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不肯，你真的会罢手？”
君无燕说道：“我希望你能救救千寻。”
“那天黄昏的夕阳特别美，”李无晴突然间说道：“我抱着我最心爱的人第一次一起看那红霞满天。可是那也是最后一次。他
流的血比那天上的红霞还要多还要绚烂，你知道我当时想起了哪句话？”
君无燕和暮成雪都紧紧盯着李无晴。
李无晴笑了起来：“真奇怪，当时我竟然想起了秦惊鸿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每次见到我都会说要毁掉我最重要的东西，要让
我一无所有。”
“可是他果真做到了，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当时我就想，谁的手上沾染上之晴的血，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
”
“你说，这丹果我会给你么？”
君无燕看着李无晴的眼睛，那里面全是恨意：“可是千寻是无辜的。”
李无晴低下眼睛，声音微不可闻却那么坚定：“之晴更无辜。可是你派手下去杀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第十八章
李无晴低下眼睛，声音微不可闻却那么坚定：“之晴更无辜。可是你派手下去杀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君无燕登时无言。那天晚上的事，他也记得，永远不会忘记。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也没有办法阻止。
齐飞阵的秘密确实是从之晴那里泄露出去的。而正是因为如此，魔教才那么轻易的破了齐飞阵，使得落霞宫一溃千里。
之晴虽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但是面对重如山岳的落霞宫，自己却只能无奈，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有的时候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没有在场，是不是一种幸运呢？
可是那如血的夕阳下，两人相依相偎逐渐远去的身影拉得那么长，拖行的地上乌乌的全都是黑红的血印，那两道背影一直烙在
了自己的心里，再不能忘却。
君无燕抬起眼来，那时的身影现在也只剩下了行只影单的一个。
邵云竹笔直的坐在对面，勉强支撑无法倒下。
君无燕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错了。
李无晴却没有再给他喘息机会，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当初带之晴走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可是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你
对他有过哪怕一点点的信任包容么？”
暮成雪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见李无晴突然激动起来，整个身子都探了过去，怕他受到君无燕的偷袭，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李无晴被他这么一拉，登时清醒过来，觉得再和这人多说一句都是废话，狠狠甩开暮成雪的手上楼去了。
暮成雪转身盯着他，直到李无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上他才转了回来。
撞上君无燕又恢复冰冷的眼睛：“若我想杀你，刚才你已经死上十回了。”
暮成雪微微笑道：“你何必说这些狠话？你比谁都明白，若我死了，你的心上人也不能活了。”
暮成雪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阳光明媚，清澈而又温暖。
但是这片明媚却照不到床帐一角的阴霾。
李无晴便端坐在这片阴霾当中，一如既往地冰冷而又平静。
暮成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
侧耳倾听。
李无晴的呼吸轻微而又绵长，分明是在打坐练功。
暮成雪皱皱眉头，说不出的不对劲。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派冰冷。
他立刻出手如电般封住了李无晴的周身大穴。
李无晴身子一软就直直向后倒去。
暮成雪一手把他搂在怀里，一手按到他后心慢慢输真气进去，引导着他体内紊乱的真气归位。
半晌，李无晴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打扰我练功？”他的口气冷冷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暮成雪心里的那口气这才慢慢的吐了上来：“再不打扰你，估计你小命都没了。”
李无晴最见不得他这副面孔，张口就来：“不用你管。”
暮成雪听这句话耳朵都生茧了，答得也颇为顺畅：“我不管你还有谁管？”
这话一出，李无晴本就悲伤杂乱的心情更是沉重，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这厢暮成雪见他脸色瞬间灰败也是后悔不已，干嘛那么多话偏偏扯出这么一句惹他伤心。反正什么便宜都让自己占了，让他占
点口头便宜又有什么关系，非得像那日一样气得他吐血自己才甘心么？
当下口气便软了下来：“刚才你不知道自己差点走火入魔么？”
李无晴想了想，摇头。
暮成雪问道：“你怎么连如何运功练气都不知道？”
李无晴眉头皱了起来：“没有人教过我。”
暮成雪轻声说道：“你这个小笨蛋，以后只能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运功练气，我得时时刻刻的看着你。”
李无晴不习惯这种亲昵的口气，挣扎着要坐起来。
暮成雪一下子就把他压倒了怀里：“我知道你心乱，我让你靠一下好了。”手上力气却是不松，硬生生的将李无晴锁到了怀里
。
李无晴哪里肯靠，死命挣扎了半天也是没用，终是不动了，将脸深深地埋到了暮成雪的怀里，背脊却依然不肯妥协的僵持着。
暮成雪搂着李无晴，就好像抱着个冰块一样。
李无晴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真正抱在了手里，才知道他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一点热气都没有，
身体便已这样，心里不定是怎么个透心凉了呢。
于是抱得更紧了起来。
屋子里静静的。
暮成雪就看着那阳光慢慢倾斜暗淡，明媚的金黄变成了浓郁的桔色，又逐渐被深蓝埋没。
怀里的人突然间动了一下，脊背完全垮了下来，乖顺的贴在了自己怀里。
暮成雪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巨大的疼痛就袭上心头。
他在哭。默默无声的哭。
暮成雪的心好像被针刺到了一样，鲜明的剧烈而又短暂的一下。
他恨自己的肩膀不够宽厚，此时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怀里的哽咽已经没有办法掩饰了。
暮成雪紧紧抓着想要逃走的李无晴，不肯放手。
李无晴绝望的说道：“你非要我这么难看么？”
暮成雪强硬的把他压在肩膀上，对他说：“你太累了。”
只是这么一句话，便抽光了李无晴所有的力气。
他真的是太累了。可是这个世界茫茫之大，竟然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你真的不适合做坏人呢。”暮成雪喃喃说道：“还没有伤害到别人就先伤害到自己，何苦呢？”
李无晴气息微弱起来。
暮成雪心头一惊，伸手探去，马上就缩了回来。
他的手上凉凉的，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第十九章
“千……千寻是个好孩子。”李无晴哽咽着说。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是君无燕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救他……我不能不恨……”他紧紧抓着暮成雪的胳膊，仿佛一定要辩
解什么倾诉什么，才能继续撑下去。
暮成雪手腕一抖，脸上血色立刻退了下去。
李无晴情绪激动怎么可能发觉，只是像抓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暮成雪，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他已经压抑的太久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总是纠缠于伤害与被伤害当中。弟弟、之晴、蝉儿、千寻……一个个的从他
身边消失，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付出的代价都太沉重了。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的力量太微弱，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别人。
浓烈的恨意又将他困顿，无法逃脱。
只能一直往前走，永不回头。
手上粘粘的，不知道在这心头环转见出了多少的汗。但是感觉却怪怪的。
李无晴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竟然是粘稠鲜红的血！！！☆油炸☆冰激凌☆整理☆
惊奇当中又撞上了暮成雪灰白的脸色，心里登时明白大半。伸手一卷他的袖口，手臂上胡乱包扎的布条早就染成了黑红色，粘
着半凝结的血块，被自己刚才抓的一片凌乱。
“你和君无燕动手了？”李无晴立刻松开抓着他的手，顺手撕下一大片衣摆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暮成雪笑了笑，帮李无晴把自己的袖子卷的更高了一点：“没关系，一点小伤口。”
“刚才抓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暮成雪不说话了，乖乖的看着李无晴低着头帮他包扎伤口。
李无晴的头发乌黑柔亮，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也泛着莹莹的光晕，围绕出两个发旋出来。
听老一辈的人讲，两个发旋的孩子聪明机灵。可是李无晴身上却只是显露出种种的孤苦痴缠，无法自拔。
包完伤口，李无晴将暮成雪的袖子放下来，细细的展平，低声说道：“我要走了……你若是在见到君无燕不要再和他动手了，
叫他直接来找我便是。”
暮成雪问道：“你总是说走，你想去哪？”
李无晴笑笑：“走到哪算哪，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暮成雪痴痴的看着他的笑颜，“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好看。”
李无晴躲避掉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在我身边的人没有人会有好下场的。”
暮成雪见他对自己口气软了不知道多少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已经有了动摇，怎么肯就此放手，“天也黑了，明天再说好不
好？”
李无晴还想拒绝，只觉得后心一麻，浓重的睡意便涌了上来。
暮成雪双手一托将他平平稳稳的放到了塌上，盖上被褥。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李无晴面容平静，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暮成雪看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夜色深沉起来，他把灯加满油放在床前，又看着李无晴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合衣躺在了床榻的外侧也睡下了。
外面一片漆黑，更是显得发出微弱晕黄光亮的屋子里静谧祥和。
暮成雪睡得却并不深沉。
他一手轻轻的握着李无晴的手，另一只手却放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就在这半睡半清醒下，突然间暮成雪觉得身上一沉，里侧的手已经空了。他反射性的想出手，却只是惊跳一下并没有出招。
趴在他身上的是李无晴。
“怎么了？”他睁开眼睛，轻轻问到。
李无晴反常的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脸色一片雪白，不肯说话。
昏黄的烛火映得他额上星星点点都是细小的汗珠。
暮成雪双手环住他，耐心的等着。
好半天，李无晴才闷闷说道：“做了个梦。”
“什么梦？”
李无晴紧紧抿着嘴，突然说道：“我们做吧。”
“做什么？”
“做爱。”
第二十章
暮成雪一愣，一股怒气涌上眉间。他反手握住了李无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拿了下来。
李无晴见他竟然如此举动，笑笑：“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了。”
暮成雪见他两眼空洞，那笑容随着烛火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轻佻随意，忍了半天还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李无晴，你到底有
心没有？”
李无晴眼睛眯了一下，还是笑：“你不愿意就算了。”说罢干脆的从他身上下来，脸朝里侧睡了。
暮成雪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他却一动不动的躺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暮成雪只是看着他。从他那消瘦突兀的蝴蝶骨，到他僵硬的肩膀，再到他紧紧梗住的脖颈。心中的怒气渐渐开散来去，眼神也
软了下来。
“无晴。”他探手过去。
李无晴动也不动。
暮成雪叹了口气，硬生生的把他拉过来。
李无晴翻身挡了回去。
暮成雪又伸手去抓他。
李无晴猛地回头：“别碰我！”
暮成雪盯着他，伸手缓缓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可是，刚才你说的话，我改变主意了。”
“你的主意也变了么？”
李无晴的脸色难看起来，暮成雪像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
可是他还是说了：“我想要疼。”
暮成雪深深的看着他，眼里粼光闪闪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说不出读不懂。李无晴垂眼躲闪过去。
暮成雪不再说话，侧头亲了上去。
刚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轻触。
李无晴明显的紧张，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但是却没有躲闪这突如其来的亲热。
暮成雪知道他内心激荡，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将他搂了过去。
也并不急着脱他衣服，嘴唇碰上去，一遍一遍的慢慢亲吻。
李无晴的额头光洁而平滑，最是冰冷，暮成雪怀着最虔诚的安慰吻了上去。李无晴缩了缩，无处可躲。
暮成雪并没有留恋，顺着眉尖一寸一寸的吃下去。
李无晴就这样颤抖着接受了他深深的吻。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衣服全都松散开来。
暮成雪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李无晴完全裸露在他眼前。
苍白的皮肤上没有半点血色，深深浅浅的都是些细小的疤痕。
李无晴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试图去拉旁边的被褥。
暮成雪一下子擒住了他的手：“怎么，害羞了？”
李无晴登时动弹不得，话没说出口，脸就已经红了。
暮成雪低下头去，轻轻地蹭蹭他的鼻子：“脸皮真薄。”
便再不多话，一口咬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无晴被他咬的全身一震，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如果就这样把你这样吃下去多好？再不让旁的人见到你，再不让旁的事缠住你伤害你。就让你成为真正的自己，真正的李无
晴……我的李无晴。”
暮成雪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也伤心。
其实紧紧贴住的胸口下的两颗心，说不上来究竟谁的更加伤痕累累一些。
李无晴抱住了他。他不想听这些话。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激烈的，即便能带来暂时的幸福美妙，到了最后，也只能留下一道道无
法言喻的伤痛。
他，只想要伤痛。
那些注定消失的幸福，宁可从来没有得到过。
暮成雪的动作开始激烈起来。
那些一直都深深藏在衣服底下的伤痕，还有那些藏在皮肤底下的伤痕，都让他心痛。
这样的宁静悠长的夜晚，朝思暮想的爱人，绵长而又强烈的热情，却一点喜悦幸福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抵死缠绵。
李无晴怕的要死，肠胃都要痉挛起来，却也只是紧紧抓着暮成雪的肩膀，划出深深的几道血印。他不肯喊停。
暮成雪也不肯喊停。
要进入的时候，李无晴几乎要窒息起来。
暮成雪见得底下的人气息全失，这才从那慌乱的绝望的疯狂中清醒过来，顿时停了下来。
汗水从身上一滴滴的滴到无晴的身体上。
那苍白的破碎的皮肤此时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映上暮成雪留下来的斑斑吻痕，说不出来的脆弱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