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番外——梅花玖
梅花玖  发于:201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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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隆国时年仅十五岁,大王当时还是太子,与你年纪相仿,相处久了,情投意合。唯一可算作阻碍的即是你的身份,但大王一

心护你周全,刻意隐瞒,处事谨慎,倒也没生出什么事端。”

“然后呢?这与我失忆有什么关系?”

“这就讲到了,你不要着急。”纪清明浅浅啜了口茶,继续道,“后来先王驾崩,大王即位。大王虽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但因

为初登基的缘故,国内局势不稳,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鄢国也不安分。今年初,两国例行互派使节出访。鄢国使团中有人自称

是王后特使,要求见你一面。大王以为鄢国王后是你母亲,思念爱子心切,于是同意在御花园设宴招待特使。然而那名特使却

是奉命来唆使你行刺大王。”

“那我到底有没有……”安临云听得心焦,不停追问。纪清明眼神慈悲,却隐隐透露出不祥的意味。他停了停,喝了口茶,继

续说道:“那名特使并非寻常人,乃是鄢国国君重金聘请的巫师。当时宴席上除了大王和你,只有几名侍卫和宫女在场。他趁

众人不备,对你下了巫术。你在巫术蛊惑下,意识错乱,拔剑刺向大王。大王不虞有此,一时忘了防备,若非一名侍卫舍身替

大王挡住那一剑,后果不堪设想。”

安临云惊骇得脸色惨白,一时说不出话。纪清明宽容地一笑:“那时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此事大王并不怪罪你,你也不必

太自责。”

“后来呢?”安临云神思恍惚,喃喃问道。

“大王何等英明神武,不过一时失神罢了。他立刻下令侍卫将你制服,鄢国特使畏罪自杀。鄢国使团上下则都称对此事毫不知

情,将罪责推在已死的特使身上。大王虽然震怒,但考虑到国力尚不足以立即与鄢国开战,只得将此事按下,不了了之。然而

,鄢国特使虽然死了,你身上的巫术却尚未解除。我被大王封为国师是因为我深通术法之道。据我观察,这种巫术非常歹毒霸

道,要解开术法必须连你的记忆一同消去。大王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消除记忆对人的身心损伤极大,你昏迷半月之久方

才醒来。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纪清明又是一声长叹,“并非我与大王刻意隐瞒往事,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太过沉重。

我和大王都认为,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你反而能过得更快活一些。”

安临云脸色黯然,轻声问道:“那名为保护大王而被我刺死的侍卫,后事办妥了吗?”

“他忠心护主,大王下令厚葬,颁下许多赏赐抚恤他的家人。”纪清明眼神飘远。窗外,一片白云极慢极慢地流过宫城。

晚间,景昊依约前来,一进门就变了脸色。“临云,你怎么了?”

安临云蜷在床上,听着他焦急而关切的声音,只觉得心痛如绞,侧过头不愿看他。“大王,我都知道了。”

景昊大惊之下,失声问道:“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纪大人把我过去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大王,我……”

“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景昊急切地打断他,托起他的下颌,俯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以缓慢而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临云,我都知道。”

他话中藏着情深似海,安临云怔怔地仰着头,眼眶逐渐泛红,眼中泪滴将落未落,极是惹人怜爱。

这一瞬沉默,撩人心弦。

景昊微一低头,吻住安临云。这个吻逐渐加深,安临云慢慢放松下来回应着他。春夜微凉的空气里隐约浮动着一丝焦灼,彼此

的双唇宛如甘泉,令人流连忘返。

这一吻良久方休,两人都微微有些喘。景昊搂着安临云在床边坐下,含笑问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国师把一切都说出来

?”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说有种占卜之法能推算人的一生,向他问我的生辰而已。”

“那就是了。国师定是怕你知道了一星半点的事情就胡思乱想,反倒不如他全都告诉你。说出来了也好,免得我成天提心吊胆

,又怕你想起来,又怕你想不起来。”

安临云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一国之君也会怕?”

“怎么能不怕……”景昊摇头苦笑,“你不知道,你昏睡的那半个月里,我有多害怕。”

安临云情不自禁地紧紧回抱住景昊。当他伸出双臂时,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等待着,等待有一回可

以这样主动地拥抱他,紧紧地抱住,再也不放手。

景昊顺势将头靠在安临云的肩上,滚烫的唇贴上他的耳垂,轻轻往他耳中吹气。“临云,你身上完全好了么?”

“大王……”安临云霎时面红过耳,景昊顿觉血液中热流汹涌,情动难抑,浅浅咬住他的耳垂。“叫我景昊……”他的手指轻

巧地解开了安临云的衣带,滑入了衣襟之中。

手指抚过身体的感觉是陌生的,舌尖扫过锁骨的感觉是陌生的,掌心的茧摩擦腰际的感觉是陌生的,从口中逸出的呻吟是陌生

的,一切动作与感觉都是陌生的,安临云却觉得身体仿佛期待已久,并不愿挣扎反抗。

或许是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景昊做得极有耐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饶是如此,景昊进入时,安临云仍痛得撕心裂肺,只觉

得这情事到得后来怎会如此漫长而磨人。景昊一面柔声安抚,一面极尽所能地撩拨他热情,忍得也甚是辛苦。安临云知他体贴

,却宁可他速战速决,勉强忍痛挺了挺腰,景昊这才熬不住,发起狠来攻城略地,终于是做到了头。

景昊唤来内侍,吩咐他们悄悄准备沐浴所需的物事。待两人沐浴过又重新睡下时,已过了子夜。安临云虽然身体疲倦,却毫无

睡意。

“在想什么?”景昊吻了吻他额角。

“我想起纪大人下午告诉我的事情。那名侍卫因我而死,我想去看看他的家人。”

景昊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已吩咐将那名侍卫厚葬,他的家人也得到厚赐。他的家乡远隔千里,你大病初愈,承受不住长途

跋涉,就不要去了吧。”

安临云也不争辩:“知道了。”

“你能有这份善心,已是难得。”景昊在他面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笑道,“刚才累坏你了,快睡吧。”

安临云双颊飞红,低声道:“景昊,我想搬出长宁宫。”

景昊奇道:“为什么?”

“我怕……我怕纪大人听见……”他声音愈发低了下去,脸庞已红得有如火烧。

景昊笑道:“原来是害羞。那好吧,你原先住在昌平馆,明天我吩咐宫女打扫干净,让你搬过去。”

2.谁是我

昌平馆紧邻景昊身为太子时居住的清和宫。与长宁宫的简淡不同,馆内陈设素雅雍容,别有一番华贵气息。

安临云名为“搬入”,实际不过独身一人,行李一件,带了几件衣物而已,并无随从。服侍安临云的侍卫与宫人皆是昌平馆旧

人,由大宫女与侍卫统领带领,前来见礼。

“昌平馆总管大宫女素娥,见过大人。”

“昌平馆侍卫统领瞿星,见过大人。”

“都起来吧。”安临云看着为首的两人,微微颔首。素娥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一身温柔气韵。瞿星面庞黝黑,眉目浓郁,走路

时下盘稳重而非笨重,想来也是侍卫中的好手。安临云十分满意,由此足见景昊对昌平馆何等用心。

安临云对素娥一见即有股莫名的好感,当下点了她带自己四处查看。昌平馆中房舍不多,前院种了几株腊梅,后院辟了一块地

,挖成一方小小池塘,池中有一座半人高的假山。安临云又问了素娥自己过去的爱好,素娥领他走进书房,案上安放着一架古

琴,墙上悬挂着几幅书画。“大人平日里最好弹琴,大王也频频称赞大人琴艺举世无双。”

安临云点点头,又听素娥继续道:“大人亦精通书画。墙上这副《醉狂言》是靖国书法名家薛寒亭之作,薛先生有‘一字千金

’之称,却将大人引为当世知己,以墨宝相赠。这些话都是大人过去教导奴婢的,让大人见笑了。”

安临云依旧只是点点头,挥手道:“素娥,你下去吧。”

素娥行礼退下后,安临云随手在书架上取下几册书,不过都是些琴谱、字帖,他却看得出了神。直到临近午时,素娥前来询问

午膳如何安排,他才揉着太阳穴,随口道:“依例即可。”话一出口,安临云忽然想起什么,叫住素娥:“你可知道,我过去

喜欢吃些什么?”

素娥笑吟吟道:“奴婢侍奉大人起居已有六年,自然知道。大人偏好清淡,不喜咸辣等重口味。”说着报出一连串菜名,都是

诸如“翡翠如意”、“水晶琵琶”之类,听来或吉祥美满,或文雅脱俗,却让人猜不透菜肴究竟做的是什么。安临云听得连连

颔首,直道“很好很好”。末了,安临云道:“那你就吩咐下去,拣几样做吧。”

素娥领命退下。安临云翻书也翻得累了,合眼休息。执膳司效率惊人,过不多久,素娥便来询问是否立即传上午膳。

安临云来到席前坐下,桌上杯盘盏碗排满一桌,仔细看去,多是些素菜,色泽清新,造型雅致。但他的胃口却不甚好,用得不

多,很快便推说累了,回房休息。

临午睡前,安临云召来瞿星,细细询问宫城内的侍卫安排。瞿星对答如流。一轮对话下来,安临云已经知道,因为先王、太后

都已驾崩,所以昌平馆是宫城中除了大王与王后的宫殿以外防卫最为严密的一处。安临云见瞿星身背的巨弓宝光内敛,顿感好

奇。瞿星连忙将弓解下,双手奉上。此弓足有一人多高,通体乌黑,其上隐隐有金光流动,弓弦有手指粗细,入手十分沉重。

安临云忽然倦意全消,兴致大发,道:“我想试试这张弓,瞿将军陪我来。”

瞿星讶然道:“大人要去校场?”

安临云摆摆手:“那不是去丢人现眼?我在院子里试试就好。”说着走到窗前,前院一株腊梅已经枯死,只余枝干在风中轻摇

,安临云接过瞿星递来的羽箭,以箭矢遥指道:“我想射那棵梅树,不知能不能中。”

瞿星笑道:“前院距此不过八十步,大人定能一箭中的。”

说话间,安临云已将弓拉到六分满,一箭射出,疾如流星。这张弓力道极猛,碗口粗的树干被一箭射穿后竟就此折断,“轰”

的一声巨响,枯枝断叶落满一地,惊得宫娥们纷纷围了过去,啧啧称奇。

瞿星赞道:“大人好弓法。”

安临云大笑起来,傲气飞扬,极是狂放。“瞿将军,宫中能将这张弓开至八分满以上的,能有几人?”

瞿星道:“大人,此弓足有六十斤重。莫说宫中,就是隆国上下,能将此弓拉开的也仅有数十人。能将此弓开至八分满以上的

,据微臣所知,绝不超过十人。大人允文允武,实乃当世之杰。”

安临云心知后面都是恭维话,笑过一阵,敛容嘱咐道:“此事不要声张,就说是狂风刮倒的。你传我命令,叫素娥小心打扫。

瞿星惊见他脸色说变就变,连忙应声退下。很快就有宫女将庭院重新打扫得一尘不染。安临云虚掩上窗,靠在榻上,见门外人

影闪动,似有人跪在门前。“进来吧,什么事?”

“大人,院子已打扫干净了。”

“很好。”安临云远远望着,阳光从门口大片地洒进来,将少女的彩衣映在素白底色的屏风上,斑斓生辉,“不妨事,你进来

吧。”

“是。”素娥关上房门,绕过屏风,跪在榻前,“素娥见过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素娥,我有些话问你。”安临云一手把玩着床头悬帘的金钩上的彩色丝绦,语调漫不经心,“你说你跟了我六年,对吧?”

“是,奴婢自大人十五岁进宫之后起,侍奉大人至今。”

“那你怎么会连我的爱好都弄错了呢?”

素娥一时愕然:“奴婢不明白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临云松开手,丝绦借着余力在眼前一荡一荡,划出一道道七彩的痕迹。“我根本不会弹琴,你却说我琴艺无双;我写的字虽

然算不上难看,但离当世名家亦差得太远。你说,这是不是全错了?”

“那是因为大人重病失忆的缘故。但就算记忆全失,大人根基尚在,只需多花些时日,定能恢复。”

“既是如此,素娥你来看,这是什么?”安临云伸出双手,五指张开,平摊在素娥眼前。他的双手修长,素娥不明所以,只得

回道:“奴婢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也难怪你不明白。若是唤瞿星来,他一定一看就懂。”

素娥久为宫女,善解人意,立刻想通安临云所指的是掌上习武磨出的茧子,道:“大人武艺精湛,乃是文武全才。”

“素娥,我以为你是极聪颖的姑娘,可为何还不肯承认……”安临云摇头叹道,“我刚才试了瞿星的弓,那弓我可以张至全满

。素娥,你明白这需要多少年的勤修苦练才能做得到吗?”

“请大人恕奴婢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是不肯说啊。”安临云继续摇头叹气,“素娥,如你所言,一个人就算失忆,但所学技艺的根基并不会就此

消失。我现在虽然将往日武学的招式全部忘光,但开弓之力尚在,这就是最好的旁证。我过去武艺定然出类拔萃,于琴棋书画

一道也定然一点不通。而你所言俱与事实相反,素娥,你有何话说?”

素娥一脸淡定地回道:“奴婢无话可说。”

“我在传午膳前特意问了你一句我的口味喜好,你答的又全是错的。习武之人,食量甚大,也多不喜欢清粥小菜。你若当真跟

我六年,怎么会连我在饮食上的喜好都搞错呢?”

素娥毫不动容:“请大人定奴婢欺瞒之罪。”

“我还未追究,你倒主动请罪,很好,很好。”安临云冷笑一声,“依我国律法,欺瞒主上,应受何刑罚?”

素娥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当斩。”

安临云凝视着她,冷冷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奴婢无话可说。”

“宁可死,也不说,是不是?打定主意认为我不忍心杀人,是不是?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成全你。”安临云轻叹一声,“事情其

实很简单,这里不是我过去的住所,你们过去服侍的也不是我。”

素娥任他严厉的目光落在面上,神色依然一片沉静。

“你不说,我也会有办法知道的。”安临云眼神骤转温柔,言辞却无比锋利,“我向瞿星借弓时,他神情镇定,丝毫不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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