荡漾的时候,所以,我只是站在窗子边,冷冷地看着,不动

声色。
被带上来的小狼,在我的冰冷面前渐渐冻僵了微笑,他小心翼翼地问:「玺哥哥,你生气了?」
月苍华和马瑞退了出去,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说:「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小狼挑起眉毛:「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知道你不让我呆在你身边是为了我好,可如果真地懂我,就该明白我即使死,也想和你在一起

。」
「如果你已不是小孩,就也该明白这种时候有个人在我身边会让我多么地担忧困扰,你以为你真地死在我身边,我会高兴吗?是个大人

,就要懂得什么时候攻,什么时候守,更应明白什么时候该耐心等待!」我不想火药味这么浓,可再不下重药,恐怕真的会将这个灿烂

笑着的孩子拖进一个黑色的旋涡里。
「可是——」小狼忽然眼神凌厉地盯住我,「你能给我一个等待的承诺吗?并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美丽结局,谁能保证我在等待时,

你不会被别人抢走呢?」
一句话把我噎住,小狼总是如此直截了当,容不得半点虚晃。我该如何讲出口?
是时候摊牌了吗?
现实的刀锋终于要划破柔情似水的过往,如此残酷,如此残忍,他可消受得了?
小狼的嘴唇动了动,眼睛里的愤怒已经点燃。
空气僵持着,不再流动。
「你说实话,你爱我吗?」他逼着我的眼睛问。
「爱过。」
「现在呢?」
「不爱。」
「爱!」
「不爱了。」
「可我爱你!」他大声地喉,像一头受惊的小兽扑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继而,却哭了:「玺哥哥,别,你别这样对我……」
我的心被放上了绞刑架,一下一下被勒紧。
「玺哥哥,我们别这样好不好?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担心我才赶我走开,告诉我,告诉我你心里依然在乎我……」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感情的崩溃线,我说:「小狼,别再欺骗自己,我不爱你,从来没有。」
「你撒谎!你刚才还说爱过!你这个骗子!」
我看着脸色渐渐变青的小狼,只能继续雪上加霜:「是的,我是个骗子,以前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骗子只在最后才说一次真话,我说:

我不爱你!」
小狼怔怔地后退,一步一步,摇摇欲坠。
「如果情欲也能称之为爱情,那么我是可以说爱过你,但也假爱情之名的情欲,我同样地爱过很多人,马瑞、秦深、秦白、齐戈,甚至

蒙蒙。」
「蒙蒙?」小狼这回真的被吓住,「难道你和他——」
他明亮的双眼开始迷蒙,泪珠在眼眶中滚动,他却昂起头,不让它落。
我、说、的、都、是、真、的。
从来没有如此真实。
「小狼,我从来没玩过像你性子这么激烈的小孩,就像一些男人喜欢玩处女一样,很刺激,也很棒,但是,处女膜一破,就没那种新鲜

感了,懂吗?」
「懂妈,还懂爸呢!」小狼终于野性爆发,轮起拳头朝我脸上狠狠地挥过来。
一拳。
两拳。
三拳。
「啪!」我扬起手,也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还打上瘾了!」
小狼楞住,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捂着发青的脸颊,眼光中的泪水再三打转,嘴角抽动地瞪着我,那种委屈,那种委屈……
我怎能让他委屈如此?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分手就分手好了,我怎么回让他如此委屈如此不堪?
韩玺,你果然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男人!
「小狼——我——」
「你人渣!」小狼终于不顾一切地怒吼出声,「徒有其表的人渣!不管你今天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都会鄙视你!韩玺,我——看——

不——起——你!孬种!」
我沉默地立着,任他宣泄。
他却忽然冷笑起来,边笑边擦拭眼中似乎永远也擦拭不完的泪水:「是我自己笨!笨到拿自己的青春做赌注,整整六年,却换来这么一

个结果。那我当年装疯卖傻救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骗过爷爷,我一刀一刀地往自己身上划,你看!你看!这些永远也消不去的疤痕!


装疯卖傻?!
肖震宇果然没说错,肖清朗不仅聪明,而且聪明得过了头,我是不是该为自己感到荣幸呢?值得他牺牲如此!
昔日的军事天才孙膑为了自救才装疯,而这倔强的可爱的聪明的痴情的小狼居然为了我装疯,我真该感动得涕泪横流。
小狼说:「玺哥哥,我是不是个坏男人?」
小狼说:「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呢?为什么你却不爱我?为什么你不爱我却要那么温柔地对我?韩玺,你知不知道你恩赐我的这六年才

是最残忍的?我忍受着随时失去你的可能,你却笑着说永恒。」
小狼说:「如果我明天死了,你会不会哭泣?」
他忽然笑起来,呵呵地笑着,像淡淡的水波漾在空气中。
小狼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最爱的一名女子?」
我说我知道,她是莫文蔚。
小狼问:「知道我为什么爱她?」
不知道。
「因为她唱过一首歌,她说『他不爱我』。我走了,我本来也没想在这里驻留,只是想看你一眼,确定你无恙,这是我答应爷爷的条件

,呵呵……没想到我还没落坐,就已这样。看来,我当真不该来。人一别,就会面目全非。」
在玻璃窗后,看小狼高高瘦瘦的背影在路口拐弯的地方消失,我嗓子被什么堵住,想叫,叫不出口。
孤独的潮水汹涌而来,像浸泡在有盐分的水里,浑身上下被冰凉和撕裂的疼痛围绕,在苍白的日光中,我的影子是如此的孤独。
曾经,极度思念秦深的我也是如此的孤独,好长好长的孤独。
那时,小狼却拉着我的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玺哥哥,你别难过,你别难过,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附录:
他不爱我
唱/莫文蔚
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 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背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第六章
露台上的风很大,不是个好天气。
从金茂大厦的高层望下去,人们穿梭在楼下浓荫遮挡的小道上,像一只只琐屑的蚂蚁。
我站在露台上抽烟,旁边是马瑞,马瑞的头发稍微有些长,在风里面扬起来,像一面黑色的旗帜。
「风很大。」马瑞说。
「挺大的。」我眯起眼,看远处微弱的阳光和灰色的云彩,「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还没有。」马瑞转过身,脸上露着笑容,「一切都在预定掌握中进行,改组进行得很顺利,黑龙会控制的地盘已经被警方全部查封,

大概会被狠狠宰上一笔。玺,其实这种争斗说紧张够紧张,说平淡也挺乏味的,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也不紧张了,也不乏味了,只觉

得很开心,你呢?」
我没有再说话,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看烟圈慢悠悠地升腾扩散。
马瑞背对着我,把手摊在栏杆上,脚和脚交叉站立,瘦瘦长长的身体,匀称结实的后背流动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惑力,我把手搭在他的

肩膀上,他回头看看我,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吧,并肩战斗的感觉真的很High。」
远处的云迅速地运动着聚集着碰撞着,看起来转眼间就会是一场大雨了。今年的雨水特别多,说来就来,火暴狂烈。
「玺,其实你很爱肖清朗吧?」马瑞问,想了好久似的。
我难以回答,这是个太复杂的问题,千缠百绕:「他很可爱,很惹人爱。」
「那你到底爱什么样的男孩子?秦深和肖清朗虽然外表上有些相似,其实个性完全不同。」
「干吗啊你?有兴趣关心我的终身大事了?」
「说来听听嘛,你不也需要借机梳理一下思绪?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感情冲动的人,可是你又往往在最紧要的关头作出最理智的判断,真

不知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我想我喜欢一个人,他有长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很干净,散漫天真可爱放松自在温柔,依赖我,能满足我大男子主义的心理,也

能让我依赖,在我脆弱时,他又足够坚强。」
马瑞的笑容停了下来,痴痴地,慢慢地流淌到耳朵边,然后凝固。
「在聊什么呢?」月苍华走过来,「陶冶派人送来了磁带,过来听听吧,他已经遇难了。」
我和马瑞对视一眼,相继走进办公室,封好门窗。
「韩玺,我是陶冶。
在你去北京读书之前,我们见过几次面的,还记得吗?你那时候还没染发,仍然是半银白的,当我知道那是你为了救养父而一夜愁白头

时,我就已经完全被你折服,我想,这个孩子将会是『翼』的希望。
可是,你走了,不想走这条充满荆棘的黑道,我想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如今的『翼』满目创痍,我也终于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虽然明

知叛徒的下场,我还是做了最对不起齐戈的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也没想到你会救出我的母亲与妻儿,谢!
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孽,虽然有些过错可以原谅,但有些不行,比如背叛。这对混黑道的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我知道你期待我回

去,但我实在没那个脸,我只能在临终前,再次恳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母亲与妻儿。」
磁带沙沙地转着,一段长长的沉默。
「事到如今,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内幕告诉你,这次组织内大混乱,并非矛盾突如其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是齐戈这许多年来累

积的夙敌联合起来整他。记得当年容氏与联华的商战吗?容氏之所以反败为胜,并且胜得漂亮彻底,是因为『天齐』资助了他们太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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