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你的生活+番外(床玫瑰)下——IAP
IAP  发于:201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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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不想让他送的,他却说你来北京是第一次坐火车,还是你爸妈送你来的,如果我不送你,你知道怎么上车吗?……我哼哼笑了,决定随他去。我知道我们这绝不是永别,再见绝不是为了不见。赶到西站的时候火车已经到点了,他来不及买站台票,就这么站在检票口那儿对我挥着手。他还是一副相当引人注意的打扮,微微笑着,但我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孤单。他又是一个人在北京了,虽然他的朋友多,性伴多,但我也相信,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喜欢他喜欢得这么深的人了。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伟大,而恰恰是我有多愚蠢的问题。任何一个稍微聪明点儿的人在面对祁境的时候都会绕道走,只有我这个傻瓜心甘情愿的做了次飞蛾扑火的壮举。我很好奇将来能和祁境长期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会是怎样,又或者,根本不可能有那样一个人存在?

上了火车,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跟他发短信。他的手机在小貂走的前几天就又弄到了一个,Panasonic的旧款,但体积比他原来那个骡拉要小得多。坐12个小时的车其实是很难熬的,但是我心眼里真的很高兴。打了电话去堂兄那儿,让他早上八点去汉口火车站接我。我并没有通知父母,因为我想先一个在武汉呆几天,见见朋友,最要紧的是想和堂兄多聊聊,多呆几天。表哥叫林博潭,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和祁境事情的人。我在北京上网的时间并不多,他似乎也很忙,偶尔一次遇到他就跟他在Q上提了一下。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说我能告诉他他就很高兴了,因为这代表我信任他。他是我大伯收养的孩子,很倔气的一个人,至于他是不是GAY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而他这个学艺术的也是什么变态的事儿都干过,包括上男人和被男人上。我很清楚的记得某次他寝室一哥们儿兼老乡跟我聊天的时候,说在学校里时有段时间林哥总是带一个小男孩儿去寝室,那种凄惨的叫声简直听得让他生不如死。
2、

火车在半夜经过郑州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行程已经完成了一半。我坐的班次是从北京到昆明的,周围很多人都又黑又瘦,我发现自己坐那儿还真显得有些突兀。跑到车厢连接处抽了很多烟,窗玻璃上溢满了湿气。我不可能趴在桌子上睡觉,看着飞速倒退的景物,我想我真的要离开北京了。才三个多月,我就这么狼狈的回来了,想想就觉得好笑。我似乎也没有逛太多地方,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祁境一起窝在那个小房间里。他一直嘀咕说他的家是个“天堂”,真正的天堂,一个让人绝对义无返顾的地方。
熬到七点半左右,列车上的喇叭传出了乘务员的解说声,说马上要经过武汉长江大桥了,这是武汉的著名景点之一,没有见过的旅客一定要好好欣赏。我虽然是湖北人,却也还真的没有仔细瞧过武汉的长江。天色已经是亮了的,长江果然是一片磅礴,但是比起老家的、不加任何修饰的那段河流,这里还是多了太多的人工色彩。汉口站没多久就到了,我只背着一个背包就轻轻松松跳下了车。林哥跟我说某国家领导曾经形容武汉就是个“大农村”,其实一点儿也不假。它庞大却不算太发达,人多却都是骨子里的豪爽,没有太多大城市里所谓的“气质”。但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它让人自由自在,一点也不显拘束。一下车我就觉得热,放下背包我把大衣脱下来放在手上,就往出口走去。有横幅挂出来说出站口临时检修,所以新开了一个,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就是一小过道,用条红色的带子隔着,外面堆着满满当当各种各样接站的人。心里涌起些莫名的激动,我居然很少见的快着步子奔到检票员那儿把票一甩就往外面冲去。武汉工业比较发达,连天空都和北京一样蒙着灰黄色的烟尘,我长出一口气,慢慢打量着周围许多打扮得有些艳俗的年轻人。我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个让我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城市。抽着烟,我看看手机有没有林哥发来的短信。林哥用钱很省,本来读大一的时候大伯就给他配个砖头机,他却只拿它当闹钟用。现在他临近毕业,应酬也多了,却说只能用手机发短信,绝不可以打电话。我明白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养子”的身份,不断拼了命的努力再努力,他专业非常好,但他却不想多花学费,宁愿蜷在了武汉理工这个在艺术类学校里不算太好的地方。想想也觉得骇然,在北京这么久,我整个人就被“祁境”这两个字占据着,竟然真的没有想过要跟他联系一下。在站外面站了十来分钟,我觉得越来越热,连身上那件T恤都想给剥掉算了。就这么愣了一会儿,肩上被人一拍,转身,果然就是林哥,一脸欣喜又略显沉静的笑容。他小时候长得相当漂亮,每次都让幼小的我看得发呆,我和他之前还有一段相当难堪的儿时往事经常被他当作笑料。不过现在大了,他倒是变得男人气了很多,一张脸也蜕变得就是中等偏上的姿色了。他扶扶眼镜,说林墨你回来了?吃饭去?我也对他一咧嘴,什么话都没讲就直接跟他走人了。

林哥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稍微壮点儿,剃个很镖的短头发。他穿衣服的风格看起来倒不怎么像艺术生,总是灰不溜湫的。他有一大特点,就是特别能废,一教育起人来就没个完。他在前面帮我提着包,回头嘿嘿一笑,说林墨,哥我现在没钱了,咱们走到学校去?我脸一黑,说你要我请客就直说,哪儿来那么多理由?他恩了一下,让我眼花缭乱的一挥手就立刻招了一辆出租车。从汉口站到武理工其实挺远的,但武汉的出租车便宜,总共就花了我不到十块钱,还没北京一个起步价多。到了他介绍得唾沫横飞的那家小馆子,他叫了一个羊肉火锅就完事儿了。我问他多少钱,他说15,而且他通常吃的时候都是寝室几个人一起,每个人分摊不到3块钱。我嘿嘿笑着,说幸好我对吃不怎么在乎,如果你就这么把你女朋友给打发了,她能满意?听我一说,林哥就立刻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他说女人啊女人,就认为男人请客吃饭是天经地义……实话告诉你,我请我女朋友吃饭一顿绝对不会超过20块!我扑哧乐了,心里觉得林哥做人还真是可爱。慢吞吞的吃着,他还不许我抽烟。我说抽烟怎么了,你不也抽吗?他咳嗽一声,说干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个理由,说,你为什么要抽烟?……我烦了,说抽烟就是抽,关你屁事儿啊?他恩了一下,扬着脑袋想了半天,说林墨,你这答案其实挺拽的……我有一朋友,女的,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她说她抽烟就是一种需要,和男人一样的一种需要,听懂了?……挺讨厌他这么一副长辈的样子的,我没理他,继续吃我的饭。羊肉火锅的味道还成,就是稍微咸了点儿,我把骨头很自觉的放成一小堆堆好,免得服务生收拾起来困难。再抬头看看林哥,他居然把骨头乱摆着,还成了一圈儿。皱皱眉头,我说你怎么着啊,这样挺没教养的你知不知道?他大大笑了一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干吗?这当然也是有原因的。我哦了一声,问他又有什么狗屁理由。他压低声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说这里的服务生太抠门儿——用武汉话讲就是“吝小气”,每次端来的分量都不足,所以,他才这么表示抗议。我没语言了,就问他这几天准备把我安排在哪儿,他默了一下,说他们寝室的人都在准备考研,我住过去不方便,所以就把我安排在他一华师的同学那儿得了。我没什么意见,继续问他有没把我回武汉的事情告诉我爸妈。他说没有,他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反正是休学又不是被开了,多玩儿几天没事儿的。
傍晚,他陪着我在武汉逛了一圈,又拉着我去了长江大桥那边吃烧烤、喝啤酒。在北京我几乎没见过大排挡,但在武汉这反而是最多的一种小吃形式。我记得龙珏跟我说过,他以前和江柔来武汉的时候就彻底的迷上了武汉的食物。我很感叹的看着周围一群打扮随意的男男女女大声用武汉话吆喝着,笑闹着,觉得特别亲切。林哥问了一些有关我在北京的生活,我并没讲那么详细,他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说林墨,其实你过的怎样没有关系,关键是你能走出来,而且学到点儿东西,知道吗?我点点头,说是啊,在北京这几个月,我的确学到了不少。他点着头,又说了一大堆的废话这才打住,综合一下他的意见,其实就是说消极而清醒的过日子还算好的,但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想要什么,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3、

开始是想多呆一段日子的,但是实际上,在武汉我总共就停了两天。第一天我的确是在华师住了,但从那儿去找林哥实在太不方便。本来两个学校差不多就挨着,但我就是找不对路。那天我抱着手机在华师里转悠,问林哥他说的那个垃圾洞到底在哪儿。据说华师和汽工大——就是目前武理工一分校本来是连着的,后来为了杜绝男女幽会被学校给堵上了,开了个垃圾堆。林哥就是让我找到那地儿然后自己钻过去,他会在垃圾洞口旁边等着我。结果我转悠半天,有人说往“上”走有人说往“下”走,还有人跟北京人似的说“东南西北”的,我就愣没找着。第二天林哥又把我折腾去了湖北美院一同学那儿,我在里面逛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好玩儿的,一怒之下,我最后还是决定下午就买票回家。
这两天我过得挺开心。一直想着的那人隔我那么远,就算我放弃一切抵抗想离开湖北奔去北京见他,也只是徒然的了。自己一个人静静坐着走着的感觉实在很好,跟林哥说的一样,爷爷奶奶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所以可以从容面对自己的生活,如今,我是不是也可以跟自己说一句,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了?虽然在别人看来也许微不足道,但它却大大改变了我。它让我整个人先是沉甸甸的,之后又好象全部散开,轻松了一截。不是说我现在一无所有,反而是拥有了太多我不曾想过的东西。这两天我跟琴和EVEN联系了,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武汉。琴自然是怒不可遏,说怎么不让我去送他。我说我决定得很仓促,来不及。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回北京,我说看心情,也许明年九月,也许就在明天。EVEN则是为我高兴,说离开了北京离开了祁境那个破人,就一定要尽快去寻找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他,否则会更辛苦。我也不是没想过她的提议,可我也知道,这在目前为止是绝对不可能的。
离开武汉那天下午林哥跟我一起坐公车去了傅家坡,小巴士,5毛钱一个人而且开得飞快,感觉巨爽。武汉的公交猛是全国出了名的,经常出事儿,而且司机还会光着膀子比超车,常常会把乘客弄伤和惊声尖叫。武汉的出名景点其实还挺多,比如黄鹤楼、东湖和古琴台什么的。我估计如果是琴和我一起去看古琴台,他肯定要拉着我在那地儿跪下来个结拜,说什么我们俩就是再世的俞伯牙和钟子期、然后还绝世知音什么的。但相较这些,许多人来武汉关注得多的还是它那被一捧再捧的公交。坐在这个小巴上,我真感觉必须有颗坚强的心脏和坚强的屁股,才能真正享受它带来的惊险和速度的刺激,反正比北京的一堵再堵的真是爽快多了。林哥还花两块钱给我买了半斤饼干让我带上,说是肚子饿了可以吃。一脸发黑的看着他,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一同学说得够妙:凡是在武汉呆了五年以上的男人都可以成仙儿,抠门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看林哥也快了。哭笑不得的上了汉光高速,我隔着玻璃对他挥了挥手。他说他春节的时候会回老家多住几天,到时候再好好教育我。怒瞪他一眼,我算了算,我坐的是五点半这趟,到家的时候也八点半了。不想惊动爸妈,我想下车直接就回家得了。

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两个半小时之后车就已经进了老家的一个区里,在小北门那儿停了一次,下了不少人,又继续开。我的睡意清醒了过来,趴着窗户拼命的向外看,就像只小狗似的。家乡的路很窄,街边的路灯我看得很清晰。我飞速回想着中学时期在这些道路上走过的日子。有次和团子开玩笑说要去长湖边儿上钓鱼,结果从家里骑了一个小时的车直接进了某网吧,再回来的时候我们俩都迷了路,足足骑了四个小时回家还加天降大雨,弄得俩人都惨不忍睹;离终点越是近,和团子在一起的种种更是难以遏制的在我脑袋里出现,但我并不觉得难过,反倒相当怀念和亲切。去了外地再回来才能想起家乡的好,的确是如此。八点半,车准时在红门路车站停下,我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香——现在是冬天,可是我居然可以闻到野草香,看来我的鼻子还没有被北京的迷雾烟尘刺激得麻木。带着难言的感触,我一步一步往家里走,脚步的迈动完全就是一种本能。爸爸居然说我会忘记回家的路,这可能么?我哪条路都可以不记得,可是这条路怎么能忘?我八成是有些激动过度,居然还蹲在街边抽了几根烟,把铺得并不好的水泥马路摸了老半天。呆呆看着已经脱尽叶子的梧桐,我心想在北京我就怎么没去注意这些呢?傻笑了半天,我起身,继续往家里走。我很盼望爸妈在见到我的时候露出的是一副惊喜的表情,那会让我觉得很满足,我会觉得自己还能让他们有些快乐。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我读高三的某天,妈妈语重心长跟我讲出的一句实话:林墨,你从小到大都是让我们失望的,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这样……我不否认她讲的的确是事实,也让我难过了很多天,但现在我还年轻,我总还是有希望去改变什么的。

到了家里的后门口,我敲着那扇蓝色的、已经锈得很厉害的铁门。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其实家里的钥匙我一直带在北京,而且很遗憾的留在了祁境的家里。从北京回来,还有很多东西都留在那儿,比如我的一些书和衣服,也许还有其他。过了五分钟,我才听见厨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爸爸一声接一声的问是谁,我却没有回答。门一打开,他穿着一件毛衣,果然就是呆楞楞的看着我,我对他露齿一笑,指指自己,说爸,我回来了。爸爸的身体在颤,明显的惊喜交加。
坐在房间里,我一边打量着家里的变化,一边和妈妈聊天。林哥给我的饼干我一块也没动,爸爸也不管我饿不饿,很快的就冲到厨房里去给我做蛋炒饭了。他们的伙食通常都是在工厂里解决,妈妈有时为了省钱,就只吃馒头咸菜加稀饭。看着我,她眼睛有眼泪在往外冒,我也真的没什么话可以多说,就只是看着她微微的笑。我心安了,我可以不去管什么别的而好好睡上一觉,一切都过去了,这就是我此时的想法。边吃爸的饭我一边夸他手艺还是这么好,他就默默站在一边得意的笑着,像是想努力回忆我从前吃饭时是什么样子,变了没有。十来点钟,接到了来自爷爷姑妈和大伯以及外公外婆的问候电话,我走出门,自己蹲在门外看着白杨林子和在地上呱呱乱跑的小鸡小鸭。北京的繁华和喧闹现在已经成了幻影,就算再不甘心,我也承认我这种性子的人更适合宁静而没有波澜的生活。后门那一排平房的墙后路过一辆车,车灯把一棵翠绿的四季长青的小树照得透亮,就像在黑夜里猛然点起的一道天光。
摇滚你的生活
4、

睡在很久都没有碰过的“自己”的床上,本来应该是很容易就入睡的。但对于我来讲,在这样一种情况勉强让我不发呆还真有点困难。我发现父母对我的态度变得很是小心翼翼,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离开学校那天杨老师和朱主任单独把我拉到办公室和我谈过一次,说是让我多体谅一下他们,他们对我有很深的歉意,大致就是说以前忽略了我,没有多照顾我。爸爸还一再自责说不应该为了贪图方便就把我排在爷爷家里,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很多难题。这些听了我其实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又傻笑着开始回想那段和林哥住在一起的日子。爸妈已经问过我到武汉之后和林哥联系没,说他很关心我,有什么不好说的事儿尽管跟他讲,可他们又哪儿知道林哥是个怎样的人物?小时候有事儿没事儿就欺负我,在家里还用炭盆烤火的时代他就曾经把我推进火盆里,幸好当时煤炭已经快燃尽,否则我的小屁股肯定会被烧出个大黑洞。他还经常嘲笑我小时候太胖,每次照全家福都得让他把我给扶着,免得他一放手我就像个不倒翁似的摆来摆去。说到那件经常被他提起的糗事,就是当初他被大伯领回家的时候住在我们家平房后面。我们两家隔着一片小树林,我不知道他是我家“亲戚”,就觉得他长得太漂亮,所以找着各种理由跑到他家去蹭饭,而且常常会盯着他的脸流口水。他说就凭他比我大四岁,而且什么书都读,所以一猜就猜出我是个当GAY的料儿。后来大伯家搬走了,我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他在16岁那年因为高中离家远,所以搬去奶奶家和我一起住,结果我一见他就打翻一碗米粉,让他爽笑了将近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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