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之旗下——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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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传自土耳其的冰凉的水果饮品有着镇定神经的作用,在尤尼斯为她重新注满饮料的时候,这位身经百战的交际花已经恢复

了理性。
“你是否来些葡萄干呢?是这个岛屿的特产。”
尤尼斯递过来一个小盘子,帕欧拉则成功地找回了自己如同盛开的玫瑰般的笑容。
捡了一颗送入口中,帕欧拉为其美味张大了眼睛。
“好甜!而且保持了新鲜葡萄的清爽感。”
“在本土没有吃过吧?”
利卡鲁德也将葡萄干抛入口中,笑道。
“是的。可,为什么?”
“这是向土耳其出口的东西。富裕国家的人什么都希望得到最高级的,钱方面向来不在乎。和我们对船以外所有事情都紧封钱

包的政府有很大区别,是个相当好的顾客……目前是。”
帕欧拉为其调皮的语气挑起眉头。
“虽然的确不错。不过,我可不认为珐利埃鲁家族庞大的财富只来自果品的买卖。如何得到的,能够告诉我吗?还是,这是家

族内部的机密情报?”
利卡鲁德耸耸肩笑道:
“你和其他女子最大的不同点就是‘真是不错'后还有东西。你想知道其中的玄机吗?”
帕欧拉点点头。
她懂得如何奉迎男人的思想:去倾听他的话,用很感兴趣的神情,热心地去听,即使谈话的内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葡萄这种东西,才是慈悲的神真正给予我们基督教徒的恩惠。可以直接实用它,也可以将它干燥。但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它

能成为美味的酒。尤尼斯忘记说了,这里的葡萄酒也是相当有名的东西。”
利卡鲁德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少爷,我并没有忘。”
尤尼斯插嘴道。
“真的吗?”
利卡鲁德怀疑地看着少年。
尤尼斯当然知道主人在开玩笑。
“我本打算在午膳时介绍葡萄酒的。我记得利卡鲁德少爷曾经说过,没有比谈没有实际喝到的酒更无聊的事情。”
利卡鲁德再次耸了耸肩。
“的确是我说话的风格,真是抱歉啦。”
主仆二人默契地相视而笑。特别是利卡鲁德给尤尼斯的笑容,充满了让帕欧拉的血液再次为嫉妒而沸腾的温柔。
幸好,他立即将注意力转回了帕欧拉,使得美丽的社交女王免于了爆发的危机。
“可怜的伊斯兰教徒被禁止享用这美妙的神的礼物……表面上。不过想喝的话方法还是有的。去评价恶劣的犹太人经营的酒店

藏起脸喝,或者偷偷买到后在自己家里喝,等等。”
“我也听过伊斯兰教徒为酒写的诗句,充满了热情,他们将酒比喻为美女。”帕欧拉故意遗憾地道,“不过,那位诗人似乎更

喜欢酒而非美丽的女性。”
“一定是酒比女性更加难搞到手吧。原来如此,越是禁止,感情越是高涨的不只是爱情。”利卡鲁德笑道。
“于是,我们决定秘密实现他们渴望酒的欲望。比如这样:我们向土耳其出口葡萄干。可不知为什么,航海的途中桶里的葡萄

干竟然变成酒一样的东西。不过,到港后我们不需要为品质出问题负责。”
“而买了那些‘葡萄干'的土耳其人也不会说什么。原来如此。”
帕欧拉为珐利埃鲁家族经商的手段感叹不已。对方是伊斯兰教国家,酒的秘密贸易是最佳的获利手段。越是被禁止的东西,越

是希望弄到手的土耳其人会相当慷慨,酒的价钱自然是要多少是多少。
“同时,我们可以通过此交易让土耳其人背叛其教义,动摇他们的信仰。”利卡鲁德坏笑着,“非常不错吧?”
“啊呀,土耳其人终究只是客,而不是友,对吗?”
帕欧拉揶揄道,却没有想到利卡鲁德对自己的言语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反应。漆黑的瞳孔中闪过的锐利光芒,让帕欧拉一震。
“不作为珐利埃鲁家族的成员,也不作为委内瑞拉人,以个人身份来说,土耳其人是我绝对的敌人。对尤尼斯也是一样的。”
说着利卡鲁德招手,示意美丽的仆人来到自己身侧。
“这个孩子的故乡遭到了土耳其海盗的掠夺。父亲立即被杀,母亲为不被凌辱而自杀。他被海盗带上了船,险些被卖掉。”
“啊……”
没有想到这个被所有人关爱的美少年会有如此悲伤的过去,帕欧拉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听到利卡鲁德的介绍,尤尼斯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辛酸往事。
“如果海盗们没有因贪图钱财而袭击委内瑞拉的商船的话,我已经被当成奴隶卖掉了。但非常幸运的是,在附近巡逻的委内瑞

拉海军为救助本国商船与海盗展开了战斗。当然,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海军。只是从海盗们惊慌的样子中看到了希望,如

果是土耳其的敌人,那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尤尼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双眼兴奋地发出了光芒。
“那是非常激烈的肉搏战。刀剑相碰的声音,悲鸣,慌乱的脚步声。我只是惊恐地躲在被囚禁的船舱角落中瑟瑟发抖。接下来

,周围稍稍开始安静下来,我听到很多人跑入船舱的声音。在我所在船舱前听到意大利语叫着是否有人的时候,我立即用意大

利语叫道是的……当时我能说的意大利语,也就只有那点程度而已。”
“没有被问是不是土耳其人真是太好了。”
尤尼斯为帕欧拉的话笑出了声。
“是的,就是那样。”
“要是问是不是土耳其人的时候,这个孩子回答‘是的'的话,恐怕就不能从那个房间出来了。”
利卡鲁德苦笑道。
“啊呀,那么……”
尤尼斯点头肯定地回答了帕欧拉的疑问。
“没错,提问的人,是利卡鲁德少爷。少爷将逮捕的土耳其俘虏扔入了先前关押我的房间后将我抱上了甲板。虽然这是非常没

有礼貌的事情,但当时的我由于几乎长期没有进食,连站都站不稳,只有麻烦利卡鲁德少爷了。”
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接纳了没有家的我。我失去的一切,少爷又重新给予了我,少爷真的是非常善良的人!”
利卡鲁德为尤尼斯真诚的赞扬感到难为情,掩饰般地开玩笑道:
“我家使唤人使唤得厉害,搞不好土耳其那边的待遇会更好些呢。”
“那是不可能的。”尤尼斯道,“我的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我希望能为少爷尽微薄之力。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少爷的恩情,至

少请让我毕生都在少爷的身旁侍奉。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原来如此,帕欧拉想到,这个孩子仰慕利卡鲁德并不奇怪。
对于这个少年而言,利卡鲁德是上天派来救他于危难中的英雄,是勇敢而善良的骑士,时刻保护自己的恩人。
(就是佩尔修斯从海怪卡伊托斯手中救出安德罗墨达一样。)
(注:希腊神话,安德罗墨达,仙女星座的由来。海怪卡伊托斯是鲸鱼星座。)
而且利卡鲁德之所以救他完全自侠义之心,根本没有期待任何的回报。帕欧拉不禁苦笑,换做是自己的话,多半也会愿意为利

卡鲁德奉献身心的。
“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很高兴,尤尼斯。”
利卡鲁德抚摩着尤尼斯金黄色的头发,温柔地道,
“但我不是土耳其的将军或国王。没有将你一辈子锁在身边的打算。”
尤尼斯慌忙抬头。
利卡鲁德打断少年的话。
“你并不是奴隶,可以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和可爱的姑娘恋爱也好,去看外面的世界也好,任由你自己的意愿。你和我来到埃

及内斯以来,连委内瑞拉本土都没有去过。”
帕欧拉从主仆二人的对话中发现,如此类似的谈话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利卡鲁德对尤尼斯为自己的献身精神感到

愧疚,希望能将少年从自己的恩情中解放出来。
但是,这种感情对尤尼斯是何等的伤害。
可惜眼下知道这种哀痛的,只有尤尼斯本人与帕欧拉。
(温柔,却残酷的人啊……)
帕欧拉悄悄垂下眼睑,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执拗的束缚有时也是甜美的。一厢情愿的感情,多么痛苦,多么伤人心肺。
“只要少爷吩咐,我也会去委内瑞拉。只要是命令,我哪里都会去……”
尤尼斯雪白的面庞上笼罩着悲哀的阴影。
“所以,请无论如何,不要让我离开您。只要我还不碍眼,就请让我继续留在您的身边我的主人,只有您一人。”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是唯一的表白情感的方式。
“傻瓜,谁都没有说你碍事啊。我知道了,这件事先不说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利卡鲁德笑着结束了谈话。
“帕欧拉,你明白我们敌视土耳其人了吧。对尤尼斯而言,他们是杀害双亲的仇人,对我而言,是杀害同胞的恶魔。”
帕欧拉点点头。
“我也没有异议。”
利卡鲁德自嘲地道:
“我来订正我刚才的发言吧。纵使我有语言的才能,依照我的脾气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些家伙笑着谈生意的。所以只有加

入海军。”
继承了父辈的经商才干的珐利埃鲁家的长男,马鲁克开设的位于君士坦丁堡的分店,以土耳其为主要客源,现在已经分成了土

耳其王室的御用商人。
帕欧拉想像了一下利卡鲁德低头和土耳其人交易的样子,险些笑出来。的确,利卡鲁德并不适合经商。
“所谓的各司其职啊。”
长男是支撑委内瑞拉基盘的商人。
次男是保护商人的生命与财产的武人。
他们的父亲则是辅佐元首的政治要员。
(原来如此,委内瑞拉三位一体啊。)(译者注:基督教中,所谓三位一体,是指圣父、圣子、圣灵。三者之间没有地位尊卑

的差异,保持着相对的绝对稳定与平衡。后世人经常以三位一体为力量的协调的代名词)
完美的平衡,帕欧拉想道。
这三个男人,合力给珐利埃鲁家族,乃至整个国家带来繁荣。
这其中没有僧侣是出于委内瑞拉的传统。
这个国家并非没有或者信仰之心淡泊,只是这个国家的男子对爬上教会的高层没有兴趣,也无法从中找到成就感而已。由于厉

害关系,搞不好和梵蒂冈发生争执也是原因之一。
(和臭烘烘的僧侣没完没了地互探心思的话,就无法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
在帕欧拉的顾客中,有一个著名的大主教。回想其行为,帕欧拉不觉苦笑,嘴上说自己是神的代言人,可那位的一举一动却都

是人类的。
“我只是效仿了我叔叔。父亲的弟弟也不适合从商而参加了海军。可惜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在爱奥尼亚被海盗干掉了,没能有

充分的时间了解他的为人。”
利卡鲁德笑着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尤尼斯和帕欧拉说道。
“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据说我叔叔是个成天喝便宜酒混混沌沌的家伙,根本分不清自己在晃还是船在晃。最后是在甲板上拌

了一跤被人趁机砍了的。”
尤尼斯低声嘟囔着。
“喜欢酒的地方一模一样,必须让少爷从这几天开始控制酒量了。”
“没错,尤尼斯。我也会建议他不要多喝的。”
帕欧拉立即赞同道,虽然她是半开玩笑的。
“喂喂!”
利卡鲁德为自己招致的事态苦笑起来。
“我不是说了不会重蹈覆辙了吗?我从不喝便宜酒,要喝也只喝这里的葡萄酒。”
然后像干了坏事的小孩子般眨了眨眼睛。


二 交错
在利卡鲁德等人在岛上居住了一周左右的时候,来自委内瑞拉的珐利埃鲁的商船进入了埃及内斯的港口。
“怎么样?在休假?看起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嘛。”
来接船的利卡鲁德在甲板上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马鲁克……!”
“你亲爱的哥哥来看你了。”
马鲁克·珐利埃鲁从奢华的蓝色披风下伸出双手,迎接弟弟的拥抱。
“我可爱的弟弟,来亲一下你的哥哥吧。”
利卡鲁德对他仿佛演员般的夸张动作大笑起来,轻轻撞了他一下后,给了兄长一个深情的拥抱。
“给你这全是胡子的脸?饶了我吧。”
对于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朋友的两个人而言,在埃及内斯的重逢将他们带回了遥远的孩童时代。一起开玩笑,一起打架,

从不分离。马鲁克和利卡鲁德是关系非常好的兄弟。虽然两个人的性格仿佛水与油一样完全不同,却能融洽地相处,真的是很

不可思议。
“你还是不长胡子的时候,像个可靠的男人。”
马鲁克嘴角漂亮的胡髭动了动,露出一个苦笑。
“仔细看看的话,胡子其实长的还不错嘛。”
利卡鲁德本人是像母亲的,年轻时的兄长也是,可现在看来,梳理得相当的胡子,强壮的体型,笔直的鼻梁,充满理性的双眼

,加之永远挂着温柔微笑的双唇——一切都让利卡鲁德联想到父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生意不用管吗?”
数年未见兄长,利卡鲁德明显地感受到了先前并不明显的,来自兄长不怒而威的魄力,觉得很是耀眼。
“也要让部下们喘口气不是吗?我可是非常宽容大量的雇主啊。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十天前回来的,被元首招回来的

。当然,直到被带入皇宫,我才知道召唤我的不是父亲而是元首。”
“元首?”
因为兄长的发言利卡鲁德不禁皱起眉来。
现在委内瑞拉的元首是安德利阿·古雷迪,头脑明晰,拥有相当强壮的体魄。从年轻时起就以美男子著称,非常有女人缘。不

过他“让人倾心”的能力在男人身上似乎更有用。也就是说,他是有“男性杀手”能力的人。是能让在人生中遇到的所有男性

都认可他的能力,仰慕他的类型。
利卡鲁德等兄弟的父亲也为古雷迪心醉不已,时刻站在其辅佐者的位置上。两家的关系非常牢固。
“元首殿下是什么意思?”
马鲁克看了下四周。
“对不起,是机密吗?我不会再问了。”
利卡鲁德突然想起,元首的话可不是随意能对人透露的。
“不是这个意思,利卡鲁德。”
马鲁克看着弟弟的脸叹道,
“我们之间向来没有秘密,不是吗?我只是在想,你要让我被海风吹到什么时候呢?差不多也该让我回到府邸,喝上一杯葡萄

酒了吧。”
利卡鲁德苦笑了起来,的确,没完没了地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事。
“我粗心了,哥哥旅行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累了吧,我们走。”
马鲁克跟在利卡鲁德后面唠叨着:
“因为总是呆在干巴巴的海军,所以连礼节都要忘掉了。总是这样的话会被小姐们无视掉的哦。”
利卡鲁德耸耸肩。
“早就被忽视了,马鲁克。我可是被评价为没有资格接触名门培育的小姐的人,现在愿意理我的,只剩下美丽的夜晚的公主殿

下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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