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的孽情——落雁翾
落雁翾  发于:2011年03月26日

关灯
护眼

“哇……才不过一会儿,怎么会被你捸到?”顾宪行吐吐舌头,朝杜预心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另一名打手,易凝灰。”

“杜预心。”友善地伸出手,杜预心不著痕迹地打量对方,心中疑惑这样看似不堪一击的少年难道也和顾宪行一样,有练家子般的身手

“你在质疑我,我知道。”易凝灰笑起来有一股阳光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觉得心情愉快,“我是负责和闹事的客人拼酒,打架的话宪

行比较在行。”

“啊……抱歉。”心想自己的思考就然那么容易就被人揭穿,杜预心有点腼腆。

“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都是这么想。”易凝灰主动落坐在二人之间,朝杜预心小声的道,“你要小心旁边这只禽兽,从刚才我

就晓得他在打你主意,你千万别要轻易点头,要是被吃了就亏大了。”

“喂、喂、喂,小灰你也不要马上来拆我的台吧?”顾宪行挑起眉,“我可不是人人都好的,还需要经过精挑细选,只有上品中的上品

才进得我的眼里……”

“白痴才会相信你。”易凝灰白了他一眼,随即仔细地打量杜预心的脸,挤起两道浓眉,“奇怪……怎么我觉得你的脸很熟悉?好像在

哪里看过……”

“我?”杜预心哼笑,自嘲地道,“不会是电视上吧?”他虽然常常被抓进牢里,但那都是些夜里见不得光的帮派互砍事件,应该不会

在新闻报导才是?

“不是啦,好像在哪里……看过……”易凝灰皱起眉,但就是想不起来,“你之前有来过吗?”

“没,第一次来。”摇摇头,杜预心苦笑,“这次也是意外撞进来的。”

“下次可不能是意外哦。”顾宪行朝他眨眨眼,“希望下次见面你是特地为我而来。”

“你就是没正经。”易凝灰撞了一下好同事的胁下,续道,“你知道我们这里是甚么地方吗?不是一般的酒吧哦!”虽然在经过酒郎时

应该就有看到那些禁不住表演亲热秀的客人,但易凝灰还是好心想要提醒一下,以免易凝灰被吓著了,毕竟男同性恋酒吧可不是人人能

够接受的。

“我知道。”

“不排拒?”顾宪行又是试探一问,尽管他早就感觉出对方也是同类。

“不,严格来说……我也算是吧。”杜预心也不讳言,“这里的气氛很好,我还满喜欢的。”

“希望你会成为这里的常客。”顾宪行一笑,举手与杜预心干杯,三人无所不谈地聊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打烊才离开。

踩著不太稳实的脚步回家,杜预心发现自己昨夜喝多了,也许是难得遇到了能毫不保留地聊天的对象,害他一时高兴过头,失了应有的

分寸。

回到那个他早就已经失去感觉的家,正打算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一道人影正站在大门前,用异常严峻的目光审视著他。

“你昨夜去哪了?”郭牧音一改平常嘻笑的表情,似是责怪般质问道。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通报吗?”杜预心朝他哼笑,毫不忌惮地挑衅,“还是,你那两个无能的跟班在中途跟丢了我,无法向你报告我之

后的行踪?”

一声巨响,郭牧音的手锤上了闸门,看他手骨泛红,想必非常的疼痛,但他却依然是那道冷峻的表情。

“杜预心,你是想要挑战我的底限?”

“我不敢,只是在陈说事实。我们本来就是没有血缘,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个体,为何我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杜预心别过头,不去

看那灼人的视线,他不解,为甚么郭牧音要用这样的语气来责问他?

“没有……关系吗……”郭牧音冷笑,却同时好像掺杂了一点怆悴,“这么多年,你还是拒绝承认我这个大哥吗?”

“在质问我之前,请先反省一下你自己。”杜预心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语调,这种气氛,非常地不喜欢,“我很久之前就说过……我讨

厌你。”

“我知道。”郭牧音平静地道,“但我想这么多年的相处,应该多少会有点改变。”

“是有,但我最多也只是佩服你,我承认你比我聪明,所以我明白烨哥为何信任你多于我。”杜预心坦率地说著内心的感受,“但这不

代表我不再讨厌你,事实上我比从前更厌恶你,更厌恶我自己,当我们每完成一件任务的时候,只更显出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我越努力

想要追过你,越发现你比我优胜得多。”他掐紧拳头,“我最恨你一副监护人的口吻,甚么保护我,监视我,其实你是想看我笑话……

叫烨哥把这地盘交我,是因为这是谁也管不了的烫手山竽!你想用这来证明你郭大少爷远比我优秀是不是!”

郭牧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若果杜预心是一般的西门堂部属,大概现在就已经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然而很可惜,他偏是这个人的弟弟

,那个偏喜欢捋虎须又不怕死的副参谋!

郭牧音如暴风雨前的汪洋,看起来是那样的沉寂,他缓缓让手攀上杜预心的领子,倏地收紧,就那样不费吹呼之力把他整个人狠狠地摔

在墙边,再用自己那在体格上虽不及他,但却有压倒性气势的身躯欺上来。

“杜预心,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他眯起眼,是那样的危险,但并不代表对方会忌他三分。

“彼此彼此,我也不认为你的脑袋有任何进化之处。”他不怕死地哼笑,“你这种姿势是想怎样?认为我是那种被恐吓一下下就会怕得

屁滚尿流的小喽罗吗?”

“我不是说你的能力………”似是无力,又似是已经达到了最后的底限,郭牧音犀利的视线紧锁著他,“我指的是……迟钝。”

“啊?”甚么意思?杜预心挑起一边眉,在尚未来得及思索时,异母兄长的唇却已经先贴上了他的。

接著,是四唇交接,久违了的温热的人的滋味。

他的舌在他的口腔里翻搅,好像要把他多年积压的欲望一拼抒发掉似的。杜预心就像一个泥娃娃般任他揉、任他抚摸,呆愣的表情到底

是失去了感应触感的功能?还是尚处在讶异中不得反应?他不知道。

亲够了,他才缓缓移开唇,又不舍地重舔一下。“你为甚么不拒绝?”

杜预心冷笑著别开脸,下意识就启口,“又不是甚么贞节妇人,有拒绝的必要吗?”

郭牧音似乎并不相信,皱起眉,“上次,你是那么的推却。”他指的是在本家的‘意外’。

“我想开了,不行吗?”故意装得不以为意,或者,这才是杜预心希望的处世之方,这样的话那紧封著秘密的心才会好过一点,“你想

上就上,不要现在又在这里假矜持好吗?”

“我并不是为了无聊的征服欲才这样做,自我放弃并不能减少你对我的吸引力。”郭牧音掐过他的下巴,以连彼此的吐息都能轻易感受

到的距离注射著他的异母弟弟,“也许你以为我很讨厌你,但其实我并不,甚至……我是被你这种与我回异的个性所吸引住。”不然,

他才不会随他走进这臭水沟里打滚。

“别再讲了,有够恶心的。”杜预心皱著眉,挥开他的手,知晓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又再次散去,这就是他们兄弟的相处方式,若即若离

,好像是亲密的伙伴,也更像是天敌,如今听到郭牧音难得的告白,更是令他不知如何回应。他转身又往来时路走,这个家门……他总

是回不得去。

“不先看看爸妈?”郭牧音并没有去追他,只是在后头问道。

“我们都不属于这个家,你不是这么说的吗?”杜预心白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离开。

夜色越深沉,黑孔雀的灯光便越灿烂辉煌。

这一夜,同样的地点,交错擦身而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在这禁忌的场所里寻求一丝慰藉。

端著高脚酒杯,轻佻的男子走到了吧台,鼓起勇气搭上他觊觎了一整晚的猎物。

“嗨,没有约?”俗套的台词,却简要地透露出暗示。

坐在吧台旁的男人转头,一张俊魅中不乏严谨禁欲味道的脸庞映人眼前,轻佻的男子倒吸一口气,虽然早在远方观察时已经略知男人非

凡的魅力,但如此近看,那份震撼却是更上一层楼。

他应该寻找一些更玩世不恭的类型,因为像这样严峻的男人应该是不会轻易和他人发生关系。然而矛盾地,男人确实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样的孤独一人,让他不禁起了奢想的念头——或者,男人的内在比外表还要豪放得多,又或是他的肉体正孤寂地等待体温相贴的安慰

对于轻佻男子的搭讪,男人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嘴角微扬勾起一丝浅笑。男子以为自己成功了,不料男人却一手抢过他手上的杯子,

把上好的马丁尼一滴不漏的泼洒到他的身上。

男人站起身,从容地把杯子放回吧台上,让酒保收下,自己则拉高那件象征著知性与文明的高领长外套,转身离去。

“靠!”连离开的姿态都是那样的迷人,轻佻男子窝囊地擦著不自觉泛红的脸,视线不舍地紧锁著男子的身影。又不满地朝在吧台旁看

到整个过程发生,却不发一语的老板抱怨,“莫子诩,你怎么说?这么不礼貌的客人你竟然放任他这样来!真是他的扫兴!”

被称为莫子诩的负责人只是托著头,轻笑,像是笑男子的无知,“客人,你还算是这里的生面口,所以不知道我们酒吧里的规距。”

“甚么意思?”男子不解地皱眉,难不成刚才那人是酒吧里的VIP不成?

“他是我们的老顾客,每星期,他都会来这指定的位置享受独酌的乐趣。在这段期间,不打扰他,是我们不成文的规定,不是熟客都晓

得的。”莫子诩耸耸肩,“不过……算来也是你倒楣,那家伙最近心情都不好,你还敢在这当儿招惹他,活该被泼得一身酒臭。”

“……甚么嘛……我是来买快乐的,结果不但被人泼得一身,还要你在这里幸灾乐祸。”男子眼珠子转了转,“我不管,老板你一定要

赔偿我的损失。”

“哦?”莫子诩尾音上扬,只觉有趣,“是怎样的赔偿?你开口,我会尽我所能去做。”

男子伏上吧台,轻轻凑到莫子诩的耳畔,问道,“我要知道,那人的名字。”

老板垂头哼笑,又是一名被虐爱好者,莫名成了姚大律师的迷,“基本上……我们是不能轻易透露客人的资料。”

男子静静地瞧著对方,等待接下来的但书。

“不过,看在你和他也蛮算有缘……”莫子诩轻顿了顿,“我就悄悄的告诉你,刚才那男人……名叫姚晋风。”

“姚……晋…风……”一字一字地念著这名字,彷佛要把这烙进脑海里,又像是要把这三字彻底的咀嚼,男子眯起眼,脑海又浮起那冷

漠的身影。

他对这男人充满了兴趣,即使是短暂的一夜也好,他也非常地渴望,想要和这名跩得过火的男人来场短兵相接的欢愉游戏。

姚晋风………我要定你了。

第四章

杜预心大清早领著郭牧音派来的两名保镖来到西区属于红帮名下最热闹的公关酒店,早上接到老板娘的通知后已有了点心理准备,但在

看到时还是不皱起浓眉。

彷日式居酒屋的和纸玄门处,是满地触目惊心的血红,以及无数鸡、鼠、狗的尸体。

“大哥,这是今早塞在信箱里……署名给你的信。”追随红帮已久的老妈妈桑并没有露出半丝惊慌的神色,反是镇静地把一切交由杜预

心处决。

以血红大字写著杜预心全名的白信箱,里头隐隐透出一丝腐臭的气味,杜预心脸不改色地拆开来,已经沾满啡红色血干的半根小指就那

样掉到地上去。

“杜大哥!”两名保镖脸色发青,雪白的信纸里尽是那血迹,敌手挑衅之意非常明显。

杜预心盯视著纸上‘不自量力’四个大字,以及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名……还真怕他不晓得乱事者是谁?

“杜大哥,我们去通知郭老大吧?”二名手下沉著地问,一般来说,在发生这样的意外时首先必须知会的便是参谋与堂主,但知晓昨夜

这对兄弟好像又发生了甚么冲突,令部下们有点不知所措。

杜预心闭上眼,按下快要冒上的怒火,他还是首次接到如此跋扈的挑衅,这对西门堂,对红帮来说绝对是一种侮辱!

但……在反击之前,确实有必要和最高负责人联络,密谋应对之策。

“你们载我去烨哥的办公室,小王、小张你们通知郭牧音在那里会合,也告诉他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及这里的所有细节,小陈,去和线

眼们联络,查出有哪位成员最近突然失踪,或是和异帮有过接触,老板娘,麻烦你清理现场。”缓缓捡起地上的小指,杜预心明快地分

了工,便在保镖的跟随下上了代步的宾治,“正午十二时,召集全堂人马开会。”

“是。”部下们连忙分散到各自负责的地方。

“开车。”杜预心大力关上车门,随即命令保镖催动油门。

“是。”大汉们在这种时候也不敢有丝毫的轻忽,马上发动车子前行。宾治穿过了复杂的红灯区,上了高速公路,杜预心思绪紊乱,紧

握著信封和里头的小指,会是如此简单吗?以红帮的势力,应该没有帮派胆敢轻易挑衅才是?怎会发生如此偏激的宣战行为……再说…

思来想去,却得不到半点头绪,就在车子即将驶进市中心的时候,驾车的保镖发出了惊呼。

“杜大哥!糟糕……油门被人动过手脚!”扭著轪盘,保镖脸色顿时擦白,不管如何按,刹车掣也不听使唤。

“甚……!”杜预心也变了脸色,透过车窗,只见不远处两辆墨黑的凌治紧随在后,可恶……他太大意了,连被别人跟踪也没察觉!“

.快转到没人的地方,在这里转急弯!快!”

保镖连忙扭轪,无奈车子已经不受控制,后座的杜预心与另一名保镖颠簸得整个人躺倒在座椅上,然后,前方的保镖一声哀嚎,从前座

快出了震天价响的撞击声。

杜预心只觉得全身的内脏被摇得彷佛要离位,在千钧一发间,是身旁的保镖用身体成了他的垫子,为他挡去了玻璃碎片及外头接二连三

射来的子弹。

然后,朦胧的意识只勉强维持了数秒,杜预心只感觉到胸腹处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合上眼后,他便陷入黑暗之中。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