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情歌(出书版)by 雪猿
  发于:2011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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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乐章
当王子碰上狮子
王子的第一个恋爱的对象是狮子座的男孩子。他果真是一只狮子;因为他唤醒了深藏在王子心中沈睡的可怕魔咒。
带给王子对于爱恋的懵懵启发,亦让王子了解他这一生都只爱着同性。
然后狠狠地撕裂了王子真挚的灵魂,措手不及的伤害,然后迅速逃够逸。
我想,我是爱上了一只石狮子。
......一只永远都不会响应我的狮子。
王子悲伤的想着。
然而,时间的流沙不会因为王子而稍做停留......
世纪末的台北夜空,有着一种苦涩与糜烂揉合而成纸醉金迷的气质。
我手握着仍是冰凉却十分轻盈的可乐罐--十分钟前我才刚将它吞噬下肚,一解我对于这个城市的渴望。
「啊--啾啾!」
「完了!」
从身后的纱门传来那童稚的牙牙学语声,我就应该明白大事不妙。
「家维,你怎么还没睡觉呢?」我转过身去,希望小家伙没看见我身后藏匿的空可乐罐。
不转过身还好,一转过身去,我被家维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那许久没擦的纱门上,一张,不,是用全身都压在鲜沙门上的四岁小孩的身体,正咧着一张流着口水的嘴,冲着我笑!
「啊--」
......只好带小家伙再洗一次澡了。
「嘻嘻!」
在小小的浴室里,这小东西仍流着口水对我笑。
「还笑!真脏哎,苏家维,你几岁了?还贴在纱门上,害舅舅还要帮你洗澡。」我嘀嘀咕咕地训着这个沾着肥皂香味、旁若无

人的小家伙。
「四岁!」家维用他那双大眼认真地看着我,举起充满肥皂的小手大声地回答我的问题。
「好啦好啦,男人不该在溜鸟的时候讨论自己的年龄!」我舀了一瓢热水,往他的头上淋去。
「呜--!」
嗯,大工告成。
「铃铃铃--」
正想把家维送上床的时候,深夜里的电话突然像疯子一样地叫嚣了起来。
「喂?」我非常不高兴地将电话拿起来。
「......小保?」
电话那一端,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让我的不愉快全部一扫而空!
「MOMO?」我激动地叫着。
「啊,你还是没变,」电话那一头的声音笑了起来,「你好吗?」
「当然好。」我也笑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巴黎,刚结束一场院秀。」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疲倦,「下礼拜才会回去,太多工作要接。」
「嗯。」跟MOMO讲话总是很快乐。「好久不见了,怎么会想到要打电话给我呢?」
「......今天不是仲骏的忌日吗?」MOMO的一句话,让我们都沉默。
「对啊。」
「......我很担心你。」
我咧嘴笑了,这女人,老爱操心。「我很好啊,真的。」我觉得我的语调已极力伪装得平稳。「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人

总不能一直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沉沦昏迷一辈子吧?」
「你的头发留到多长了?」MOMO若有所思地问。
「到背的三分之二左右了。」我抓起垂在胸前的一撮湿透的头发看着。
我们,就这样聊着无聊的话题;真奇怪,有的时候,人在想要问最重要的问题的时候,老是会顾左右而言地。
「那,就这样了。」MOMO淡淡地说,「我回国后,我们再去找家琪,三个人再去吃顿饭吧。」
「嗯,好啊,拜!」
挂断了来自于海的那一端所传来的信息后,整个屋子又是一阵难堪的寂寞。
MOMO,我,家琪,是那一段青涩的岁月里的死党。
我的少年时期,染着我们三个人的色彩。如雪般的白,如天般的蓝,如木般的绿,像一首轻快而带着伤感的小调。
虽然口里说得轻松,可自己的感觉是骗不了自己的。
那个轻易地触动我心弦的影子,就算是再用十个三年亦不会从我心中消失。
「啾啾--」穿著南方四贱客睡衣的小动物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裤管。
「是舅舅,你这个小王八蛋。」我把他抱了起来,在他小小短短的脖子上摩蹭着。「嗯--舅舅爱死你了。」
「爱人家就要讲故事给人家听。」家维眨着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小手挡在我的唇边。
喔!小家伙懂得要跟我收亲他的费用了。
「好,今天我们要不讲不归!」我一边亲着他,一边抱着他狂奔他房间。
「咯咯咯咯--」家维发出了兴奋的笑声。
「嗯,今天很特别。」我让他躺了下来,将被子盖上。「所以我要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不是人鱼公、主?」小家伙的语气有些失望。
「嗯,比人鱼公主还要动人。」我笑着安抚他。
家维似乎是接受了,安静地看着我。
「很久很久以前--」我吸了一口气,「有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他什么都不会,又爱乱发脾气,很多人都受不了的王子殿下。


「什么是养尊处优?」家维打断我的思绪。
「ㄟ!那个不是重点啦,闭嘴。」我生气地说着。
「然后咧?」
「有一天,王子一个人在森林迷路了,没想到天干物燥,鼻血流个不停,正当王子心想自己会不会因为血流过多而小命不保的

时候,有一只狮子出现了。王子心想:‘完了!想不到我一生富贵,沦落至此还鼻血猛流,终落得一个惨遭野兽袭击、横尸野

外的下场!'」
「哇!那王子会不会像南方公园的阿尼一样被杀掉?」
「那你就想错了。」我笑着看家维,「狮子摇摇头,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吃你,我是来救你的!'」
......我是来救你的。
我的思绪,一下子从我的肉体中脱离了出来,飘向了那尘封已久了回忆。
那一段,真正触碰了王子魔咒的开始......
三年前,高雄。
我的名字叫做殷以诺,十九岁,一六九点九公分,五十二公斤,白羊座,就读F艺术学院附设的五专部,主修钢琴,兴趣是跳舞

,有点瘦小的美型少年(别人都这么说)。
「喂,小保,今晚去哪儿玩啊?」
在无聊的琴理讲习课,我看着方才MOMO从后头传来的纸条。
我的外号叫小保,小太保的简称。
嗯,说实在的,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一个好学生。怎么说呢--像是变色龙吧?在学校装着一副乖乖牌好学生的样子,下了课

以后,老跟MOMO还有家琪在PUB鬼混,或是跟条子玩游戏,三更半夜地在高雄的市区里如自杀般的飚车。
MOMO、家琪,还有我,我们--一个都来自于不同的地方,然而我们却都有相同的成长背景;这样的相似让我们超越了性别,像

是兄弟姐妹一样的亲腻。
你说那是怎样的背景呢?
很简单,像是每一个可笑的故事必备的条件。
我们都是破碎家庭的小孩。
来自于屏东的MOMO,有一个爱喝酒动粗的老爸,她老妈在十年前过世了,MOMO从小自立自强,处变不惊,她受够了她老爸的野

蛮,考上了高雄的学校以后,她就搬出来,扑自力更生,同她可爱纯情的男朋友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她最大的梦想是

要成为世界名模。
家琪,来自于台南的一个小小农村,她的故事更像是最近非常流行的八点档乡土剧一样,老爸在她小的时候有了外遇,母亲辛

辛苦苦地拉她和弟弟长大,她的梦想是当一个钢琴老师。
我,土生土长的高雄市人,有一个在台北生活,文静沈默的姐姐,还有两个都不管我、离婚后又各自找到爱人的白痴父母。我

一个人住,每一个月跟老爹老妈见一次面,拿一次生活费。
什么?你问我怎么没说我的梦想呢?
我还不晓得我将来会怎么样咧!我只要今天过得去就好了。
「祝你生日快乐。」
在晚上六点人声鼎沸的车站麦当劳里,我被家琪和MOMO手上拿的黄衬衫给吓了一跳。「喂......干嘛啊?」
「你不是今天生日吗?」MOMO的漂亮脸蛋上有着深深的梨窝,随着她的笑容起伏在我的跟前。「喏!这是你想很久的阿曼尼。


「......这一定花了你们很多钱喔。」我有点生怯怯地看着这两个阿花,可恶,干嘛让我这样感动得要死。
「问价钱就没诚意了啦!快点去穿起来。」家琪硬是把我的手扳开,接开了那件黄艳艳的贵重礼物。
「......谢谢你们。」我哑声地说着,她们用十分期待的注目礼烧着我的背,看着我走上楼梯。
进了厕所,脱掉我那件廉价的学生服,换上了那一件我朝思暮想的阿曼尼。
「哇!」
然后,这两个让我感动得昏过去的三八阿花,用她们高八度的欢呼声替我为这一身的打扮下了满分的评语。
「啊,对了,我们去索多玛庆生续摊。」家琪提议着。
「啊?」我有点诧异,因为今天原本想过一个很单纯,不泡在PUB的二十岁生日。而索多玛这间PUB,其实我们也只是去过两三

次,那边会吸引我们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价钱便宜,场地又大,那里的曲子了够High,很容易炒热气氛。
「索多玛?好啊!」MOMO也附和了,这下就算我投反对票也有些难堪了。
算了,盛情难却嘛;反正回到家又没人会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我们匆匆地在麦当劳解决了晚餐,跨上机车,催紧油门,直奔索多玛。
我们三辆小绵羊像是灵活的三道彗星,穿梭在笨重而缓慢的牛车阵,那些笨蛋还会猛接喇叭以示抗议,而我们则以放肆的笑声

响应着那些乘人。
很刺激,每当夜晚与白天的面具交换的时候,我知道我全身的毛孔都有开放了起来,像是无主的野克专着一种奔放自己的滋味

。我喜欢这样的滋味--尤其在我骑车猛飙的时候,那种与死神竞赛的滋味让我欲罢不能。
四月的风,在我加速的情况下吹得有些猛,吸入那种如刀锋般屡利的空气,我的鼻腔有种干涩的不适。不过,谁管它呢,今天

可是我生日呢!
看到了那两盏在黑夜中大展光芒的探照灯,还有那两座镶在大门上雕得淫邪的天使--他们的老二正雄纠纠地立正着,然而白色

的翅膀却展着无知的美丽。索多玛,夜晚孤魂的圣地,喝望腐败的人心中的甘泉。
我们三人推开门一进去,那吵翻天的热门舞曲和一群在索多玛栖息的旷男怨女如鬼魅般煽情的舞姿完全尽收眼底。
「......」
「什么?」我侧着身子问MOMO,「你讲大声一点啦,根本听不到!」
「我说,」MOMO扯着嗓子吼着,「找个女人破你的童贞吧!」
「FUCKYOU!」我笑骂地比了中指问候她。
我要她们先去跳舞,我去上一下厕所--我想多看看我的阿曼尼几眼。
不仅曲子棒场地宽,索多玛连厕所都是一流的。进了男厕,迎面而来的熏衣草芳香剂舒服得让人忘了这个地方是人类排泄秽物

的地方--粪便、尿液、或是精液。
雷诺瓦的「弹琴少女」挂在洁白的墙壁上,枣红色的厕所门全部敞开着,悬在壁上的便器也白得令人刺眼,在窗边还放着一盆

好大的绿色芭蕉树。地板干燥不潮湿,嗯,好厕所。
仿古的椭圆镜子精确地映出我的身影,一个今天满二十岁的男......
男孩。
没错,就如同MOMO所说,我的确是一个没交过女朋友的万年处男。路上的姐姐随便钓都会有人熬到我这个流露「小狗式」可怜

目光的弟弟,她们都会很乐意成为我第一次的对象(搞不好还会包红包给我......)
我一点也不喜欢同年龄或是比我小的女孩--看到那些女的就让我提不起劲;超爱撒娇,然后自以为是,把你粘得紧紧地,管得

死死地,像是要把你锁到死亡的前一秒才罢休。姐姐们就不同了,有钱,又成熟;分手的时候也不会跟你罗唆,上床的技术又

棒,所以可以带领你到极乐世界......等等诸如此类的好处。
如果以水果来比喻,那些聒噪的小女生就像不成熟的青芒果一样,尝了一口后酸到骨子里,让人敬而远之,大姐姐嘛......就

像是甜美多汁的成熟大芒果,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尝了以后,更会让人欲罢不能。
我曾经把这篇歪理讲给MOMO和家琪听,不过她们只是窃笑,没好气地问她们笑哈?她们只会说:「那是因为你还没遇上你喜欢

的对象才会这样说。恋爱一来的时候,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不过,她们还补充了一点:「小保,你长得那么秀气,搞不好SEX的初体验会是跟成熟稳重的叔叔呢!」
这真是令人泄气的一句话,我一点也不想让我的第三只眼有那一天来临。
算了,女人嘛,看在她们送我阿曼尼的份上不跟她们计较。
「嗯......」我左顾右盼地,欣赏着我的那一件阿曼尼。
我看了一下两边,确定这一间男厕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清了清喉咙:「魔镜啊魔镜,请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适合阿曼

尼的美男子是谁?」
说完,我马上跳到另一边,装着一种几近谄媚的怪声音:「当然是您啦,殷以诺王子,这世界上只有您这样的美男子才配得上

阿曼尼!」
「卟--」
我吓了一跳,厕所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是谁?」我大吼着,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的脸和耳朵逐渐升高的温度,足以卖起炭烤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
从窗边的那一棵充满绿意的芭蕉后面,晃出了那一个声音的主人。
我看着那个人,是一个长像十分平凡的高大男子,削得干净利落的短发,跟他瘦长的脸十分地搭配;一身深蓝色的服装有种沉

静的感觉;唇边的笑意让人家忍不住想要亲近。让我除了不好意思之外,还有着一种陷入窘境的感觉;我该怎么反应呢?是该

生气?还是装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刚刚我在窗边透透气,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他缓缓地解释着,声音十分地平稳着,他的大手指了一下我的黄衬衫,

「那件阿曼尼跟你很配,真的。」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就在我这样想的当下,一种像流鼻涕的感觉从我的鼻腔涌了上来。
「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鼻血夹着我和那个男人的惊呼声以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快速地滴在索多玛的洁白地板上。
「啊!啊!我的阿曼尼!」我慌张地将我身上的生日礼物脱掉,这可是比我的生命还要宝贝的东西呢,怎么可以让它第一天就

见红呢?
「喂,应该是要先处理你的鼻血吧?」那个男人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一条折得四四方方的干净手帕,抹去我脸上的血迹。
「啊,不用--」我连忙推辞着,我们萍水相逢、互不想识,可是他却要帮我,这说实在的,不符合我的个性。
「不要说不。」那男人不管我的拒绝,径自将那条手帕浸湿了之后,放在我鼻孔里。
「这样会比较快止血。」他的大手仍覆在我的脸上,话语虽然温和,却有着一种不允许反抗的意味;一种近乎于强迫的温柔,

就这样从我的鼻腔深深地进入了我的心里。
「我很抱歉刚刚笑你。」
我望着比我高大许多的陌生男子,他的眼中映了我的脸,还有他覆盖在我脸上的大手;我们就这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而我,

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握着我二十岁的宝贝。
「你看起来好小......」他又笑了,但是那种笑容却不会让我讨厌。「我刚才还以为是一个女生跑到男厕来了呢。」
「我不小了。」我嘟嚷着,虽然鼻子被他这样覆盖着很丑,但我还是要跟他澄清事实。「我今天刚满二十岁!」
他那双纫长的眸子突然地睁大,但随即又变为温润的眼神:「二十岁啊,真好......我已经离那个年龄有一段时间了呢!」
「你几岁了?」
「二十九了,」他露出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放开他的手,「鼻血止了。」
说也奇怪,当他离开我的脸的时候,我居然有着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要不要跟我来?」他将他的手帕放在洗手台冲洗着。那花啦花啦的水声划破了刚刚的奇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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