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逝去的同性恋情 上——金允七
金允七  发于:2011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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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徐晓明“嗯”了一声。

一盆凉水从头冲到脚,然后打上洗头膏、肥皂,我尽情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徐晓明也学着样,听得见他冲水、抹肥皂的声音。

“来,给我背上打点肥皂,帮我搓搓!”我说道。

晓明的手碰到了我的背,他非常认真地在我背上抹上肥皂。然后,双手很轻柔地搓弄着,从肩膀到腰,最后双手捧着我的臀部,停顿了

一下开始搓弄起来。

一股心猿意马的骚动从心底升起,我忙推开他的手说道:“好了,转过去,帮你也搓搓!”

徐晓明乖乖地转过身。不知怎么的,今天手好像拿不住滑溜的肥皂,我只好先把肥皂打在毛巾上,用毛巾从徐晓明的肩膀往下抹,手背

触碰之中觉得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怎么啦?”

“有点冷。”没等我帮他整完,徐晓明就闪开身子,接了盆水从头浇下去,胡乱地擦了一下身子,拿起自己的脏内裤迅速穿上冲出厕所

,丢下一句:“小金老师您慢洗哦!”

等我回到房间,徐晓明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发呆。

“衣服给我,洗洗明天一早准干。”我从衣柜里找了条大毛巾扔给他当被盖。

“哪能让您洗啊,小金老师。”晓明显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你自己洗啊!哈哈,看你到时候光着屁股怎么回来?”

晓明显然被难倒了,迟疑一下乖乖脱下T恤衫和短裤钻进毛巾,最后把内裤递了出来。

洗好两人的衣裤回到房间,大灯已经关上,只有床头灯亮着。床上,徐晓明蜷缩在大毛巾里,躺在内侧背对着我似乎已经睡去。把洗干

净的衣服裤子挂在窗口晾衣架上,我关了床头灯背对着晓明躺下。也许是一天颠簸颇感劳顿,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时分。看看自己身上,毛巾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坐起身掀掉毛巾被,天哪,居然光着屁股!

徐晓明早就不在了,他盖过的毛巾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内侧,而我的内裤就放在叠好的大毛巾上,整整齐齐呈折叠状。

我明白是徐晓明走的时候帮我盖好的被子,这么说来他一定清清楚楚看到我的“丑陋”睡态了!想到这里,脸上一阵发烫。

拿过内裤准备穿上,一张纸条掉了出来,凑到眼前一看,是徐晓明的留言:

“小金老师,昨天太打搅您了。记住,别不穿裤子就去看女朋友噢!”

这小子外表挺斯文,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淘气。

第7节

收拾完宿舍房间,到大门外找个公用电话打给崔美善,告诉她自己从老家回来了,带了点泡菜等会儿送过去。美善似乎对我回来毫不吃

惊,让我6点整到她那儿吃饭。

百无聊赖一下午,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从祖母的身体、弟弟的骚动到昨天和徐晓明在一起的一夜。我有种不安,觉得自己和徐晓

明之间,似乎注定会发生许多事情。

。。。。。。

美善的房门开着,我喊了声:“美善!”

“我在厨房刷锅,允七哥进去先吃吧。”是美善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屋里小桌子照例铺上了干净的桌布,美善今天做了参鸡汤、海鲜饼,只是菜似乎没有上次丰盛。在桌前坐下,我把装着自家泡菜的瓶子

放在桌上,打开一罐青岛啤酒抿了一口,真清凉!就着小菜几碟,我独自小酌起来。

好一会儿,美善出来了,默默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啦,美善?身子不舒服吗?”我关切地问了一句。

摇摇头,美善的小眼睛里已是泪光莹莹了。

“允七哥!我心里堵得慌,我心里真的堵得慌啊!”美善伤心地说着,泪珠夺眶而出。

“堵啥?哥不在这儿吗?说呀!”

“家里要逼我结婚!可是你是知道的,我还要‘考博’,还要念书呢!呜~~”说罢,美善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暗暗吃惊,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美善似乎平静点了,抽泣着向我诉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美善的父亲是长春光机所一位有名的研究员,前几天到上海开会。

本来,父女相见分外高兴,但父亲却告诉美善,家里一个几十年不通音讯的亲戚长辈突然从韩国冒出来了,听说美善在上海念研究生,

又看了她的照片,提出让自己老婆家侄孙子与美善成亲。

对美善来讲,这一切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就告诉父亲自己已经和导师说好了,一毕业就投他的博士研究生,而且在上海也已经有心上人

了。

美善的父亲很为难,因为没有见识的美善母亲已经当场答应人家了,就为了人家说一结婚就把美善接到韩国去。

父亲让美善顾全大局,不要丢了家里的脸,因为答应别人又反悔一旦传出去很不光彩。

美善恼火地顶了句:“妈答应人家的,让妈去嫁人好了!”

父亲不得不对美善“犯上”呵斥几句,随即把那个韩国小伙子的照片拿出来让女儿看看再说,美善一气之下把照片撕得稀巴烂。

也许是觉得拒绝人家还不算,现在连照片也撕了,回去实在无法交待,美善父亲遂生气地摔门而去。

望着伤心的美善,我心情很复杂。美善是把我这个大哥当作最亲的人才告诉我这些的;而且,她多么希望这时的我能怒不可遏挺身而出

来个英雄救美。她说的心上人是谁,我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凭我的工作、学历、相貌,要说服她父母把女儿嫁给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只是……

“允七哥,你怎么不说话呀!”美善抬起头望着我,满是哀怨的目光中夹着一丝期待。

“我……”我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美善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她猛地打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喝的脸上、身上到处是酒。喝罢,又拿起一罐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吼道:“别这样,美善!”

美善 “哇”地一声又哭开了,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倒在我的怀中。

我的心很痛,痛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像个男子汉那样张开臂膀接纳一直默默爱着自己的美善!为什么面对这个自己非常喜欢的小妹妹却就

是少了一种爱的激情?虽然紧紧搂着美善,但一点欲望也没有,相反有一种排斥感,像虫子般在我心头蠕动着。

美善终于推开我,低着头坐下来一声不吭,晶莹的泪珠子扑扑地往下掉。

稍顷,美善用手抹了一把泪,非常平静地说道:“允七哥,我们吃饭吧。”

我不敢正视美善的眼睛,侧过脸轻声说道:“美善,你的心思哥知道。其实,比我好的有的是,我有啥好?没有钱,农村来的……”

“别说了!”美善粗暴地打断我,像一条受了伤的母狼,用我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盯着我,然后仰起头发出“哈哈哈哈”一长串可怕的

笑声。

饭桌上,美善一个劲地劝我喝酒,她自己也喝了好多。

酒足饭饱,美善跌跌冲冲地起身跳起舞来,嘴里哼着那首曲调哀伤的民谣:

天上的星星啊,眨巴着眼睛;

河边的姑娘啊,痛哭郎君负心!

守着茅草房啊,等着日出天明;

有星月相伴啊,姑娘莫太伤心!

哀婉的曲调在房间里回荡,撕裂着我的心扉。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与怯懦,借着酒力猛地举起拳头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呜呜哭起来,

似乎想用哭声减轻心中的愧疚。

半醉的美善,没在意我的举动,她唱了一遍又一遍,一首又一首,全是那种体现我们这个曾受尽凌辱的民族所特有的“大悲大恨”情绪

的歌谣。我知道,美善是在以此祭奠她人生第一次付出的感情。

有时候,伤害绝不仅仅是指肉体。深爱着你的人,在她最需要你的勇气、你的怀抱时,得到的却是退缩,那么这种退缩哪怕有一万条理

由,也仍然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唱得累了,美善泪眼婆娑,脸上却挂起了微笑。

“允七哥,我们这叫有缘无份不是?我不该恨你,应该恨自己的命啊。” 美善坐下来,用食指指着我咯咯笑个不停,嘴里含混地说着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

出门的时候,我让美善早点休息,她却坚持要把我一直送到邯郸路公交车站。

穿过熟悉的母校东门,我们在宁静的校园里并肩前行。

“哥,”美善轻轻喊了我一声,没有像通常那样喊我“允七”或“允七哥”,正在诧异,我耳边又传来美善的声音:“抱抱我好吗?”

隔着夜色,在微弱的灯光下,美善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毫不犹豫地张开自己壮实的双臂,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能清晰地听见

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亲我。”美善在我耳边细语。

望了美善一眼,她睁大眼睛正凝视着我,那目光像不懂事的小孩儿般纯洁。

双手捧起美善的脸,我在她两边脸颊上,各送上一个轻轻的吻。

美善扭动一下身体摆脱了我的怀抱,挽起我的胳膊,两人继续前行。

母校正门外就是车站了,这里灯火通明。灯光下的美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如同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车来了。美善轻轻推了我一把,说了句:“哥,再见!”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车开动了,我看见窗外伫立在车站上的美善,正灿烂地微笑着,轻盈地对我挥着手。

我举起手,却觉得很重很重,心中一阵酸楚。

这个本质上很坚强的姑娘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和她的事彻底结束了。

我再没找过美善,她也没找过我。听校友说,她从此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化了盛妆上课、做实验,不断恋爱、失恋再恋爱,毕业后很

快嫁了个韩国人,拿到文凭就去了韩国。

崔美善,这位可爱的同族小学妹,就这样永远地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第8节

星期天,除了吃中饭,我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一想到自己对美善的绝情心里就非常郁闷自责。似乎是要惩罚自己,又像是做最后的努力,我强迫着自己把美善当成幻想的对象。如果

能在这样的幻想中进入巅峰,我一定马上去告诉美善我要娶她,用一生去呵护她直到永远。我甚至想象着美善听到我的告白后那种喜极

而泣的样子。

然而,人是不能骗自己的。虽然我在生理上最后总算完成了幻想的全过程,但心中分明没有那种灵肉交融的震撼。

我悲哀地断定自己与美善之间是万万不可能了。心力憔悴的我此刻也有一丝轻松,毕竟没有欺骗美善,也没有欺骗自己。

傍晚,一阵敲门声把我从迷糊中惊醒。开门后见是张浩,身边还站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

“啊哟!”近乎赤裸的我吃惊地大叫一声,回屋迅速换上运动短裤和汗衫,这才把不速之客让进屋,随手递给女孩屋里唯一的一罐可乐

,又替张浩倒了杯水。

张浩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让那女孩坐下,自己一屁股倒在我床上。

“金哥,这是杨燕蓉,我的……呵呵,女朋友。”张浩大大咧咧地向我介绍起那女孩来。

“您好!张浩常说到你。”我客气地笑着点点头。

“是吗?”女孩夸张地笑了笑,瞟了张浩一眼。

张浩此刻正在我床上东摸摸、西瞧瞧。我心里紧张起来,那儿还有我刚才留下的痕迹没来得及处理掉。

张浩当着小杨的面总算不像平时那么放肆,只是对我挤挤眼不露声色道:“金哥,小弟小妹大老远专程来访,这饭,嘻嘻,啊?”说完

还意味深长地对着乱成一团的被单扬扬下巴。

我忙点点头,文绉绉地应道:“承蒙二位不辞劳苦光临寒舍,金某理当盛情款待。”

张浩快活地笑了,那个叫杨燕蓉的女孩也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饭桌上,张浩滔滔不绝,在小杨面前吹嘘我如何了得,还口无遮拦地把我俩在一起打打闹闹的事儿一古脑儿和盘托出,好像惟恐天下人

不知似的。看得出来,杨燕蓉对张浩的话兴趣不大,只是碍于我在边上才耐着性子故作津津有味状。

“金哥有女朋友了吧?”趁张浩说话的间隙,杨燕蓉问我。

“啊,还没有。”

“金哥一表人才,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杨燕蓉对这个话题紧盯不放。

“嘿嘿,我家是农村的。”我有点艰难地解释道。

“农村怎么啦?张浩不也是知青子女吗?论长相风度学历,你哪一点比不上他呀?”

“金哥非他们朝鲜族不娶。”张浩自作聪明地替我解围。

“哦?鲜族人不和外族通婚呀!” 小杨再次露出那种夸张的表情来。

我心里有点不悦,她用了“鲜族”这个在我们看来带有贬义的字眼。但只一瞬间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小杨是不了解我们民族,

言者无知则无意,无意故无辜也。

“也不是的。就是没遇到合适的。”我笑笑。

“那金哥要找个怎么样的?”杨燕蓉的唠叨让我对比起崔美善的善解人意来。

“我们张浩啊,三句话不离金哥,真让人妒嫉。今天一见面,金哥果然很帅!帮你找个漂亮温柔的,怎么样?”杨燕蓉自顾自地继续喋

喋不休。

我无语地笑笑。一时间,饭桌上一种尴尬的气氛开始弥漫。

片刻的冷场后,我不得不换了个话题,问张浩这些天科里的情况。张浩告诉我,他最近每天和马姨一起到设在院外的项目组上班,虽说

路程远一点,好在工作很轻松;王科长和徐晓明天天守在办公室;徐晓明嘴巴很甜,见面就“张老师”长“张老师”短的,还把科长、

马姨、他和我的茶缸刷得干干净净,每天一早更是泡上一杯热茶放在科长桌子上凉着。

“金哥,不是你教这小子的吧?”张浩说着笑了起来,随口问道。

“哪能呢?人家悟性强不是?”我心里觉得徐晓明确实很乖巧。

“你们说啥呀?人家听不懂嘛!”杨燕蓉冷不丁不甘寂寞地插了这么一句。

“说科里的事儿呢。咱们科里新来了个大学生,是个很秀气的帅小伙子……”

都说人说话不能不听音,张浩居然向杨燕蓉解释起来,结果自然是遭来一顿抢白:“只要不是新来的小姑娘就行。不过,……哼哼,也

难说。”

“你啥意思呢?”张浩火了,一拳砸在桌上,两眼死死盯着小杨,把周围的食客,包括我甚至杨燕蓉吓了一跳。

“呜!~~”杨燕蓉扑在桌上哭起来,弄得初次见面的我好不尴尬。

“小张,别横!还不给人家姑娘陪个不是?”我向张浩示意。

“哭!就会哭!哪次出来和哥们吃饭喝茶不被你搞得乱七八糟!”张浩气喋喋道。

“我怎么啦?你说、你说呀!你的哥们就那么重要吗?我们一礼拜才见几次面?你要带我见多少哥们才算完啊?”杨燕蓉不依不饶地反

击道。

“哼!老子不受这口气了!”张浩起身就要走,被我一把拖住。

“小杨快别别哭了,都怪我不好,是我逼着张浩要见你的。这不,替你们高兴嘛。”我哄着大哭大闹的杨燕蓉,心想如果自己和这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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