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剑，寒冰剑法。

琉璃宫琉璃宫，武林又要再起风波了吗？

“走，我们回屋去吧……”尹悠然淡笑着站起身，却又马上倒了下去。

“悠然！”

红印开，寒气凝，月寒剑，寒冰穿。

嗜血的寒玉功已无法阻挡。

昏迷的前一刻意识朦胧之间，尹悠然苦笑着闭上了眼。

至少我保护了你，不是吗？

第31章 执子之手

“悠然，你总算醒了。”悠然动了动眼皮，已经惹来萧翎的大呼小叫了。“小蓝小蓝，你快过来看，悠然醒了！”

忍受着萧翎震耳欲聋的喊叫，尹悠然无言地一点点睁开了双眼。“你们怎么来了？”讶于萧翎和罂粟出现在面前，悠然却仍只是淡淡

问道。

“那个柳晴一出云京就直奔镜湖去了，我们也就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只可恨还是晚到一步……”萧翎看着好友苍白的脸，悔恨道。

“无妨，不是没事嘛。蓝呢，他……还好吧？”尹悠然静静说道，见到缩在墙角不出声的蓝时，心里一痛。

杀戮的画面，果然还是吓到他了吧。心中哀叹，却也无能为力。

“小蓝，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啊？”萧翎拉了正在发呆的蓝苑往悠然床上一推，却正好倒在了悠然身上。

“啊，很痛吧？对不起……”蓝苑赶紧“腾”地站起，犹如见到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那一刻身体下意识地躲避了。

尹悠然沉默着看着正连忙想要解释的蓝苑，摇了摇头，笑笑说：“没事，不痛的。”目光如水，语气温和轻柔，却掩不了那一丝心痛

。

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不必再说。

吓到了你，抱歉。

“罂粟……大家都饿了吧……那个……”萧翎打着哈哈对着罂粟挤眉弄眼之间，罂粟早已接过话茬，扶着蓝苑说要去城镇买些酒菜回

来。

“所以呢，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看着罂粟带着蓝苑前脚出了门，萧翎定定看着好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道。

“我想……蓝是被吓到了……翎，我……”

看着好友一脸难言的痛苦，萧翎沉默了一刻之后，只得问：“红印……开了？”

“是啊，彻底开了。”

“悠然……”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不像你啊。”痛苦之极还能装出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萧翎真的是对这个好友又恨又惜。

“为了保护小蓝……？”

“翎，不要问我值不值得，你最清楚那个答案的，不是吗？”牵牵嘴角，扯出的是比黄莲更苦了三分的笑。

红印开，江湖染血……么……

悠然，那个约，你却是真的要履行吗？

“翎，相府不简单。今日天苍、景洪、拂女、元钦、吴罗，甚至少林派都来了……武林一场动乱在所难免，朝廷和武林要正式交手了

……吗？”尹悠然静静分析当前形势，那些心底的伤和痛都深深藏了起来。

在一切终结之前，就先归于逃避吧……

黄昏之后的夜。

一场晚餐，吃得有说有笑，却还是太过沉默，沉默安静得，不真实。

“蓝，我们去看看星星吧。”第一次没有询问，而是肯定，尹悠然牵了蓝苑的手出了门。

“去吧去吧，我们收拾收拾就好了。”萧翎和罂粟忙热情地把二人送了出去。

“好漂亮。不过镜湖的天空更漂亮呢。”蓝苑静静地将自己沉入那无限的星空。

“是更漂亮一些。”尹悠然轻轻勾起嘴角，回味着镜湖的每一刻时光。

“有机会我们再回去看看？”迫不及待说出口，渴望的是一个承诺还是一份心安？出口的希望，在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时忘了如何收

尾。

“悠然……”蓝苑踟蹰，为了不知该怎样说也不知是否该出口的话语，踟蹰了。

“什么？”四目相对，相对沉默。

“我怕……”颤抖的声音，回顾一个噩梦。噩梦惊醒时，怕你不在身边。

“我知道，对不起，让你经历那些……”由衷的道歉，出口的无奈，受伤的痛。

杀戮……宿命……我真的不该让你经历这些……对不起，蓝……

“我怕……我怕你会不见，那些血……我怕会是你的……你知道你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我……”支离破碎的是语言，颤抖的

是心。

“蓝……对不起……”痛心的，不是仅仅一方而已。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对不起……不要离开……哪儿都不要去……不要受伤不要出事……不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颤抖的

人儿，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相拥的温暖，传达的是一份心安，还是另一份不安？

尹悠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能许诺，也不忍承诺一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

“悠然……我怕……过去的记忆都是空白，我不知道今天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找我……我不知道……可是就是这些对于我而言完全

陌生的人，却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觉得好怕……”一直支持着即将崩溃的自己的，只是你温柔的目光。

拼命掩藏的脆弱，在看到你受伤的那一刻尽数崩溃。

“蓝……对不起……”不忍看着这个一直强装开心的蓝哭成这样，尹悠然能做的却只有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轻轻地安抚。

“悠然……不要消失掉好不好，永远永远……不要不见……”

“好……”比转移话题更迅速地抓住重点，是尹悠然的悲哀。“蓝，你想记起以前？”

“想……一直都想啊……可是又不知道是因何失忆的……”

“那……如果可以回复记忆呢？你想不想回复？”尹悠然注视着蓝苑，等待一个自己不想得知的答案。

“想。”蓝苑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犹豫，“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那毕竟是我的记忆，我的

一部分啊……”

是啊，那毕竟是他的记忆啊……与其让蓝不快乐地过完这短短一百天，不如……成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是早散了几天罢了。

由自己亲自了结，比哪一天醒来才发现突然终结，要好太多吧？

“蓝，我会努力让你回复记忆的。”坚定，即便痛苦。还好是冰冻了的痛楚，不会泄露给你……

“真的？太好了……不知道过去还有些什么朋友呢……还有……你答应我要一直在一起了哦？”小小的期待，小小的憧憬，却没有注

意到身边这个人的无比痛苦。

“好，就一直在一起……”笑得欢颜，却不是真的开怀。

“永远？”

“永远……”

永远永远，是他的愿望，还是，只是随口索求的诺言？

一刻的诺，一生的情。

不是欺骗，只是那也是我希冀的永远。

尹悠然无声地闭上眼，陪着这个心满意足的蓝苑赏了很久很久的星空。

他受的伤，一定不会比他痛。

所以，原谅他轻许了诺言。

那一夜，没有流星。可是，也许，星星落了泪，只是我们都没有看见。

第32章 无言欢笑

一大早萧翎和罂粟就被尹悠然打发出去买这买那的，虽然萧翎嘴上老大的不愿意，心里却清明了几分。

如果不是有事需要两人独处，悠然断然不会用这么笨拙的方式赶他二人出来。

萧翎携了罂粟漫步在小镇上，各家才刚刚支开窗，炊烟袅袅，想必每一家每一户，都是一派安详和乐。小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商家

会早起开店，渴望多赚一分钱。

在忙碌中不乏安宁，罂粟不由地握紧了萧翎的手，彼此对视，轻轻微笑，谁也没有说出口。

出口的诺言，不如心底的希冀。

祈一世天长地久。

“翎，你猜悠然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提了刚买的咸肉，罂粟问出心中的疑问。

“嗯，这个嘛……我们可不好说……”萧翎又挂上了那副没正经的招牌表情。

“你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罂粟嗔怒道。

“我？我怎么了我？”萧翎笑着凑近罂粟耳边，“我们可没行过夫妻之事哦～”

“你……”罂粟脸通的变红，这个萧翎整天没有正经，“我们都不是夫妻，行什么夫妻……夫妻之事？”

“不是夫妻？这是个问题……”萧翎摸着下巴思考半秒钟，拉了罂粟快步往前走。

“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去啊？”罂粟完全摸不着头脑。

“干什么？当然是去拜堂了啊～”

“你……”脸“腾”地又红了三分，罂粟支支吾吾忘了言语。

“怎么，不愿意？”萧翎立马凑近罂粟脸边询问道。

感受着萧翎在自己脸边吹来的热气，罂粟轻轻地一笑，撇下萧翎快步向前走去。

“罂粟，你还没回答我哦！”死缠烂打的萧翎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愿……意……”罂粟顿了顿足，说道。

“什么？听不到哦？”萧翎立马笑嘻嘻地追到罂粟身后。

“我不说了。”罂粟笑着说什么也不肯再说。

萧翎坏笑着一把抱紧了罂粟，热热的呼吸都喷在罂粟的脖颈上，邪邪一笑说：“你不说，我就抱着你不放了哦？”

罂粟呵呵笑了两声，猛然一个回身，吻轻轻落在萧翎的唇上，痒痒的，甜甜的。

“我说，我愿意。”说完，罂粟拉起萧翎一路飞奔，抛一切世俗无奈在身后。

此刻，我只要你，你也只有我。

～ ～ ～

“啊！小蓝怎么了？难道那伙人又来了？”萧翎和罂粟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蓝苑躺在榻上面无血色，真是把二人吓坏了。

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个宠辱不惊的尹悠然此刻居然坐在榻上，爱怜地轻轻触着蓝苑的脸颊，目光中的悲痛足以把萧翎吓晕过去三回。

“没事，只是解了毒而已。再有三个时辰蓝就能醒过来了。”尹悠然轻轻站起身，回头看了蓝苑许久，转身走向萧翎。“翎，酒买回

来了？”

萧翎随手将手中的酒壶抛给悠然，道：“上等的女儿红。”

“谢了。”拿着酒壶，尹悠然抬腿出了门。

萧翎随后追了过去，就看到尹悠然在河边边灌酒边舞剑，招招犀利，剑剑动情。

“女儿红，集甜、酸、苦、辛、鲜、涩于一体，悠然，你现在心里又有几分滋味？”萧翎倚着一棵树，抬头看了看渐渐乌蒙的天。

“三分。”回了两个字，手上剑招却丝毫不停滞，梨花飘舞之间，格外绚美。

“苦，酸，涩？最醇的人生三味……”萧翎苦苦一笑，提了剑闪身冲入那梨花胜雪三分白的剑圈。

“铛”一声，两剑相触，两人对望着，沉默着，任由梨花翩翩而落。

“悠然，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以武消愁，借酒浇愁？”支开一招，萧翎急促道。

转身划过一剑，尹悠然轻笑着，笑容中却少了几分血色，只留下梨花般的惨白。

“翎，你可知蓝中的是百日散。”仰头灌下又一口烈酒，尹悠然懒懒地又划开一招，他知道，百日散的毒性，萧翎不会不懂。

无需多言。

尹悠然收剑入鞘，提了空空的酒壶向集市走去，再不管萧翎的问询。

“百日散？！那不是注定遗忘的奇毒？！”想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却只能冲着悠然的背影喊叫，心痛和无力袭满了萧翎的心。

百日散，江湖中最为人不齿的奇毒，中毒者于百日之后能自动回复记忆，却会忘却百日之内的一切。此毒可解，解毒法实为秘传，须

集齐十八种珍奇名药，少一味则会伤人性命。而最可恨的是，相传此毒解后，百日之间的记忆可以保留，但却会忘记百日之内最为重

要的人，并且永远无法记起。

百日散百日散，柳晴，你够狠的……

这笔帐，日后一定记在你们柳家门下！

萧翎突然懂了，懂了悠然这些天隐忍的痛苦，懂了那些悠然藏在心里的恐惧，也懂了众人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情景。

所以，当萧翎在市集上看到猛灌酒的悠然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阻止，没有规劝，只是默默地坐下相陪。

萧翎却滴酒未沾，因为他知道，悠然有醉的资格，可是他没有。

至少还得留个清醒的人来收拾残局。

看着尹悠然一缸又一缸酒灌下肚，眼中已蒙上一层迷离，萧翎才付了酒钱，搀着尹悠然一步步走回去。

每一步，都走得好艰难好艰难。

三个时辰已过，屋内的情景，他不敢想，却又不得不逼着悠然去面对。

残忍吧，是他残忍，还是上天不公？

“罂粟，小蓝醒了没？”萧翎扶尹悠然坐在桌旁椅子上，看着榻上仍昏睡不醒的蓝苑，问道。

“还没有。悠然怎么了？”罂粟一脸担忧地看看榻上的蓝苑，再看看醉倒的悠然，无语叹气。

“没什么，醉了，避世吧。”萧翎无奈地摇了摇头，“三个时辰应该过了吧，怎么小蓝还没醒？”

“不知道，悠然又醉着……这……”罂粟显然着了急。

“还没醒？”尹悠然轻声站起，来到榻前诊脉。

罂粟惊讶的说不出话，萧翎却痛苦地摇了摇头。

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想借酒装疯，都不可以。

以悠然千杯不醉的酒量，又怎会那么容易醉倒。

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嗯……”转醒的蓝苑看到榻前的悠然，带着明显的惊愕和错愣。

尹悠然一震，随即隐隐浮起一丝苦笑，慢慢抽回原本搭在蓝苑腕上的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尹悠然问，俨然一副郎中模样。

“你们是怎么了？”罂粟问出口后，马上被萧翎捂住了嘴。

“罂粟，我是怎么了么？”蓝苑看到罂粟和萧翎的那一秒，似乎才放了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