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恋 上——律轻
律轻  发于:2011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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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见他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的,动作有些迟疑的转过身凝望著那陌生男子,好半晌后,他终于再次举步走到男子身前。

见男子像是太累、太醉而沉沉睡去的模样,关寻秀不觉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一个用力,使劲的将男子从地上给拉起,却不料力道似乎没控制好,男子全身的重量就这么朝著他压了过来──若不是关寻秀及时退了一大步好稳住自己的身子,只怕他们俩人就要一起″躺″到地上去了。

"真是的,没事干嘛长......。"

反射性的朝著早已陷入昏睡状态中的男子抱怨著,关寻秀却怎么也没料到,当男子的脸终于因为路灯的照射而清楚可见的时候,他会震愕到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11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著的,关寻秀只记得,昨晚自己把人带回来,费力的为他稍稍清洁了身子后,便不由自主的坐在床边发起愣来了,接著,当他再次恢复神智之时,就已经是现在了。

看著正坐在床上一脸不悦的男人,关寻秀似醒非醒的神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喂,你听到我叫你没有啊?"看著眼前人的呆愣,白未亭除了不爽之外更感厌烦。

这个人到底是要他叫几次啊,要不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在连套房都算不上的狭小、廉价的小房间里,然后身上的衣服、钱包、手机、证件......等都不知哪去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这么有耐心的一叫再叫,直接任由他睡死算了,管他怎么样。

"喂,我的东西呢?"

毫不客气也不婉转的开口再问,白未亭打算这次他再不回答的话,就直接动手去翻找自己的东西了,管他什么隐私、什么礼貎。

"呃......东西?"有些傻住的重覆著白未亭的话,关寻秀的眉头忍不住紧拧。

这......眼前这人真的是白未亭吗?是他多年前认识,并且爱上的那个白未亭吗?

怎么好像......变了很多似的?

还是......他其实并不是白未亭,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白未亭的人呢?说不定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不过,可能吗?

"对,东西,我的东西呢?"再见他的迟钝,白未亭真的快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到他过份纤细的脖子上好直接掐死他了!

同样一个问题让他连续问了三遍、三遍──现在是怎样啊,这人是白痴还是智障啊,真是,怎么会让他遇上这种人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见对方还是一脸梦游般的痴呆的表情,白未亭终于再也忍不住暴扬的怒火,冷啐一声,

"算了,算了,问你真是白问的。我自己去找!"

旋即便打算下床好自个儿去找,谁料他脚才刚踩到地面上,脸上的表情便更加难看。

这、这是什么!?

脚上那种冰冷〈不是冰凉,真的是冰冷〉,是一种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彷佛地面湿气过重般所产生的湿冷、黏腻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踩到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因此白未亭反射性的低头一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在现今这建筑技术越见发达、建筑要求讲究美观的时代里,他居然还会看到这种、这种没有铺上地砖的水泥地啊!?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是原始丛林吗?还是五十年前的台湾啊!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房子?

一件又一件不顺他心的事接连发生,终于让白未亭原本就因宿醉及″遇人不淑″而高张的怒火爆裂开来,顿时劈哩叭啦的破口大骂起来。

"搞什么啊!这到底是什地方啊,我怎么会来到这种鬼地方的?你干嘛无缘无故带我到这么阴暗、恶心,连地板都还用水泥铺的破烂地方来啊......。"

被白未亭的滔天怒火给惊回了所有神智,关寻秀忍不住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悄悄的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心里还不断疑惑著:

这个人真的是白未亭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明明就是个很幽默、很斯文的人啊,虽然有时是霸道了点,可是,他的脾气一直很好的啊?一点也不像眼前这个人......。

正当房里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无预警的响起,硬是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动作,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引到了那铃声来源处。

"喂,我的手机在哪里?"

还在努力想著这到底是什么声音的关寻秀,听到白未亭的话后,这才猛然醒悟这或许是他手机的声音。

才想开口告诉他,自己把他的手机放在外头的桌柜上而已,白未亭却像已经不耐烦般的循著声音离开了房间走到客厅。

来到客厅后,白未亭一眼便见到了自己被摆在矮柜上的皮夹、手机、钥匙。

迅速的接起手机,他边听著电话那头的人紧迫的询问以及在得知他无恙后的工作报告,边好奇的翻看著置放于柜上的其它物品。

柜上的东西其实不多,除了他的东西外,剩下的便是几本书、一本年代有些久远,连外皮的硬纸都开始变软的相簿,以及应该是这屋子主人的皮夹、钥匙而已。

可能是无聊也又有些许好奇的,他翻开了柜上那一看便知是便宜货的皮夹,寻找著对方的证件或其它可以证明身份的资料。

没办法,他都被人带到这里来了,如果不先弄清楚这个人是谁的话,他可是没法对自己交待的。

抽出皮夹里的身份证,看著上面和房里人一样长相的照片,他确定这就是里头那个人没错,再仔细看完手上的证件,白未亭又皱眉了。

关寻秀,啧,长得都够像女人了,还连名字都取得这么女人,难怪那家伙看起来就没什么男人味,如果不是他那平板的身材及微凸的喉结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他敢肯定,绝对会有人把他当成女人的!

真是的,自己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啊?

随便把证件又塞回了皮夹,白未亭正想动手翻翻柜上的相簿浏览一下时,脸色却蓦地变为铁青,翻开相簿的手也因使力过大而把老旧的表皮给揉烂了一处。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次!"一脸寒厉的命令著,白未亭已经是气到额上都青筋浮现了。

"......"

"我说过不管任何代价,一定要把那个企划案给我取消掉,你听不懂吗!"

一句暴吼,让白未亭气的摔掉手上的相簿,怒目咬牙再道:

"我管它什么合约、赔偿金的,想办法给我说服厂商换人,要不然就不用合作了!"

"......"

好一会儿后,似乎对方又说了什么不合他意的话,只见白未亭竟然怒吼一声:

"不用说了!我怎么也不可能和她合作的,你叫她死了这条心!"

之后,便气的把手上的手机给砸了个稀烂,眼中还明显可见怒火翻腾。

正打算将昨晚洗好的衣服拿给白未亭的关寻秀,才踏出房门,便见一只手机朝他迎面飞来,然后又因著抛物线定律而落在自己跟前,摔了个肢离破碎。

瞪大了眼看著地上那只一看就令人感觉一定非常″高贵″的手机那残破不堪的模样,关寻秀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然后才偷偷的抬眼望向白未亭。

不料还没看到人,关寻秀便先见著了落在白未亭脚边,那不小心已经翻开了的相簿,霎时心中一惊,什么也没多想的就急忙冲上前去将相簿给抱在怀里,就怕他看到里头的照片。

"你干嘛?"

看他突然就这么冲了过来,饶是坏脾气如白未亭,也不禁微感愕愣,待看见他像抱著什么宝贝似的将相簿给护在胸前,方才未曾止熄的恼火立时再添一笔。

"干嘛啊你,你以为我会对你那破烂玩意儿做什么吗?送给我我都不要,有什么好紧张的!"

闻言,关寻秀身子微僵,抱著相簿的手用力的紧抓著相簿的边缘直到泛白。

他没有回答的迅速抱著本子直往房间走去,脸上表情有些难看,低垂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紧抿的唇瓣却让人隐约可知他的极力压抑与激动心绪。

用力关上房门的刹那,关寻秀努力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企图想抹去心中那不断上涌的酸涩与痛楚,可不管再怎么努力忽视,他还是忘不了方才白未亭那刻薄的语气与鄙夷的态度,也怎么都忘不掉他那伤人至极的话......。

你以为我会对你那破烂玩意儿做什么吗?送给我我都不要......

脱力的滑坐于门板后,关寻秀忽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好可笑,从白未亭刚刚的表现以及他自醒来后的一举一动看来,他分明早已不记得自己了,可自己......却还傻愣愣的惦念著他六年,而且一年比一年深......。

"......破烂玩意儿......。"

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关寻秀看著自己手中的相簿,无声的低喃著:

"要什么有什么的你,怎么可能了解你口中这破烂玩意儿对我......是多么的重要?你根本就不会了解......。"

不去想为什么眼前看到的景物会越来越模糊,也不想管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水滴到底是什么东西,关寻秀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坐在门后,看著相簿中的某一页,某一张照片中有著腼腆笑容的自己以及......他。

***

也不知道到底在房间内坐了多久,关寻秀只知道自己是被客厅里传来的砰然巨响给吓得回过神来的。

随手将相簿往旁边一放,他快速的起身拉开房门想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家中见到这般景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呆然的移动脚步来到似乎比先前更加愤怒的白未亭面前,关寻秀企图想弄清楚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此刻自己客厅中从酒吧里带回来的过期影剧杂志会被撕了个稀巴烂,而又为什么......自己原本端正放在厅里茶几上的旧式映像管电视,此刻竟会像被飓风扫过般的横躺在距离茶几有五步远的地上,而且那看来该是十分厚实的萤幕也已然碎成了片片?

是电视机突然爆炸了吗?就像之前新闻曾报导过的一样,还是......。

困难的转头看著白未亭,关寻秀简直快昏倒了。"这......你......是你......?"

"是我又怎样!"

毫无歉意的粗声怒吼,白未亭看著他的眼中彷佛要喷出火来,跟著更恶狠狠的警告他道:

"以后敢再让我看见任何关于那女人的东西,我就把你其它东西也砸了!"

"这──"

关寻秀真的再也没法相信眼前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了,不止脾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说,就连他说话的语气及态度也和那个人完全不同,他真的是白未亭吗?真的是″那个″白未亭吗?

"你到底是谁啊?你真的是白未亭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被这接踵而来的″惊喜″吓得几乎快魂不附体的关寻秀忍不住这么问著。

他完全没想到,对现在的白未亭而言,自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就这么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待到话出口后,他才愕然惊觉自己根本不该这么问的!

小心翼翼的再看看白未亭,见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变动,关寻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在对方早都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再提起过去的事,这种彷佛故意要与他攀关系般的做法是此刻关寻秀最不愿做的,他心想,既然对方已经将他忘得一乾二净了,那么想必当年那段游戏般的感情也早不存在他心中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再提起,也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悲惨罢了,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今天过后就各走各的路,反正孤独的生活......他也早就习惯了,没关系的。

打定主意后,关寻秀先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他才终于抬眼望向他,以著自认为平静且客气的口吻说道:

"可以请你......离开吗?"

"什么?"冷冷挑眉,白未亭脸色难看的看著他。

"那个......你已经清醒了不是吗?那......应该可以自己回家了吧。"被他那阴鸷的眸光一扫,关寻秀的话顿时变得吞吞吐吐。

"你这是在赶我?"眼微眯,白未亭冷冽的目光直盯著他。

"呃......。"

看著他那由暴怒瞬间转为寒厉的目光,关寻秀实在不确定自己要否直接答是,岂料他还在犹豫之时,白未亭却已怒极的咆哮道: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豪门华宅啊,我要赖在这里!?"

鄙弃的说出这么一番无礼至极而又刻薄伤人的话后,白未亭像还不满意似的继续毐舌道:

"看看你这里的穷酸样,我还怕你仗著昨晚的事而紧巴著我不放呢!"

回过身走向厅里的矮柜,白未亭换上方才关寻秀拿出来的自己的衣服,再将自己的钥匙放回身上后,这才再次看向关寻秀,目光里满是不屑。

"告诉你,不管你带我回来的动机是什么......"

伸手从皮夹里掏出了五张千元大钞,白未亭故意想羞辱他似的把钱丢在矮柜上,冷酷说道:

"这些钱就当我住了一晚的费用,你以后不用再想法子接近我,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听到了吗?"

话一说完,白未亭便像想远离什么讨人厌的臭虫般头也不回的朝著大门口走去。

听完白未亭的话后,关寻秀万万不敢相信的怔愣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善意竟会被曲解成这样;他更没想到,现在白未亭竟能苛刻无情到这种地步,他的个性在旁人看来或许算是温和,可是,那并不代表他软弱没脾气。

不愿与人争执、不愿费心计较并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实在太明白这世上的种种不平等和人心的险恶,所以他总是顺其自然,所以他总是随遇而安......可就算是他,也还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不可践踏的尊严存在啊!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他?

他对他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他又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他?为什么要这样蔑视他,为什么!?

止不住从心里不断涌现的不甘与委屈,关寻秀迅速的冲到了矮柜前拿起柜上的纸钞,然后跟著白未亭的身后跑了出去追到他面前。

挡在白未亭前方拦下他的步伐,罕见的怒火让关寻秀气的全身发抖,但他却还是习惯性的拚命压抑著。

不再平静的眸光对上白未亭依旧轻蔑的目光,关寻秀努力的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别在他面前红了眼眶,平直的将手上紧握的纸钞塞进白未亭的上衣口袋里,他倔强的说道:

"我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不需要这些东西!之所以带你回来是因为......"想起自己乍见他时的震憾,关寻秀还是悲凉的红了眼。

"......不管因为什么,反正不会再见面了!"话落,立刻便旋身跑回了住处。

他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悯,所以,他也绝不接受这般没来由的羞辱与指控,他不接受!

12

本以为那天之后自己和白未亭就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岂知,就在过了一个星期后的某天上午,他的住处却忽然来了一位西装笔挺、打扮入时,自称是习胤承的男子。

习胤承带著两名一看就知道是某某电器送货员的男子笑意轻扬的正站在门前,趁著关寻秀的目光被送货员手中商品而吸引的瞬间,他快速而不著痕迹的打量了门里的关寻秀,之后,才礼貎的说道:

"你好,我是白未亭公司里的特别助理──习胤承,初次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才好。"

"呃......不会。"

虽然才睡没几小时就被人吵醒让他有点不高兴,不过,看著对方这般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他就算想生气......也实在生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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