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处——如水涟漪
如水涟漪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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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的话我只好让郑雷去办了。”

“我也不同意。”一直安静着的郑雷,不得不提出自己的观点。“即使史汝远死得其所,王爷你回去后怎么办?我反对冒这个

险……”

端阳皱了皱眉,“夏都的事情再棘手,总有解决的办法……这边,不解决了史汝远的话,叶紫他就……?”

……叶紫他就会被白屺玥整死的。

这句话端阳没有说,但是他知道郑雷应该明白。

果然郑雷慢慢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叶紫究竟是什么人?对端阳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骆子睿还是不解。

“我欠他一条命。”

“你欠的人多了,也没见你放心上。”

“……叶紫不同。”端阳犹豫了一下。

叶紫真的不同吗?

自己真的会为他做任何事情吗?

如果能换来更大的利益的话,真的不会去牺牲他吗?

他发觉自己都不敢肯定地说对叶紫的感情是纯粹无垢的,因为他是夏端阳,他从来都不能做一个普通人,去表达普通人的感情

。叶紫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而自己是高贵的皇族……但是在实质上,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每个人,都在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缚。

正当三人僵持的时候,骆子睿的手下进来通知说白屺玥来访。

骆子睿看着端阳询问该如何处理,端阳笑笑说:“不必忌讳了,我去见他。”

他叫子睿临摹了他背上的“紫樱飞鸢”刺青,不就是想让白屺玥明了他的身份嘛,还要求子睿演了那场戏让白屺玥认为是他帮

助夏使找回了端阳郡王。

白屺玥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但立马换上了笑容,道:“没想到王爷如此大胆敢呆在夏国使者的驿馆啊,不怕你在南赵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儿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你,郑雷和子睿而已。你们会泄露吗?”他轻巧地反问。

“我是不会,毕竟我还不知道你如何帮我做成我想做的事情。”

“……白少主能送我回沈府吗?”端阳忽然岔开了话题。

于是白屺玥大笑,“十分荣幸。”

32

既然端阳提出要坐白屺玥的马车回去,郑雷只好无奈地充当车夫的角色了。

他和白屺玥讲了一路的话,郑雷在前面听得模模糊糊,但是有一点他听出来了,就是白屺玥并不同意端阳的冒险行为。

郑雷于是安心了点,白少主还确实如他所想,是个冷静理智的人。

他们回到沈府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沈少奶奶的丫头玲珑正等在大门口,见到郑雷连忙说,“你们总算回来了。”

“怎么,有事?”端阳跳下马车问。

“等你们吃饭啦。”玲珑刻意拉长了尾音。

端阳并不想和她争论,所以只是淡淡说知道了就转身进门。

“喂喂,你什么态度?人家等你半天了?”

“我又没叫你等。”

“你……”玲珑气得涨红了脸,站在院子里发愣。

“走吧走吧,吃饭了,让大家等久了可不好。”郑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妮子摆明了喜欢上端阳了

,可惜啊……

郑雷在心里同情,就算端阳也喜欢她,中间也隔了悬殊的身份差异,何况这份感情,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知怎么的,郑雷想到了叶紫。自己曾经是喜欢他的,但是又恨他的顺从和忍耐,如果那个叫做槿月的少年不出现的话,大概

会一直喜欢下去吧。

但是槿月出现了。

郑雷是认识他的,4年前和父兄去丹城晋见的时候,在桐宫见过他的样子。所以,在来接叶紫回雍王府的那天见到槿月,郑雷就

觉得很面熟。

他回去后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槿月像谁了,然后又是疑惑又是惊诧地试探了他。

在证实槿月就是端阳郡王之后,郑雷就常常跑到御史府来,暗暗保护他的安全。以槿月的身份生活着的夏端阳,似乎连性子都

变了,开始像真正的少年一样,既贪吃又爱玩,每日的消遣就是和玲珑斗嘴,以及跑到叶紫那儿撒娇。

好几次,郑雷都头痛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同时,却又发现自己和叶紫一样,喜欢着这个任性撒娇孩子性子的槿月。

尽管他比叶紫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更喜欢槿月还是叶紫,但悲哀的是槿月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装扮,而叶紫的一切——包括性命、自由、和喜怒

哀乐,都是属于那个主子的。

郑雷算是想明白了,人生中本来就充满了缺憾,没有什么事是真正圆满的。他现在只是想着让叶紫脱离奴隶生涯,然后,他便

可以安心的跟着端阳回夏国去了。

端阳到了北阁就发现沈御史一家人已经围坐在桌前等候他了,当然,也包括准家人的叶紫。这些日子,叶紫也慢慢的习惯了和

主子们坐在一起吃饭。刚开始叶紫觉得很尴尬,但是因为沈府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再加上下人又少,以往他们也是主仆同

桌的,所以叶紫适应起来倒也挺快。

“今天有什么大事吗?等着我回来?”端阳一边找了个空位坐下,一边随意的问道。

“这几天老夫一直和叶紫商量改名的事,今天打算正式决定下来祭告祖先。”

“噢,定下了吗?”改名的事情端阳听说过,不过他认为这无足轻重所以也没有很在意。

“还没,沈大人认为应该慎重一些,另外,最好和沈少爷的名字有联系。”叶紫接着他的话回答。

“松雪吗?”端阳想了一下忽然笑了,“我的名字倒和沈少爷很合呢。松对槿,雪对月,天衣无缝。”

沈御史摸着胡子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那么,叶紫哥哥啊,干脆我把名字给你吧?沈槿月,听起来也不错。”

“槿月,别开玩笑。”叶紫连忙制止了他。

“知道我开玩笑就别生气啊。”端阳敛了笑容,“说正经的,御史大人认为槿之如何,沈槿之。一是对上了沈少爷名中的松字

,二是槿色近乎紫,和叶紫现在的名也能联系起来,另外……”

他沉吟了片刻,道:“另外,叶紫是槿月的兄长,也以槿为名的话,算是把我们的关系确认下来了。”

“至于用双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大人你的名讳正好与槿同音……”

“槿之啊……”沈璟来回念了几遍,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槿月你想的周到,叶紫你的看法呢?”

“沈大人满意就好。”叶紫也听出了这名字的涵义,见沈御史满意自然不会反对什么。而且,听到槿月说第三个理由,他心里

有些感动。

不管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将来又会如何的变幻莫测,至少认了槿月这个弟弟,让叶紫觉得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些日

子他已经真正把槿月当成了弟弟,而槿月虽然一口一口的叫着叶紫哥哥,却第一次正式承认他把叶紫当作了兄长。

33

意外顾名思义就是指在人意料之外的地方和时间发生的事情。

就在端阳开玩笑一般商定了叶紫的新名字的几天之后,他收到了来至夏国的密信,信上说国内局势频危,催他赶快回去。端阳

心里知道肯定是子睿泄露的消息,但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就回去吗?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再留几日,等叶紫的事情完成之后再走。夏国的使节骆子睿强烈反对端阳的这一决议,

两人在驿馆无人处争执了很久,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端阳撂下了一句“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知交的份上,我不会饶过你”的

威胁愤愤地离开了驿馆。

之后回到了沈府,却意外地被告知,叶紫失踪了。

据沈府管家的回忆,叶紫是在午后离开沈府的,当时他还问过去哪儿,叶紫说去见个朋友。于是他便说了句早点回来就去忙自

己的事情了。晚饭前,沈御史问叶紫哪儿去了,他就把中午的情景和老爷说了,结果沈御史觉得奇怪,“叶紫有什么朋友吗?

还有,叶紫本来答应了沈御史下午去书房看画的,什么事情让他如此轻易地失约了?

沈璟越想越不对,就派人去白府找了白屺玥过来。

白屺玥听说了事情大概后脸色就阴沉下来了,他对沈御史说:“事情大概要糟了。”

端阳就在这当口回来,于是被拉过去商量对策。

按照白屺玥的说法,叶紫重视的朋友,重视到能够不顾惜自身安危的朋友,只有锦河和浣衣,都是雍王府的人。如果是被他们

之一给叫出去的话,叶紫就很有可能跟着他们回雍王府。而他回去的话,雍王大概不是放过他……

自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但也是最有可能的。

白屺玥说我了解叶紫的性格,他实在是太软弱和顺从了。

端阳就抢白:“几天后再下结论吧。”

其实,端阳也未必不清楚叶紫的个性,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听到白屺玥那样说。软弱,顺从……这些词没有经过奴隶生涯的

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

而且,他也真的不希望看到,白屺玥所说的话变成血淋淋的现实。

叶紫会回去雍王府吗?

夜里,端阳辗转反侧地想着这句话,不能入眠。

而同时,在雍王府中同样不能入眠的人还有很多。

“你再说一次看看?”在锦河的房间里,浣衣正举着鞭子,一脸愤怒的质问。

锦河苦笑着摇头,“事情我已经做了,你打死我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我要听理由。”

“理由就是……”锦河看了看浣衣的脸,欲言又止。

“说!”

“主子的命令,就这么简单。”话音未落,浣衣的鞭子就实实在在地抽了下来,锦河没有躲,因为没有躲开的借口。

十几天前,雍王得知叶紫擅自离开的消息后大为震怒,但是顾及到沈御史在朝中的地位,又不能公开的和御史大人做对。朝中

想除掉雍王的大臣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主动去树立一个。

但是就这样放过叶紫也绝对不是雍王敬铭的作风,再说这些日子在朝中流传的关于叶紫是沈御史在雍地游历时所恋女子给他生

下的孩子的小道消息,更让他直觉地想到了阴谋。

他最后还是决定把叶紫抓回来问个明白,自然,这个行动必须在私下秘密进行,那么等到沈府来要人的时候也可推托。

锦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雍王命令了不管用任何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前提下抓回叶紫的任务。锦河犹豫再三后,决定听从

主子的命令。

不是他怕死,怕被主子责罚,而是他并不认为沈御史是真正出于好意想收养叶紫。至于那个暧昧的小道消息,锦河和他的主子

有同样的想法,他并不会像朝廷里不知情的那些人一样愚蠢的相信。另外,主子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暗示了如果他不去做的话

就让浣衣来完成,锦河知道那样叶紫心里可能会更难过。

不过在约叶紫出来之前,锦河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主子将会如何处置叶紫。

雍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本王现在还没有让他死的想法。”

所以锦河就想办法买通沈府的下人递了一张纸条约叶紫出来一叙。他把地点约在一间酒楼的包厢里,这样就不会让人怀疑。

他也想过很多带叶紫回去的方法,最后选择了最简单快捷的一种,迷香。

后来锦河也反问过自己是不是心虚,所以才会想快点结束?

再后来浣衣就知道消息了,跑过来质问。

雍王则在小橘园后院的地牢里,看着手下拷问叶紫。

到底沈御史他们有什么阴谋?叶紫又在这个阴谋里扮演什么角色?

他迫切地想知道。

34

叶紫是被生生痛醒的。

他恍惚的睁开眼睛,一下子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还记得,锦河说有事想见自己,所以约在城里的酒楼,请他务必去一

趟。那个时候,叶紫就想锦河大概是想让自己回雍王府吧,他正好也想和锦河他们商量此事。

对于在沈府的日子,叶紫不能说没有感情,他很感激沈御史一家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安,感觉自己并不是属于

那儿的……而且,他也想到,自己这样背叛的话,主子肯定会很生气。

所以,直到现在,叶紫其实仍在犹豫。赴会之前,他甚至希望锦河,他最好的朋友,能够给一些建议。可是……

锦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看清了自己此时面临的处境后,叶紫悄悄垂下了眼睫,没有再去看雍王的脸色。他能够想象主子的愤怒,然而锦河的作为,还

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这让他有点难过。

抽在背上的鞭子,勒出一条一条交错的血痕,雍王见他醒了,便吩咐手下暂时停止。

“沈御史收你做儿子是为了什么?本王只问你这一点,你最好老实回答。”

“……”叶紫想了想,然后闭着眼睛摇头。

究竟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自己都不曾了解啊。他不想欺瞒主子,所以惟有沉默以对。

赵敬铭见他如此,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命令手下把马鞭换成了荆条。

“不必手软。”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吩咐,“不过也不要打死了。”

他就不信,这样叶紫还能一直嘴硬下去。

一指宽三尺长的荆棘,密密的布满了尖锐的小刺,开始抽在身上时并不比鞭子严重多少,但是在慢慢的拉扯起来的时候,尖刺

会一寸一寸地把皮肤撕裂,露出里面的血肉。

一鞭下去,再拉上来,让叶紫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他甚至开始想,要不要随便说些话敷衍主子。

不过,疼痛的滋味,久了也会麻木的吧。

渐渐的叶紫只觉得迷糊,他快分不清楚是哪儿痛了,不只是整个背部,似乎连四肢也慢慢地失去了感觉。他费力的睁开眼睛,

主子依然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端着杯子喝茶。

很多时候,很多惩罚奴隶的时候,主子总是这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是啊,很多时候……所以很想……他很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呢……记不清了……

他看到施刑的男子已经放下手中的荆条,走到主子面前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听不清楚。

赵敬铭听完后把茶杯搁在一旁,站起来走到叶紫身前。

这么没用吗

他用目光审视着叶紫背上狰狞的伤口,又慢慢的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刚才那人告诉他叶紫可能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再这样下去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真的这样吗?

叶紫真的有这么脆弱吗?

他的目光渐渐冷冽。

他雍王想问出来的结果,是绝对要问出来的。

“派人叫浣衣过来。”赵敬铭吩咐着手下,同时又抽出随身的长剑,把剑尖对准叶紫的右肩。

这样刺下去就能醒过来了吧。

他这样想着,却在心底莫名的犹豫了一下,把剑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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