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傻傻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捧起我枕边的檀木手链,坏笑着说:“这个上面装了GPS(全球定位跟踪系统),你没想到吧?”
我:“……”
【四十六】魇
我把头伸出窗子外面,在空调作用赐予的凉风之外猛吸了一大口气,才总算活过来:“你,你再说一遍?”
他瞪着我,眼睛大大的,由于连续值班和疲劳作战周围两圈黑晕,脸色更是煞白,也不知多久没照见过太阳了,好像看多了恐怖片那样
表情僵直着喃喃:“第四个了……”
我深知他没有说谎,堂堂心内科大主治怎么可能在专业问题上撒谎,没有必要,更没有意义。但我就是接受不了,第四个了,往年再大
的医院一年也碰不到一例的重症暴发性心肌炎,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星期内,已经出现了四例,一个赛一个的重,一个赛一个的急。几乎
每一人都是之前轻微染上感冒,种下病毒祸根,然后突然在之后的某段时间内爆发,少则半日,多超不过四五天,必定出现可怕如梦魇
的心律失常,夺命杀手!!
其实怎样的疾病都不罕见,哪怕它们出现的地点时间较为集中,但关键在于蹊跷二字。
到底是怎样蹊跷的病毒一手导演了这许多幕悲剧?或者可以说是惨剧?
我想象不出。
首先,不是非典不是甲型H1N1,它们统统没有这样强的抗暑能力,现在的S市可是天天都超过四十摄氏度的全国最高温记录保持者。什
么样的病毒能在这样的状态下存活?干燥、炎热,几乎像是火炉上作业,人都扛不住,何况小小病毒?!
我这样讲不是没有根据,病毒个体虽小,但和人类同为地球生命,它们所需的滋生环境或许没有人类那么复杂,既要氧气又要水的,可
最基本的还是要求的,那就是潮湿,相对较为寒冷的地带,是它们所钟爱的。当年嚣张如SAS,也不是毁于人的手中,而是输给了酷暑
。
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在这样近乎不可能的环境中生存,还同样可以在人体内为非作歹的,几乎可以认定死亡率百分之百的病毒,恐怕真
的是我们人力所不能控制的,因为它已经超越自然极限。这样的病毒,犹如武侠小说里写的宝刀,削铁如泥,杀人无血。
其次,它的感染率是多少我不清楚,但它的致死率,出乎意料的高,相对它而言,什么非典什么甲型H1N1,都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
而且时间之短,速度之快,绝对超过任何人的经验和想象。似乎第一个老人出现发热症状到死亡也超不过二十四小时去。最好的一个是
三十岁女性,她也只扛了四天就再坚持不住,被迫来住院,一住就再没能出去。中间大概拖了一周,大夫竭尽全力的救治,家属努力积
极的配合,什么都拦不住她香消玉殒,流星一般快速划过天空。
再次,至今还没有哪位领导意识到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可怕,他们只知来了几个严重心肌炎患者,还都死掉了。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就算
这种疾病七天内出现四例,也不能断言就是心肌炎爆发,更不能认定它就是新的病毒作祟,毕竟没有哪个病人家属同意尸检,同意分离
病毒。没有病毒样本,一切都是空话。
但我们知道。
作为医生,作为长年累月与心脏疾患打交道的内科医生,他懂我也懂,彼此心照不宣,更同时有股凉气自脊椎后面迅速升腾到头顶,冻
得我们一直在战栗。
“我可以坐到你身边去吗?”他第一次这样要求,现在是在咖啡厅,顾客最多的时间。但我无法拒绝,单凭他语调中那丝不易察觉的颤
抖,我就无法拒绝。我唯有拍拍身边的椅子,做了个欢迎的手势。
他几乎是冲上来的,一来就借助桌子的掩护,右手拽住我的左手,攥的死死。他的手心有点湿滑,凉凉的,令我难以像平素那样一把推
开。
“我想跟你说……”可是他还是像平常那样,别的事上再伶俐,碰到告白时就完全木然。只会上下嘴皮,无用的乱碰,“我今天一定要
说……”
我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大学到毕业,从毕业到工作,从医士到主治,多少年来他那点小心思就从没有变过,固执的像一潭死水,再
豪华的景色都进不得他的眼,那里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尽管我也是个男人。不过他的不介意,并不代表我也不介意,就算我
对他也有那么点小心思,就算我愿意抱着独身主义的借口等他先结婚远去,那也并不代表我可以抛却一切,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傻乎乎跟
他去私奔。
我还有父母家人,我还有朋友兄弟,我还有事业学业,我还有太多抛不开的身外之物。
我始终做不了潇洒神仙,挥一挥衣袖就温饱有持,万事大吉,他也不是,所以在我一再回绝他的美意之后选择了最愣的‘做朋友’,企
图以‘朋友’这种貌似无害的身份留在我身边,时不时还借用我‘独身主义’的伟大借口来搪塞家人同事,傻兮兮的守护着我。在他看
来,这样就很好。他全然不知,我一天多似一天的懊恼,一日增似一日的逃避都是为了谁。笨蛋。
笨蛋现在正专心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认真的要求:“要勤洗手,要多喝水,尽可能少吹空调,室内室外气温温差不要超过六度,一定
一定不能感冒……”唠叨的我想揍他,这家伙,老年痴呆了吗?神志不清了吗?连我的医生身份也跟着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可是我没有揍他,甚至没有把手从他汗湿的掌心里抽出来,回敬上一句白痴,我比笨蛋还笨的愣愣的听着,浑然不觉中泪流满面。
混账!闲的没事了你,非弄的这样煽情做什么?!我心里一边骂一边感动着,像个没听人哄过护过的孤儿。
“答应我,”我终于在唠叨中找到了缝隙,钻了进去,“你不能有事。”相比而言,身在心内科第一线的他,比起急诊科的我而言,是
有更大的被感染的风险的。这一点,不消我说。但他似乎满不在乎,还调侃似地对我今天的温顺大加赞赏,企图将话题转移过去,弄的
我又一阵心酸。
“答应我!”我几乎是在低吼了,这个冤家!上辈子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可怜的随时会崩断的神经线。
大概被我捏疼了,他眉头一皱,浅浅的笑了:“如果能被你担心一回,得这样一场病也挺不赖的。”
若是平时我一定把手抽回,狠狠的揍他一顿,不打的他鼻青脸肿,不打的他从梦游醒来,我就不姓我的本家姓。但今天,我心软了,我
下不了手,我甚至用力的回攥他的,毫不在乎这个人曾骚扰我多久。我只怕一松手,他就会飞走,再也不回来。
他怎么可以不回来,他怎么可以丢下我?
他没有这个权利,他没有这个能耐!
前天还为我父母煞费苦心安排的相亲大会懊恼的像个孩子,昨天还在为约不到我而颓废的青年,一万个我也不会允许他此时此刻突然消
失!
但是,他比我想的死心眼的多:“前两天,我感觉自己感冒了,似乎至今还没好。”
我简直要骂人了!!这个混账东西,难道一再挑战我的心理底限就那么好玩吗?
“你给我听清楚!”我拎着他的衣领凶神恶煞,“赶紧去查,彻底查,必须除外那个该死的心肌炎,如果你不肯去,我会押着你去!我
以医生的名义发誓,没有吓唬你,我绝对没有吓唬你。如果你不去,你将永远见不到我!!!”
他笑了,这种诡异紧张的气氛下,连服务员都惶恐的退避三舍,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你当然不会吓唬我,是我在吓唬你。我根本没有
感冒。呵呵,就为了看到你的真心……”
可恶!我赠他的回答是一记重拳!
“到我那里去,我有东西给你。”他严肃而诚恳的望着我,小心翼翼的像个学生捧着作了很多天的作业等着上交给老师。
不过老师一点都不为所动:“滚远点,我不想看!”你这个懦夫!灾难近前都不敢说爱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他一点也不气,嬉皮笑脸的,一如既往的纵容我的坏脾气:“是我老师从国外给你带的最新研究资料哦,你一直很想要的那个……”
我暗骂了一句脏话,真是,利诱的胆子都有,为什么不来点色诱,说不定我意志就不坚定了……
嘴上不吭声,脚也被牵引着走,也不晓得走了多久,我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人,居然在大街上,公然牵着我的手,旁若无人的
走!!!
“你……”我一时不知是该提醒还是该装傻,那掌心隐隐传来的温暖是我期冀良久的,我舍不得,我放不开,我甚至贪婪的希望这条路
没有尽头,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事实上,我们真的没有走到尽头,快到他家时,该死的手机就传来梁祝的音乐,是医院在呼叫,是病人在呼救。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我们心照不宣,同时举手叫车。这是我们的职责,这是我们的义务。与生俱来,逃避不得。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他还攥着我的手,紧紧的,仿佛是离别降至,我第一次没有推开。
急诊科依旧热闹非凡,好像打仗。我穿上白大褂,直奔人声鼎沸的中央——抢救室。当班大夫在里面孤军奋战,差不多被病人埋了,我
急急扒开众多人头,挤到他面前询问情况。然后迅速作出协助,指挥护士分流病人。同时通知院领导和各个科室做好接诊准备,在第一
时间给病人最及时的诊治,这是义不容辞的。
一直忙碌到天亮,我手头终于空下来,看看周围,当班大夫似乎还在抢救室,急忙又折回去看,只见他正抢救一个心脏疾患的危重病人
。我接过病历一看,顿时傻眼了——第五个!!
虽然竭尽全力,但回天乏术,这个病人最终也没能逃脱死亡率百分之百的厄运。
这还仅仅是开始,一周之后,我和那天的当班大夫同时病休,我们是第几个,已经数不清了。
他不能休,干脆就把我收住院,天天借同事朋友的身份守着,端茶倒水,送衣送饭。
他还真是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过,我猜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病人……有别的原因吧,应该有吧。
好在七天之后他的耐心就不必接受考验了,我的呼吸系统最后一个开始衰竭,不得不用呼吸机维持,不得不打掉意识,以配合呼吸机工
作。注射镇静剂之前,我最后望了一眼洁白的病房,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天堂,如果不是要去那个永久冰冷的地方,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察
觉这一点。最后看了一眼他,胡子拉茬,面庞惨白,两只眼睛肿成一条缝,这个人怎么疲倦成这个样子?怎么帅到这个程度?没天理啊
。
想起前些日子,老爸和老妈离婚时,老爸的一句经典总结:“爱情?那玩意还不及你的牙齿忠诚。等你的牙统统掉光的时候,还有人守
着你护着你,那才是真正忠诚的爱情。”
想对老爸说,老爸你知道吗?我可能得到真正的爱情了,从很早之前,到很久之后。
眩晕起,眼前一片黑朦,药效起作用了,呼吸机在旁边咆哮着迫不及待了,死亡已经找上门来。七天,我已经破纪录了,即使没有第八
天,我知道,他还会牵着我的手,走在那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四十七】被设计的爱情
老编:“好哇!又是你们两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又在上班时间偷看BL!居然还着迷,连老板经过身边都视而不见。行啊,你俩个
天不怕地不怕的巾帼英雄,水平不低呀!”
腐女A哭:“老编饶命!”
腐女B闹:“老编放我们一马,否则我们下岗以后吃住在你家。”
老编:“!!!”
老编:“老板今天开了圣恩,他不开除你俩,但是,你俩必须在接下来的七天里写出十万字的耽美长篇来。还要有真人做原型。还要不
耽误日常其他工作,努力吧,哈哈。”老编女鬼一样飘然离去。剩下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腐女A:“?”
腐女B:“!”
腐女A:“老板疯了。”
腐女B:“依我看来,老板恐怕是爱了。”
腐女A眼瞪得贼大,看着腐女B像看外星生物:“难道你是说……”
腐女B一脸坏笑:“嘿嘿,老板的深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一定是恋爱了,爱上了同为男性的另一半,正苦于自己纠结或担忧舆论家
人的压力,所以才闲着无聊来视察,所以才恰巧看到咱俩正学习宝典……咳咳,他就突发奇想,让咱俩写本书,提什么原型?分明说的
就是他自己。”
腐女A低头沉思:“有道理哇,这样的话,咱们就必须要写点什么了,即使没有奖励,也是帮助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争取幸福,做好人好
事,善莫大焉!诶,我说,咱们都不了解老板,又不能用跟踪,怎么写他,还要写到他满意?”
腐女B:“哼,作为资深腐女,我早就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你没见咱们编辑部来了个俊秀的少年郎吗?”
腐女A:“你说小林?那孩子……俊秀吗?”
腐女B:“当然,他长的不错,都是整天把脸藏在那副廉价的大黑框眼镜,把身材躲在超大号的休闲装里。嘿嘿,这点小小的遮人耳目
的伎俩怎么瞒得过咱们的火眼金睛!要知道,咱们可是看孙悟空都能看出没毛的本来面目的腐女精英!那天我看见,老板经过他身边的
时候走的很慢很慢……”
腐女A:“是呀,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很慢哦,还用翻开手机来遮掩……我记得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老板的肩膀还抽动
了一下。”
腐女B:“哼!线索已经浮出水面,真相已经唾手可及,咱们该做点什么了,哎,你说如果促成老板这事,媒人红包会不会比年终奖还
多?”
腐女A:“提什么钱?真俗!不过我觉得应该数目不低。来,现在为了他们的爱情,设计一下吧。”
腐女A+腐女B握手:“哈哈……”
“鱼说:本来一直存活在水下,忽然那天看见了你,你的英姿令我难忘,所以我上岸来,来看你。
猫说:你不该来,来了你就回不去了。岸上有猫。
鱼说:谢谢提醒,我就是专程来喂你的。
猫说:可我今天吃饱了。
鱼说:那么我只能说遗憾,等你再饥饿时我恐怕已经腐烂,不能派上用场了。
猫说:太遗憾了,我们相见恨晚。
鱼说:不,是相遇太早。太早了,你还没来得及消化早餐;太早了,你还不懂得如何珍惜我。
……”
腐女A:“小林,你怎么写这么悲哀的文字?不像你一贯风格啊。”
小林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编辑说我的社会新闻已经写的过关了,接下来要试试文学版面。我没写过,这是头回……”
腐女B:“小林,这个猫和鱼的爱情很凄凉,你怎么想起这个?莫非你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