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番外——梅花玖
梅花玖  发于:201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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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舒鸿摇摇头:“不知道。殿下也在里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素娥咬着牙低声道:“一个鄢国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

“别胡说,当心你的舌头!”段舒鸿急得想去捂她的嘴,“总之他现在死不得。”

素娥瞪了他一眼,恨声道:“他死不得,难道别人就该死了?”

“你这说得什么话?”段舒鸿纳闷地看着她,觉得她生气得莫名其妙。

素娥还欲开口,却听房门开了,景昊与纪清明一同走了出来,只得忿忿闭上了嘴。

纪清明严肃地对景昊说道:“请殿下切记,物极必反。”

景昊点点头,然后出人意料地对着纪清明一揖到底,道:“有朝一日,我登临大位,定当奉先生为国师。”他以太子身份行此

大礼,纪清明却坦然受之。在场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唯独素娥霎时热泪盈眶,悄悄将头偏了开去。

所有人都随着景昊走得干干净净。纪清明有意无意地瞥了素娥一眼,缓步走回书房,素娥低头默默跟上。四周安静,走廊上徐

徐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感慨,原来心痛也是有声音的。

“我让人去传你,怎么那么晚才来?”纪清明的声音很温和,却有种严辞厉色也不及的压力。素娥羞惭得简直无地自容,她忽

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在他眼中都无所隐遁,慌忙跪倒在地,颤声道:“纪大人,奴婢该死。”

纪清明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有种温暖而安定的力量。“起来吧。”

“纪大人,奴婢求求你……”素娥再也压抑不住,抽泣起来,“纪大人,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那张纸上推演了无数种可能,隆国与鄢国将来数年内的种种政局变化,素娥不懂,也不关心。她看得懂的是,若救了安临云,

未来纪清明就会死,而景昊将可以得到两个国家的土地。

纪清明看着她悲戚的样子,想起当年师父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天道不可逆,天命不可违。老人家那双看惯世情的眼睛,或许早

已预见今日。声名、权势、富贵,离他既近且远,但他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想去考虑,只是用全部的心思,平生第一次想违抗那

无可捉摸的天意。

“素娥,你记得那只鹦鹉是哪一年送来的么?”

素娥呆了呆,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温顺地回答道:“奴婢记得,是四年前南边一个岛国的使臣赠给大王的,大王将这

只鹦鹉赐给太子殿下,三年前太子殿下又赐给了大人。”

“三年前,就是安临云进宫的时候。”纪清明悠悠道,“那时我力劝殿下善待安临云,殿下却不同意。他的意思是,让安临云

和那只鹦鹉一样,变成一只剪掉翅膀的鸟。一只鹦鹉剪了翅膀就不能飞,戴上脚镣就不能跳,只能一生呆在笼子里。可人不是

这样。现在殿下还不明白这一点,但他终有一日会明白。那时他会后悔,却未必有机会挽回。过去的错误我无力更改,不过未

来还很长。我派你留在安临云身边,便是希望你能照顾好安临云,提前替殿下补救,懂了吗?”

素娥听得如堕五里雾中,疑惑道:“纪大人,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你只需要记得一点,对安临云好一些,这是隆国欠他的。”

素娥涩声道:“可纪大人你不欠他什么……为什么要救他?这是一命换一命啊!”

纪清明居然微微笑了起来:“不是一命换一命,是一命换一国。”

逆天而行的下场,不过是死。反正人必有一死,仔细算起来,这或许还是一桩不错的生意。纪清明怎么想都觉得很是满意。“

素娥,别哭了。”他声音柔和,“为我磨墨。”

纪清明将开好的药方交给素娥,神色严肃地反复嘱咐道:“这是延命术要用的药,绝不能出半点差错——你亲自去,一刻也不

许离开,千万记住!”

素娥失魂落魄地低低应了一声“是”,她抬起头,纪清明靠着椅背,和煦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有种安详宁静的味道。他闭着双

眼,养精蓄锐——为了去救那个将来注定要杀他的人。

番外 人心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让人凌虐的。

景昊第一次掐着安临云柔韧的腰,将他按倒在床上时,不由得地在心底感慨了这么一句。他用指尖摩挲着,隔着柔软的衣料也

能感觉到底下皮肤的细腻光滑,但那不是少女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揉碎,安临云的腰身修长而结实,似乎

怎样折磨都可以恢复如初。景昊重重地在他腰上一折,看着他痛到极点却只能强忍的神情,有种不可思议的快意。

因此他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烈而急切地想得到一个人,那种感觉让他的身体

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硬的。

可笑的是安临云直到此刻还要维持他所谓的皇子风仪,咬紧了牙关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一双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睛愤怒地

瞪着他。景昊在那恨意里读出恐惧与屈辱,惬意地觉得自己的欲望被他的怒火燃烧得更旺。

其实景昊从来就不是一个野蛮的人,隆国上下的大臣与宫人都称赞他待人谦和有礼,温文尔雅。他也有过很多男人与女人。然

而安临云和他们都不一样——这是一个能让人恨不得化身为兽的男人。

但,那又如何?不会有人指责他的。他的父王在得知他自作主张暗杀了安临云的侍从时,也只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太过火

所有人都接受了他那套说辞,也都相信安临云总有一天受不了会去死。他们都期待着那一天,似乎隆国的土地,无上的荣光,

都会随之而来。

——不,也许不是所有人,至少纪清明是绝对不信的。景昊在那双睿智的眼睛里看见嘲讽,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气油然而生,所

以他在第二天让段舒鸿将太子殿里养的一只鹦鹉送到了长平宫。

纪清明笑眯眯地收下了鹦鹉,然后不识时务地继续唠叨,殿下,请不要这样对安临云。

别说了,下去!景昊不耐烦地摇摇头,让纪清明和他那套天命都见鬼去。安临云从踏入隆国宫城第一步开始,就只剩下一种命

运。要将一只鸟留在笼中,如果剪掉翅膀、戴上脚镣还不够,那就拔光它的羽毛!

要知道,笼子里面虽然小了点,终究是最安全的地方。

尽管景昊不知道自己看向安临云的眼光是什么样的,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就是传言中美得不切实际的那一天——侍奉宴

饮的宫女们双颊绯红,一个个深垂着头,自以为高明地偷偷用眼角去瞄那个于花树下舞剑的少年。他记得大臣们玩味的眼神,

记得妃嫔们嘴角的冷笑,记得父王注视着他一度失神。那些目光像夏日雨前的空气一样,潮湿粘腻,连景昊这个旁观者都由衷

地觉得肮脏。

所以,安临云应该感激他。是他保护了他,虽然手段也说不上正大光明。

于是景昊心安理得地放纵自己对他为所欲为。“放松。”他用牙齿咬着安临云被吻得发红的耳垂,轻轻吹着气。安临云的长发

披散两肩,景昊单手握住他端正的下颌,强迫他仰起头,层层黑发下的脸庞毫无血色,唯有一双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渗着

血丝。苍白与漆黑上的一点殷红,艳丽刺目。景昊低头吻了下去,舌尖轻巧地在唇上的创口上打转。刺痛的感觉让几乎陷入昏

迷的人稍稍清醒过来。

安临云睁开眼睛,直视着景昊。真是奇怪,明明已经疲惫到几乎晕过去,眼中那股锐光却一点不曾减弱。

“你恨我?”景昊微微笑了笑,笑容却冷到了极点,“我也恨你——恨你为什么,是个鄢国人!”

仿佛为了证明这句话,安临云觉得身体再度被劈开,凶器在他体内纵深地撕裂过去,似乎永无尽头。景昊低头亲吻着安临云痛

楚而拧起的眉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汗水渐次濡湿他的长发,沿着他颤抖的脊背滑下,在白皙的大腿上与猩红色的液体汇合,

最后于破碎的锦袍上缓慢无声地晕开,织锦的暗纹就此现出形迹,染成一朵淡色的血花。这景象美丽而残忍,令人全身心为之

战栗。景昊沉浸在迷失自我的疯狂里,安临云已经放弃了绝望的挣动,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住身体,不愿与他交缠,倔强地

不肯发出一丝虚弱的声音。

待景昊从仿佛凝滞的时间里清醒过来时,安临云无力地软倒在床上,双眼瞪视着床顶繁复的木纹雕花。然而眼眸深处却是空的

,空白成一场茫然。景昊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这样的一片空白,某种情愫在这片空白里自由自在地蔓延开,一点点咬噬着

他。他俯身将唇贴合在安临云红肿流血的唇瓣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字音:“临云,结束了。”他轻柔地吻着,感到身下这具躯

体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由细微到剧烈。终于有一滴泪从安临云空洞的眼中滚落出来,挂在长长的眼睫上。那种痛苦又难堪的

神情,令景昊感到一丝伤感,但转瞬就被愈发高涨的满足感掩盖——这个男人是他的;然后有一天,他背后的国家,也会是他

的。

在他志得意满地畅想将来时,无穷无尽的黑夜,已经降落下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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