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和老头儿猛攻数次，都被鸾宣毫不费力打了回去。

眼看力量悬殊，夺钱无望，老头儿再也忍不下去，往地上一坐，蹬着两条短腿放声大哭。老太太刚才表现的很坚强，这时候终

于也受不了了，捂着眼睛捶胸顿足：“天杀的啊，这天又不冷！你要烤手有蜂窝煤啊，呜呜呜……”

鸾宣笑眯眯安慰：“别哭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个消息。打听完消息就走。”

“对啊，问完消息我们就走。”眼看火要熄，我狠狠心，又扔了一撂美元进去，我的小心肝这个痛啊痛，绝对不在他们老夫妻

之下。

“要问什么快问！”老太太急忙说。

“喂，肖榭，火小一点儿嘛，那可是大爷和大妈辛苦攒的积蓄，你别花光光。”鸾宣回头交待我。

“快问！”老头儿和老太太齐声叫道。

“好好，我这就问。”鸾宣点头如捣蒜，“两位是乌镇的元老级人物，在这地界少说也住了七八百年了，对这地头上的事那肯

定是……”

“了如指掌，快问！”老头儿和老太太急切地盯着鸾宣。如果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大概会觉得那火辣辣的眼神是要把鸾宣吃

干抹净吞肚子里去。

“请问乌镇上有没有出现过长期隐居的高级灵力拥有者？”

“有！”“没有！”老头儿和老太太同时出口的回答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我靠！怒火给了我烧钱的勇气和力量，两撂欧元进了

火堆。

老头儿和老太太惊恐地望着我，露出绝望的表情。

老太太突然一拍大腿：“老头子……”

“不行！”老头儿抓住老头儿头细细的爪子，痛苦地闭上眼，呻吟：“老伴儿，不能说，我们不能说啊。”

我打了个哈欠，“宣宣啊，这里烤火好暖和，我想在这里住下！”

“啊？不好吧！”鸾宣微微叹息，“不是说找到你哥哥以后，要带他回去见伯母吗？别犯懒啊。他现在处境不大好，正需要我

们的帮助。”

“也许不找比较好。”我一边扔钱一边慨叹，“我们如果找不到他的话，他那些对头估计也找不到，他反而比较安全。”

“肖榭你太天真了。你没和那些人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何况他们的同伴在乌镇死掉一个，可是结了大仇了。他们绝

对不会放过你哥哥的。我们既然来了，当然要和他并肩战斗。”

“也有道理啊……”我喃喃。

我和鸾宣的一唱一和之后，老太太和老头儿眼中渐渐露出混杂着怀疑与欢喜的光：“你们……是他的亲戚？”

呵呵，地精就是好骗啊，不过这么弱智的生物都能攒这么多钱和宝贝，老子存折上只有不到三千块，老子真衰。后来我和鸾宣

讨论过个问题，鸾宣轻蔑地斜眼看我：“你白痴啊，给你省吃俭用活上七百年，攒的更多，不过穿破烂吃烂鱼虾这日子你要过

吗？”我想了想，坚决摇头。

可怜的地精。

地上的美钞和欧元烧得光光，我爬起来往抽屉里找钱去。

“别烤了！我们带你们去找你哥哥！现在就走！”老头儿和老太太坚定地叫道。

“耶？”我大吃一惊，“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找我哥哥？”

“你刚才自己讲的，被他们听到了。”鸾宣好心提醒我。

“糟糕，被人发现了。”我声音危险地压低，眼睛微眯，“宣宣，他们知道我哥哥的消息，这样，我哥哥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啦！”老头儿连忙说。

“不会出卖我哥哥？”我质疑。

“当然。”老头儿挺了挺胸脯，变身后一米三的身材真是娇小可爱啊。

我瞪着他的脸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你既然是我哥的朋友，就信你一次好了！”我蹦过去，愉快地捏老头儿满是皱纹的

脸。老太太蹭一下冲过来尖叫：“他是我老公，不许你摸。”

切，不摸就不摸，老子就是想知道你老公脸皮上那么厚的褶子能拉多长而已，反正已经知道能拉出来两厘米左右了，放手就放

手呗。

76

地精转换成正常人的模样为我们带路。出了巷子，先坐船走了一长段水路，上了岸转几个弯，远远望见一家养鸡场。养鸡场的

铁大门外停着两辆卡车，工人正把装鸡蛋的箱子往卡车上搬。见了地精老头儿老太太，工人们纷纷打招呼。地精老头儿和地精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老头儿问：“李陵在家吗？”

一个工人说：“陵哥出去了，小月在家。”

地精儿老头点点头，带我们穿过鸡场。老远就闻见一股子臭味儿，幸好老子有龟息的功夫，不然还不得给熏死？

鸡场后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尽头有一个院子，院子前种着许多梧桐树。

院子门半开着，从门缝里可以望见满院子的花草。草明显没修理，有半人高，花长得不很好，快养成野花了。

走到院子门口还没感觉，一进大门，立刻感觉到浓烈的妖气。

我和鸾宣对望一眼，明白这院子是被结界封着，因此妖气被罩住散发不出去。从妖气的程度来看，这个妖怪并不强大。以凌厉

那种等级的驱魔人设置的结界，妖怪怎么可能闯进来？怪事。

这时，一名少年吸引了我们的眼光。

野花野草丛里有一个大躺椅，一名少年蜷在上面熟睡，妖气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凝神辨认，竟然是一只狐狸精。

地精老头儿走到躺椅旁，弯下腰柔声呼唤：“小月，醒醒，别睡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贪睡，都没睡够过？”

少年侧转身子，继续睡。

他一转身，巴掌大的俊俏小脸就完全落在了我眼里。狐狸精和花妖特别臭美，修长的人形没有一个丑的，但这么精致的脸却也

少见，特别难得的是狐狸精天生一股风骚，这少年虽然闭着眼，气质却很干净。

老精老太太脾气火爆，在这小狐狸面前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握着他的手柔声说：“小月乖，起来了，你小叔子来看你和阿陵

了。”

我倏的睁大了眼，转头看鸾宣，鸾宣也正惊诧地注视着我。

小叔子！这小狐狸精是凌厉的爱人！？

小狐狸精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一看就是还没睡醒。果然，眼睁到一半又闭回去睡觉了。我靠，老子和鸾宣两个堂堂的驱

魔人站在这儿，一身正气，这小子怎么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就这警戒能力，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两只老地精耐心好得不行，又哄了好半天，狐狸小少爷慢腾腾坐起来，揉着眼睛说：“讨厌，我还没睡够。你们两个老不死又

来烦我。”

地精老头儿陪笑：“抱歉抱歉，说完正事，回头你继续睡。”

狐狸小少爷哼了一声，两眼望天，拍着形状美好的柔嫩小嘴说：“这次又怎么了？是几天没吃饭需要两只鸡救救急呢？还是少

了盐钱需要拿两只鸡去换盐？还是牙掉了没有镶牙的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攒的钱买一百家陵哥的鸡场都有剩，天天还厚

着脸皮找我们哭穷。要比穷，你们是大富翁，我们才是真正的小要饭的！”

地精老太太苦着脸说：“啊呀呀，小月你可不能这样冤我们。要不是真走投无路，我和阿坤活了这么大岁数来你门上讨饭吃，

有这么厚的脸皮吗？”

狐狸小少爷重重哼了一声：“你们的脸皮就是这么厚！”

77

地精老头儿和地精老太太连声喊冤枉，激动的声音快把房子震塌了，地精老太太一张薄嘴唇跟机关枪似的嗒嗒啰嗦个没完。狐

狸小少爷皱着眉头跳下藤椅，捂住耳朵痛苦地说：“怕了你们了，我怕了你们了。自己去前面捉鸡吧，只要不超过十只，任你

们捉！”

地精老头儿和地精老太太转悲为喜，笑眯眯地说：“小月啊，这才象话嘛。也不枉我和你阿公疼你。你瞧，这是你小叔子，你

们慢慢叙旧，我和你阿公走了。”

“什么是小叔子啊？”狐狸小少爷问。

“李陵的兄弟，这都不知道。”地精老太太说。

两只地精笑眯眯走了，留下狐狸小少爷好奇地看着我们。

如果这只小狐狸真是凌厉的爱人，正确的举措应该是现在出手擒住他，等凌厉回来用这只小狐狸控制凌厉。

我刚这样一想，狐狸小少爷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缓缓后退。

不错嘛，对杀气的感应很敏感啊。

我飞步上前，几乎在同时，鸾宣从左面包抄过去，截住了狐狸小少爷的后路。狐狸小少爷瞪着晶晶亮的大眼睛说：“你们不是

陵哥的兄弟，你们是谁？”

好可爱的表情，怪不得凌厉会被迷住。可是，那次大爆炸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凌厉放弃驱魔人的身份和一只狐狸精在一

起了呢？我心里想着，嘴里却说：“谁说我不是他的兄弟！好啊，原来就是你迷住了他，怪不得他连家都不回了。哼，一只小

狐狸，不在深山里呆着，跑到城里来勾引驱魔人，找死是不是？”

小狐狸气得脸都绿了，分辩：“我才没有勾引他，也没有不让他回家。”

我继续逼近他：“胡说！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离开驱魔组织，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你知道失去唯一亲人的感觉是什么

样的吗？”

我并不是在胡扯八道。凌厉的确有一个弟弟，不过凌厉死前给弟弟存了一大笔钱，那个男生正在美国留学，交了一堆女朋友，

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小狐狸被我骗了个死，缩着肩膀说：“他有去看你，知道你过得很好才放心。其实他很关心你……”

都说狐狸聪明，这一只啊，看来有点笨蛋啊，只顾着解释，连自己被包围、逼近，陷入无法反抗的境地都不知道。鸾宣从后面

一伸胳膊就掐住了他纤细漂亮的小脖子。小狐狸精尖叫一声，拼命捶打鸾宣……这种程度的反抗，让我寒一把吧。凌厉好歹是

龙组的神圣战士，怎么着也得把小爱人训练得强悍一点点，至少应该能应付危险吧？

小狐狸把手伸向胸口，动作有些迟疑，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好奇心起，扒开小狐狸的衣服，摸出一个……我的妈呀，我丢下那东西蹭一下子蹿到了院子外的梧桐树上。

78

鸾宣脸色大变，咔嚓一声卸了小狐狸的手腕。

小狐狸惨叫一声，身子往地上滑下去，可手腕被鸾宣抓着又躺不地上，举着两只软软的手腕半挂在鸾宣身上。

我定了定神，跳回院子里，把小狐狸的衣服扒开，露出挂在脖子上的两样东西。

刚才把我吓坏的东西是一种多分头射击注射器。这是一个圆球形的小东西，表面布满细如牛毛的小针，小针外有一层胶膜，平

时摸起来软软的，但只要按下按钮，牛毛细针就会变得坚硬锋利，飞射向四面八方，即使遇到一指厚的钢板也可以穿透。

多分头射击注射器是在二十年前横空出世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流星雨。当时狼人因被大量捕杀而疯狂反扑，狼人中的一个天

才研制出一种生化武器，把DNA感染源放在细针中，当细针射入躯魔人体内，DNA感染源迅速吞噬正常细胞，把驱魔人完全异化

为狼人。它们在一次战斗中祭出了这个武器，看着同伴在片刻间异化为狼人，驱魔人快被吓疯了，那是驱魔人在与狼人战斗中

第一次落败，而且是大败。后来驱魔人科研总部研制出抗异化DNA疫苗，才算把那场恐慌平定下去。

从那之后，抗异化DNA疫苗每一名驱魔人都要打，这种武器失去价值，也就没有狼人使用了。这一点凌厉当然明白，那么小狐狸

手里的这个多分头射击注射器里装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凌厉当然不会给没有自保能力的爱人装一个没有用的武器，唯一的解

释，针头里所装的药剂是驱魔人无法免疫的。会是什么呢？

我看向鸾宣，发现他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除了多分头射击注射器，另外一样东西也引起了我和鸾宣的注意。那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宝石中央嵌着一粒润泽如水的月光

石，浑圆硕大，光华内敛。

这东西一看就是有年头有来历放拍卖会上会有无数人挤破头喊到天价的东西，但它本身的意义却没有任何金钱可以衡量。狐狸

修炼的最佳方法是吸纳天地间的精华，月一向是狐族的图腾，顶级红宝石中镶嵌浑圆如满月的月光石，是狐中王族身份的象征

。

也就是说，这位狐狸小少爷很有可能是狐族的王子什么的……我靠，老子驱了这么久的魔，终于见到一个王子级的家伙了，不

过没想到这么弱！

我和鸾宣蹲下身子研究这个狐狸小王子。

狐狸小王子本来挂在鸾宣身上，鸾宣身子往下一蹲，狐狸小王子就彻底坐地上了，头抵在鸾宣膝盖上，精致的小脸雪白雪白的

，表情十分痛苦。

唉，受不了，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多少漂亮可爱的妖怪都杀了，可看着狐狸小王子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就心软了。没办

法，对于无害的东西我天生没抵抗力。我把狐狸小王子的脸拧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疼不疼？”

他恨恨看了我一眼，硬气地别过头。

切，你和我扭，我也和你扭，老子最爱跟人耍别扭！我把他的头拨过来，更加灿烂地微笑：“别这么小气吗？你说疼，我就给

你把手接上。”

这次他没有把头扭过去，只是冷淡地看着我，似乎打定主意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再说话。

“你是我哥喜欢的人吧……”我放柔声音。一条路走不通，就另觅它途，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灵活，一棵树上吊死的事情偶尔

做，不常做。

“我讨厌你们！”狐狸小王子痛恨地瞪着我，突然冷冷说：“你根本不是陵哥的兄弟，你刚才是在骗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

人类，你们最喜欢骗人！”

呵，其实我也讨厌人类。

他这么讨厌人类，竟然会和身为人类的凌厉在一起；而我这么讨厌人类，竟然是为人类而战的驱魔人的一员。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感觉有点不舒服——被一个这么可爱漂亮的狐狸小王子讨厌的感觉真是不好哪。

“不要碰我！”他叫了一声，突然咬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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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疼得差点叫起来，鸾宣连忙掐住狐狸小王子的下巴壳，狐狸小王子长出长长的獠牙往死里咬我，鸾宣就往死里掐他。狐狸小

王子不是鸾宣的对手，终于松了口，我的手背上已经落了两个深深的牙洞，血突突地往外冒。鸾宣狠狠甩了狐狸小王子一个巴

掌……我靠，这个家伙不是很怜香惜玉的嘛，怎么变这么野蛮。

白影一闪，狐狸小王子跃上了房子。

反应挺快的啊！

“鸾宣你这个笨蛋！”我大叫一声朝狐狸小王子冲去。鸾宣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冲起。刚才心疼狐狸小王子的时候我有点怪

鸾宣出手太狠，现在却不得不庆幸鸾宣卸了他的手腕，不然狐狸小王子把那多分头射击注射器祭出来，可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