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狐之黑白之际 第四卷 破阵子——醉里挑灯
醉里挑灯  发于:2011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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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很好。

这种微妙的平衡,很好。

罗卿郁这样淡淡的想。

正如罗卿郁的预计,五分钟后,并没有锁到很紧的门被撞开了,夏子常跌了进来。

根本不顾自己撞的生疼的胳膊,他跌跌撞撞的冲到浴缸前。紧张到手发抖,他哆哆嗦嗦的想去掐浴缸里的一动不动的那人的人中。

“常哥,我没事。别大惊小怪。”下一刻,罗卿郁懒洋洋的开口,拍开了他的手。

一秒钟的错愕

一秒钟的放心

半秒钟的微笑

然后,是冲天的怒火。

夏子常撸着袖子想揍人:“你没事躺在这里不吱声吓人,很好玩吗?!水都冷了,还不赶紧爬起来!”

依旧懒洋洋的笑着,罗卿郁看起来有点无赖:“起不来呀!走得太急,没带浴衣过来!”

夏子常气结,一把抓过大浴巾,把浴缸里的家伙揪起来裹住。一边忙着一边骂:“小时候一起洗澡多少次了?你的头发还都是我帮你洗

的呢!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现在在这里甲醇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着,看感冒了……”

心下愤愤然,手下自然就有些粗鲁。不过,对此罗卿郁没什么大的意见,他只是低着头,抿着嘴笑。

“笑笑笑!看你明天鼻炎犯了还怎么笑?给我钻被子里去!我去给你拿我的睡衣!”夏子常把手里的光猪塞到被窝里,开始翻检自己的

行李。

罗卿郁笑嘻嘻的看着他忙活,也不制止,也不说话,只是转着眼珠,看着他团团转,笑得非常开心。

夏子常恨恨,丢一件大睡袍到他被子上,自己进浴室洗澡去了。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小猪裹着他的睡衣正在床头灯下聚精会神的看一本书。湿漉漉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晕出了大片的水渍。

= =

转身回浴室拿出一条干毛巾,把他拉起来坐直,夏子常坐到了罗卿郁身后,细细的给他擦头发。

他下手很轻,也很柔和,就如罗卿郁十六岁以前每一次洗澡之后。

橙色的灯光下,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刻,时光似乎倒流。

罗卿郁最终把书推到了一边,眯着眼睛,开始专心致志的享受别人的伺候。

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夏子常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腔的怒气掉了一大半。

顺手翻翻罗卿郁丢到一边的书,居然是一本《小逻辑》。

夏子常黑线:“你千里迢迢跑过来,睡衣不带换洗不带,就带这么本神经的玩意儿?”

罗卿郁笑了一下,伸个懒腰,慢吞吞的回答:“我本来还想带资本论,当时太急,没找到。”

夏子常叹气,轻轻的把他耳朵里的水吸出来。

“少看点吧,这种书啊……”他摇摇头,没说下去。

罗卿郁笑而不答。

就是看了这种书,才知道大多数事情都是无能为力的,道理多数是用来骗人的。

罗卿郁这样想。不过为了自己的耳朵清净,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满共一句话的事情,你过去和小王说这么久……”罗卿郁再开口的时候,语调里有浓浓的鼻音,明显是在无理取闹或者撒娇。

夏子常手下一顿,然后喷笑:“你又知道啦?刚才就为这个闹别扭?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呢?”

“哼!”罗卿郁发出一个鼻音,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过就是‘跟、他、拖’三个字罢了!万年都改不了你的罗嗦病!”

夏子常笑笑,没有争辩,继续忙他的擦头大业。

罗卿郁因此觉得很无趣,咕里咕噜的自己没话找话说:“我昨天听了李诚熏的访谈哦。那家伙说,赢了这一场,他就可以代替李秀哉九

段,继续压制你十年了……”

“再压制我十年?”他背后,夏子常忍不住“噗哧”一乐:“真是了不起的想法!”

“喂!这是别人的挑衅和战书啊!你要表现的义愤填膺一点好不好?”罗卿郁忍不住有点愤慨。

“诶!”夏子常回答的云淡风清:“谁会去生这种没用的气啊!说说就管用的话,我还想压制秀哉十年呢。何况,我觉得他想达到他的

目的的话,恐怕还要更多的努力才好。目前这样,不是太够!”

“哼,信心很足嘛。”

“嗯,是很足。我倒不是说,以后一定不会输给他这种大话。我的信心是,我以后也许还会输给他。但是,输多少次,我就要赢多少次

回来。我有的,是这样的信心。至于说压制我十年……”

夏子常笑笑,很淡:“他又不是秀哉……”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罗卿郁长长的冷笑了一声,想说什么,然后又咽了回去。顿了顿,他问:“常哥,你好像对李诚熏很不以为然啊

!”

“不!怎么会?”夏子常笑了起来:“他的确是目前三国最强的棋手。只是,我承认,我更看重秀哉。”

“哼!偏袒!”

看着莫名其妙又生起气来的妖怪猪,夏子常有些无奈的笑了:“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明白什么?我明白的很!什么都不明白的是你这个白痴傻瓜烂好人!”一口气嚷嚷完,罗卿郁气得倒头就睡,蒙着头不想理人。

“你又生什么气啊?”夏子常无可奈何的从他头下抽枕头:“湿的,你睡了明天又喊头疼!用我的吧……”

“……那你用什么?”

“脏衣服卷卷好了,反正明天又不是我上场。”

看着从被子卷里伸出的那只扯着自己衣服胖手,夏子常挑挑眉毛。

“跟我一起睡啦!枕头够宽……”瓮声瓮气的声音,很不情愿的从被子卷中传出。

夏子常一下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睡你的脏衣服去!”这是恼羞成怒的某妖猪。

“晚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会儿都跑过半个地球了。”这是快活的跳上床同时揪着胖嘟嘟的脸蛋,欺负师弟的夏子常。

第48章:妖娆

七颗黄铜作的耳钉散乱的摆放在床头柜上,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苍白而细长的手指随意拈起一颗来,眯着眼睛,映着灯光细细的看。

良久,年轻的面孔笑了一下,照着镜子给自己细细的戴上。

手法很熟练,动作却很慢。

缓慢的如同一个仪式。

每戴上一颗,镜子里年轻人的眼睛里好像就多出一份凌厉。

当最后一颗耳钉也闪烁在耳骨上的时候,王立浚闭了闭眼睛。再重新睁开的时候,所有的杀气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然后,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开来。

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妖娆的少年。

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被超大扣环的皮带松松扣在腰间,要掉不掉的样子。上衣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缝线和铆钉。

处处开线,处处毛边。

干燥的沙子一般的粗俗乃至粗鲁的装扮里,包裹着一张帅气到妖娆的脸。

五颜六色的头发遮挡下,看不清他的眼神,黄铜的耳钉张扬而嚣张。

最后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他转身。

锲而不舍的将手放在门铃上,夏子常有些不耐的看着腕上的手表。

小猪哼哼唧唧的和小曾咬耳朵:“小王那厮,肯定是昨晚看球来着。现在赖床,害得我们这么多人等……”

曾弦翔在深度怀疑之余,带着深深的鄙视: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在大赛前出妖蛾子的好不好?

不过,他很谨慎,所以,只是小声的回答:“王师兄在洗手间没听……”

他的话被打断了,房间的门慢慢的打开。

然后,门外的三个人,一起听到了眼球落地的声音。

接着,被自己的下巴砸到了脚背。

= =|||||||||||||

昨天进门的时候,还是学生装的禁欲系,一晚上过去就变成了颓废糜烂的朋克系。日本酒店这大变活人的戏法,不可谓不精彩。

所以,三个人都被这精彩深深的感动了,一时转不动眼珠,也无法说话。

罪魁祸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造成的局面,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说了一句“走吧!”就一马当先的向餐厅方向走去。

可惜,下一秒钟揪在他耳朵上的大手,立刻让刚刚营造起来的炫酷氛围破功——

“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打扮?世界大赛的决赛,你……”

夏子常脸色铁青,一口气噎住,几乎喘不上来。

“诶诶诶,常哥常哥,你手轻点,抓住耳钉了,”王立浚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哀叫着求饶:“疼疼疼疼……”

……

……

小猪在一边,好心的替吓到呆掉小曾解释:“安心安心,他脑子没问题。刚来棋院的时候,他就是这德行。这不过是老病复发了,没大

事……”

那边,夏子常和王立浚的交涉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

“你这穿的都什么东西??赶紧,去穿身正常的衣服出来!”

“不要!”

“小王!!!”

听着老好人近乎严厉的呵斥,王立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挺直了背,直直的盯向夏子常的眼睛:“常哥,我就要这样!”

看着对方不解的样子,王立浚轻笑着低头:“虽然,衡姐说过,如果我头上的颜色再超过三种,她一定会打到我这辈子都不想长头发…

…”

“但是,”他抬起头来,目光很坚定:“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要这样去下这一局。被打断腿也好,永远不能长头发也好。怎样都

好,我还是选择以最舒服的方式去下这场棋……”

这场,也许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场棋。

这是我的战场。

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谁也不许干涉我,谁也不要想指点我!

我选择我最舒服的方式去进行我的战斗,不接受任何的建议,不遵守任何的规则。

因为,我是王立浚。

我是全中国最强的棋手!

夏子常定定的看向他,最终,默默的收回了手。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看向王立浚的手:“不许干扰比赛……”

“这还用常哥特意说?”王立浚咧嘴笑了,他举起执子的右手给夏子常看——白皙、素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花里胡哨的左手形

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可以了吧?”王立浚笑的得意洋洋。

夏子常无力:“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王立浚笑嘻嘻的扑上前来,抱着夏子常的胳膊来回的晃:“常哥要是说不行,那我就以手腕为起点,再往上朴素

三寸……”

= =||||

十点整,迎着记者们倒抽的冷气和闪光灯,王立浚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对局室。

他的背后,曾弦翔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罗卿郁在一边看着,笑了笑,走上前来。

“曾弦翔,”他很少见的叫了自己师弟的全名:“你明白了以后你的目标了吗?”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即将没入一片闪亮中的身影,曾弦翔回头,用力的点点头。

我的目标,就是那个冠军。

总有一天,我会打倒所有的人,包括常哥,包括罗师兄,也包括你……

我会一步一步走向冠军的宝座。

富士通杯的决赛五番棋,开始了。

王立浚九段vs李诚熏九段

中韩两国现任的第一人的再次重逢。

两位力战派棋手的终极决斗,就此展开。

此前的战绩,王立浚的成绩远远落后于李诚熏。

他,会有任何的机会吗?

即使这样的在服装上故弄玄虚,他真的可能会赢过强悍到可怕的李诚熏九段吗?

种种的猜想混合成一片低迷的气压,在网络和现场的空气里乱窜。

谨慎乐观的韩国,低迷悲观的中国和坐壁上观的日本,三家之间微妙的平衡里,五番棋的首番,落子了。

韩方的观局室里,朴立恒不时和自己的弟子低声讨论着什么,间或着,摆出几个变化来。不时,他会很担忧的看看李秀哉的脸色。

连着几天以来,记者们持续不断的骚扰丝毫没有暂停的迹象,而李秀哉又总是不肯说出任何转寰的话来。

于是,经过记者们匠心独具的剪裁之后,李秀哉自己的发言无不印证了他是一个心胸狭窄,不爱国家,崇洋媚外的人。

骚扰→回应→曲解,在这个无限死循环中,事件,进一步的升级了。

朴立恒现在几乎不敢放李秀哉独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酿出什么更糟糕的事件来。

只是,他的担心在李秀哉那里,只怕只能是困扰和歉疚吧?

秀哉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对因此而来的种种,他只是选择沉默的承受。

只有一次,他带着那种特有的淡淡口气和朴立恒说:“有时候,也还是会觉得厌烦的……”

朴立恒悚然一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以秀哉的坚忍,这种程度的抱怨,只怕是他的极限了吧?

而自己,似乎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以一种灰色的神态倔强的走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在再一次的走神后,朴立恒终于轻轻试探的问自己的弟子:“要不要,去中方观局室?我对林振玄先生的大局观一向很佩服……”

李秀哉沉默了。

第49章:欺负

屏幕上,当执白的李诚熏刚刚在棋盘的右上角弈出大斜的时候,中方观局室里来了两位熟悉的客人。

“秀哉?”夏子常愣了愣,然后笑着站起来向来人打招呼:“朴老师好!”

朴老师没理会他的招呼,用眼刀和林老师开始互砍。

李秀哉望天装看不见,夏子常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试图说点什么圆场。

只是,赶在夏子常之前,曾弦翔推了推眼镜,站了起来。

他微笑:“林老师,朴老师,你们慢慢聊。我和罗师兄还有常哥去外间吧,不打扰你们了!”

“喂……”朴立恒忙忙的转头,想说点什么,却被慢悠悠晃过来的罗卿郁挡在了前头。

罗小猪同学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朴老师,您请自便,这门很隔音的,想干什么都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 =+++

想干什么都可以?

我对着一根木头能干什么?能想干什么?能有什么可以干?

虽然被称为老不休我也很有节操和品味的好不好?!

抓狂到暴走的朴老师就这样错过了拦下这一群人的唯一机会。然后,就看着夏子常在频频回头和不停的“可是”声里,被两位师弟推出

门去。

自始至终,子常和秀哉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

看着推推搡搡的一群人消失在门口,李秀哉垂眸,微微的低头。

“秀哉……”朴立恒有点着急了,他上前一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低着头的秀哉,一句话都不说的秀哉,即使只是看着,也让他觉得难过,非常难过。只是,偏偏无从安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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