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 上——张瑞
张瑞  发于:2011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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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等了许久,见子启终于把横木擦完了,回过身来。璟奕连忙闭上了眼眸,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只有睁眼查看,正好看见子启以极为扭曲的姿势站起身来,而且好像使不上力气一般,还需给横木借力,璟奕忍不住想问一问刘福,他这是怎么了,后来想想,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定然是装给自己看的。

璟奕挑一挑眉毛,见那人钻进了花圃中,似乎在打量里面的花朵,许久才伸出手去,将几朵不知名的花,连根拔起,璟奕不禁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女子,以为拿几朵花,自己便会原谅他,不生他的气了吗?简直是妄想……

当璟奕看见子启用衣袖擦拭花根后,把放在嘴里,顿时睁大了双眼了,只见他咬断了还带有泥土花根,一点点的咀嚼着,那花根似乎不大好吃,他的眉头皱的很高,慢慢的咽了下去,他吃完那一个花根后,又将那完好的没有根茎的花朵,再次埋进去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拿起另一个带有泥土的根茎慢慢的咀嚼。

刘福看到这一幕险些掉下泪儿来,那坐在花圃中吃着狗都不吃的东西的人是谁?是废帝啊,以前是做过皇帝的人,才两个月不见……全身上下没有半两肉了,刘福看向一直看向那个方向的隆帝,您老人家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便是石头做的,也该被人暖化了吧。

璟奕从开始的震惊、差异、难受、到最后的暴怒,他觉得子启一定是知道自己来才演戏给自己看的,否则刚才宫人来来回回那么大的动静,就是聋子也该听见了,他居然无知无觉还坐起来花圃吃花根……他是故意要让自己可怜的他的!

子启吃了四五个带有泥土的花茎,有些饱了,便也吃不下去了,他很仔细的将没有了根的花茎埋好,生怕别人看出来,埋好那些花后,子启摸了摸花瓣,如此鲜艳的花朵,没有了根茎,怕是过一会便要枯死了吧,若是云觞在,定然会讽刺自己的……也不知云觞现在在做什么,寨子里的姑娘有不少心仪他的,他能在寨子里安个家,过一些平和的日子,这样也许就忘记他与四哥之间的仇了……其实记仇最是累心了,与其为死去的人难受,倒不如自己活的好一点,快活一些。

璟奕看着那人埋好花朵,坐在花圃中不知想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知为何,璟奕知道他此时定然不是在想自己,因为那笑容让璟奕非常陌生,是从未在璟奕面前露出的笑容,一想到此时这人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璟奕怒火更是高涨,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气冲冲的走出了亭子,冒着大太阳,快步朝那花圃走去。

子启坐了片刻,在耳中阵阵轰鸣声中隐隐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被人一脚踹在胸口,子启感觉自己脑海中星光点点,这熟悉的力道,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子启不想求饶,本来有意求好的心思也被胸口的剧痛打散了,好似这个人总喜欢踢人胸口,好似这个人总是恨不得能踢死自己。

子启并未抬眼,慢慢的匍匐下身子,跪在了璟奕的脚下。

璟奕见这人不求饶,不说话,虽是跪在自己脚下,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再给自己置气……置气?这么个贱人凭什么给自己置气,他又是一脚,将那人掀翻在地,子启摔了跟头,可仍旧没抬眼,再次匍匐下身,跪在了璟奕的脚下,璟奕抬脚又踢了出去。

刘福再也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那些情谊一点点被隆帝自己磨光了,如今再不回头,只怕再难回头了,刘福在璟奕再次伸出脚时,轻声道:“陛下,都半个多时辰了,贵妃娘娘也该等着急了,教训不懂事的奴才,何须陛下亲自动手呢?”

璟奕却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什么贵妃娘娘,又一连踢了四五脚,子启疼的闷哼出来却也不求饶,甚至眼睛都不抬一下,璟奕从来没有被子启如此忤逆过,以前哪怕自己有一点动气,这人都陪着笑脸哄自己,生怕自己气着急了,如今倒是好,他这个样子摆明是想气死自己!

刘福眼中都是不忍,御医的那些话,再次回荡耳边,此人心脉缺失恐怕命不长久,莫说心脉缺失,便是不缺,日日被人踢胸口怕也……可隆帝气怒到了极点的样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劝得住的。

璟奕踢了一会有点累,又觉得这地方有点晒,怒喝一声:“将这狗东西带过来!”

璟奕说完转身朝那个都是冰块的凉亭走去,子启被人拖拉着拽进了凉亭,扔在了地上,子启并不像往日那般识时务,而是跪在原地不声不响的不抬眼,他越不看璟奕,璟奕就越生气,不禁想起子启以前的那些恬不知耻的甜言蜜语,自己听时总是很恼怒,他说自己好看,明明是当自己是女子了,可如今见他不言不语更生气,感情以前为了将自己压在身下才那么说,如今自己不肯与他……他倒是摆起谱来了。

璟奕见子启脸色不怎么好,也懒得打他了,对刘福吩咐一声,将贵妃娘娘请过来,刘福楞了楞才领了旨意将小太监派走了,一时间,整个亭子安静极了。

刘福见璟奕的脸色阴晴不定,忙笑道:“方才御膳房送来了一些冰镇的水果,陛下要不要吃一些,听说这个季节居然还有岭南的荔枝,陛下身体一直不能受寒受凉,已有好些年没吃过冰镇的荔枝了,今日天气过于炎热,少吃一点许是没事的。”

刘福见璟奕不置可否,便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使眼色,宫女便开始拨荔枝,那荔枝本是寒凉之物,以前废帝在时从来不让璟奕吃一口,璟奕多年不吃也不曾想起来过,如今刘福说这一番话,自然想让废帝表达一下对隆帝关心,那时候废帝若见隆帝吃这些寒凉之物,定然会严厉的阻止。

子启胸口疼的厉害耳中轰鸣阵阵,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没抬眼自然也看不见璟奕在吃荔枝,璟奕吃那冰凉之物,心中的燥意去了一大半,想想自己已经许多年不吃这东西,那时在皇城内做闲散王爷时自然不稀缺这稀罕物,可后来去了北疆,再也没见过这东西,前几年重病在身那人根本不给自己吃一口,大热天的不许自己屋里放冰块,最热时候的连凉茶都不许自己喝。

璟奕吃着吃着便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四周摆满了冰块,自己又吃了不少荔枝,如今他就在自己身边,为何一声不吭,甚至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莫非……莫非他对自己终于腻……想着想着,璟奕不禁唾弃自己,什么腻了!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如今他不过是一个狗奴才,不管便不管,看来他是有了自知之明了,知道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璟奕却越想越生气,很生气!他凭什么招惹自己又不管了,他逃走便逃走了,为什么又回来,本来自己都快忘记他了,快忘他了,他却又回来招惹自己,还躲在自己房里故意被自己发现,他明明……明明就是蓄意勾引自己!这心怀叵测的贱人!这满腹毒计的狗东西!

璟奕越想越生气,正欲发脾气,可徐贵妃却缓缓的走了过来,徐贵妃徐慕儿是徐家的么女,比原璟王妃映秋小了几岁,正是双十年华,她容貌还算上乘,只是性格却极为内向温柔,对隆帝璟奕又是百依百顺依附的很,这一点恰恰最得隆帝欢欣。

璟奕对人的温言软语最是受不住,所以别看徐慕儿在后妃当中年纪不算大,容貌也不够绝色,却是妃子中最受宠爱的一个,如今病了几日,消瘦了些,她身上本就带着一股子温和,如今病弱了下来更显柔软,璟奕看到这样的徐贵妃,心都要化了,早忘记了给那个人发脾气了。

刘福见隆帝将徐贵妃拉到软榻上抱入怀中,轻声说一些情话,连忙朝身后的大批宫内太监使了使颜色,当刘福过去拖子启时,却被璟奕出声阻止了,要留他一个人伺候。

刘福楞了楞,心中不禁有些惋惜,隆帝这是……这次怕是真要,真要失去那人的爱了。

27.也许不该再爱你(三)

刘福张张嘴想劝说隆帝,可柔弱无比的徐贵妃却目光一闪,刘福吓的不禁一哆嗦,连忙退出了亭子,皇家的事,皇帝的事,贵妃的事,管自己一个奴才什么事呢?皇帝便是再宠爱自己,自己到底是个奴才,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国舅如今权势不小,太子又是国舅爷的亲外甥,徐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自己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最得宠的贵妃娘娘呢?

子启无知无觉的跪在原地,他不知道谁来也不知道谁走了,他其实一点不想和璟奕赌气,毕竟子启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子启的身体自己最是知道,人世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其实他想在最后的时日里,日日守着璟奕,日日照顾璟奕,可这样见面就挨打,见面就要被侮辱,让子启感觉很绝望,心灰意懒,似乎所有的勇气、激情、爱意,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变得逐渐渺茫起来。

子启不停的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既然都愿意将命都给他了,既然什么都是他给的,明明知道他任性,明明知道他喜欢使性子,明明知道他最受不得冷落了,何必因为一些不愉快的小事情还和这个人生气呢?

子启动了动嘴唇闻到一股脂粉香气,两个月来几乎没吃过主食的子启感觉这脂粉味真难闻,刺鼻的让人几欲呕吐,周围怡人心脾的凉爽让子启渐渐的回过神来,他眼球动了动,便看到自己身旁的好几个冰盘。

明明交代过,不许让人给他放那么多冰块……子启顿时忆起,这宫中如今说得算的人不再是自己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四哥总是那么任性,身体明明受不得凉,还非要折腾自己。

子启有种奇怪的幻觉,他似乎听见了女子的呻吟声,那呻吟声似乎很小很隐忍,好像还有些快意,就好像……就好像男欢女爱时发出的呻吟,子启想苦笑,居然出现幻觉了,他慢慢的抬起眼来,首先看到是亭子的外围已被黄色的幔帐紧紧的包裹住。

这幔帐子启是认识的,历代皇帝野游或者是临时起意在某地宠幸妃子或宫人,为挡住别人目光用的,那时子启还曾就此和苏清陌开过玩笑,便是外面的人看不到,可总会听见声音,野外苟合还要掩耳盗铃,真真可笑,如今子启看到这样的幔帐,逐渐听清楚那熟悉粗重的喘息声与女子的呻吟声交替着。

天气炎热,徐贵妃虽然身着长裙,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不知是不是有人看的缘故,徐贵妃今日异常的热情,而璟奕也异常的冲动,他将徐贵妃的裙子撩的非常高,一入到底,故意露出两人相连的地方,他将徐贵妃抱在怀中,凤眸的余光始终注视着子启,当发现子启开始有动作时,他故意换了个方向,将两人相合的地方,能让子启看清楚,而且此时璟奕的心中莫名的激动、窃喜、期待,这一切致使他比平日更加的情动,抽插来的更加的猛烈。

子启机械般的转过头来,看到了做梦都会避开的画面,璟奕身上的衣袍几乎褪尽了,古铜色的肌肤上溢出细碎的汗珠,像无数次被自己压在身下一样,那迷人的肌肤上透着一种情欲的绯色,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那女人身上纱裙被褪至胳肩膀上,露出白皙的半个酥胸,璟奕时不时的搁着衣物轻咬着那女子的半露的茱萸,而两个人相连的地方已湿淋淋的一片,发出淫秽异常的皮肉拍打声音。

子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被这满亭子的情欲的脂粉味熏的几欲呕吐,大片大片的冰棱砸进了子启的心里,子启慢慢的垂下眼眸,不再看这样一对让自己忍不住想吐的人,那女子快活的呻吟声,璟奕越来越兴奋的喘息,都像最锋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刮过子启的耳膜,子启感觉脑中有根什么弦断了,这样的喘息让他不禁忆起新年夜里那个对自己柔顺无比的人……不知,那样以后,自己丢弃了他,他是不是也是恨极了自己,自己若就这样死了,只怕这一生唯一对不住的人便是他了,子启从来没有那么想见一个人,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到羞愧,亏欠一个人。

子启脸上欲死不能的表情,让璟奕说不出的快意,阴霾的心情霎时变得晴空万里,就连亭外毒辣的太阳看在璟奕眼中都是如此可爱,在这样的心情下,璟奕很快达到了高潮`,舒服的叫出声来,徐贵妃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两人纷纷倒在软榻上。

子启以前不常能听见璟奕发出这样急促的声音,可如果璟奕发出这种声音就表明璟奕肯定是舒服极了,否则以他的自尊决不允许与子启在一起时发出任何声音,这样一声愉悦短促的声音,听在子启的耳中像是被人剜了心一样难受,不……那时被人剜心也没有这样难受。

璟奕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身体比往日还要满足,心中溢满了柔情,他无比怜惜的拂过徐贵妃精致的脸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汗珠,柔声道:“可是累着了?”

这样温和而溢满宠溺的问话,是子启费尽心思倾尽所有都没有得到的,这样一句问话也让子启彻底绝望了,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他从声音中能听出璟奕对徐贵妃的爱意,甚至更甚当年璟王妃徐映秋,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璟奕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会在乎自己一点,最少能少少的爱自己一点,原来一切不过是子启的痴心妄想,原来他会爱人,以前是徐映秋,如今是徐慕儿,可独独不会是凌子启,永远不会是凌子启。

凌子启回到这里,凌子启对他的爱,在他眼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璟奕余光一直注视子启,心中突然很是不对劲,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子启那样的表情让他很……很不安,对,是不安,那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呢?

璟奕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他心中溢满了危机感,是一种说不上来要失去什么的危机感,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子启一点希望什么的,因为未来的日子,他要逗弄耍弄这个人一辈子,不……就算是折磨他一辈子,也不能报仇解恨,所以不能让这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最少不是现在……

璟奕将徐贵妃身上的衣袍一点点的拉好,轻声哄道:“朕先让他们送你回去,等晚上朕再去看你。”

徐慕儿柔顺的点点头,眼中满是不舍,可到底还是顺从的很,很快被宫人的轿子接走了,外面明黄色幔帐也被撤走了,一时间,脂粉味散去了不少。

子启看见宫人来来去去,便慢慢的站起身来,不声不响的随着众人朝外面走,他这样甚至头也不抬,看都不看璟奕一眼,让璟奕非常恼怒,璟奕忍不住要发火,可到底还是压抑住怒气,轻哼了一声:“你……站住。”

子启顿了顿,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加快了脚步,璟奕哪里被子启逆过意思,这可开天辟地第一次,瞬时被苦苦压抑的怒火再次冒了起来,可璟奕并未像平日那般打骂那人,而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你耳聋吗,还是大热天的故意惹朕生气?”

子启到底还是站在原地,他看看外面毒辣的太阳,他已经习惯了为璟奕着想,不愿让璟奕为了自己生气,这么热的天若是上了火,以他的身体难免是要病的,可子启胸口依然很憋闷,有一瞬间甚至想,自己到底、到底为何要管他身体如何呢,可听着那边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和不压抑的怒气,子启到底拧不过自己心底的那股劲。

子启闭了闭眼,轻吐了一口气,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却不抬眼,子启很不想看他与别人亲热后倦怠的样子,以前他与子启欢后倦怠疲惫的样子,只会让子启心疼怜惜,心中溢满了爱意,可现在若子启看到他这个样子,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璟奕故意不穿好衣服,半赤裸着上身,有些慵懒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的凤眸,让他的俊美无铸中又带了几分媚态,他声音沙哑的说道:“过来。”

子启抬了抬眼,很快就垂了下来,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虽只是一眼,可子启还是看的很清楚,以前每次和那人欢爱后,他都会露出那副慵懒的模样,以前的子启可谓爱煞了他这副样子,可现在的子启只想逃,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要见这个人,再也不要这样伤心难过,再也不要为他吃苦受罪了,他没有自己一样很好很好,甚至比被自己照顾时活的还滋润还自在,所以,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的四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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