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出书版)BY 微雨
  发于:2011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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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怔了怔,迟疑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在厚重的城门嘎吱嘎吱关闭的响声中快步离开。

豆大的雨点打在油布伞上,发出一阵阵劈哩啪啦的声响。云起一阵急行,直到身后的城门失去了踪影才停下脚步,伞柄微动,清澈的眼睛仰望着天空,总是带笑的脸庞上满是浓浓的忧虑,几不可闻的声音隐约可辨:「金原……」

暴烈的雨,打落在琉璃瓦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脆响。强劲的风,吹拂着碧色的宫灯,颤动的烛火明明灭灭。墨竹屏风上飘逸的枝叶间,掩映着交叠的身影起起落落,透着无尽的暧昧。

飞舞的碧色薄纱帐里,两具肌理匀称的身躯,股臀相接,亲密无间。一片及肩的浓密黑发遮去了上方那人的脸庞,只可瞧见那人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属于强壮男人特有的贲张肌肉透着呼之欲出的力量。

与此人相比,伏在他身下的人,裸呈的身躯可谓毫无瑕疵。男子的平滑胸膛急促起伏着,白玉般的身体仰躺在墨色的锦缎里,大朵大朵血色的牡丹花在他的身下绽放着妖艳的光泽。

深深嵌入柔软被褥的双手间,男子年轻精致的脸庞上,端丽秀致的眉紧拧着,沉静如暗夜的瞳映着摇曳的烛火半开半合,隐隐地流泄着欲语还休的柔情,凝望着身上的人。恍似白玉雕琢出来的鼻翼急促地翕动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让那光滑的肌肤透着诱人的光泽。削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压抑着阵阵的喘息,却依旧让那诱人的声音在静寂的黑暗里缓缓散开。

有着古铜色肌肤的男人,低下头,厚实的唇,从高高仰起的细长颈脖间缓缓下滑,在那雪白的皮肤上印下一点点的青紫,模糊的低唤盈荡在碧纱帐里:「落……落……我的落……」

男子柔软的舌,停留在红肿的乳粒上方,细细舔舐,雪白的齿不时加以啃咬,引起那陷在血色牡丹花中的身躯一阵阵的颤动,原本弯曲着的圆润双腿在一阵咚嗦中圈住了身上人的腰,露出了深匿其间时进时出的狰狞巨物……

「好人……不要……求求你,不要……嗯…哼……哈……啊啊……」

那被叫做落的男子眼眸轻眨,波光流动间,闪耀着诱人的情潮。

「不要?我的睿王殿下,您真的不要吗?」

男子低笑着,猛然的几个起落,引来数声低泣。言语中将那精致人儿的身份点了出来。

那狰狞的巨物,每一次的进出,都会带起当朝最神秘的皇孙——云落阵阵低哑的呻吟,颤动的尾音,越过厚厚的碧纱帐,扰乱了一殿的静寂:「要……要……我的好人……」

骨结突起的手,揽住了那云落柔韧的腰,一个使劲,使得那修长的身体整个坐了起来。

云落飞舞的双手慌乱地搂住了对方乌黑发丝下的肩膀,引来了那男子一声闷哼。男子不怒而威的眼睛里凝结着痴迷看着云落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好人……我当然是好人……落,你这里紧紧缠着我……」

一边说着话,男子粗大的手掌一边下滑,粗大手指陷进隐藏在双臀间的低谷,刚正的脸庞上进着些许情色。

轻喘了一声,云落圆睁了迷离眼眸,似瞠非瞠地睨了一眼那男子,修长的双腿微曲,丰腴的臀微微缩紧,里紧深埋其间的事物,身子上下滑动,带起了男子阵阵粗重的喘息和夹杂在其间的黏腻湿滑的水声……

「啊!」

云落曲张的十指,深深地陷入了身下那男子敞开的发丝间,在那宽阔的肩膀上抓下数条血痕……

隐隐散开的血腥气息里,一道短而急促的轻叫,带着隐约的痛苦,从被咬得红肿的唇间逸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倏地软了下来,迷乱的气息渐渐乎静了下来……

嘶哑的声音,在这渐渐弥慢开的平静中,男子低吼着:「落,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告诉我,你是我的……」

回答那低吼的,是框当一声巨响。

被风刮开的窗,在强劲的疾风夹杂着水气越过窗下古朴的书案,将一摇摇的书吹得哗哗作响之后,又打翻了桌上摆着的烛台。

轻吓一声,烛台上的红烛留下一缕孀孀的青烟,整个宫殿一瞬间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框当!被吹开的窗,晃动着再次发出巨响。

天际,滑过耀眼的银色光亮。一道幽幽的冷光映着天边这道光亮在碧纱帐里一闪而过。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掩没了带着惊恐的嘶吼,一个圆圆的事物从钿金的大床上演了下来。强劲的风,吹起了包裹着那圆圆事物的一缕薄纱,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慢慢敞开。

吓的一声,纱帐里亮起了一团光。

一只手撩开了纱帐,不着一缕的云落抹着火折子走了出来,跳动的蓝色火光照亮了那张脸,前一刻还遍布眼角眉梢的春情已经冰冷的杀气取代。

关上窗,俯身抬起被打翻的烛台,点亮烛火,云落神情冷漠地看着地上那圆睁着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不能置信表情的头颅,吓声轻笑:「你的?告诉你,我是我自己的……来人。」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仿佛鬼魅一样走到了云落的身边,跪在他的脚下,不敢直视他的容颜。

将手上的烛台抛给那人,云落在书桌的脚边拾起凌乱的衣裳,披在身上轻声问道: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怎么做了?」

那人接下了烛台,点了点头。

「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处理吧。」

云落转身走进了大床后的帐幔间。

听不到其它声音后,跪在地上的人慢慢地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庞竟和地上正往外渗着血头颅上的那张如出一辙……

四面厚实布帷垂地,隔出的一个小小的天地。

高高的木桶蒸腾出的氲氤水气,模糊了碧纱宫灯幽幽的光,驱散了一室的阴冷。

云落伸出手,探入那温热的水中,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在水中化作无形,清冷的眼里滑过嘲讽的笑:「人。」

自以为是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大将军……

「您老了。」

凝望着布帷的某一个角落,仿佛看到了脑海里的人站在那里,云落无声地吓笑着,除下凌乱的衣裳,赤裸着身体踏进那片水气里。

将整个身体都蜷缩在那片温润的水气中,云落仰着脖子靠着,修长的双手,扶在木桶的两侧,沉静的眼缓缓合了起来,无尽的黑暗里,哗哗的雨声,遥远的仿佛远在天边……

桔色的夕阳,将多彩的光芒,洒落在它四周的云朵上,变幻莫测的五彩云看上去像是一个美丽的花园。

高高的宫墙里,一身的白衣孩童,牵着步履不稳的小娃儿,走在碧幽水潭上曲折的白玉桥上,四周静悄无人,只听孩子咿咿呀呀模糊的声音口荡在水面上:「鱼鱼!鱼鱼!」

数尾的红鲤,浮上水面,将一池碧水,点出一圈圈的涟漪。

圆圆的小家伙,挣脱了牵着他的手,着急着奔向桥栏,在整个人险些扑进碧波的那一刹那间,笨重地坐在桥边,白胖的小手伸向那水面,转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大大的眼睛圆睁着,脸上满是惊奇:『鱼鱼!哥哥,鱼鱼……』站在他身后的身影轻悄地走近小家伙,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拍打着粼粼的碧波,淀起串串水珠,折射着落日的余辉,变幻出五光十色的绮丽景致。

『要、要鱼鱼……哥哥……』

小家伙站起身踞着脚笨拙地向前探出身子,抓住了那只白皙的小手,欢快地叫着……

摇曳的水波里,受惊的红鲤打散了映在水面上的画面,模糊了那隔着水波也清晰可见的冷漠眼眸……

远处某个角落里,模糊的声音,飘了过来。

殿下。

殿下……

「殿下。」

那遥远的声音,恍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开,蜷缩在水桶里的云落猛地坐了起来,透着惊惧的眸穿过氲氤的水气,看着映在帐幔上的身影受惊地伏倒在地上,冷厉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人!」

「殿、殿下,是、是奴、奴才。」

隔着帐幔,传来了瑟瑟颤抖的语音,尖细的噪音还透着孩子的稚嫩。

云落侧耳细听,听出那声音是他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福星,放软了身子,恢复了先前的姿势,幽幽道:「什么事?」

「回殿下,陛下召见。」

颤抖的语音,隔着厚厚的帐幔,听起来飘乎而遥远。

倏地睁开了眼睛,凝望了头顶的碧纱宫灯片刻,云落站起身,擦干身子,从一旁的椅子上抽过折叠整齐的衣物遮住身上的情事痕迹,然后转身挑开帐幔看着跪在外边的瘦小身影轻轻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三岁的小太监福星跟在云落的身后跪走着,眼睛里透着慌乱:「回、回殿下,是、是半个时辰前……」

清冷的眸从整齐的镭金大床、整齐的书案和整洁的地面上一一滑过,看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影,柔柔地笑了:「半个时辰……福星,你忘了我是怎么说的么?」

「殿下说过,陛下那边有旨意即刻通传,可是奴才……」

福星拾起头,眼睛里的惊恐更深了。

「可是什么?」

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带起了深秋的萧瑟,云落眸光闪动神色淡漠而冰冷。

福星瘦小的身影哆嗦了一下,连连在地上磕着头,咚咚的在安静的宫殿里飘荡着回响:「殿下,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淡淡地扫着那沾在地面上的血迹,云落转身走了数步,伸手打开那厚重的宫门,视线落在那绵密的雨幕上……

第二章

雨,敲打着华丽的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凉王朝天子寝宫,崇华殿。

灯火通明的宫殿里,巨大的宫柱上飞扬的金龙在摇曳的火光中呼之欲出,让整座宫殿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庄严与肃穆。

大凉朝的天子,二十岁登基,在位已有三十九年的康帝宣宗祈随意地披着一身锦袍,坐在窗下的软榻上,身前放着一张檀木小桌,桌上撂着一局棋。一只手拈着一枚棋子,另一只手放在盘起的膝上,眼眸半开半闭,却不知道视线究竟落在何处,心中又在想什么。

一边的香案上,小小的金里点着的檀香,升腾起薄薄的青烟,将宣宗祈那张英武的脸庞掩得更加朦胧。

轻悄的足音,打断了青烟中冥思的宣宗祈。

「陛下,睿王爷来了。」

身形圆胖的老太监,在宣宗祈视线抬起时,赶紧俯身上前,低声禀报。

点了点头,宣宗祈又重新低下了头,看着桌子上的那局棋。

「臣睿华宫云落叩见陛下。」

清冷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

俯首注视着棋盘的宣宗祈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那声音的来处,只见俊美男子跪在了闪着冷光的地上。明灭的烛火中,精致的容颜让宣宗祈有一瞬间的出神。

「陛下?」

站在软榻边的老太监,悄然地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的宣宗祈,回过神,抬手指向小桌另一边的位置,沉声道:「啊,落儿,你来了啊。平身,过来坐吧。」

「臣……」

从睿华宫里冒着风雨过来的云落跪在地上迟疑了片刻,摇着头,刚刚张口,那边的宣宗祈已是扬着眉,望了过来。

「落儿,朕已说过多次,若无旁人时,就不可臣啊陛下的,你也是朕的孙儿,就和你那些表兄弟们一样,叫朕一声皇爷爷吧。来,朕让你过来坐,就过来。朕知道你棋下得不错,过来帮朕,接下来这步棋该怎么走。」

「是,皇爷爷。」

衣裳磨擦的声音里,云落坐在了宣宗祈的对面,然后,一只白皙的手,拈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那枚黑子一落,棋盘上的局势立刻起了变化,宣宗祈脸色微变,倒吸了一口气,良久,才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俊秀出尘的脸庞,轻笑道:「妙,妙。真是妙着……朕怎么没有想到该走这一步?看来,火儿说得不错,落儿的棋艺果然精妙呀。来,来,陪朕对奕一局。」

云落脸庞上滑过一缕波动:「陛下是说的是巽王爷吗?」

宣宗祈抬起头,精明的眼眸沉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正是,怎么了?有何不妥?」

云落迟疑了一下,良久才轻声道:「回皇爷爷的话,落儿从未与睿华宫外的人对奕,却不知道巽王爷从何得知落儿棋艺精妙。」

「是么?」

宣宗祈眼眸一闪,脸上露出一缕淡笑,伸手拨弄着手边金现里的檀香块,让那浓烈的香气散飘得更广,然后在散开的烟雾里开口,「啊,联想起来,落儿无朕宣召是不可离开睿华宫的,又怎么会和火儿对奕,想来是朕记错了。无妨,无妨,来,来,布局。」

「是。」

云落轻应一声,接过宣宗祈递过来的棋盅,从中取出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回响中,透过薄薄青烟,可以看到清冷的眼眸闪过数缕幽暗。

「好棋。」

宣宗祈脸上露出一缕笑,然后也拈子落下。

云落凝眸,思忖了片刻,复又拈起一子,落下。

空旷的崇华殿里,棋子落下的声响越来越密,渐渐地宣宗祈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快起来,站在软榻边的老太监悄然地凑了上前,却禁不住吃了一惊,棋盘上,宣宗祈的那片棋已呈败像,云落胜局已定,却因为与他对弈的是宣宗祈而无法欣喜,俊美的容颜上已是隐隐见汗……

就在此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宫殿的宁静,在雨声中响起,透着焦急的声音飘入崇华殿:「启奏陛下,臣兵部知事秦逸岚有急奏。」

「兵部知事秦逸岚?是什么人?」

宣宗祈头也不抬地开口。

站在软榻边的老太监,猫着步子走了过去。不一会,那老太监便急急地走了回来,在宣宗祈耳边低语几句。

云落抬起头,看着从灰暗的雨幕里穿行而来跪在宫门外的身影,手上拈着的棋子,轻轻放落在棋盅里,从软榻上站起身:「陛下,您有朝事要处理,臣不便打扰。请容臣告退。」

宣宗祈抬起阴沉的脸,看了一眼云落,摆了摆手,对着身边的老太监轻声道:「宣他进来吧。」

「是,陛下。」

老太监微弯着腰,从云落的身边穿过。

云落跟在老太监身后,退出大殿,就在他抬脚走出华丽雄伟的大殿时,一个并未穿着官袍,仅着一身儒杉的年轻男子满面焦急地从他的身边走了进去。

稍稍放慢了脚步,云落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与他擦身而过的身影,看到那人手上握着一个管状物体,上面的金色漆印让他的眉挑了挑,眼眸扫了一眼殿外的诸人,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抚了抚额头。

「王爷,不舒服么?」

将那年轻男子领进殿后弯着腰出来的老太监看到云落的这个举动,不由出声相问。

「回公公的话,适才见了汗,似乎有些头痛。」

云落轻笑着回道。

「老奴也替王爷捏了一把汗哪……刚才可真是险哪,若不是正好有急报来,陛下就要输棋了。」

那老太监唏嘘了片刻,转身对着殿外的人招呼道,「你们出来个人,送睿王爷回宫。」

「是。」

那老太监声音才落地,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便提着伞从角落里窜了过来,手腕翻飞,十分利落地将伞撑起遮到了正要迈步离开的云落头上。

云落打量了一眼那太监,看到那太监的袖口上绣着一朵与衣服同色,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的云朵,嘴角不由地略扬,转身随着那太监走进雨中。

「主子,让属下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巽王爷这几日是不是来过崇华殿?」

「回主子,巽王爷昨日来过,和陛下下了几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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