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抱歉地对岳刚笑了笑，然后走到一旁去讲电话。

「是的，关于最新的牛仔裤广告吗？」

凯尔秘书的声调往下沉了好几阶：「没有错。那广告是怎么回事？是少爷坚决要拍的吗？」

我老实交代：「是少爷的决定，而且他看见广告的效果后非常开心。」

手机沉默了一下，传来低声咕哝：「少爷开心当然好，但日皇很不开心，不过要是少爷不开心，日皇会更不开心……」

一声叹气声后，凯尔先生又恢复平板的语调说：「你能拦着少爷就多拦着点，这些时间以来，你也该了解日皇并不是真的只要少爷开心就好了吧？」

「是的，我了解。」

事实上，伊萨特一开始做的比喻是再贴切不过了。他曾经说过，当少爷跟随潮流穿上裸露的衣物时，老爷会一边说着「你开心就好」，一边把少爷身边穿着这种衣服的人全杀掉，之后少爷便不会再跟随潮流了。

凯尔秘书不放心的吩咐：「记得尽全力阻止少爷不要再拍裸露尺度更大的广告，不然我真的不能肯定老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注意，绝对不能让少爷不高兴！明白吗？」

「是的。」

收起手机，我走回桌子旁坐下，苦笑地对岳刚说：「大哥看见广告，打电话来骂了。」

「喔！」岳刚了解地点了点头，说：「你家大哥看起来就是个老古板，不然我看那广告是拍得挺好的，是露了那么点，不过真说起来还是三点不露嘛！又不是女人，男人露点背和屁股上边肉有什么关系！」

「大哥就是不准，没有办法。」我苦笑的说。

岳刚耸了耸肩，又开始大吃特吃，没多久后他放下筷子，低喝：「吃饱！谢啦，好兄弟。」

我笑了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问他，连忙说：「对了，谢威现在和你的关系似乎不错？我似乎一直从周围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谢威啊？」岳刚啧啧两声说：「那小子虽然是个惹人厌的家伙，作风死硬又不讲人情，不过摸清他这点脾气以后，倒是还能相处。大概是十个月前吧？他在局里弄了个非人犯罪小组，简称叫NC……局里那群没点英文水准的都叫成MC小组，真他奶奶的！」

我笑了出来。

岳刚白了我一眼，继续接着说：「好像谢威后台真挺硬的吧，所以MC小组……靠！我怎么也MC了？都那群臭小子害的，是『NC』小组的经费特别多，装备都是最先进的，薪水也特高。」

「但是这样应该会让其他人不满吧？」我有点疑惑，以岳刚和其他警察的交情，他只可能会因此和谢威反目，而不是变得熟稔吧？

「刚开始是不少弟兄眼红不爽，不过后来只要是看起来有那么点像非人引起的事件，就全都由非人犯罪小组的人去解决，这减少很多弟兄的死伤，加上想要转调那小组又不难，想去就可以去，薪水还特高，只是也特别容易死，要不要去就看你要钱还是要命而已，所以弟兄们后来也天天MC、MC到处乱叫。」

我点了点头，了解的问：「所以你现在是NC小组的一员？」

岳刚「嘿嘿」笑了两声，说：「好样的，你可真了解我。」

只要跟你相处过一个小时，每个人都很了解你。

这时，周围突然响了「哔哔」两声，岳刚立刻拿出手机一看，皱眉说：「我得走了。」

我点点头，说：「我也该回去清扫了。」

岳刚站起身来，才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下来，吩咐：「对了，最近实在不太平，你可要记得点，少出门，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记得啊！别废话连篇，要简短有力的说！」

若照岳刚说的去做，我恐怕永远都不用出门了。虽然心中明白不可能照岳刚说的去做，但我还是笑着点点头，挥手跟岳刚道别。

Fallen Angel第三章：天使的外貌；死神的称号

阿夜果然是个好模特儿，还有点好过头了，案子怎么拍都拍不完啊！

乐音，求求你不要再接案子了，阿夜一天只需要睡两小时，但我一天拍二十二小时的话，五天后就进棺材了！

乐音却嘟着嘴抱怨：「朝索那个笨蛋一直不醒，少爷只要一闲下来就难过，人家也只好一直接了嘛！」

唉……朝索真的还会醒来吗？

「会啦！」乐音不怎么担忧的说：「他可是天生吸血鬼，那个东西比蟑螂还难死呢！」

乐、乐音，你也是吸血鬼，这么说吸血鬼不太好吧？

「我是『后天吸血鬼』，和天生吸血鬼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唷！」

但我却觉得你这后天吸血鬼比天生吸血鬼更像个吸血鬼，不管种族上或者是生意上……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今天是很繁忙的一天，少爷忙着赶通告，整天得在工作室拍照，傍晚还要去摄影棚录一个谈话性节目。

这让大家都感到松了口气，毕竟前一天玄日才做出了惊人之举，他攻击了其他三名英雄，这一定会是今天的头条新闻，幸好少爷根本没时间看新闻，吃过早餐就匆匆去季洛初的工作室了。

之后，我特地留意新闻，新闻的确大加报导，但幸好现场的状况让人隐约可以猜出假警察的能力，所以谴责玄日的声浪倒是不多，反而都在猜想那名假警察的身分和SCIP这个组织。

接下来，少爷的新广告又带起新的话题，昨晚的事件顿时成了『旧闻』，虽然仍旧在新闻必报的行列，但似乎已经不是头条了。

看来是不太需要担心这件事了，现在正好趁少爷不在的时候，可以彻底地打扫公寓。

一年不在，如今的公寓脏乱得让我感觉自己非常失职，不快点打扫好的话，实在不敢声称自己是一名管家。

回到家中时，只有亚恒一个人在家，他正坐在客厅的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大堆书籍，面前的电脑还开着许多页面，似乎在查找资料，但他一看见我回来就立刻站起来，然后走过来从我手上拉过拖车式菜篮，又接过好几个袋子……食材实在多到连拖车式菜篮都放下下去。

最后我的手上只剩下一束花，是用来摆饰的缅栀，俗称鸡蛋花。这实在轻松得让人升起罪恶感，但是看亚恒拿起那些东西来一点也不费力，我也就没有特地坚持拿回一些袋子。

我走到桌子旁，桌上那些书原来是摄影相关的书籍。「你在看摄影书籍？想跟季洛初一样当摄影师吗？」

亚恒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平常我都去洛初哥的工作室帮忙顺便学习，可是他们今天要全力拍照，洛初哥一认真起来拍照，根本不准别人碰他的布景和相机，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很少，所以就干脆在家看书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后和亚恒一起走进厨房，他帮忙我把一堆袋子拿出菜篮时，突然问了句：「我学摄影会不会很奇怪？」

我正拿起一袋鱼，听到这问题，不禁放慢了动作，有些讶异的问：「为什么会很奇怪呢？」

亚恒迟疑了一下，咕哝：「明明是格斗系，粗手粗脚，却想研究摄影……摄影这种东西是洛初哥那样的人比较适合吧？」

我微微一笑，说：「或者也可以这样说，明明就是吸人血的吸血鬼却想当人类的管家？」

亚恒一愣，笑了出来。

看他释怀了，我这才说：「你去看书吧，清扫工作是管家该做的事情。」

闻言，亚恒迟疑了下，但他看看满地的塑胶袋，露出不知从何下手的神情，抓抓头后说了声「那我去看书了」，这就离开厨房。

我把买回来的菜整理切洗，分别放进冰箱的冷冻和冷藏室，冰箱被塞得毫无空隙，甚至得用点力气才有办法把门关上。

处理好菜后，我提着拖把、抹布、水桶等各式各样的清洁工具走到客厅。

亚恒抬头一看，问：「你要打扫吗？需要帮忙吗？」

「我先叫一下外送。」

「喔，中午吃外卖啊？」亚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电话已经接通了，所以我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对着手机说：「麻烦请送一台双门冰箱、两台中型烤箱和一台中型微波炉过来。」

「……这些东西也可以外送？」亚恒愕然的问。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开玩笑地摇着手机说：「有了这支手机，就算是一台飞机也可以外送。」

亚恒抓了抓头，咕哝：「送来也放下下啊……」

我笑笑，穿上围裙和口罩就立刻开始打扫客厅，这里是最无法继续忍受的地方，因为客厅竟然弥漫一股淡淡的怪味，打从一进公寓就闻到了，但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这股味道，没有人表明有奇怪的味道。

虽然客厅表面上看起来还不算太脏乱，但恐怕藏污纳垢不少，只能慢慢清理了，首先是电视柜后方……为什么电视柜后方的缝隙会有三件内裤呢？

我把内裤一一夹出来，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一件还可以理解，也许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但是三件？

真不知道该把这些内裤丢掉还是拿去洗？看起来似乎还可以穿，但这是谁的内裤呢？

「我就知道！」亚恒愤愤的说：「小谷哥不想洗内裤，所以老是把穿过的内裤到处乱塞！」

虽然这三件内裤的味道确实令人不敢恭维，但似乎仍不是怪味的来源，把内裤丢进洗衣篮后，我又继续打扫了，移开沙发后，从底下滚出好几颗腐臭的……包子？

也许是圆形的水果也不一定，圆形、青绿程度不一的表皮上长有白色绒毛，这样的东西实在很难分辨出原形是什么。

「对不起，朝索哥……」亚恒非常羞愧的道歉。

「没关系，你不需要在意。」我笑了出来，为了安慰他，特地说：「以前工作的时候，我还清出过比这脏乱许多的东西呢！」

亚恒看着毛茸茸的绿圆球，皱眉说：「一定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东西。」

「事实上很多。」我一一举例说明：「例如爬了五、六只老鼠的垃圾袋，长满蛆的猪肉，甚至好几次清出血肉腐烂的尸体。」还有一些东西实在太过恶心，还是别说出来的好，免得亚恒等等吃不下午餐。

「……」亚恒无言了下，用佩服的语气说：「管家这职业真辛苦！」

我笑了下，说：「中午我会煮午餐，吃猪肉海带芽拉面好吗？」

亚恒立刻双眼发亮，拼命点头。

虽然家里很脏乱，要费一番功夫来清洁打扫，但是我却意外地十分愉悦。大家非常喜欢吃我烹调的食物，这个家也是真的很需要一个管家，不然再过些日子，真不知道这里要脏成什么模样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些更让一名管家愉悦的吗？

也许一个连吃十碗拉面的年轻人可以让煮面的管家更有成就感。

午餐时间看着亚恒吃饭的样子，我差点以为自己煮出来的食物不是猪肉海带芽拉面，而是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了。

「我会不会吃得太多？」吃到一半，亚恒放下碗筷，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不会的，请尽管吃，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去下面。」我呵呵笑着说：「看着你吃饭的样子，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大厨师似的。」

「朝索哥比大厨师好多了。」亚恒摇头说：「那些大厨师的菜吃个两天就受不了，哪比得上朝索哥你煮的。」

「家常菜的确比较吃不腻。」

我一边回答一边放下餐后甜点，和菓子摆盘和冰蜂蜜红茶，虽然亚恒还没有说吃饱了，但我实在担忧他光是吃面就吃得太饱，甜点得硬撑着吃下去，那恐怕会吃得很不舒服。

亚恒双眼一亮，立刻伸手拿和菓子来吃，还哈哈笑着说：「今天一定要跟阿夜说中餐吃了什么，他一定羡慕死！对了，还有小谷，谁叫他今天抢着要去当阿夜的保镖，说什么录节目一定会有女明星来，笨蛋！」

闻言，我笑了笑，说：「我送餐后甜点去顶楼，如果你需要别种饮料的话，冰箱有冰奶茶和汽水，或者也可以等我下楼准备，和菓子也还有喔！」

亚恒满嘴都塞满和菓子，根本没法说话，只是对我大力点了点头。

我带着和菓子和一壶茶上楼，顶楼的模样和以前倒是没什么变化，天茶和五月坐在一堆仪器的前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几十个大小萤幕，萤幕的前面还摆着猪肉拉面的空碗。

我把空碗拿到一旁，然后放下和菓子跟热茶，随口闲聊：「没有事件发生吗？」

五月点点头说：「有几个事件，不过都是小事，通报警网让警察过去就好了。」

「通报警网？」我有点讶异。

「用少爷给的手机。」五月拿起一旁的银色手机，说：「用这个和警察联络，不但会自动变声而且无法追踪，很方便。」

天茶喝了口茶，说：「要是什么事都让英雄去做，少爷就别当明星了，警察也通通可以开除掉，也用不着他们了。」

「原来如此。」我感觉这样的安排实在很好，警察能做的就让警察去做，真力有未逮的犯罪再交给英雄，这样一来，警察可以减少伤亡，英雄不用疲于奔命，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吧？

五月一边伸手拿和菓子吃，一边说：「昨晚的事情，岳刚打电话来解释了，他说上头保密不说，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名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他是从P29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是一名患有精神疾病且被判无期徒刑的重犯。」

听到P29这个字，我连忙说：「波赛蒂说P29精神病院似乎有点古怪，并不是单纯的精神病院。」

「P29……」五月面露难色，说：「我们查了一下，结果发现P29隶属于太阳联盟，不过这事情藏得很深，如果我们不是少爷的特别保镖，恐怕只会查出P29是国立精神病院，而且负责关押一些重大犯罪行为的病人。」

隶属太阳联盟？这间关有非人的精神病院是老爷的？

「牵涉到日皇的东西就别去管了。」天茶先生语重心长的说：「少爷是罩着我们没错，不过要是让少爷因为我们和日皇生气，那我们也差不多该提头去见凯尔秘书长了。」

五月淡淡的附和：「所以少爷没事就好了，至于孤蝶带走那名罪犯的事情，P29精神病院的人会自己去处理，只希望孤蝶不要太不识相就好。」

闻言，我也不知该对此事做什么回应，只有做好管家应做的事情，收起碗盘等物，然后询问：「请问还有任何需要吗？」

五月摇了摇头，天茶先生也回了声「没」，我拿起托盘走下楼时，身上却突然响起铃声，立刻接起电话：「这里是朝索。」

电话传来少爷的声音：「朝索，节目主持人说想要看我的毕业证书和以前穿的衣服，你可以帮我拿来吗？」

「好的，请问您的毕业证书放在哪里呢？」

提问的时候，我感觉脸上有些红热。身为一名管家却得跟主人问东西放在哪里，这事情若是发生在艾勒西家族的管家身上，是一定会被送回家族再教育个十年！

虽然我是有理由的，但父亲大人曾经说过：没有服侍好主人就是失职，管家的失职就是失职，没有任何理由。

「在我房间书柜的第二格抽屉，你送来夕日大广场旁边的高楼，楼顶有很大一个卫星，到五十楼喔！」

「是的，少爷，我马上就过去。」

◇

抬头看着大楼，最顶上有个巨大的卫星天线，这应该是少爷说的地方了。

「大帅哥，看这边！」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朝我喊。

我低下头来，朝那几个女孩子微微一笑，但却突然闪了好几下闪光，她们竟然拿着相机拍我……恐怕她们看见相片的时候会吓一大跳吧？

我感到有些抱歉，因为自己特意换上X-Killer的衣服，让她们误以为我是个人类。

虽然如今非人都已经在街上到处溜达了，但我想吸血鬼管家应该还不是太普遍，为了不给少爷带来麻烦，还是伪装成人类比较好，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朝我拍照。

四个女孩子朝我走来，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为首的女孩穿着透明的衣裙，里头是一件类似比基尼的内衣，我只有把视线牢牢地放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蛋其实还挺秀美的，但是颊边却有两束会发光变色的头发，把她的脸照得一下子紫一下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