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处——如水涟漪
如水涟漪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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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少年。

他说他刚开始只是忍着,看着,后来冲动了一下,就刺伤了史汝远史大人。再后来那个少年放了几把火,和他一起趁乱跑了。

赵敬铭先是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问道,“那个奴隶有什么特别?”

叶紫低头想了一下说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既然你是因为这个奴隶才刺伤史大人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你的性格不会一时冲动。”他知道叶紫忽略了许多细节

没说,比如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是怎么来的,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除了这个关键性的细节。

叶紫的性格,他就算不是相当了解也知道他不是冲动的人。

听了这话,开始叶紫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拧干了帕子为他擦脚,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不是因为那人的特别,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颤,“而是后来史尚书叫人牵了只猎狗进来……”

“你还害怕吗?”

赵敬铭怀抱着双臂,兴味盎然地问,他想起那段自己几乎忘却了的往事。

八年前父亲过世,眼前的这个奴隶说怕被殉葬而来自动地投怀送抱,他则抱着来者不拒的态度,收在了身前让他伺候自己。叶

紫做事小心,口风也紧,又把自己伺候得很舒服,慢慢地竟成了最离不开的人。

他知道这样依赖一个奴隶是做主子的大忌,但叶紫又没有什么缺点让他可以借机处置掉,正好这个时候白家的小少爷白屺玥和

父兄一起来雍地游历,他便把叶紫送给他玩耍几日。

比赵敬铭想得还要巧的是,叶紫会咬伤白屺玥逃跑。

一个绝好的惩罚理由。就算处死他都不冤了。

他赶紧派出人马把叶紫抓了回来,交给手下几个心狠手辣的处置。自然,他听说了那些绞尽脑汁的折磨人的花样,却听之任之

。后来就听说动用了府中打猎用的犬类,逼得浣衣去白家所在的驿馆跪了一夜直到白屺玥答应说情。

既然受害人都亲自来说情了,他就正好顺水推舟。

反正折腾了近半个月,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于是他下令到此为止,然后把叶紫扔到了军营了,就等着传来死讯。

只是没想到一个奴隶竟有如此好的军事天赋,几次小规模战役下来不仅没死成还从小兵升到了校尉,北府军的老将军在他面前

一直夸赞,他这才想起,除了在床上侍候人外,叶紫还是父亲挑选的几个培养了用来干实事的奴隶。

那就发挥你该有了用处吧。

想到这一层的赵敬铭干脆地让叶紫开始领兵打仗,几年里叶紫也确实可以不负众望。

以至于他差点就忘记了还有这事。

叶紫点点头承认了心里的恐惧,然后起身去倒水。

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奴隶啊,看着他的背影赵敬铭发觉自己忽然又对他有了一点“性”趣。

便直截了当地叫住了他,“今晚你留下侍寝。”

怎么忽然……

他的这句突如其来的命令出乎了叶紫的意料,故而他在门前站住,愣了片刻才小声地答应,“如果主子不嫌叶紫肮脏的话……

只要主子高兴……”

嫌脏?

对了,当初自己就是说他太脏了所以不要了……

现在的话,自然睡过他的人又添了不少~

一个奴隶居然会认为自己太脏?

于是他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叶紫就倒水回来,放下铜盆给主子铺被。

他在一旁看着叶紫驾轻就熟的动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洗干净了?”

叶紫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他笑笑。

“主子可能忘记了,我有傍晚洗澡的习惯。”

在过往岁月里因为主子的宠幸而不得不养成的习惯。

赵敬铭一想倒也是,没有再多说。

叶紫铺好被褥,就来帮他脱衣,然后自己也脱了干净,跪在床上,“主子要叶紫怎么伺候?”

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叶紫身上多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疤已脱离只留下苍白的痕迹,另一些则刚结了新痂。他伸手摸

了摸,生出细细的一丝心软,“现在你也禁不起太激烈的吧,就算了不玩花样。”

24

今夜本不是锦河当值。

不过他放心不下叶紫,就一直在院外徘徊。

昨天下午白少主来找主子,两人在书房商议了很久,后来主子就出来通知他,今天去接叶紫回来。他想他们应该在商议等叶紫

回到雍王府,史尚书那边该怎么处理。

有了上次偷听的经验,这次他虽然不知他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心里却早已交杂着恐惧与焦虑。因为他现在清楚地认知到,叶

紫对于主子们而言,只是一件物品,一件即使损坏了也不会感到惋惜的物品。

叶紫迟迟没有出来,他心里就愈发忐忑。

终于等到叶紫的身影,已是天蒙蒙亮的时辰。

“今晚你当值?”叶紫并不吃惊看到锦河,但还是问了一句。

“不,我是有点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被主子发现不好。”叶紫低低叹了一声,他知道锦河对自己的好,但是自己真的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我知道,”锦河见叶紫走路不稳,过来搀扶了一把,“主子那里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似乎斟酌了一下,问锦河,“我最近有什么明显变化吗?”

“那应该问你自己。”

“我就是想不明白呢,主子怎么忽然又想要我了……隔了这些年……”

“你是说,主子他……”锦河停下了脚步,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叶紫的脸庞。

“嗯,刚才主子要我伺候了。”叶紫很坦白地回答锦河的疑问。

于是锦河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样看来主子并没有要叶紫以死赔罪的意思。至于“屈辱”之类的词汇,从来没有进过锦河的心里

侍候主子,听主子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奴隶的一切都是主子的,自然也包括身子。

如果在往日,他当然不希望叶紫过那种生活,现在却感到幸运。不管怎么样,活着是最重要的,对于做错事情的奴隶来说,能

够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锦河还是替叶紫感到高兴的。

不过天亮以后他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反而很愤怒,不知是愤怒于自身的无力,还是叶紫对他的隐瞒。

因为他从打扫院子的仆役口中听到了王爷要在晚上宴请史汝远的事情,他还听说,主子命令下人收拾了融月阁就等着史大人的

光临。

是的,融月阁,雍王府中的刑堂所在。翔凤的府邸是完全按照雍地的王府格局建造的,除了规格小了一半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模

一样。

东院的子离湖边的融月阁……

将会派上什么用场还不清楚明显吗??

而刚刚见了雍王的叶紫,会不知道这个事情?

果然面对他的质问,叶紫很平静地答道:“我知道。”

“为什么不对我说?”

如果那一刻你说了或许我就……

“你没问啊。”他的语气,平和地就像在闲话家常。

“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相比较叶紫的云淡风起,锦河绝对算得上气急败坏。

“……我很清楚。”

我很清楚进融月阁的后果,已经去过一次了,怎么都比锦河你清楚啊。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主子的决定

,何况这个决定是主子和白少主一起商议了很久才做出的。

但是叶紫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锦河的心情,他只能让他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主子来说,取得史汝远的谅解,远远大于

一个奴隶不值钱的性命。

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锦河也一样。

而现在还不知情的浣衣,只好希望她在事情结束后才知道。

很快叶紫就发现,希望浣衣不知道这个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因为在宴请史尚书的小橘园里,就看到了身着浅黛色石榴裙的浣衣

雍王叫浣衣前来陪席佐酒,很显然是想看看浣衣还听不听话,可能还包括了锦河。

叶紫抬头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心里就明白了。

赵敬铭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警告着:会为另一个奴隶而反抗主子的奴隶,他一个都不会留下。

25

史汝远到来之后,雍王就吩咐涣衣和孟管事先带叶紫去融月阁呆着,而锦河则被留下。很明显,他就是为了看看他们两人的态

度。果然锦河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浣衣却盈盈一笑,道:“既然主子吩咐了,涣衣这就去。”

叶紫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孟管事的身侧,他没敢靠近浣衣,因为摸不清浣衣现在的想法。之后就出了园子,等走到湖边,融月

阁的灯火已隐约可见时,就见浣衣暗暗慢了脚步,直到自己和她并肩而行。没有意外地,被浣衣狠狠地掐了一下。

于是叶紫就心下了然地看过去,只见浣衣右边的衣袖微微地动了一下,在黑暗中闪过一点银光。

他当下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

他不想连累浣衣,从以往到现在都是如此。

于是浣衣咬了下唇,一狠心又加快步子走到前边去了。

而另一边,锦河正坐立不安。

雍王正在和史大人喝酒,还有在叶紫他们走后才赶到的白屺玥,也加入其中聊些舞姬好不好看之类无聊之极的话题。他们似乎

忘记了,这次宴请史尚书的主要目的。

酒过三巡,夜也深了。

白屺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他也该回了。锦河便马上接过话去,“主子我送白少主回去。”

赵敬铭摇了摇手,“白少主他有自己的侍卫,你就不用劳心了。你说是不是,屺玥兄?”

“这个自然,清商在后院等着呢。”白屺玥呵呵地笑着,看了锦河一眼。

似乎在说,想在我身上打主意,绝对是弄错对象了。

锦河被他看得低下头去,然后听见了史汝远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和叶紫要好的锦侍卫?”

于是他抬起头,直视着史汝远的眼睛,“是的,史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你可不是我府里的下人,”史汝远眯着眼睛打量着锦河,“只是见你一直在担心,本官才好心告诉你,你家王爷

是绝对不会失望的。”

什么意思?

锦河心里一凛,正想问下去,又听到史汝远对着主子说,“我差不多也该去了,王爷可以放心,本官决不辜负王爷的美意,呵

呵。”

于是他咽下了差点出口的话语,望向王爷。

赵敬铭则只是微笑着举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夜真的很深了。

叶紫在融月阁内来回转了两圈,才意识到史汝远可能一时半刻到不了。所以,他就站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楼下的湖水。没有风

,湖面很平静,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要看清东西相当费力。融月阁建在子离湖的北岸,上下两成的阁子,叶紫虽进来过一次

,也是第一次上到二楼。

另外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融月阁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自己,和即将过来的史汝远大人。虽然竭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些,叶

紫还是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在慢慢焦躁。甚至有一瞬,还考虑了要不要现在、趁史大人还没到的现在,从这扇窗口跳下

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落入湖中,因为融月阁的一半是突出在水面上的。在这样深的夜里,要打捞尸体也得等明天吧?

那一瞬间,真的是很认真地考虑了实施这个动作的可行性,但是他很快摇头否认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一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

会让主子下不来台;另一点是,不到最后关头,他告诉自己不要过早地绝望。

上一次进融月阁,自己不也以为没救了?

结果却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故而他在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好好赔礼道歉,史大人一开心会放过自己也未必啊。叶紫在理智上认为不大可能

,可是心里却还是抱着希望的。

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他自嘲地想,然后听见了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他一转身,正好看见史汝远推门进来。

来了啊~

叶紫什么都没有表示,径自走到了西边的墙壁前。墙上一排挂着鞭子,木棍,带刺的荆条,和两根一样粗细的狼牙棒。他在看

到最后的那一样东西时明显地怔了一下,狼牙棒一向是作为杀敌的兵器来使用的,怎么还有刑具的功效?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从墙上取下一根小指大小的长鞭,回身对着正休闲地坐在椅子上喝醒酒茶的史汝远跪了下去。

“叶紫不懂规矩,伤了大人,请大人责罚。”

“伤人的时候不懂规矩,现在懂规矩了是吧?”史汝远接过鞭子,说话间就抽了一鞭下去,叶紫咬着牙没有出声。

“看来确实懂事多了。”他笑着收起了鞭子,搁在小茶几上,“不过还差一点,你没考虑到本官隶属文官,可以说是手无缚鸡

之力,要我用鞭是强人所难啊。”

“大人的意思是?”叶紫疑惑地抬头。

“你至少找个本官用起来顺手又不费力的东西吧。”

“请大人明言。”

“比如,墙上最靠南边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应该不需要我用多大力气吧?”

“那个……确实,”叶紫重新低下了头,让史汝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大人用狼牙棒的话,几下就能要了叶紫这条贱命。”

“不不,本官并没想要用它来打你,那太血腥了,不符合本官仁慈的个性。”

“我只是想啊……”他伸手托起叶紫的下巴,让叶紫被迫仰起头来。

“如果把那玩意儿插入你的身子,你会是什么表情?反正尺寸正好不是吗?”

尺寸正好?

这个是用尺寸能衡量的吗?

虽然以前主子偶尔也会有心血来潮的时候,但是一般都是李子啊橄榄啊之类的小果子;狼牙棒上那么多的铁刺,难道史大人想

让自己死的很难看??

叶紫的脸色刹地一下白了,却颤抖着嘴唇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史汝远见状就开怀地笑了,捏了捏叶紫的右颊,“吓到了?你也有吓到了的表情啊,好了好了,别怕了,本官只是吓吓你的,

谁叫你总是一副敷衍我的表情呢。”

“我也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那晚上你虽然凶得差点杀了本官,可是却是第一次很松雪如此相像。他当初也是一幅要吃了我的

表情啊,虽然最后……”

“本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大人是想让叶紫死得明白?”叶紫已经缓过神来了,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哪儿,你怎么这么笃定会死在这儿呢?王爷前些天送了封赔罪信给我,你知道你主子写什么吗?”见叶紫摇头,史汝远便继

续往下说,“他在信中写啊,史大人若能赴宴,本府那个不听话的奴隶由君处置。很正常吧,每个主子都会这样说赔罪的话,

问题是你家王爷今早又送了封信过来,说如果本官留你姓名,他愿意出五百金作为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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