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之旗下——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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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现在跟帕欧拉在一起,这在本土也传得相当广。”
马鲁克皱着眉道。
“她们是不可能成为结婚的对象的。你也是珐利埃鲁家族的男人,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也该成家了吧。”
利卡鲁德心生不快,脸上不禁露出厌恶的表情。
“又是这种事情吗?我不是一直在说我没有结婚的意思吗?差不多该给我放弃了吧。”
不过马鲁克并没有就此罢休,比弟弟稍矮的他为了追上大步前进的弟弟,开始了小跑。
“想说海上的男人随时可能陷入危险,让所爱的女人成为未亡人实在太可怜了吗?混帐东西,那样的话,委内瑞拉的男人都要

一辈子过凄凉的单身生活了。”
“所以有帕欧拉这样温柔的女人来安慰我们啊。”
利卡鲁德突然站住,转身对马鲁克说道,
“再说,珐利埃鲁家的血脉有哥哥的孩子继承就够了。”
马鲁克的脸上立即蒙上了层阴影。
“要是这样就好了……可你也知道,帕丽希娜的身体很弱。”
利卡鲁德吃了一惊。
“哥哥……”
“我爱她,很想亲手抱着她生下的孩子,不过现在她还没有怀孕的征兆,也许一生……”
振奋起精神,马鲁克接着说道,
“不用悲观。只是大概帕丽希娜无法承受两次生育。问题在于这唯一的一次能否就生出男孩。”
利卡鲁德咬住了下唇。自己不经大脑的发言扰乱了哥哥的心。真是的,不过一段时间没见自己,自己竟然变成如此不知轻重的

男人了。
可是——
(帕丽希娜,让人怀念的名字。)
一边怀着对马鲁克的愧疚之情,利卡鲁德的心一边被另一个强烈的情感占据了。
(比任何人都美丽的帕丽希娜。)
得知自己一见钟情,热烈爱慕着的女性竟然是兄长的未婚妻时的那种绝望感,如今又犹如刚刚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地浮现在利

卡鲁德的心头。
“您好,初次见面,利卡鲁德。您真的如马鲁克所说的,是位帅气的人呢。”
帕丽希娜温柔地看着茫然盯着自己的未来弟弟道。
利卡鲁德终于知道那么讨厌本土的马鲁克为什么突然开始频繁去那里,而回来时总是无精打采了。是的,哥哥恋爱了,对象是

帕丽希娜,恐怕和自己一样,在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坠入了情网。
雪一样白皙的皮肤,纤细的金黄色头发,帕丽希娜的眼睛,是阿多利亚海的蓝。
对于利卡鲁德,她既像圣母,又似天使,她的心灵是温柔而善良的。
越是与她交谈,利卡鲁德越是发自内心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对她越是沉迷。利卡鲁德甚至还一度有过向她表露自己心意的冲

动。
(我只要她,除了她以外我谁都不要——我真的这么想。)
可自己只有在旁边看着她的权利,如果她的夫婿不是马鲁克的话,自己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得到她。
那时,利卡鲁德第一次对兄长抱有了无比的嫉妒之情。
(马鲁克的幸福,自己原本比任何人都期望的。)
听者祝贺婚礼的教堂的钟声,利卡鲁德茫然地回想道,马鲁克会幸福地生活下去吧,可自己的情感该如何处理呢?
明知自己的感情不会得到回报,却无法就此放弃。
加入海军其实也是为了整理乱如麻的感情。
什么都不知道的马鲁克如往常一样对待自己,自己当然也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为了消除自己内心对帕丽希娜的感情,利卡鲁

德需要离开他们一段时间。
父亲本来打算要自己也同兄长一样负责贸易的,所以听到自己的决定时脸色相当难看,但自己却强硬地坚持了下来。
(本以为已经都忘记了,可仅仅只是听到了她的名字,一切都又都鲜明地复苏过来。)
利卡鲁德内心不禁痛苦笑起来。
灼烧胸口的伤痛不属于过往,自己破灭的恋情仍牢牢抓住自己的心灵,执拗地叫喊着除非那个人,自己谁也不要。
“对不起,是我自己不好,我们走吧。”
马鲁克微笑着拍了拍突然沉默下来的弟弟的肩膀,催促他继续前进。
“让你听了我不必要的抱怨,真是对不起。不过,你也知道的,在我们国家,能够继承家业就任要职的只有正式结婚的夫妻的

嫡子。现在的元首虽有庶子,却不能立位很是伤心。看着这样的元首,我们的父亲自然而然也会开始担心自己家里的事情。”
盯住弟弟的眼睛,马鲁克道:
“我们缺少嫡子,利卡鲁德,我们需要优秀的嫡子。这是生为贵族的我们的义务。”
利卡鲁德不快地道:
“那么改变只能是嫡子就任要职的法律不就行了。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庶子中也有很多优秀的男人。看看军队里,我的朋友

也……”
马鲁克摇摇头。
“这恐怕是不行的。委内瑞拉一直遵从着这个传统。而且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的问题,即使有,也不过是个别家族的问题。议

会不会为这几个少数而改变法律的。斩断旧的铁镣,不仅需要勇气。”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眺望着熟悉的白色府邸。
先开口的是马鲁克,他指着府邸好像要说给利卡鲁德听似的,低声说道:
“父亲希望由我们的儿子们继承这个府邸。不只是房子,还有我今天来时坐的船,还有其他的一切。我想和你一辈子经商。本

来我想和你慢慢说这件事的……元首叫我去就是讨论关于贸易的问题。他让我这段时间多进口些小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是战争。一旦开战,你就有危险。”
平时美丽优雅的府邸在现在的利卡鲁德眼中也顿时黯然失色。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
再次望向身边的兄长……与父亲相似的身形,恐怕想法也相似吧。
站在这里的兄长已经不是那个一起在埃及内斯长大的兄长了。而这位成熟的男人在向自己爱撒娇的弟弟要求改变。
利卡鲁德要承担与其出身相符的,优秀的贵族青年的责任。
瞬间,叛逆心燃烧了起来,但又立即被灰色的放弃之心覆盖。没有比委内瑞拉的男人更忠于祖国的护卫者的责任。当自己珍爱

的祖国需要自己的时候,怎能推卸自己的义务与责任呢。利卡鲁德因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而一直逃避着。不过看来现在到了举手

就范的时候了。
(结果,还是要当一个优秀的种马吗?还是不能逃脱这个命运吗?)
利卡鲁德直视着马鲁克。
“我明白兄长为何特地绕道来这里了。”
利卡鲁德玩笑般,疏离地问道,
“我来听听父亲决定的新娘的名字好吗?”
“卡纳丽娜。埃鲁特内斯·卡西尼的第三女儿。”
马鲁克立即回答了他的问题。利卡鲁德不是笨蛋。原来打算坐下来好好谈的,可事已至今,也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我带来了肖像画,看吗?”
利卡鲁德摇了摇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要,换言之,除了“她”谁都是一样。
利卡鲁德突然加快了脚步,马鲁克吃惊地问道:
“喂!利卡鲁德,怎么了?”
利卡鲁德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我先走一步,让尤尼斯去准备酒菜了。哥哥不用急,慢慢回去吧。”
然后他以不让马鲁克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句,
“可恶!所谓不能不喝酒的气氛,就是指现在这种状况吧。”

侍奉利卡鲁德多年,尤尼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主人。
(到底怎么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原本以为,数年未见的兄弟的重逢会带来一个愉快的夜晚,可事实上,晚餐却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之后马鲁克就回了自己的

房间,而利卡鲁德则霸占了庭院中的长椅,没完没了地喝起了酒。
帕欧拉开始还陪着利卡鲁德,但最后也为彻底失去了理智的利卡鲁德感到无奈,自己回客房去了。
“真是让人难耐的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帕欧拉临走时为了抢夺利卡鲁德怀中的酒瓶而与利卡鲁德奋战了一番,不过终究败下阵来。
“兄弟间吵架了吗?”
“怎么会!”
帕欧拉看着一口否定自己推论的尤尼斯,笑道:
“利卡鲁德的话不敢保证,但那个看起来很温顺的兄长怎么看也不像会吵架的模样。”
尤尼斯也有同感。在他面前,马鲁克大吼或表现出不快的样子一次也没有过。
(用餐的时候,也是在特意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快,为了利卡鲁德少爷保持着沉默。)
看着利卡鲁德搭在长椅上的修长手臂,尤尼斯想道,
(到底是什么让利卡鲁德少爷的心如此沉重呢?我能做些什么来减轻他的痛苦呢?)
帕欧拉咬着手指思考了片刻,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道:
“尤尼斯,你听说过帕丽希娜这个名字吗?”
尤尼斯点点头。
“是的。是马鲁克少爷的夫人,从名门古里马尼家嫁来的。”
“马鲁克少爷的?”
帕欧拉皱紧了眉头。
“没有其他同名的女性吗?”
“据我所知,没有其他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帕欧拉没有回答尤尼斯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听到了。还有兄长、父亲大人的名字。大概那个人在做有关家族成员的梦吧。”
帕欧拉仿佛要切断自己还想继续深究的欲望般摆了摆裙脚,转身道:
“看来现在的少爷比起女人来更需要酒的安慰。我先走了,你怎么办?”
尤尼斯微笑着。
“等一下我要叫醒少爷,夜晚的风对身体并不好。”
“那晚安,代我向利卡鲁德问好。”帕欧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目送着帕欧拉消失在府邸内,尤尼斯默默地咽下了几乎冲口而出的欢呼。
至少今晚这两人不会同床共枕,他自己也不会再妒火中辗转难眠了。
(接下来……)
将占据整个桌面的空瓶和杯子收拾完,再准备好醒酒的饮品后,尤尼斯来到了自己年轻的主人面前。
来自大海的晚风抚乱了熟睡中的利卡鲁德漆黑的头发。
现在还觉得清凉的海风,再过一个月夏天来临的时,就会变成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热浪。那时将会从地中海对岸的大陆吹过来名

为西洛克的热风(注:非洲土语,从撒哈拉吹过来的暖风。)。
尤尼斯小心地拨开利卡鲁德额前的发丝,在烛光下细细观察自己仰慕不已的面庞。
(额头,鼻子……然后是,唇……)
尤尼斯强行压制了自己想触摸主人的冲动。利卡鲁德睡得很沉,少年手持的蜡烛如此接近,他也没有丝毫反应。醉成这样的利

卡鲁德很少见,他与其他大海上的男人一样,酒量很大,以前和别人斗酒,一片醉倒的人中,只有他还安然无事。
可今晚的他酒品很差,恐怕他的舌头根本没能尝出最高级的葡萄酒的味道。
尤尼斯微微抬起来,紧紧盯住了利卡鲁德优雅、完美、带了点坏笑的嘴唇。
(利卡鲁德少爷的嘴唇……)
吻上去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冰的吗?还是温暖的……不,热的?)
思考着这些,尤尼斯的心跳逐渐加快。
利卡鲁德睡得很熟,如果是现在的话,偷偷地亲吻他,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不,不可以,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利卡鲁德如此无防备的样子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再也没有其他机会了。如果他没有发现的话,以后还可以不变地生活

下去……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尤尼斯动摇了。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啊啊,可是……)
已经无法用理智或其他什么来打消了,想触摸着个人的欲望的火焰。
(倘若只是一瞬间,如同这庭院中的微风轻轻抚过一般……利卡鲁德少爷一定不会注意到吧。)
希腊少年那犹如雪花石膏般的白皙脸颊上染上了玫瑰色,尤尼斯终于下了决心。
少年手中蜡烛的光芒摇曳着,在利卡鲁德的脸上产生了小小的波纹。
(就这一次……)
尤尼斯将蜡烛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将利卡鲁德的身体朝上翻了过来,然后轻轻的将嘴唇靠了过去。
(利卡鲁德少爷。)
心脏要跳出胸膛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脑海中冲撞着,舔了舔因紧张而干燥的嘴唇,尤尼斯拼命忍住了自己剧烈的呼吸。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少爷看看心爱的人,不管利卡鲁德醉的多厉害,他的睡脸依旧很端正。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歪着头将身体前倾。
(啊……)
瞬间,感到嘴唇相碰,尤尼斯全身紧绷起来……自己,终于……
被晚风吹拂着的利卡鲁德的嘴唇虽然是冰凉的,但比尤尼斯想象得要柔软得多,带着熟透了的葡萄的味道,酒精的薰香。
必须离开了,必须远离这个人……可作不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这是只有一次的吻,再没有下次了。)
胸中仿佛刀割,尤尼斯痛苦地握紧了拳。比起没有任何顾虑可以肆意亲吻利卡鲁德的帕欧拉,自己只能做出这样有如偷盗般的

行为。
(太凄惨了。)
泪水涌上眼睑,为了不让泪珠滴落在利卡鲁德的脸上,尤尼斯选择了抽身离去。就在这时……
“啊!”
被突然伸出的手抓住,尤尼斯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止跳动。
“这样就结束,不觉得太没有意思了嘛。”
仍闭着眼睛的男子笑着对冻结住的少年说道。
尤尼斯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利卡鲁德少爷……”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发现的?无论如何,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为了从有力的手掌中逃脱,他拼命地挣扎着。
但是利卡鲁德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少年,尤尼斯根本挣脱不开。
“怎么了?突然反抗起来。”
尤尼斯带着哭腔说道:
“请、请原谅……”
利卡鲁德睁开了眼睛。
“原谅什么?”
尤尼斯无法直视主人的视线,低垂下了头。
“帕欧拉抛弃我了吗?”
利卡鲁德问。
“是、是的。先休息了。”
少年哭地快要断了气。
“所以你负责照顾我了吗?”
利卡鲁德抓住尤尼斯的下颚,拉近自己。
“是吗?”
“……是的。”
尤尼斯难耐地慢慢闭上了双眼。
(自己不应该做出如此卑劣的举动的,真的,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胸口因为悔恨疼痛不已,少年拼命压制着自己想逃跑的欲望。如果能让时光倒流,自己愿意付出一切,或者,如果能让自己从

这几乎将成为永恒的痛苦中解放,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直到被帕欧拉提醒之前,利卡鲁德从来没有关注过尤尼斯的相貌。不过现在不得不承认,在这黑暗中,少年的美貌更加突出。

清冽的,清爽的少年的美丽,还有不会让人感到厌恶的媚香……不是主动诱惑别人,而是静静地等待他人来发掘——倘如帕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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