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逝去的同性恋情 下——金允七
金允七  发于:2011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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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晓明爱吃的糖醋黄鱼、糯米丸子,也有我很喜欢吃的酱爆肚片和辣子鸡丁,看得出这顿饭徐伯母准备得很

是精心。

吃饭间,徐伯母问我:“小金啊,不知道晓明能不能考上研究生啊?”

我赶紧安慰道:“伯母,您就放心吧。晓明成绩比我好多了,我都能考上,他就更没问题了。”

徐伯母笑笑,又轻声问道:“我们晓明到学校念书了,你怎么办?”

我知道伯母其实是很喜欢我的,但很难接受我和晓明之间的感情。只是因为她的善良和宽容,才一直在勉为其难地迁就着我们。

“我嘛,好好工作,听单位说也可能会去新加坡工作一段时间。”我边说边对徐伯母使了个眼色。

“哦,那就好。自己到外面工作要当心啊!”徐伯母理解我的潜台词,所以才这么说,好象我真的就要远行似的。

正在狼吞虎咽的晓明听到我们的对话,放下筷子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有点不满地问道:“允七,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去新加坡?”

我掩饰地笑笑,说道:“这不我也刚听到风声,而且还没准呢。”

晓明又看了一眼徐伯母,撒娇地说道:“姆妈,侬不是已经答应我和允七在一起相互照顾了吗?”

徐伯母笑笑,却没有回答。我的心沉了一下。

果然,敏感的晓明不依不饶起来,非要徐伯母当面再次同意我们在一起,徐伯母就是不说话,眼睛已经红了;晓明见没有达到目的,口

口声声要死要活地开始撒泼了。

“晓明,大过年的怎么和伯母这么说话?”我赶紧解围道。

晓明不吭声了,幽怨地看看我,又看看徐伯母,继续吃了几口就推开碗不动筷子了。半晌,晓明毫无征兆地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徐伯母

生气地责备道:“小祖宗,你这发的是什么病啊!大过年的胡说八道,还有理了?”

我尴尬地在一边不知所措。

晓明哭着转过脸直愣愣地看着我,用凶狠的语气问道:“下午打你电话,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妈妈到底和你说过什么了?你们到底有什

么瞒着我?”

我原先就担心晓明看出什么来,现在听他这么说,连忙有点讨好地解释道:“晓明啊,你这可是冤枉伯母和我了,我们前天、昨天不是

一起吃的饭吗?怎么可能说过什么呢?下午我去买旧书,很好看的,看书入迷了,所以……”

边说我边从兜里取出那本《白凡逸志》递给晓明。

晓明接过书看了一眼封面,不屑地往床上扔去,骂了句:“你有病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默然,心里有点不高兴,因为这本书在我看来是不应该受到轻贱的,不论是谁都不可以这样。

晓明没在意我脸色的变化,但似乎相信了我的说法,就带点威胁地又来上一句:“允七,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了,晓明就去死给你看!”

徐伯母连忙摇手,大声说道:“小祖宗啊,求求你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好不好啊?算我求你了!”

晓明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邪的笑,说道:“那好,姆妈,你快说一遍,同意我和允七永远在一起。”

徐伯母绝望地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宝贝儿子,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晓明,你就不要逼妈妈了,好不好?”说着,哭了起来。

我心里很难受,恨不能马上从屋里逃出去,但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晓明,你太不懂事了!”我吼了一句。

晓明似乎被吓住了,有点慌张地看看我,旋即跑到徐伯母身旁,搂住她妈妈撒起娇来,徐伯母哭得更伤心了。

“晓明,我们怎么样都行,但如果你再惹伯母生气,我真的不理你了!”我继续吓唬道。

晓明一面发着嗲哄他母亲,一面抬头对着我挤眉弄眼,我是哭笑不得,只好把桌上的饭菜盖上保鲜纸,又收拾了碗筷,下楼去洗碗。

当我回到房间,徐伯母已经擦干了眼泪。晓明一见到我,马上很不懂事地说道:“姆妈,那我和允七早点走了。”

徐伯母没有挽留晓明,把我们一直送到了公交车站。

“伯母,明天晓明就回来陪您。”我对伯母说道。

徐伯母伤心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答道:“小金啊,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伯母谢谢你。你们自己当心,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蛮好

的。”

晓明大约也感到自己刚才过分了,说了一句:“姆妈,侬做啥?我会回来的。”

车来了,我站在车厢里看到夜色中徐伯母抹着泪回家的苍老身影。

回到我们的小巢,晓明直接往床上一躺,懒洋洋地说道:“允七,我就是要这样不断刺激妈妈,一直到她同意我们在一起。”说完,还

抬头对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觉得晓明这样对待把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母亲过于残忍了,就低着头说了一句:“别,别这样,你想想,你妈妈刚才多伤心啊。”

“可是,她老不表态,晓明不伤心吗?你这个笨蛋还要帮我妈妈说话,怎么就不肯帮我说一句呢?她是你的丈母娘,我可是你老婆啊!

说,你到底是不是腻味我了?”晓明又胡闹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你妈妈也没有活生生拆散我们啊,我们够幸福了,还是知足一点吧!”我知道现在不能惹恼这小东西,就不答他的茬

而只是好言相劝。

晓明似乎一下子已经忘记刚才自己说的话了,眉开眼笑地扑到我怀里,嬉笑着说道:“好老公,其实你让晓明感动死了!”

说罢,拉起我的胳膊摇来摇去,拖着我向床边走去。

我为刚才徐伯母的伤心和晓明爱不成就去死的话而心情很沉重,身体没有了往日的冲动。但在晓明火辣辣的眼光下,还是默默地宽衣上

了床。

。。。。。。

当我疲惫地从晓明身上滑落下来,晓明察觉出刚才的我和平时的巨大差异,便侧身搂着我问道:“允七,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啊?”

我默默地摇摇头。

晓明伸手想摸一下我的额头,我有点烦躁地推开他的手,说了句:“别闹了,睡吧。”

晓明沉默着,突然,狠狠揣了我一脚,一把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打开电灯对着我吼道:“姓金的,你今天不说清楚就跟你没完!”

“别闹了,你有病啊!”我不想吵架,息事宁人地咕噜一句向床的内侧躺下。

“你说,为什么下午死样怪气那么晚才来?是不是腻味我了?你当我是木头感觉不出来吗?”晓明不依不饶撒泼地对着我一阵猛打,哭

嚎着闹个不停:“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我说妈妈怎么不来闹呢?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啦!就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啊!是

不是我去读书,你就要甩了我?是不是你已经腻味了?到新加坡去怎么不告诉我?”

我没有分辩,只是紧紧抱住晓明,不让他的拳头打中我,但在我手上、胳膊上、胸前和脸上还是留下了多道血痕。

我不断央求他声音小点,否则楼下的陈阿婆又要来敲门了,但晓明却继续大喊大叫,还试图踢我。我坚持着,没有还一下手。

看晓明疯了似的,我知道这小东西是深深爱着我的,只是在徐伯母发现我们的关系后,一直担惊受怕,长期压抑的情绪需要寻找一个发

泄的出口。

晓明闹腾得够了,气喘吁吁倒在床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哭着:“你个懦夫!你个无能的高丽棒子!你给我去死!……”

吵了、打了,最后终于累了。我和晓明终于并排躺在床上享受着洪水退尽后的平静。

晓明摸着我脸上的血痕,不好意思地喃喃道:“允七,明天怎么去张浩家呀?”

我轻声安慰道:“没事,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张浩新婚当然也有体会。”

晓明被说得咯咯笑起来,我趁机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想象中的“杨门女将痛扁张大帅”的情节来。

当我终于讲完自己瞎编的“故事”,疲惫不堪地准备睡去时,已经闭着眼睛的晓明突然说道:“允七,今天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惹妈

妈生气了。”说罢,凑上来亲了我一口。

“那么,你还要惹我生气咯?”我故意逗他一句。

晓明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我胸前,悄声说道:“也不了。人家以后改,还不行吗?”

“现在就改。”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好,好,晓明现在就改。听着:你不是懦夫,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能耐大大的高丽棒子,你永远不能死……”晓明说绕口令一般

,全面修正了刚才骂我的话。

我笑着纠正他道:“以后可不许叫高丽棒子,知道吗?”

晓明调皮地学着我的东北口音说道:“那叫你啥呢?朝鲜淫民吗?”

我笑了,抱紧怀中这敏感疯狂而又可爱的小东西。

第41节

初三上午,我和晓明如约去了张浩和小杨家。

他们的新居位于闹中取静的华山路安福路丁字路口西侧的一个小区里,是小杨家买的多层电梯房。虽然春天的脚步刚刚临近,但房子周

围已经是一片葱绿了。

一开门,张浩就看到我脸上的血痕了,刚用手指了一下想开口,被站在一旁的小杨一个眼色制止了。看来,这结了婚的人就是深谙妇唱

夫随之道。

张浩、小杨夫妇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屋,小杨还端上特意做的赤豆莲子羹和八宝饭请我们品尝,味道确实香馥诱人。

房子两室两厅,30多平方米的客厅里布置了全套沙发,沙发前的地面上讲究地铺了块羊毛地毯。朝南是一个阳台,灿烂的阳光从那里尽

情地倾泻进来,整个客厅暖洋洋的。

张浩急不可耐地拿出装有他们全套结婚照的大相册给我们看,告诉我们照片是请专业摄影师在兴国宾馆的大草坪上拍摄的。

照片拍的很生动,相片上张浩显得非常年青、英俊、挺拔,小杨也是格外娇美,小鸟依人般地倒在张浩怀里,两人的表情非常幸福。

中午,我们四个人一起步行到永乐影城边上一家饭店去吃饭,张浩事先在那儿定了包间。小杨熟练地点了许多菜,还让上了啤酒。菜一

上来,大家二话不说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那天的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多,张浩、小杨再三挽留我们回他们家坐坐,然后一起在家里吃晚饭,我和晓明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告别了张浩、小杨,我和晓明沿着宁静的安福路,手拉手向常熟路走去,那儿到静安寺比较近。

晓明已经答应我接下去的几天在家里乖乖地陪伴徐伯母,当然条件是我答应一定天天去看他,过了年就接他回来。

当我们经过一家门面不大、春节仍在营业的照相馆时,晓明突然拉住我说道:“允七,我们拍张照吧。”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看到这小东西一脸的恳求相,也就和他一起走进了照相馆。

“师傅,我们想合影留念。”我有点紧张地对柜台后面的店员说道。

“好,几寸的?”店员看看我们,那眼神有点像在看一对动物园里溜出来的珍稀动物。也难怪,这年头还有几个人会到照相馆合影留念

呢?

我看了晓明一眼,他眼睛瞪得老大,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墙上的价目表。

“我们拍16寸的吧,要黑白的。”晓明边看着价目表边说道。

店员的表情更怪了,但还是迅速开了单子。

摄影室里,灯光透亮。我和晓明并排坐在布景前,摄影师大叔不停地摆布着我们,晓明紧紧攥着我的手,嘴角翘翘的,露出满口小白牙

,脸上努力地挂着明快的笑容。

终于,摄影师大叔回到相机边上,手握快门皮球,喊道:“准备好了!1—2—3!”

灯光一闪,我们的身影被定格在底片上。

出了照相馆,晓明要去了领照片的单据,说是他家离这儿比较近,后天会来取照片。突然,我想到昨天晓明和我吵闹时留在自己脸上的

印记,连忙压抑着哈哈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告诉晓明,这张照片特别有纪念意义,拿到后务必在背面题字,就叫“晓明殴打允七的

铁证”。

听了我的话,晓明先是一愣,看一眼我脸上的血痂,随即笑着扑过来,我赶紧撒腿就跑,这小东西一路追着骂我是个坏家伙,拍照前故

意不提醒他。

两人闹得够了,晓明气喘吁吁地对我说道:“允七,等你脸上好了,我们一定要再拍一张结婚照。”

我这才想起刚才在张浩那儿看相册时,晓明一脸的羡慕。

心里暖暖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我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比较迟钝,刚才晓明要拍照,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来到晓明家门口,晓明要我陪他进去,我说不想让徐伯母看见自己脸上挂了彩,就一个人回去了。

。。。。。。

世界真小,在延安西路的车站上,我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小吴。

小吴今天一身休闲打扮,显得神清气爽:浅绿色的羽绒服使得他的肩膀看上去显得愈加宽阔,里面贴身穿着的藏青色羊毛衫衬托出他肤

色的白净,窄窄的浅蓝色牛仔裤,把笔直挺拔的长腿和结实的臀部线条活生生地勾勒出来,一双白色运动鞋给人以活力和动感。

小吴几乎也在同时看到了我,远远就喊起来:“戴维,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说了谎,告诉他自己到静安寺闲逛。他有点调皮地问我春节是一个人过还是两个人过,我告诉小吴自己一个人过,“朋友”回家陪家

人过年了。

小吴告诉我,他也是一个人过年,并热情地邀请我到他那儿一起吃饭,想想也没事情,我答应了。

路上,小吴好几次看我的脸,但始终没问我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情。

小吴租住的房子在古北小区一片高层公寓中。用磁卡打开大堂的门,门厅金碧辉煌:地面、墙面贴着豪华的大理石,天花板上巨大的吊

灯放射出耀眼的光。

进了电梯,不锈钢墙面上嵌着三面大镜子,让原本局促的空间显得宽敞起来,阵阵暖风从电梯吊顶的缝隙中吹来,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电梯停在12楼,我和小吴步出电梯,一层楼一共才两户人家。

小吴的房门在右侧,打开豪华的防盗门,小吴熟练地打开灯,我立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如果说,张浩和小杨的新居代表了这座城市

的小康家庭,这里则是富人的世界:客厅有近50平方米,整个地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人走在上面悄然无声;一套明式红木家具放置

的周正有序:单人座椅、摇椅、方茶几、长条几、博古架、装饰橱、屏风应有尽有;墙上挂着的各种各样装裱过的字画,在局部灯光的

照射下熠熠生辉;朝南的大阳台,一大排落地窗挂着薄薄的纱帘,外面一盏盏落地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把气氛烘托的宁静而神秘。

“怎么样?”小吴语气里有一点点炫耀的味道。

“嘿嘿,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漂亮。”我老实地说道。

“一个月要1500美元呢。”小吴笑着看看我。

“这么贵啊!”我不由惊叹了一声。

“其实,依你的条件,只要愿意能住得更好。”小吴说着给了我一罐可乐。

我没吱声,知道小吴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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