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 卷二 晓风+番外——小茄子
小茄子  发于:2011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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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夫子得知我们的来意,婉然一笑,接过花绿瓷瓶,上下观摩一番,拔出桃木塞,不等我出声阻止,他竟沾指在唇瓣轻轻一抹。见我一

脸惊讶,西夫子笑得更深,粉红的舌尖缓缓舔了舔下唇瓣。

饶是一个长相秀气的人,也无端生出万分的媚态。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对面优雅端坐的人,安然无事。

我满脸不解望向身侧的玄缪,玄缪冲我摇摇头。连玄机楼楼主都不知道的事……我只好把目光投向本人。

西夫子拾帕轻按嘴角,柔声柔气道:“此物为西金堂秘药,不知二位从何得之?”

玄缪抢先开口,“大人知道此毒?”

西夫子微微一个点头,道:“略知一二。”

说话间,外头有人通报。“大人,帝上请见。”

我俩一惊,正欲悄然离去,西夫子拿眼神要我们心安。他又朝着门口说,话音并不大,却字字入人心。

“微臣已经就寝,帝上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须臾,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夫子何意?不待见本王吗?”

西夫子神情不变,回道:“帝上若要来,还需通报微臣?”

外头的声音低了下来,但语气却更是不耐,“夫子若是执意如此,本王走就是。”

正殿外的宫人们齐声恭送。

儒雅的人儿,低头吹拂茶面,淡淡道:“此毒异常刁钻,却也异常有趣。”

不解,待他说下去。

“二位是想救人吗?”

我眉心一跳,道:“正是!还望大人搭救。”

西夫子含笑不语。

我救人心切,不免有些着急,“大人别再折腾在下了。”

西夫子笑了,眉眼弯弯,甚是好看!“牙晓可是常常提起你呢。”

心头一沉,知道此事多难,这一路来都是坎坷,可唯一的希望现在就摆在面前,我定要死死抓住了!

跪地一拜,行了个大礼。无比真挚地恳求道:“还望大人成全!”

西夫子亲自将我扶起,淡笑道:“要解此毒,得具备两个条件。”

“大人直说,在下一定办到!”

“月圆之夜,中毒之人。”

玄缪突然插嘴道:“几月前死的人,怕是……”下面的话他自动咽了下去。

明摆着的事实,我却像是头次听见,整个人都呆了,杵在当场,不知下面该如何走下去。眼前迷迷茫茫,模糊一片,只看到迷蒙间,有

人走过来,近了,是曲诚深情含笑的脸。“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玄缪一直在我耳边念,“葵百葵百!快醒醒!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知他是在骗我,却还是迷茫地盯着他,摇头道:“嗯,没事了,全都没事了——”

上头微微一声低叹,西夫子雅致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平静下来后,我垂头不语。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顺着感觉往下走,但不可否认潜意识里,我是多么希望曲诚能活生生站在我面

前,笑得柔情万千。

又是一声低叹,西夫子打破僵局,道:“可是非救不可?”

我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敲得晕头转向,迷糊道:“大人的意思是……”

西夫子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此毒除了烈性的毒性,还有一大功效,便是保存尸体,经久不腐蚀。”

我与玄缪双双低呼一声,极度震惊!

西夫子起身,负手背对我们,道:“十日后便是月圆。”

九十一:十里荷塘

在出发的当夜,我偷偷去了趟牙将府。我知道事态的紧急和严重,所以我担心若这次一去不回,那真没机会再见他了。

牙晓,我放不下他,而闲月,我想,永王会待他好。

翌日,鸡鸣。

朝露未散,东雀门刚刚开启,三匹马闪电般冲出了城门。

在三岔口,一白袍男子拦住了去路。我不敢多想,猛踢马肚,加速前进。

我们只有十天的日子,却要在四河城和荼焱城之间打个来回。无疑于天方夜谭,却是如今唯一的希望。

突然背后一僵,腰间一紧,缰绳一道被人夺走。玄缪的声音恰是响起,“葵百,情敌出现了,你说区区该怎么办?”

太阳穴使劲一抽,不等我出手,牙晓一马鞭甩过去,直接封了这人的口。

头日,夜里入山无处投宿,野外搭了架简易帐篷,四人分两批轮流守夜。轮到我跟玄缪二人的时候,这人又不老实了,开始磨磨蹭蹭,

动手动脚,就没一刻消停过。

最后被他偷了个吻,他舔舔嘴唇直叹,“牙将军肚量那么小,以后偷情就困难了。”

我实在懒得恼他,又吃过这人的亏,鼻子一哼,想直接无视掉他贪婪的眼神。他却不依不恼,又缠了上来。

最后的最后,我们压低声音,用黑夜打掩护。没敢做到最后,就互相纾解了一次。

次日,怕牙晓起疑心,我坐牙晓前面,看都没看玄缪一眼。而玄缪这人真挺混蛋的!一路边骑马飞奔边哼着轻快的小调,还总不忘打趣

我。明着暗着,用我与他几次的上床经验调侃。

直惹得牙晓咬牙切切,没出撒气,死死搂紧了我。这最遭罪的,弄到底还是我!

一路快马加鞭,除了第一夜稍事休息,后面几夜都在马上度过。我身子弱,加上这些日子的奔走,一半的路程都是靠在牙晓怀里,昏昏

欲睡。

伴着玄缪的呱噪和牙晓的沉静,第五日,我们总算入了四河城。

当脚步踏上十里荷塘土地的一刹那,我的心便扑扑扑飞快地跳了起来。一瞬间,分不清天南地北,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直到风带着

菡萏清香擦过脸庞,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

我无措地飞奔在荷塘池畔,两旁的风柔软地擦拭我涓涓而下的泪。

曲诚,你可看到了?

我带着无限的后悔和痛苦,朝着你飞去。

你若还是爱着这个人,就请一定要张开双臂,好好接住他。

满池的荷叶嫩翠,朝着天空伸展。碧绿苍空之间,粉白花骨朵摇摇曳曳。

在亭外小径止步,强忍着酸意,我朝着亭子里的人鞠躬。

一年之期已过,不嗔与我已无任何关系。他若还是念旧情,咱们相敬如宾,他若恨我妒我,大可挥刀杀了我。

不嗔的背影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显得孤独清冷。他望水一叹,道:“就知道你会来。”

我向走了几步,又怕惊扰了一池的安静,亭外顿住,“我要带他走。”

“不准!!!”不嗔还未回话,不远处一黑衣男子扔了满手的白兰花,瞬间,天花乱坠!

他施展轻功,同时拔刀砍了过来。我不躲不闪,任凭刀光闪了眼睛,却还是只望着亭外石冢,痴痴傻傻。

兵器在空中撞击,叮——一声刺耳。白色身影与黑色身影即刻舞在了一起。

我缓步移到石冢前,顿下,望着石碑上曲诚二字,眼里满含的泪水戛然而止。

无法理清现在的感受,只知道不能哭,不能哭。活着的时候,曲诚喜欢吻着我的泪水,说咸咸的,是悲伤的味道,流到心里,却甜甜的

那个时候,他就是个为爱痴迷的男人。

可我现在就算是哭得昏天暗地,他还是看不到。没有人会为我轻吻眼睛,说不哭,说我会心痛。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只会嘴里反复念着——曲诚曲诚,曲诚曲诚。

曲诚,跟我回去好不好?

跟我回去,我想看你活着对我笑,嘴角一边高一边低也好,畅怀大笑也好。我喜欢看你迷恋的眼神时刻跟随着我的身影。

不嗔阻止了流微和牙晓的打斗,许是以前牙晓给流微的印象还可以,流微并没有什么不快,反而盯着我的时候,就像要吃了我。

和不嗔流微道明来意,不嗔沉思,流微大叫。

“胡闹!你当我傻的?信谁都不会再信李残风你!”

我当初是答应过等开春就回四河城,结果言而无信。只能不语,低头饮茶。

玄缪解释,“曲公子信不信,只需打开石冢,一探便知。”

亭外细雨连绵,亭内气氛沉重。

毕竟是一城之主的石冢,岂是说开就开的?但时间迫人,就算是硬来,也非开不可!

流微还想说什么,被不嗔阻拦,抱拳道:“相信李公子和牙将军不会拿这个和我们开玩笑。”

我惨淡一笑,不嗔把关系划得真干净。

事不宜迟,我们挽袖干上。流微召集人手把手四周,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其余人除了牙晓和玄缪,全都扑在了挖掘上。

大白天,干这等事,实在有违天理!

幸好同时来的还有玄机楼的人,不然就凭我?只会是不嗔的负担。很快,棕色棺木显现了出来。我与不嗔相视一眼,由不嗔上去颤着手

移开了棺木盖。当看到曲诚闭目安详地躺在锦被之中,全身上下毫无损伤,众人才嘘了口气。接下来就只需赶在月圆之前送回荼焱了。

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不容耽搁。为了避开沿路人们的视线,将曲诚放在一个轻便的箱子中,用一匹健壮的马驮着,集体选择了人迹稀

罕的小路。

可山路远不如大路来的通常便捷。

要是被人发现城主的遗体被窃,那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小事。所以将流微留下来处理麻烦的事情,不嗔和我们一道赶回了荼焱。

这些天来,我算是在马上吃尽了苦头。牙晓皱眉心疼地拍抚我的背,好让我吐得舒服点。一向多话的玄缪也不说话了,只是时不时向我

投来奇异的眸光。搞得我一头雾水,后来我问他,他却很不屑的冷哼,不做正面回答。

牙晓安慰我,道:“赶不上这次月圆,还可以等下个月,反正曲诚的身体有药物维持着。”

我不禁摇头,道:“我再无法忍受一个月的煎熬。”

牙晓不语,挥鞭加快速度。

回程中,玄缪的视线越来越赤裸裸,竟有一日,大家疲惫不堪,打算休息一下储备体力。玄缪当众调戏我。

“葵百,玉般的人儿玉般秀,区区好生喜欢!”手同时在我腰间不规矩得揉捻。

我愕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幸好牙晓及时发现,打断了玄缪的不良行径。

玄缪恼,第一次露出烦躁的眼神,“区区就不信牙将军忍得住!”

这人,怎么就爱胡言乱语!赶紧去看牙晓,却见他两颊绯红,怒视玄缪。这一天,玄缪都笑得十分诡异。

又是五日没日没夜的赶路,直到大家脱力脱水,才赶上了十五月圆那日。

九十二:江湖风波(上)

我们急急赶回我暂居的那间院子,西夫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俊俏的脸蛋儿含笑多姿,吩咐我们准备各种东西。虽然要求千奇百怪,但

玄缪和牙晓一一应诺,并在最快的时间内办到。我与不嗔一直守着曲诚,唯恐看漏一丝一毫,再次失去这个人。

总之那夜,一群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直到西夫子走出卧房,朝众人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大伙儿才长吁一口气,落下心中的大石。

送西夫子出去的时候,牙晓陪同我一起。到了正门,西夫子脚步顿了顿,转身对我道:“李公子可曾想过长居荼焱?”

我不解,疑惑道:“大人的意思是?”

西夫子眉眼笑意不减,道:“李公子勿担忧,如若想好了,只需去友客茶肆等待便可。”说完,和牙晓一起出了门。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甚至是煎熬的。

不嗔日日守在曲诚床头,连床铺都铺在了曲诚的房间地上。除了一日二餐会出来食用,基本不出房间一步。

十日后,流微从四河城赶来,同道而来的还有曲诚之子曲萧萧。我自知见了尴尬,便躲了起来,在后院的偏间,一个人对月抒情,对湖

弹琴。

倒是玄缪,时不时过来骚扰我一番,每次都是解决了个人问题,才含着古里古怪的笑离去。

这一日也是这样,玄缪从床上爬起,优雅地穿衣系带。我浑身脱力,侧身瞧着他慢条斯理地正衣,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没有兴趣和区区出去走走?”

我笑然,踢了踢单被,“外头最近有什么趣事?”

“就那些事,帝都底下何人敢造作?倒是江湖上最近风波四起。”

我哦一声,转过背。

江湖上的事,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玄缪似乎不那么想,他穿好衣,挨着我坐下,道:“葵百,何不出去散散心,每日闷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狐疑地瞅他一眼,心想这人今日怎这么热情的?

果不其然,玄缪呵呵眯了眼笑,道:“晴夏花开早,与君携手赏。”

我轻挑眉,起床穿衣。

赏花不过是个借口,玄机楼楼主大忙人一个,怎么会有此等闲情陪我等闲人?我拿这些话取笑玄缪,玄缪笑笑不答,带我从偏门出了小

院,蹬上一架朴素的马车。

马车外表虽朴素,内里一应齐全。车厢内设多间小格子,放满了零嘴点心,其中一个隔板上平摊了几本书籍。

好奇拿过来看了看,是乐谱,奇道:“怎么?楼主对此有研究?”又随意翻看几页,每章乐谱后面都注了名,潦草而又狂野的缪字。我

更惊讶,“都是你作的?”

或许是我语气中露出的不可置信,玄缪一脸委屈,“葵百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区区,枉费了区区一片赤诚之心。”

我忙把乐谱扔给他,道:“在下不敢。”谁想了解你啊!我在心中狂叫。

马蹄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配着夏风索索,虫鸣啾啾,谱就一首美妙乐章。

马车停了,前头赶车的人呼道:“主子,到地儿了。”

两人一道下了马车,外头艳阳高照,我自然抬手遮了眼。等适应了亮度,发现我们是到了一座老宅子,说是老宅,但外形宏伟,气势磅

礴。房屋多达十数来间,而且间间高过院门;从外头看,就可以看到十数间房屋围成一圈。

赶车的黑衣男子跑过去敲门,不会会儿大门打开一条缝儿,出来个麻衣打扮的少年,斜着眼瞧了我们几眼,才接过黑衣男子递上的帖子

。拿在手里正反两面翻了翻,点点头,又朝后挥挥手。老旧的朱红大门哗啦被两人一人一边推开。

在那少年的带领下,我们七拐八弯,从正门相反的方向进了这座老宅子的中心。一路来,我总觉得奇怪,就像进了个练武场,而非一般

的宅子庭院。宅子植株种植较少,除了正中间围成一圈的房屋,右手边还有一片广阔的平地。地面上泥沙飞扬,数十人在搏击,两旁架

子上摆满了武器,不时可以听到肉体接触地面的啪啪声。

我蹙眉,微露不悦。若我没猜错,这可能就是华族贵族间比较时兴的斗角场。虽然从外观看,只是一座老旧的宅院。

少年打开一扇石门,我们跟着他上了石阶,还未到达场地,喧哗与呐喊声已经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东武专巫术,南湘喜诗书舞乐,北岛好毒,西炎尚武。”玄缪缓缓而道。

我不语,只管沿着台阶往上走。

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居高临下,整个场馆全数落入眼里。

果然是个斗角场!场馆成下窄上宽的倒罐型,场中心是角斗的主要场地,周围一圈都是座位,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少年带我们到预定的位置就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又上来两个锦衣长衫的少年。玄缪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那两个少年一见他就媚笑着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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