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沁焰伸手抚去那残留下来的泪渍,再次表示他的忏悔:“我……是我不好,我急疯了头,所以才会……我没有那种意思……我……真丑恶……。”
丘海薰一指轻按那说着断不成句的薄唇,幽然道:“皇甫大哥,我还可以待在你身边吗?”
皇甫沁焰握住那柔软的小手,将它移开:“当然……。”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那都是一些气话,没别的意思!”
“真的?”
“嗯……。”
“那……皇甫大哥,你喜欢我吗?”
“喜——”突然皇甫沁焰意识到字面上的意思,他反口叫道:“小子,你说什么?竟然想拐我上当?!”
“啊!”丘海薰又被他捏了鼻子,他痛得皱眉:“那皇甫大哥,你是讨厌我罗!”
“什么喜欢、讨厌的,烦死人了!”皇甫沁焰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对他的感觉。
正当他想抽身退离的时候,丘海薰却拉住了他,轻声地道:“皇甫大哥,你可以再像刚刚那样……对我吗?”
“什么?”皇甫沁焰想了下刚刚的行为,突然一阵面红耳赤,他撇开头:“不要!”
可惜就可惜在丘海薰眼不能视,不然他便可以看见皇甫沁焰有点手足无措的窘态。
“为什么?”这又遇到与他之前提议要牵手时,一样的反应。
“就是不要!”皇甫沁焰以一样的语气回绝,不过这次他多了句无奈的但书:“拜托,那是因为你……所以我才……。”
那意思是说——
丘海薰马上灵机一动,便皱起脸来,一副又要落泪的可怜模样,他佯装哽咽:“算了……皇甫大哥……没关系……这……是我太奢求……。”
“哎呀,好好的,又哭什么啊?!”皇甫沁焰果真上当,慌忙安慰。
“皇甫大哥……你还是别管我……唔……。”丘海薰更哭出声来,扬手微拒。
“啧,你又来了!”心急的皇甫沁焰只求他别再哭,并没看出那双大眼眼角并无泪水,他只是无奈的放弃坚持,吼道:“烦死了!你要就给你啦!”
吼着,皇甫沁焰压下了身子。
这次的吻较前次不同,它多了份喜悦、甜密交杂的滋味……。
第十章
“皇甫少侠,知道老夫今日请您移驾书房商讨何事吗?”
镜世堂气定神闲地对并坐一头的皇甫沁焰说着,将浅尝一口的极品乌龙置于两人间的木桌上。
“不外乎,就是令千金的婚事吧!”皇甫沁焰好生无聊地瘫坐椅上,望着满是书册的四周。
无疑的,这是间书房,此时只有他们二人。
“快人快语,那老夫就直说了!”镜世堂抚了下长须,道:“皇甫少侠,你选定何日要娶小女过门?”
“本大爷的回答由始至终只有一个!”皇甫沁焰打了个大哈欠:“不可能!”
“你对小女有何意见,不妨直说?”镜世堂态度依然。
“她很好,我对她没啥意见!”皇甫沁焰一样坚决:“要我娶她,就一个‘不’字!”
“能给老夫一个理由吗?”
“不想就不想,还要什么理由!”皇甫沁焰想起之前的谎话:“再说,你也知道我已经有个未过门的妻子,我……不能对她不忠!”
只见镜世堂笑着摇了摇头,他再次品茗,尔后说出惊人一语:“明人不说暗话!皇甫少侠,那位小公子与你何来婚配之说?”
“啊?”闻言,皇甫沁焰大吃一惊,他猛然坐正身子,转头讶异地瞪他:“你知道啦?”
“老夫阅人无数,岂会不辨雌雄?”镜世堂肯定道:“只是当初众目睽睽,老夫不便点破罢了!”
“哦,还算给我面子!好吧,被你看穿,我无话可说!”
皇甫沁焰睨了他一眼后,又故态复萌:“这样你该知道我有多么不想娶你女儿了吧?!”
“既然如此,依少侠个性大可一走了之,为何与鴒儿回我世家?”镜世堂顿了一下,又道:“就武力而言, 鴒儿并非你的对手,你若要离开轻而易举,但你却没有这么做……。”
镜世堂沉着气,正色道:“老夫相倍,皇甫少侠你这次回头,决非单单为了那笔千两黄金!”
“哦?”这老头还真不筒单,啥都被他蒙对!皇甫沁焰挑眉想道。
“事已至此,老夫索性开门见山!”镜世堂直截了当地道:“少侠你究竟所求为何?”
皇甫沁焰迟疑了会儿,正考虑该不该说。若自己说了实话,他不就起了防备心?到时他将东西藏起来,我岂不吃亏?!
镜世堂看出他的疑虑,随后补上一句:“放心,少侠你尽管直说,只要那事情在老夫能力范围之内,老夫愿全力配合!”
“唷,还真的咧?”皇甫沁焰有点半信半疑,但既然这老头都有自信说出这种话,那也没啥好再顾忌。
“我要天山雪莲所结的果——‘蔜’!”
镜世堂先是一楞,尔后他笑开来,便从袖里抽出一个小锦盒:“少侠消息还真灵通!前些日子老夫收到江南好友所送之珍贵药品!好巧不巧,正是少侠口中的‘蔜’!”
看来,之前的消息果真不假!皇甫沁焰立即坐正身子,直望着他手中的小锦盒。
“皇甫少侠,‘蔜’老失可以送你,但……”镜世堂将手上的物品置于皇甫沁焰的眼前:“老夫希望你能再考虑与珑儿的婚事,而这就当是老夫的诚意!”
“你这不摆明着坑我嘛!”皇甫沁焰伸出手正想一把取走,却被镜世堂后面那句话给吓阻。
“皇甫少侠,那珍品既然为你所重,老夫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镜世堂抚须笑说,跟着他起身走向门旁,又道:“对少侠,这般珍品老夫都能随手赠予,只愿少侠能了解老夫爱才之心……。”
※ ※ ※
死老头,一副什么假仁假义的样子,讲得有多清高,说穿了还不是想利用这个人情来套我!
皇甫沁焰走在回西厢的道上,手边上下丢弄从镜世堂那得来的小锦盒,一张俊颜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算了,他既然要送我,反正不拿白不拿,又没有人规定非得领他的情不可,这可是他自愿的,本大爷可没逼唷!如此一来,也省得我花时间找……。
而且啊,这玩意现在已经到手,终于可以带回去向师父交差了!嗯——差不多是该跷头的时候罗!
突然,皇甫沁焰才注意到被他上下丢弄的小锦盒中,发出丹药彼此碰撞的声音。
立即停下脚步,好奇地将那锦盒打开,结果盒内竟端放着两颗碧绿色的药丸,他见状不禁疑惑。
咦?!怎么会有二颗?记得,之前师父说……只是一颗而已啊,奇怪了!
该不会是那个老头拿假药来晃点我?不,应该不会,既然想用这个来博取我的好感,这东酉应该就是真货,再说他一再强调自个儿为人光明磊落……嗯——
耶?说不定是师父估算错误,这次雪莲结子,生下了双胞胎呢!
皇甫沁焰不假多想认定了这个答案,开心地将锦盒合上。
那太好了,一颗拿去跟师父交差,一颗我自个儿独吞,这个稀世珍品多少也能强身健体,补气回神吧!嗯,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正当皇甫沁焰打着如意算盘之时,蓦然一张精巧的丽颜闪过脑海。
啊!我怎么给忘了,那小子不是正需要这玩儿来治他的残疾吗?对,只要那小子吃了这东西后,眼睛和脚就可以恢复正常,这样以后本大爷就不用再扛着他到处跑了嘛!
对,就是要这样!皇甫沁焰最后决定将另一颗“蔜”让给丘海薰。
于是他加快脚步,冲到寄居的房门之前,“碰”地一声,将房门一脚踹开。
“啊!”独自在内的丘海薰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嘿,小子,你有救了!”皇甫沁焰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由锦盒内取出一颗丹药,然后将这两样东西转放人坐在椅上的丘海薰手中。“快将那东西吞了!”
“咦?”不明就里的丘海薰将手中的物品用手指确认,问道:“皇甫大哥,这是什么?”
皇甫沁焰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丘海薰面前坐下后道:“那就是‘蔜’,天山雪莲所结的果啦!”
“天山雪莲?”丘海薰先是不解,然后他才恍然大悟:“咦,皇甫大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蔜’?”
“对啦!就是你说可以治你病的东西!”皇甫沁焰简单地说道。
“没想到,‘蔜’真的存在……。”丘海薰紧捏丹药,他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
“废话,不然你以为本大爷花那么多时间寻找,甚至跟那娘娘腔到这来,为的是什么啊!”
那双大眼不禁浮上一层雾气,丘海薰感动得快落下泪来:“皇甫大哥……原来,这一切……你都是为我……。”
“哈哈哈!还好啦!”皇甫沁焰用几声笑声来掩饰他的心虚。其实,有一大半是为他自已啦!
“皇甫大哥……我……。”二颗偌大的水珠滚下丘海薰的脸颊:“对不起……之前我还误会你……以为你……对不起……。”
“哎呀、哎呀,这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皇甫沁焰语气不耐,但仍下意识地为他拭去泪痕。
“皇甫大哥……对不起……。”丘海薰被他这么安抚,泪珠不禁落下。
“好了,再哭下去,这一点愉抉的气氛都被你搞砸了!”皇甫沁焰将他握住药丹的手,扶至他的面前:“快把药吞下吧!药被你握在手中都快化了!”
“嗯……。”丘海薰反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将手中的药丸置入口中,借助茶水送入腹中。
“唷,这才乖!”
皇甫沁焰满意地看着他服下药丹后,将丘海薰手中的空杯拿开,好奇地上下端详着跟前人儿:“怎么,有什么感觉?”
过了一会儿,丘海薰似有所感,他一手模腹,一手按胸:“嗯,好奇怪唷……肚子热热的,胸口有些发闷……。”
“啊,那是药在运作啦!没啥好怪啦!”皇甫沁焰大刺刺地笑道:“看样子,你复原的日子指日可待罗!”
“皇甫大哥,你别这么说——”丘海薰有些羞涩地笑着,话说到一半,他唇边的笑容刹然僵住。
发现这不寻常的异状,皇甫沁焰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小子?”
只见丘海薰喉咙微微一震,声音还未传出口,大量的鲜血却率先涌出,随即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倾到。
皇甫沁焰见状心头一惊,他立即向前接住那身子,拥着他,大声叫唤:“海薰!”
丘海薰张大双眼,抖动喉咙似欲说些什么,却被不停溢出的鲜血给占领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皇甫沁焰急忙为他拭去那不断涌出的赤红,慌乱的心情理不出个头绪。
“呃!”下瞬,丘海薰突然按住腹部,向前一个作呕,吐出血柱般的大量鲜血……。
“不,海薰!”看得皇甫沁焰触目惊心,他立即按住那垂头吐红的人儿,向后一拉。
再次倒入他臂上的丘海薰,长睫紧合,已昏厥过去……。
“海薰,你醒醒!醒醒啊!”
不论皇甫沁焰如何摇晃、呼叫,丘海薰就是没有反应,独留下染红了两人的浓浓血腥……
※ ※ ※
正院大厅,镜家父子三人正商讨着一些家庭锁事,气氛和乐融融。
突然,一名家丁惊慌失措地跑进大厅,边大声喊叫:“老爷、老爷,不好了!”
被这唐突打断和谐,镜世堂皱眉责道:“什么事须要这样莽莽撞撞?!”
“老爷,刚刚我从西院经过,看见皇甫公子抱着丘姑娘,满身是血地朝这边走来……。”
“什么?!”此话震惊在场三人。
“怎么回事?我去看看!”镜云鴒立即举足走向大门,还未到门外,一道血影已阻住去路。
皇甫沁焰横抱昏迷不醒的丘海薰站在大门之下,不见平时轻挑傲慢,此时充斥冷绝杀气,相衬被鲜血染成的一身暗红,恰若狂天罗刹。
“皇甫沁焰,你……。”眼前的景象令镜云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镜云珑亦同。
皇甫沁焰一双冷瞳直瞪着坐在大厅中、一脸错愕的镜世堂,将锦盒向他丢去,吼道:“说,你为什么给我毒药!”
锦盒直至撞到镜世堂的胸口,然后坠地散开,一颗碧色药丹随即滚落出来。镜世堂将丹药拾起,右左端详,疑惑道:“这不是少侠你要的‘蔜’吗?”
“少装蒜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假货骗我?”皇甫沁焰眯起眼。
“老夫没有骗你!”镜世堂说的肯定。
“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皇甫沁焰垂头看着怀中之人,吼道:“那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啊!”
镜世堂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他实说:“老夫其实并不曾见过真正的‘蔜’长何模样,因此无从辨识真伪!这是江南好友赠送,自是不疑有他,后来皇甫少侠你欲求此物,所以老夫才会借花献佛,将它转赠于你,但没想到那竟然会是……。”
“毒药,是吗?”皇甫沁焰接完他的话,冷嗤道:“那他就活该受罪,代你中毒吗?”
“老夫愿负全责,只愿皇甫少侠能给老夫偿罪的机会!”
“对,你快将丘姑娘放下!”镜云鴒对皇甫沁焰说着,然后转向家丁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不用,我不会再相信你们!”皇甫沁焰狠狠地瞪了镜云鴒一眼:“你以为我还会笨到再给你一次机会毒害他?!”
“皇甫大哥,您别这么说!”镜云珑跟着出声劝说:“大哥说的对!再拖延下去,那丘姑娘会……。”
“够了,少跟我废话连篇!”
皇甫沁焰再瞪上镜世堂,用宣告般的态度说道:“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切的事到此暂时一笔勾消,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不拖欠!但薰儿若有不测,我也断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皇甫少侠……。”镜世堂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皇甫沁焰给喝断。
“还有,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不然一刀劈成二半!”皇甫沁焰旋过身去,离开前抛下一句:“你们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本大爷必要血洗明镜世家!”
“皇甫沁焰……。”
镜云鴒转身看着自个儿的父亲,不知道在这段期间父亲曾和他交易过什么事,竟然造成这般惨剧。
望着皇甫沁焰远去的背影,忍下尾随而去的冲动,镜云珑对父开口问道:“父亲,什么‘蔜’?什么毒药?究竟你们……。”
“别说了!”镜世堂萎顿地坐回椅面,一手撑着悔恼的额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大错已成,只怪为父一时不察……珑儿,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镜云珑见他这般自责,心也跟着痈了,她走到镜世堂身旁:“女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女儿知道您是为我好,所以女儿不会责怪您……要怪,也只能怪女儿与皇甫大哥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