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秋苑 下——抽刀断水流
抽刀断水流  发于:2011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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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夜

欧阳亦天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欧阳亦炎说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才停下。

欧阳亦炎看着欧阳亦天日渐成熟的玉面朱唇,俊雅身姿,觉得他不在家里,一样从容淡然,生活得很好,而且相貌愈发出众了。

“亦天,记得经常写信回家!” 欧阳亦炎不厌其烦地叮咛。

“好!”欧阳亦天点头答应。

“那我走了!喝!”欧阳亦炎轻踢马腹,他的坐骑便如腾空般地跃了起来,风驰电掣地飞奔而去。

欧阳亦炎背影消失后,欧阳亦天的闷闷不乐连瞎子都能感觉得到,蓝卓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抱上马背。

上次蓝卓和欧阳亦天共乘一骑是去救田伯,情况紧急,蓝卓忧心忡忡,也没有多想。这次,虽然心情也有些郁结,但欧阳亦天的背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蓝卓不禁心猿意马。

欧阳亦天扎起的头发上有昙花甜腻的香味,露出干净的半圆形耳廓,色泽胜莲;雪白的后颈线条流畅,隐入深褐色的衣领中;肩膀不算宽厚,蓝卓的手臂揽在他的腰间,觉得触感很柔软。

蓝卓上次将欧阳亦天的上身一览无余,记得他的腰枝,异常的纤细,肚脐小巧玲珑,肤若凝脂。

垂头丧气的欧阳亦天觉得蓝卓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温暖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部,又热又痒。

蓝卓的手似乎也轻轻地上下移动几下,既像抚摸,又像只是随意改变姿势。

欧阳亦天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虽然是晚上,但现在毕竟是在大街上,蓝卓不会怎么样的!

见欧阳亦天没有反抗,蓝卓理所当然地以为他默许了,心情甚好,手的动作幅度更大,柔情缱绻地抚摸着欧阳亦天薄薄的腹肌。

蓝卓只是在照顾我的安全!马太颠簸了!欧阳亦天幽幽沉思。

直到一个柔软的物体贴到他的后颈上,这是……吻!

欧阳亦天终于忍无可忍,回头骂道:“干什么啦!?我正在伤感耶!”

破坏欧阳亦天情绪的罪魁祸首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欧阳亦天反而尴尬起来。

原来蓝卓看到了欧阳亦天的眼睛里比宝石还要璀璨的泪珠,和带着浓浓哀愁的脸,一时忧心得无语,此时此刻,劝慰的话都是没有用的,倒不如让他生气。

蓝卓想了一个狡诈的理由坚定了自己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在欧阳亦天白若玉璧般的额头上一吻。

欧阳亦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着被吻的额头向右一闪,差点掉下马背。蓝卓飞快地抱紧他,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亦天又羞又怒,脸色涨得通红,果然如蓝卓所料,气得忘了离愁:“你……”却不敢乱动了,摔下疾驰的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要伤感,只是短暂的离别而已……” 蓝卓低声在欧阳亦天的耳边哝呢。不知道为什么,欧阳亦天竟然真的安心不少,也体会到了蓝卓的些许用心。

风寒夜露,从小怕冷的欧阳亦天缩起身子,自己靠入蓝卓怀里,蓝卓趁机享受旖旎时光,又吃了他不少豆腐。

“你今天去行会征纳了多少两银子?” 欧阳亦天突然问道。

“一万四千两……” 蓝卓可不会被欧阳亦天顾左右而言他,忘了自己的初衷,答话时手也未停下,一直在把玩着欧阳亦天柔顺光滑的青丝。

“这么少……”欧阳亦天轻轻叹息。

蓝卓一点也不气馁,“已经算很不错了!不是每个书斋都有那么好的生意的,阅文堂常常以低价争夺主顾,印书的利润很薄。”

欧阳亦天嘲笑他:“我倒是奇怪,你这只铁……呃,这么勤俭节约的人,怎么会捐八百万贯那么多?”

欧阳亦天本来想说蓝卓是铁公鸡,蓝卓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也不介意,只说:“没有国,哪有家?我把孜文堂赚的钱捐出来也是为了自己。”

没有国,哪有家……这其实是个简单的道理,可是有些人就是要守住自己万贯家财,还美其名曰是劳动所得,愿捐就捐,理所当然;等他日金辽两国的铁骑踏到大宋的城门之下,也不知道他们能带走多少金银财宝,房宅土地!欧阳亦天边沉思边说。

蓝卓搂住他的肩膀,笑了起来:“术培果然深明大义!明天写篇时文吧!我给你印在孜文堂时文上!”

欧阳亦天惊讶地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但说得很好啊!” 蓝卓鼓励他,“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取个名号,写出来吧!”

欧阳亦天想了一会儿,道:“我看过你和绣绣的画作,你的号是俳成先生,她的是聆颐子,我叫什么好呢?”

蓝卓没想到欧阳亦天知道他的号,兴奋地扣住欧阳亦天的下巴,用力地在那胭脂般艳丽的红唇上一吻。

欧阳亦天“呸”了一声,胡乱抹着唇,狠狠地瞪蓝卓,心里却并不觉得恶心。

这可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吻啊!他怎么会不觉得别扭龌龊呢?欧阳亦天几乎要把自己的薄唇擦出血来,蓝卓忙拉住他。

他们回到蓝府的时候,小冯还守在门口,说蓝绣和丫鬟们都睡了,只在雕着浮花的长廊里的留下了几盏灯笼给他们照亮。蓝卓忙要小冯也去休息。

庭院里传来一阵阵馥郁清香,长草涌动,千姿百态地曼舞,隐约可以听到水流澶动的声音,那是用竹筒巧妙引入的小溪,萤火虫划着明亮的光线飞来飞去,飞檐尖底下的石钟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厚重低沉的嗡鸣声。

蓝卓执起欧阳亦天的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手牵着手的,欧阳亦天习惯了,没有反抗,蓝卓却非要十指交握,惹得欧阳亦天愤怒地回瞪!得寸进尺!

他们如闲庭漫步般地回房,蓝卓点燃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照在他脸上,情意浓浓,分外明显,欧阳亦天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蓝卓却不肯放过他,突然轻轻地把他推倒在床畔。

欧阳亦天心慌意乱地想爬起来,蓝卓纤瘦而有力身体立刻压了上来,让他动弹不得。欧阳亦天想踢蓝卓,脚踝刚抬起来,就被抓住了。

欧阳亦天咬着下唇,后悔没跟他哥哥一起回汴京了,当时蓝卓是那么惶急,只能勉强维持着他的倨傲,现在可大不一样了!他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眼睛亮如繁星,光芒熠熠,盯着欧阳亦天不放;鼻子挺直,呼吸间欲望弥漫,一发不可收拾;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危险,舌尖轻舔着干燥的薄唇,令那抹红艳的丹枫色带上了一层琉璃般的光泽。

蓝卓俊美无匹的脸逼近吓得冷汗直流的欧阳亦天,欧阳亦天还记得上次的经历,蓝卓竟染把手伸进了他的那个地方,他觉得羞辱又痛苦。

“不行!”欧阳亦天叫着摇头,他可不想再承受一次。

“那么你来!”

蓝卓握住他的手,牵引到自己衣襟里的腰侧。欧阳亦天惊讶地瞪大眼睛,蓝卓的身体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硬,皮肤紧实光滑,摸上去感觉还不赖。只是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宽衣解带,吻,挑逗,都被蓝卓一手包办,欧阳亦天只要照他的意思移动自己的手就可以了。自慰的动作欧阳亦天也不陌生,就是没有帮别人解决过,他不敢盯着那里看,只能专注地看着蓝卓有时喘息,有时蹙眉的脸,然后这个经历又被蓝卓扳了回去,也给他同样的体验。

不安的心情渐渐敛去,不可否认,欧阳亦天的欲望也被挑起来了。

被动地抚摸着蓝卓的身体,手有被慢慢拉到他的背臀,上次欧阳亦天曾被蓝卓伸入过那个地方。

欧阳亦天有过经历,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要不要伸指进去,欧阳亦天很犹豫。

蓝卓难奈地低哼了一声,欧阳亦天吓了一跳,指尖一滑,就进入了,他尴尬地闭上眼睛。

温暖炙热的感觉包围了手指,像进入了温泉里……

那天晚上,欧阳亦天顺从地抱了蓝卓,他也不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原因。两个年轻的身体交缠,十指相握,头发也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早上起来,蓝卓不见踪影,带着血迹和污痕的床单也被换过了,欧阳亦天真怀疑自己只是做了南柯一梦。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的身上布满了吻痕。

不过,原来还以为是多么不堪的情事,可是昨晚的经历,真实的感受是----香艳!他怎么那么经不起诱惑?……都怪蓝卓长得太好看了!欧阳亦天叹了口气,抓抓自己的头发,穿衣起身。

很快时间堪堪已至六月中旬,天气渐热,蓝绣和欧阳亦天新做的衣服都换了冰绡的料子,蓝卓好像不怕热,仍是穿他的春装,未裁夏衣。

欧阳亦天一见蓝卓便心里嘀咕:他未免也太节俭了吧!

田伯和方伯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孜文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十六那天,听说陈知府要公开审理丧魂一案,孜文堂的人作为事主,受害人和证人,都要出席。

28.不择手段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变了,一层层乌云从远方飘过来,阴沉凝重,颜色如黛;闪电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划破这片暮色,映得半边天际亮白如雪;无数翅膀轻薄透明的蜻蜓在低空盘旋,身姿优雅灵活,如翩翩起舞。

蓝府的三辆马车首尾相连,一起缓缓驶入衙门。欧阳亦天和蓝绣共乘一辆,其余的两辆车里坐的是田伯等人,蓝卓习惯地倚在车夫旁边,看着赶来听审,议论纷纷的郑州百姓。

衙门没有开放,数十个官差站成一排,挡在门口,表情异常严肃,蓝卓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先跳下马车。

站在人群中维持秩序的曲捕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马上走到蓝卓跟前,低声说案子审不成了,蓝卓惊讶地瞪大眼睛。

欧阳亦天和蓝绣掀开车帘,只觉得冗闷的热浪扑面而来,十分难受,他们侧头时正好看到了蓝卓脸色大变,连忙下车冲到蓝卓身边。

正好听见曲捕快说:“丧魂出了事!被人割断了舌头!”

蓝绣吓得俏脸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丧魂大闹孜文堂,又抓走了田伯,蓝绣当然很恨他,但听到这种丧魂遭受了这种非人酷刑,满腔愤怒顿时化为乌有。

她并不希望有人对丧魂下此毒手。

以前曾听人说过咬舌自禁,像丧魂这样,舌头被割断了还能活吗?就算可以,他也终身残废了。蓝绣他们却只想依法处置犯罪的人。

蓝卓和欧阳亦天面面相觑,同时想到凶手可能是女海盗头子----景宁郡主!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可棘手得紧了!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景宁郡主是为了帮蓝卓才牵涉到这件案子里的,于情于理,蓝卓和欧阳亦天都不能举报她。

而且事关皇亲国戚,这件案子也不是一个小小知府能判决的,多半要皇上亲自御审,又会牵连到申王一家。整个事件将会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徽宗与申王不合,正好借机铲除申王的一干党羽;但万一要是他们兄弟情深,徽宗必然弃卒保车,让知道这件事的人通通消失!

蓝卓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低声问道:“丧魂是刚被抓就出了事吗?”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曲捕快来通知他审案日期时,并没有说起丧魂出事。欧阳亦天也想到了这些,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惩奸除恶,维护公义都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再有勇气的人,也不禁踌躇。

“不是!”曲捕快摇摇头,果然说:“丧魂前几天被人绑起来丢进衙门,当时他身上没什么伤痕。陈知府一直很重视这个案子,派了重兵看守他,没想到今天早上却突然发现他晕倒在牢房里,满口是血……哎,真惨……”

蓝卓看了蓝绣一眼,她额上的冷汗越来越明显,“绣绣,你还是先回马车里去吧!”

蓝绣咬住下唇,毅然道:“不!”蓝卓同时牵起她和欧阳亦天的手,她的手里满是汗,欧阳亦天的手则沁凉如水。三人听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心里都不好受。

欧阳亦天突然问道:“丧魂醒了没有?他有没有说……有没有写或比划出凶手是谁?”他想起没有舌头的丧魂不能说话,忙改口。

曲捕快叹了口气,烦恼不已:“没有,丧魂大字不识,更不会写!他不肯比划,醒了之后也不肯让大夫医治,只是愤怒地瞪着每一个人。”

欧阳亦天想起自己在积翠山仙人台看到的丧魂,那时他背对着巍峨壮阔的群山,阳光似乎都凝聚在那黑色的身影四周,气势是那么不凡。

蓝卓直视着曲捕快,“你带我们去看看丧魂!”

“这……”曲捕快迟疑道。

蓝卓向蓝绣使了个眼色,蓝绣会意,悄悄地塞了十两银子给曲捕快。有钱好办事,曲捕快立刻换了张脸,满意地带他们进入守卫森严的衙门大牢。

大牢没有窗户,点了几盏油灯,忽明忽暗的光照在面无表情的衙役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蓝绣吓得紧紧挽住蓝卓的手,几乎是挂在他身上拖行,欧阳亦天表面看来没有她那么害怕,心跳却在不停加快。

丧魂被关在大牢最里面,那里的空气潮湿阴冷,霉味扑鼻,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他垂着头,靠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长发散乱地披在脸庞,看不见表情,白色的囚服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污。

曲捕快拿刀把重重地拍着牢房的铁栏,叫道:“丧魂!孜文堂的人来了,你……”

丧魂突然跳了起来,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扑过来,紧紧抓住铁栏,指节泛白。他双眼发红,闪动着怒火中烧般的光芒,拼命张大嘴巴想嘶吼,浓稠的乌血汹涌流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啊!”蓝绣低呼了一声,莹洁玉手捂住嘴巴连连后退。

欧阳亦天也面无人色地躲到蓝卓身后,不敢看丧魂的脸!觉得丧魂完全不是自己那天见到的那个桀傲不羁的人物了!

心里惶恐不安:是谁用这么残酷的毒刑,惩罚了这个本可以翱翔于万里碧空如猎鹰般的少年?

“告诉我,是谁做的?” 蓝卓与丧魂对视,一个目光明如皎月,清如小溪;一个目光混浊愤怒,身体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丧魂绑架勒索,纵火意欲谋杀,依法判刑,罪不会轻,多半是终身监禁或流放塞外!

丧魂的额头上暴起一条条青筋,凶狠地瞪着所有的人,疯狂地拉扯着铁栏,未能撼动分毫,但他强烈的恨意令欧阳亦天和蓝绣不寒而栗。

欧阳亦天鼓起勇气,从蓝卓身后站了出来,凛然道:“你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丧魂显然听不进任何话,只是在重复着拉扯铁栏的动作,他嘴里流出的乌血越来越多,染得整个衣襟斑斑点点。

蓝绣不忍再看,颤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欧阳亦天赞同地点点头,蓝卓叹了口气,牵着他们的手和曲捕快一起离开大牢。

欧阳亦天和蓝绣到了外面,都放松了不少,天空虽然是阴沉欲雨,但外面闷热的空气怎么也比丧魂身上传来的浓浓的血腥气要好闻得多!

蓝卓脸色格外凝重,低声问道:“曲捕快,这个案子峰回路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知府打算怎么审理?”

曲捕快喟叹:“今天的公审肯定得取消了!陈大人准备抓住行凶私自处置囚犯的人,再作审判!”

“那……有行凶之人的线索吗?” 欧阳亦天对这些捕快衙差的办案能力心存疑虑,觉得这件事可能要无期限的拖下去了。

“没有……按说,我们守卫得这么严密,大牢应该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才对啊!”曲捕快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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