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出书版 穿越 第六册)BY 阿堵
  发于:2011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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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办成了不少大事,许多人服气——啊,岔开了,我听到他们商量要进京,说,说……」许汀然看看子释,再看看长生,声音一下

没了。

「他们商量要进京刺杀蛮子皇帝和大夏奸,对不对?」子释问得和蔼又可亲。

「嗯。」

「可是人手不够,所以你决定帮忙,是不是?」

「是啊……姐姐起先不肯答应,后来看我功夫比傅帮主都好,就答应了。我们分头悄悄进京,到京城之后,我先给子周哥哥留了暗记,

然后才与其他人会合……」

子释明白了,白沙帮这一趟,是把临时客串的许汀然当做了绝密武器,却不料这武器不但会到处乱跑,还自己泄露了行踪。

这时子周道:「害我这一通好找,发现城里气氛不对,急得到处乱转,幸亏赶上了。」貌似平静,实则心中后怕无比。

「对不起,他们不许我出去……」许汀然再次向他道歉。

子释冷不丁问:「昨天刺杀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转向?」

「啊,那个……子释哥哥,我真没认出你啊。如果天色没那么暗,情形不是那么着急,我肯定也能认出来的……」

子释摆手,笑:「不知者不罪,这个不怪你。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来刺杀皇帝,怎么杀到一半改了主意?」

「这个,我动身来京城的时候,姐夫悄悄叮嘱我,说傅帮主定会要我只杀皇帝,但是姐姐的意思,一定要杀死大夏奸,因为大夏奸最坏

,最该死——啊,子释哥哥,对不起,这个……是姐夫说的……我听了姐夫的话,本来想,最好两个都……」许汀然眨着眼睛,没声了

子释点头:「谁知一交手,才发现皇帝功夫很好,干脆先把大夏奸杀掉,对不对?」

「嗯……」许汀然十分内疚。子释哥哥脸色那么差,昏睡了一整天,不用说是被自己吓的。虽然当时本着侠义道精神出声警告,但是刻

意延迟了半分,跟偷袭没什么两样。幸亏自己内力还没练到家,否则全力施为之下,对毫无功夫的人来说,剑气合杀气都足以致命。

「小然。」子释露出极其真诚的表情,「子周哥哥不是告诉你,这是个误会么?你姐姐姐夫之所以产生误会,是因为上了坏人的当。你

看,长生哥哥做了皇帝,可他不是坏人,对不对?我和子归姐姐都给他帮忙,我们也不是坏人,对不对?……」

他问一句「对不对」,许汀然就点一下头。

最后子释安慰道:「过些时候,长生哥哥和我会想办法跟你姐姐姐夫联络,向他们解释清楚。昨天受伤的人,都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

幸死掉的几人,你看看认不认识。认识的话都给陪你逛皇宫的倪将军说说,我们争取找到他们的家人朋友,好好抚恤,让死者入土为安

……」

许汀然一面听,一面嗯。子释顺着话头旁敲侧击,发现许少侠能倒出来的内幕实在少得可怜,开始关心睡得好不好,吃得惯不惯——许

汀然和子周,临时住在原太子府。

子周道:「大哥,别的事,回头慢慢聊吧。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先歇息。」

子释微阖着眼,靠上床头:「好。」略略停顿,重又开口,「子周,你打算在京里待多久?——至少待到送子归出嫁吧?」

长生把耳朵竖起来。

「我答应子归给她送嫁,然后……」似乎有些犹豫,眼睛却望向长生。

「我去年在东南瞎转,回了一趟彤城。」

子释没睁眼:「嗯。」

「越州多数地方,看去已经颇为繁华,可惜彤城……那么一大片的废墟,竟然堆了差不多十年……很多想做的事,好像陆续有人在做。

唯独重修彤城这一桩,大概还没人想过……」

长生直望着他:「子周,你若真有此想法,三月十一朝会日,来上朝吧。」

子周静立片刻,肃然下跪:「臣遵旨。」

第一〇〇章:斯人大任

弟弟妹妹都走了,子释懒洋洋歪在枕头上:「居然肯上朝一一我还真小看了他。嘿!见过这么嚣张给皇帝下跪的没有?他那是用君臣之

道威胁你呢!这小子,搁乱世只能浪费,搁治世安邦定国。故意挑这么招摇的活儿入手,可见所图不小……」

长生知道他很开心,将剩下半碗粥在手里焐着,道:「再喝点儿。消消食,然后睡觉。」

子释眯眼躺一会儿,道:「我想趁热打铁,见一个人。

长生呆了呆,才低声说:「昨天你不让我杀他,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也不能让他太好过,废了武功关在地牢里……」

子释截住:「我不是说傅楚卿。」

见长生看自己,重复:「我不是说傅楚卿。对于此人,无所谓想见不想见。只是昨天那种情形,我不能让他死在眼前。至于接下来如何

处置,你决定就好,也不必特地告诉我。」

「子释……」

「我说的人,是罗淼。」

咦?

「我曾经跟你提过,在西京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我以为——三水兄若肯投降,堪当大任。」

「你觉得他肯投降?」

「花家的人肯定不会降,最多逼出个死心。罗家的人么……试试看吧。」

「怎么试?」

子释好一会儿没说话。长生觉得温度差不多了,舀起一勺送过去。看见他勾起嘴角抿着唇,一副要笑不笑的诡异表情,没由来替罗淼捏

把汗。多看两眼,发现那表情分明冲自己来的,心脏「扑通」跌了一跤。

索性放下碗:「你想怎么样,说吧。」

「我只是有种感觉,花点心思和工夫,罗淼是肯投降的。问题在于……」坐直身子,「长生,这么说吧,你知道,老实人要靠讹。人参

娃是纯洁的老实人,所以咱们用纯沽洁的办法讹;但是三水兄,属于,呃,不那么纯洁的老实人,所以咱们最好——」

长生眉毛一竖:「是不是上次见面他对你表示过什么?」

子释横他一眼:「如果我说他对我表示过希望向你表示点什么,你怎么说?」

长生被他绕晕了,半晌回过味来,惊悚:「你、你、你、瞎扯什么呢!」

子释笑趴在枕头上。

「哈……总之,我需要你配合,讹一讹厚道的三水兄。听好了,不许拒绝,不许捣乱,不许露马脚,不许找后账,不许……」

长生忽然抱起他:「又胡闹。」理一理额前散乱的发丝,「你要胡闹,我有什么办法?只好陪你胡闹呗。」

「睁眼说瞎话,我几时胡闹了?」

长生看他笑得眼角湿润润的,张着嘴喘气,胸膛起伏不息,捧住脑袋就吻下去。等到终于放开,只见眼睛更湿了,喘得更厉害了,嘴唇

反射着烛光,鲜亮鲜亮的红。

子释喃喃道:「好吧,就算我胡闹。可是……你都好久不肯陪我胡闹了……」声音越说越低,本是句玩笑话,结果不小心带出幽幽的哀

怨来。说到最后,自己也意外,垂眸不语。

「子释……」

长生拿不准他所谓「胡闹」究竟指哪方面。扪心自省,觉得恐怕哪方面都是。看他神情态度,又似乎单单专指某方面。心中又酸又软,

箍着腰身上下揉搓,往唇上一下一下轻吻安抚。

「子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跟我胡闹,喜欢到……要疯掉……我只盼着你能一直胡闹下去,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所以我才不能

……若照大夫的说法,就连现在这样,也过头了……」

「我知道……」子释鼻子堵了,声音瓮瓮的,「一百年,那还不成妖精……」

罗淼被带进寝官,眼睛上蒙着的黑布陡然解开,隔着山水屏风望见前方灯烛摇摇,人影幢幢,也不知几深,恍若身临仙境。适应片刻,

重叠明灭的朦胧感觉慢慢消退,注意到各处要害均藏着护卫。他猜侧自己等人应该就关在皇宫里,但是被人黑暗中蒙着眼睛带过来,无

法分辨到底身处什么位置。

倪俭停下脚步,一伸手:「陛下在里边等着呢,罗大侠,请吧。」

罗淼有点诧异。他伤势不重,不但妥善诊治包扎,还有人伺候沐浴更衣。身上兵器自然早就搜走了,却并没有捆绑。也没有封穴。心想

,这侍卫头头怎的如此托大,任由自己随便往里进?他就这么相信皇帝的身手?还是说暗中另有布置?当然,经过昨天现场观察,罗淼

已经知道自己与对方差距比当年更大,但是——哼,他不是皇帝么?不应该前呼后拥大堆人围着么?……

绕过屏风,几个内侍宫女静静站立。对面八扇朱漆挂纱雕花门,中间两扇虚掩着。为首的宫女恭谨有礼将他带到门边,示意他自己进去

。推开门,是间空旷的大殿,错落有致的灯笼仅供引路,看不清摆设。但罗淼是常年下水的高手,随意扫去,只觉金碧灿烂,灼灼逼眼

一个年轻人迎上来:「罗大侠,请眼我来。」

罗淼看他一眼,不是内侍。衣着仿佛大户人家书僮,形貌气度又仿佛大户人家公子。再看一眼,面熟:「你,你是……」

「罗大侠好记性,小人是李文。」

罗淼没来由心头一跳。

穿过侧门,绕过后廊,又跨过两个隔间,光线渐渐明亮。一股幽香暖意扑面而来,原来进了一间宽敞的内室。地上铺着织金簇绒羊毛毯

,一张珍珠帘子自屋顶垂下。帘后一排珐琅嵌宝香沪,青烟若有若无。沿壁两溜立柱八角琉璃宫灯,烛光微微跃动。罗淼站在帘外,明

明无处不奢华,入眼竟是一片柔和温馨。

正在犹豫之际,有人出来了。先前认出李文,这个就好认了,是李章。文章二人冲他默然行礼,随即消失。罗淼有点恍惚。捏一捏拳头

,再次确认:这里是华荣皇帝的皇宫,不是西京城里忠毅伯府。

撩开珠帘,一步步走进去。

屏风、纱幔、锦幛、龙床。

「三水兄。」靠在床头的人朝他微笑,脸上满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欢欣。

罗淼不由自主跟他打招呼:「子释……」

一路走进来,到处充斥着斑斓辉煌的色彩格调。直到看见眼前这个人,那些斑斓与辉煌瞬间冲刷干净。室内暖和,子释半笼在被子里,

雨过天青缎面衬着白罗里衫,再没有别的颜色。罗淼怔怔望了他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挪开视线。

「罗淼。」长生开口,「好久不见。」

罗淼看向他,绷着脸点一下头。

子释瞅瞅对视的两人,自动在脑子里配上金色电光和噼僻啪啪的火花。如果不算昨天匆匆照面,这两人确确实实真的好久不见了。一时

间浮上心头的,竟是某种类似悼念青春的惆怅。

轻轻咳几声:「三水兄,随便坐吧,恕我病中失礼。桌上有茶,三水兄不介意的话,请自便。」

长生挑起眉毛:「你若怕有毒,也不必勉强。」

「长生……」子释扯扯他衣袖,唤一声。低沉温柔,夹杂着嗔怪与劝解,两个听众都禁不住酥了一把。

长生心道:平常怎不见你这般唤我?这会儿在他跟前演得起劲……啊,不对,就该在他跟前演得起劲,当然,最好平常也这般唤我……

「哼!」罗淼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看见顾长生,不,符生,穿着黑底嵌红绣金龙的袍子坐在床沿,气派得叫人除了皇帝

两个字想不起别的。明明认得他就是当年打过交道的少年,却丝毫拼不出从前模样。倒是旁边白得月牙儿似的李子释,乍一看变了不少

,再看看还是那样。昔日言笑举动自然从脑子里冒出来,越看越熟。

长生端起碗:「快凉了,喝完再说话。」

罗淼这才注意到周围飘散着药香。

那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床头。坐在床边的端碗拿勺往前送,靠在床头的低首张嘴往下咽。没有更多声音,也没有额外眼神,安

静、随意、从容。

罗淼无端端看得心慌脸热。多年以前悬崖边草丛中花树下撞见的那一幕,不停在脑中回旋,转得头晕目眩。攒了多少愤恨,积了多少怨

怒,预备了多少质问与审判,统统憋在肚子里,不知如何发作。

「咳!咳……」

长生放下碗,一面轻轻拍着子释后背,一面拿起帕子擦拭。瞧见腮上咳出一抹殷红,哪里还记得是演戏?挪过去搂在怀里,赶紧揉胸口

:「别着急……忍住,不许吐出来……」知道他咳得厉害必定头疼,把一只手贴到额上。

半晌子释才歇过来,睁开眼睛望着罗淼:「罗兄。我有很多事想问你。想必,你也有很多事要问我,所以特地请你来……」

长生忽然打断:「今天算了好不好?过两天再说。」

「没关系。」子释摇头,「长生,我不想拖着。何况,罗兄本不是外人。所有的事,没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

冲罗淼一笑:「三水兄,眼看咱们认识差不多九年了,真算得上老朋友。天南地北兵荒马乱的,中间有缘,加上这次,一共碰了四回面

。」

罗淼想:居然有九年了么?难道只见过四回么?……

「说起来,四次里头有三次,都是你打我的主意,找我的麻烦,吓我一大跳。想当年头一回遇上,你偷了我干粮,害我受惊,病了一场

。后来在西京城里,你借我的关系,顺走我家财,害我欠人情。这一回更彻底,直接伙同别人,来要我的命。」

罗淼本来假装镇定在喝茶,听到最后,手指一松,杯子落到桌上,茶水溅出一大片。

张张嘴:「子释……」

「我不过欠你一个过江的恩情,若说还,单凭西京城里保住你们几条性命,便已经连本带利还个干净。我李子释要做什么,向来无须跟

谁交代。赔笑也好,卖身也好,投敌也好,叛国也好——世人无聊,我却没空。可是我觉着,罗兄是位值得一交的朋友,有些事,还想

要问一问。或者你未见得拿我当朋友,这个我倒也无所谓……」

「不、不是……」

子释盯住罗淼:「罗兄这么讲,可见至少曾经也拿我当过朋友。这些年许多无可奈何身不由己的变故,一时也说不完。我只想请问罗兄

,无论如何,长生和我,总算与你相识多年。花二叔西京求援,你从头到尾亲身经历。我李子释是什么样的人,跟顾长生是什么关系,

西京朝廷是什么局面,那傅楚卿又是什么角色——白沙帮上下及花家众人,唯有你知晓最多隐情。他傅楚卿如何胡说八道,别人相信情

有可原,你难道就能深信不疑?这里头的是非曲直,别人道听途说尚可,你难道丝毫不曾用心想过?」

罗淼望着他,缓缓摇头:「不是没想过,但是……」

子释直起腰:「我知道你有大是大非,有国仇家恨。就把这些都算,三水兄,我只问你一句——你明知道来杀的人是我,怎能如此不问

青红皂白,不经考量求证,提了刀子就往我身上招呼?」

他语气恹恹的,神情沮沮的。唯独一双眼睛清伶中含?委屈与责备,?得罗某人如坐针毡。

「子释,不,不是……要杀的人……不是你……」

子释面容冷若冰霜:「哼!为什么要杀的人不是我?别人不知道,你当然知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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