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的，怎么说漏了？不过老板似乎没听见，无动于衷的翻出几件衣物，先替赞誉穿好了，再管自己。

赞誉眼圈一热，连忙侧过头去，这个家伙和自己是不同人，他不善言辞，甜言蜜语更不会半句，但细致入微的呵护就像魔咒，困的他心

甘情愿陷落其中。

“嘟嘟。”手机有响动，赞誉拿起一看，上写：“我是你的朋友，请迅速汇钱到这个帐户，急用。”骗子短信，傻瓜才会信，还大半夜

的发过来，当人家银行是什么？赞誉随手回复了一条：“已汇，请查收。”

老板也穿戴整齐的站起来，一手拿着手机当手电，一手握着赞誉的手，两个人没有电梯可以坐，只有顺着楼道小心翼翼拾阶而下。经过

一楼的时候，保安已经趴在桌上睡着，门卡一刷，两个人无声无息通过了最后一道障碍，来到大街上。

——————————————————————-家——————————————————

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只能去吃二十四小时快餐店。赞誉不愿意，说他才不要吃这个时间正梦游的服务员做的鬼东西，连盐糖都分不清，

还能做出什么花来？上次他差点没被咸死。老板想了想，去便利店里买了泡面香肠，开车回家现煮，总算在赞誉还有力气捂着肚子喊饿

的时候送上了热腾腾的一桌。赞誉把辣的那碗端到自己面前，下一刻就被老板制止了：“你……今天不能吃辣。”

“为什么？”

“我刚刚……刚刚……那个还在里面，吃辣的，你会拉肚子的。”老板的脸似乎有红的迹象，天啊，你现在表现的这么有良心干什么？

前半夜干什么疯成那样？还、还弄在了里面？！赞誉的脸也跟着红了。这个人简直太讨厌。算了，没必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赞誉乖乖

的端起另一碗清淡海鲜味的，大快朵颐。他从来不知道方便面就香肠也可以这么好吃。

“新会计上你的套了吗？”老板突然发问，惊得赞誉一口汤喝错地方，呛得直咳嗽：“咳咳，晚点问你会死啊！”真是可恶的人，方便

面都被他问成老陈醋味儿的了。一只大手抚上赞誉的后背轻轻的敲打着：“对不起，我本来想忍着不问的，可是……没有忍住。”

一向强势的老板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头认错，这场景要不是赞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他他都不会信的。一丝异样情愫悄然蔓

延心房，赞誉尴尬的哼了一声：“算算算，我告诉你也罢——你打电话的时间是怎么掐算的那么准的？”老板的六月脸迅速阴转晴：“

嘻嘻，我可是在研究过你的走路习惯说话语速之后精确到秒的。”

我叫你精确到秒！赞誉一口咬过去，方便面的油汤全蹭上了老板洁白的高级衬衣：“嘻嘻。哈哈。”赞誉肆无忌惮的在午夜时分一百多

平米的大房间里指着自己的杰作捧腹大笑，前仰后合。老板被他笑的一脸无奈，想了想，伸出一只大手去托住赞誉的下巴。赞誉不高兴

了：“干什么？笑你也管？你是天王老子吗？！”

“我怕你笑掉下巴。帮你接着而已。”老板很是无辜的申辩。弄的赞誉反倒没了脾气，真是没用，他堂堂男儿汉，大风大浪都不惧，连

两千万都敢赊欠的孤胆英雄，却独独怕眼前这个硬汉形象突然转向自己的温柔动作和眼神，这些比自己费尽心机罗列的多少层的甜言蜜

语都更要命。唉——有人说这叫一物降一物，赞誉不信，咬紧牙关也强说不信，但其实，这事实又何尝给过他机会容他否认？

“喂，你未婚妻什么时候正式过门？”赞誉明知这件事是老板的死穴，一个有为的商人都难逃获益的诱惑，哪怕是以一生的幸福做代价

，他们也会趋之若鹜。所以，赞誉一定要问，尤其是在花前月下风光正盛的关头，他没有办法不用这件事来提醒老板，也提醒自己，不

要陷得太深，永远不要。

老板看了他一眼，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可能快了吧，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问。”

“……噢。”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赞誉舌头又一次打了结，怎么也撸不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老板拿过他吃剩的半碗面汤，趁

热喝下，顺便问他债的事：“其实，我能……”能字刚出口，赞誉已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他，舌头在瞬间恢复了

功能：“你不能，你永远都不能替我决定什么，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多重要，占有我的身心到百分之多少，都没有资格代我做什么决

定！我是一个成年人，首先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到底的人，我不是你的宠物，你也不必费心把我捆在你腿边，我不会也学不来对你

卑躬屈膝谄媚殷勤！是，我的确欠了两千万，还是高利贷，下个星期就必须连本带利的全部还清，否则我的家人一个都别想活命。但这

是我的事，死了还是活着，都是我的事，你不是上帝就没资格替我决断！”

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刚演讲失去的肺里的氧气储备一次补齐，赞誉继续发作雷霆，刚刚说到哪里了，下个星期？对，下个星期就

是最后期限，他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对老板说清楚：“老板，我真的爱你。爱是一次性的，我早就说过爱是一次性的，这句话我到今天也

不会收回，但是我要补充一点，那就是，爱是一次性的，这个一次是指的最后一次。真正的爱，刻骨铭心，痴恋癫狂，永世不忘，往往

只有最后一次才具有这样的特征。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就是我一次性的爱情，你就是我最后爱的人。许多年之后，我有信心还留在你心

底某个角落里。即便那时，陪在你身边的是你的妻子和儿女而不是我赞誉。”

“但是，光凭爱还不够我屈服，不够我交出自由和自尊。不管我有多爱你，我一样选择背叛你离开你，窃取你所有的商业机密去换钱，

去换来我接下去生存的唯一希望，即便你会恨我，我还是要这样做。我做的就是是商业间谍，出卖是我的专职。你，则是在工作的意外

收获，但是我无法因为收获了你就停止工作。的确，用你的钱可能会解决更多的问题，但是，我会赔上我的自由和尊严，就连爱情，我

们之间的爱情也会受到羞辱。所以，你不必劝，你可以干脆的辞退我，让我在没得手之前滚的远远的，或者介绍到别家公司去祸害别人

，这些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同样道理，我怎样做也是我的自由，请你也不要干涉。”

老板听过，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张开双臂，宠溺的把赞誉抱在怀里，额头相抵：“我才说了半句你就堵了我这么多句，明显欺负我口

才不如你，怎么办呢？我被欺负了，是不是该索取点补偿？嗯？”

赞誉愣了一下，双手环上老板的肩膀，他差一点就要投降了，投降给这个只对自己温柔专注的人，浸在他海洋一样深的情意里，沉溺，

淹没，永不超生也是甘愿的。

“有事出差，一星期后回来。记得到时请我吃饭。”次日，赞誉赖床赖到中午，而客厅餐桌上放着的是这张稀奇古怪的字条，要知道，

老板从不肯赞誉出吃饭的银子，几块钱都不行。字条旁是这栋房子的房产证，里面躺着的是赞誉的名字。

手机也在响，里面居然是那个明目张胆的骗人短信的后续：“柜员机前等到现在，仍未见有钱汇入，你个大骗子！”

扑哧，赞誉乐了，忽然又明白了什么，嘴角笑意更深。

——————————————————————大骗子——————————————————————————

一周之后，天翻地覆。

首先，赞誉成功了，他趁老板不在骗得新会计的信任，借机套取了公司所有机密，有用没用的一股脑扔给了雇佣他的公司，换回两千万

，再用两千万去摆平高利贷，换回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和自由身。其次老板变成了穷光蛋，他的公司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资产全部冻结

，人员作鸟兽散。那场原本准备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也化为泡影，未婚妻更是嫌贫爱富急不可耐踏上了别家少爷公子的花轿。

老板回来的时候，只有赞誉去接。到家依旧是泡面香肠，和走的那天一样，连牌子和口味都没换。

“后悔了吗？”赞誉问。他知道公司是老板辛辛苦苦一砖一瓦垒成的，他更知道老板为什么在自己进行的最关键的时候躲出去，任他在

公司里兴风作浪为非作歹，最后顺利的将老板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如果我说不后悔，你信吗？”老板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状。赞誉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筷子则从自己碗里夹出一根香肠给他：“你

爸妈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感慨人性炎凉世风日下呗，不过知道了自己未来贤惠的儿媳妇是蛇蝎美人，有点受打击。昨天我打过电话给他们，他们

说再找儿媳妇，一定要找个一心一意跟我好的，你说谁合适呢？”

装！我叫你装！赞誉心里头骂，但是嘴皮上却软成面团：“我跟我爸妈说，这份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报答的。以身相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没有反对。”

“哎呀呀，你的恩人现在可是彻头彻尾的穷光蛋，除了一腔热血两只巴掌什么都没剩下，你还要他干什么？丢到垃圾堆里去吧，眼不见

心不烦。”老板虽然在笑，脸上的肌肉却是绷绷紧的，他在等着命运宣判，在完全背离了商人的身份，为了换取一个爱人而疯狂的不计

一切代价做赌注之后，无论什么结局他都必须要承受。

赞誉稍微垂了垂眼皮，或者是轻叹一声，老板就死掉一回。接着会在他关切的目光，颇有深意的笑容里又复活过来。几遍之后，老板觉

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强健到可以和拳王相比了。

“你爸妈如果知道公司倒闭是我做的话……”原来赞誉担忧的是这个，老板长长吁了一口气，宽心了，抓住爱人的手好像抓着救命的浆

：“他们不知道，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我也不怕，我会告诉他们说，你被高利贷的人利用了，你也是被逼的，尤其要告诉他们，咱俩

好上是从我破产之后，我穷困潦倒，你同情心泛滥，相爱是偶然中的必然……”

赞誉听着，眼睛越眯越细，最后眯成两道缝，透射着危险光芒：“老板！”

“仫？”

“你个大骗子！！！”

（完）

【五十三】妄

他又来了，整个医院里他就喜欢来找我，他说别的大夫都太不尽人情。我苦笑，又接过他递来的挂号单，有些难过的问：“好吧，你这

次要讲什么故事给我听？”他极不满意我的态度，皱了皱眉头：“晋大夫，我说的不是故事，每一次我告诉你的都不是故事，你为什么

也不信我？！”

可是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真的不是我这个平常人肉眼凡胎能信的了的，这句话我留在心底没有扔出去，毕竟我是大夫，不能惹毛病人。

何况是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另外，我还怀疑他有暴力倾向。因为他总是对我说抢劫杀人的故事，好像拍警匪片，每一集不伤及无

辜就不会收场。我不喜欢他讲的故事，虽然他绘声绘色，每次都讲的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但是我总听的心惊肉跳，那血腥的场面过一

过脑子都觉得头皮发紧，而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津津有味继续。

见我不说话，他还以为我知错了，一屁股坐到我面前，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陈述开头：“昨晚那个人又出手了，仍然在我家楼下那条没

有路灯的暗巷里。虽然很黑，他还蒙着脸，但我就是认得他，因为这一个星期来，我天天都能看到他。他躲在暗处，等人经过时就举起

什么砸下去，一下不行就多砸俩下，昨天那个人挣扎了一下，他居然一口气砸下去了十下，我数的清清楚楚……”

这么夸张？我看着他比故事还精彩的表情，没有打断他。

他手脚并用的比划着：“昨天晚上风很大，吹的一点云彩都没有，那月亮很大很圆，我就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我真的看清楚了，他、他

、他……”他忽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双手颓然放回膝上，有些哽咽。我站起身来递给他一杯水：“你还好吧？是不是累了？要不要

先回家休息一下？”

他难得听话的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游魂一样飘到门口，伸手拉开门顿了一下，蓦地又关上，回头来略带悲戚的看着我缓

缓开口：“晋大夫，谢谢你，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了。”我冲他笑了笑，却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他又去拽门，这一次没有再回头来，

只是丢下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一次我在楼上看到他出现之后，快速的也跑进了在那条街。当时，他离我距离其实非常近，近到风刮

走他的面罩，我就能看清他的脸，他的眼，他杀人时满眼的悲伤，还有泪光……或许他也有苦衷吧……”

门被关上的同时，我立刻抓起电话，随便拨了个号码找了个同事问了些可有可无的事，电话还没挂，护士已经急匆匆跑进来，嚷嚷着说

刚刚从我这里出去的那名患者现在狂性大作，已经冲进门诊部打人。我随即挂了电话跟她去现场，那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我远远看见刚

刚还在客客气气给我讲故事的人，一拳砸向身边一个老人，还没等拳头落下，他自己已经四肢抽搐起来，很快七窍流血，失了气息。

一群白大褂飞奔到他面前去抢救，我摇了摇头，没的救了，那是直接毒害心脏的药物，是用于治疗精神病的，副作用只能算是微毒，我

亲手开给他的。任谁也看不出端倪。问题是出在我刚刚递过的那杯水里，有些东西叫做催化剂，可以在很短时间内累积药物作用，让他

兴奋的仿佛吸过毒，只不过毒性更烈，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毒倒一匹马，何况他这个瘦骨嶙峋的没几斤重的小矮个。

而且我的计划很周详，整个医院里他只信任我一个，我给的，尤其在他完全放下心防的时候给的，他没有理由回绝；他经常服用精神病

药物，他早不信赖别人，包括亲戚朋友，他的药物都是自己管理，谁也不会知道他是不是今天早晨吃过了量；至于催化剂，在化学作用

完满后，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法医来尸检都查不出痕迹。最多到时候报纸会在一个小角落里写上一条奇闻异事——某精神病人因

药物过量暴毙医院内，提醒大众注意，妥善保管家中药品，尤其有老人小孩和特殊疾病的家庭更应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