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换头 第四季——多云
多云  发于:2011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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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露西下意识地问,神情因太震惊而显得有点呆滞。

  “他是肖潇也是莱昂。”傅嘉铭脱口而出,他不忍心再看露西失魂落魄的表情。

  “什……什么……嘉铭你……说什么……我没听懂……”露西骇异地看看嘉铭又看看莱昂。

  莱昂毅然握住露西的双手分别按在自己的胸口和额头上,“阿姨,我是由肖潇和莱昂构成的,我有两个生命。”

  露西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她蓦地俯身搂住莱昂,两行泪水簌簌滑下脸颊。

  一个小时后,尘埃落定,客厅中重又恢复了宁静,傅嘉铭端出两杯咖啡放在小桌上,莱昂吸吸鼻子,立刻捧起一杯轻嗅,“唔,这可真是救命的味道。”

  嘉铭好笑地摇摇头,挨着莱昂坐下,“真正需要喝一杯压惊的是露西,刚才可真够她受的。”

  莱昂感慨地笑了,“她可真坚强,又异常敏锐,比较起来男人反而显得有点脆弱。”

  “大概因为是亲人的缘故,她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傅嘉铭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禁黯然地低下头。

  莱昂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感触,倏地握住他的手,“让时间慢慢去芜存菁吧。”

  就在这时,嘉铭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滴滴鸣叫,嘉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接听,“喂,乔乔,什么事?”

  紧挨着他的莱昂不禁挑起双眉,刚要起身离开却被嘉铭揽住了肩膀。这时就听手机中传出乔乔清润的声音:“嘉铭,刚才齐天忽然给我打电话,他说亟需我的帮助,请我立刻飞往香港。”

  “哦?出什么事了?齐天没说需要你怎么帮他吗?”傅嘉铭追问。

  “……”手机中出现了片刻寂静,乔乔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几秒钟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齐天没有详细说,但我猜可能和肖潇的父亲有关。”

  “什么?”这次轮到莱昂吃惊,他不顾礼节猛地从嘉铭手中抢过手机,“乔乔,你说什么?什么和我父亲有关?齐天要干什么?”

  莱昂急声追问着,乔乔似乎早已料到莱昂会参与通话,他婉转地说:“齐天似乎怀疑有人被你父亲魂魄附身,他要我协助驱鬼。”

  “啊——!”莱昂惊叫,乌亮的眼中唰地燃起怒火,“齐天这个疯子,他才是阴魂不散!”

  “小莱,齐天已是惊弓之鸟,不难对付,我自有办法。”乔乔笃定地回答。

  “谢谢。”莱昂简短地致意随即阖上手机,他转眸看向嘉铭,沉吟片刻,“嘉铭,我本来想等到明年清明,但看来我必须现在就回香港祭拜父亲了。”

  傅嘉铭沉思着点点头,“我也要去傅氏总部坐镇,正好陪你一起返港。”

  七十一 扫墓

  歌赋山位于港岛中部,其西麓山脚下有一片充满异国情调的墓群,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这座万国公墓可算是一个奇异的所在,墓园四周高墙环围,将它与外界隔绝,围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萝。

  墓园里,松柏葱郁,碧草绵芊,绿荫掩隐中,墓碑林立,一望无际,几乎每一座坟茔的设计都匠心独运,无一雷同,坟墓周围遍植花卉,满目锦绣,生机盎然。整个墓区望出去更像一座花园,甚至是一个仙圃!

  “嘉铭,谢谢你。”莱昂低头看着身前的黑色大理石墓碑,比起四周形态各异的雕塑,这座墓碑显得异常朴素低调,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它的不同凡响之处,那材质一流的黑色云石被磨琢得晶莹似玉,其上镌刻着金色铭记:——挚诚焕然,因爱得永生!那九个大字在夕阳金辉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言重了,这是我最起码应该做的。”傅嘉铭俯身擦拭着墓碑,焕然二字好像在他手指下轻颤,嘉铭一惊,猛地直起身。

  “怎么了嘉铭?”莱昂轻问。

  “没……没什么……”傅嘉铭揉揉眼睛,墨玉似的墓碑静静伫立,哪里有什么异动。

  莱昂将手上的白色花束放入墓前的云石花瓶里,晚风中,鸢尾,铃兰,百合脉脉摇曳,散发幽香。

  “他死得太冤枉了。”莱昂低语,一边屈膝跪在墓前,“父亲一生没有得到过真爱,连我也不曾爱护过他,对他总是疏远埋怨,从没想过他内心的痛楚。”

  莱昂郑重地俯首叩拜,“父亲,祈愿你在下一次生命中寻获真爱。”

  傅嘉铭默默鞠躬致敬,随风忽然传来一声轻叹,好像千古伤心人压抑不住的悲鸣,傅嘉铭骇异地抬头四顾,只见残阳如血,墓群静寂,除了自己和小莱,哪里还有什么伤心人。

  “小莱,对你父亲来说,生命是件无可推诿的苦差,现在他完成了使命,就该还他自由,令他安息。”

  傅嘉铭拂去墓碑上的一片残叶,耳边又响起似有似无的叹息,嘉铭浑身一震,“小莱,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莱昂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嘉铭,摇摇头,“没有,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呃……我好像听到哭声和叹息……”嘉铭揉揉额角,“可能是刚下飞机的缘故,头晕脑胀的出现幻听了。”

  莱昂俊眉微扬,“这里是百年墓园,难免有些灵异,我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窥视,也许只是寂寞的灵魂。”莱昂再次望向墓碑,眼中漾开深深的惋惜,“你说得对,父亲已经解脱了,不该再牵藤攀葛同活人发生关系,甚至被活人污蔑残害,那个齐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傅嘉铭摇摇头,“齐天没有告诉乔乔具体的情况,乔乔估计这几天就会来港,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吧,齐天就快走到尽头了。”

  莱昂抿紧双唇,眼中的惋惜一下子化为冰寒,“齐天居然参与地下赌局,赌我是否会成为王储,真是找死。”

  嘉铭心底一跳,“他下的什么注?”

  莱昂抬眸看向远天,“他赌我不会成为王储,很多人都押这一注,因为我是非婚生子,又是GAY,首先教廷就不会答应。”

  “那他岂不是会赢?”傅嘉铭低问。

  莱昂偏头看了嘉铭一眼,没说话,含笑挽起他的胳膊,“他赢与不赢,都死定了。嘉铭,天晚了,咱们走吧。”

  傅嘉铭惊疑不定地瞪着他,“小莱,你……你不会是……”

  莱昂回头看了一眼墓碑,静静地问:“嘉铭,你是我永生的爱,这还不够吗?”

  傅嘉铭站定,凝神看着莱昂,晚风飒飒,吹着他颊边乌黑的发,“足够了,即使你真的登基为王我也不会离开你,阴阳两界尚且不能将我们阻隔。”

  “嘉铭——”莱昂叫出声,拉着嘉铭噗通一声跪在墓前,“父亲,你的在天之灵请为我们见证,我与嘉铭在此叩拜,永结同心,誓不分离!”

  傅嘉铭努力稳住心神,庄重地随着莱昂跪拜,“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不知为何,傅嘉铭总能感到风中似有祝福轻轻传扬,暮霭里好像藏着一双关切的眼睛。

  最后的霞光挣扎着照亮远天,一刹那,溢彩流光,天地万物都被一种巨大的温暖能量所笼罩。傅嘉铭伴随着莱昂站起身,向墓园出口走去,“小莱,你要去帝景豪园看看吗?”

  莱昂一怔,摇摇头,“不了,那里早已不是肖氏的物业,我查过了,现在那栋公寓在何凡的名下。”

  “何凡?”傅嘉铭皱眉,“就是那位横行黑白两道的港澳新赌王?”

  莱昂颌首,“对,就是他,你母亲将肖氏的一部分物业转手卖给何凡了。”

  傅嘉铭的心里腾起一丝异样,他下意识地抬眼查看四周情况,莱昂宁定地大步走出墓园,“嘉铭,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这是我们的局,自然由我们说了算!”

  在他们身后,墓园尽头,一个瘦高的少年走出浓荫,慢慢走到肖焕然的墓前,他的手轻轻拂过黑色云石,描摹着那金色铭记,“焕然,你该瞑目了,虽然潇潇变了模样,但他终于承认是你的儿子了。”

  少年摘下墨镜,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滚的疑问,弯腰从墓前花瓶中摘下一朵雏菊别在衣襟上,随即自嘲地笑了,“焕然呀焕然,你真是死也改不掉爱修饰的毛病。”

  就在这时,身后小路上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少年还没来得及带上墨镜,耳边已响起轻叫:“小莱,是你吗?嘉铭在哪里?”

  少年浑身巨震,手中的墨镜噗地掉在地上,他顾不上捡,仓惶地转过身,“李翔……是你……”

  李约瑟站在墓旁,骇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半张着嘴,喉结滚动,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少年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李约瑟,视线反复描绘着他沉郁英俊的面容,待到看清他身上黑色的教士长袍,少年不禁‘啊’地惊呼出声,“你……你真的去了教廷……”少年的目光扫过李约瑟手指上的红宝权戒,猛然一震,继而瑟瑟轻颤。

  李约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他探身向前,似乎想更仔细地看清少年的脸,“焕……焕然……焕然……真的是你……”

  少年陡地后退,不小心撞在墓碑上差点摔倒,李约瑟上前欲扶,犹豫了一秒又放下手,他悄悄转动权戒将戒面朝向掌心。

  少年异常敏锐,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觉悲哀地抿紧双唇,隔了半晌,“谢谢你收起权戒,但我不是鬼,也不怕任何驱鬼术,我是李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李约瑟关切地望着他,“我知道,但你现在神魂不稳,也许……”

  “……也许随时会魂飞魄散。”李燃打断他,寂寥地耸耸肩,“我无所谓,死也好,活也罢,我都无所谓,只是还有心事未了……”李燃想起刚才墓前跪拜的两个青年,倏地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事了,我和你虽然无缘无分,但我们的儿子却能终生相伴,这何尝不是上天眷顾呢?也许这是你在神前求得的吧,虽然我清楚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痴想。”

  俊秀的少年以清澈的嗓音说着如此沧桑诡异的话,那种强烈的反差令李约瑟头晕目眩,他脱口叫道:“焕然,我对不起你!”

  李燃一愣,随即嗬嗬地笑了,“你指什么?你拒绝了我的感情还是你的妻子处心积虑地谋害我?又或是你令我无法释怀误尽终生?”想起齐天那张与李翔形似的脸,李燃的眼中精光一闪,露出嘲讽的表情,“冤有头债有主,说来说去这和你都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又糊涂轻信,我是死有余辜吧。”

  “啊……焕然……”李约瑟痛楚得说不出话,眼前的少年正是他在英国留学时初遇的肖焕然,异常清秀明俊,带着点天真茫然。

  “呵呵,说起来你真正对不起我的是我的这张脸……”李燃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脸颊,“我死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我当年为了你而整容,只因为你说我长得太天真,不够成熟稳重,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你拒绝我的托词。现在恢复本貌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和潇潇长得很像,到底是父子俩。”李燃想想又笑了,苍凉而无奈,“真是好笑,我们父子就像变色龙,我恢复了原貌他又变了模样,似真似幻。”

  “……”李约瑟有口难言,所有的话都变成一枚枚钢针刺入喉咙,痛彻心肺,即使时光倒流,他也无法再补偿肖氏父子。

  李燃双手扶着墓碑,眼底渐渐腾起水雾,“你和傅心如行事荒诞狠毒,但却生了一个好儿子,当初是嘉铭埋葬了我,此恩此德就让潇潇替我回报吧。”

  “焕然,我可以帮你,我有这个能力,我……”李约瑟急切地踏前一步,不料李燃警觉地闪身躲开了。

  “你帮我?又是什么心理辅导或是宗教讲座?呵呵呵……”李燃轻笑,“我是腐朽的,不能被引领拯救的灵魂,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不不……”李约瑟浩叹,“正相反,你现在的神魂温暖纯澈,元气勃勃,只是还不太稳定,如果你想留在现世……”

  “我不想!”不等李约瑟说完,李燃就决绝地打断他,“我对现世没有任何留恋,我这一生都可悲地浪费在寻爱途中,每次当我自以为即将寻获真爱时都被丢入地狱,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折磨。”

  “可是焕然,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做为李燃,你完全可以获得新生。”李约瑟痛惜地看着他,他明秀的脸容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晶莹。

  “新生?”李燃反问,简短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最沉痛的绝望,“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感情,这个世界充满了背叛利用和欺骗,实在不值得留恋。”

  李约瑟使劲闭一闭眼睛,仿佛要抵挡最后一道霞光,“焕然,既然你得到再生的机会为何不重新规划你的人生呢?这是一个仁慈的补偿。”

  李燃皱眉,喃喃低语:“我确实在规划人生,不过不是我的人生,也不是仁慈的。”

  “什么?焕然,你说什么?”李约瑟困惑地追问,继而猛然醒觉,他焦虑地急声制止:“焕然,你不要冒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自有安排,你千万不要沉迷于复仇。”

  李约瑟抬手抓住李燃的胳膊,权戒不小心蹭过李燃的肩膀,李燃‘啊’地痛呼出声,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你放开他!”随着声音,一个高挑的身影猛然从侧前方的树荫中冲出。

  “凡……凡哥……”李燃失神地看着冲到面前的何凡。

  李约瑟惊疑不定地松开手,他似乎没有料到会碰上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干预者。

  何凡一把揽住李燃将他护在身后,继而冷峻地上下打量着李约瑟,神情傲然。

  李约瑟迅速恢复了镇定,他垂手而立,越过何凡的肩膀温和地看着李燃:“你看,在这世上还是有值得留恋之处,至少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保护你,阿燃,珍惜你现有的,他们远比你失去的更宝贵。”

  李约瑟说完,深深地看了何凡一眼,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了。李燃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手心里爬满冷汗。

  何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他身上的教士黑袍在风中翩跹飘扬,好像夜的翅膀,“小燃,他是谁?”何凡低问,声音如有实质猛地凿击在李燃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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