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情——飘飘何所似
飘飘何所似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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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高绝,曲调、征位拿捏极准,应当不是寻常人物,只可惜此人心境过于傲世,以梅之"傲雪凌霜"自况,明明是红尘中人,

却......听到这里想到这里,无情突然笑了--循音而去--这算不算是觅"知音"呢?还是,根本就是在找另一个自己?
......
第二十八章
"你找我?"思情口中说话,手却不停,仍是轻拨慢拢,"不是为了听琴吧?"
"不是!"无情看着这孩子--他们年纪相当,可不知为什么,思情总会给他"孩子"的印象--他穿了一身不寻常的黑衣,黑得耀眼

夺目也黑得让人伤心,立在这白茫茫的雪地梅海里,竟有点像是天的眼睛。
"那请你让开!"思情冷冷道,同时当心重划,腰斩了这一曲,"我不喜欢你!"
"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无情轻叹道。他的样子很有一点落寞。这世上爱他的人不少,恨他的人很多,想要他命的人亦

很多,其中有些甚至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但是"不喜欢"他的人大概只有思情一个--"不喜欢"本身并没有利益的冲突,只是

人的本性--恨一个人需要理由,但"不喜欢"一个人通常只是"不喜欢",或者说白了就是"看不顺眼"。所以,你可以做一些事情

然爱你的人恨你,也可以做一些事情让恨你的人爱你,但是,绝对不可能有办法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突然"喜欢"你!
"可是......"说到"可是"的时候,无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黑玉、像晨星,"我必须来找你!因为有件事情......"
"你是在求我帮你办事吗?"思情打断了他的话,偏着头,颇为玩味地看着这个外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捕头--同样的一张

脸,怎么公子(思情的公子是方应看,不要误会哦 ̄ ̄)就是分得那样的清?!
"你怎么想都没关系!"无情似乎已经认定,对方一定不会拒绝,所以他把脸转向别处,看梅看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思情

,"我要你明天天亮之后想办法给世叔带一句话去!"
......
大概是在考虑,思情半晌无语,却又继续弹琴--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伤怀永哀兮,汨徂南土。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劊芊揭晕操猓6任刺妗?br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
"《怀沙》!"一曲又毕,思情笑,笑媚如花,"送给你!"
"谢谢!不过......"无情亦笑,笑如梅花,"我再把它转送给你!"
......
"你要走了吗?"沉默了很久,四周都只有雪落的声音,思情突然低声问道,"那......我见到诸葛的时候应该怎么说呢?"
"也许......"无情又没有看他,反而盯上了那琴,"你就说......说说你的家乡吧!那里风景那么好,世叔也应该去看看呢!"
"我不知道......"低头看了一下琴,少年下意识地轻轻咬了一下唇,有一点为难地看着无情,"我会不会后悔!"
"没关系!"无情伸手在琴上一挑,带出了"嗡!"的一个杂音,"那是我的问题!"
接着,他拾起少年放在琴上的双手,温柔的握住,补充道:"我不怪你!"
......
"对不起......"无情走后,思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迷离,很有些愧疚地轻声道,"刚才那首《怀沙》,加了‘迷音'......很

快......你就会知道了!"
......
风雪栖梅居门前不远的梅树
......
追命一直觉得自己的酒葫芦很好看,因此他自己常常看,仿佛那是一只会说话、会唱歌的酒葫芦,就像现在--他在方应看府中"

藏"三天了,三天前,他奉了诸葛之命,跟踪被方应看邀请前来赏梅花的大师兄无情。
三天来,有好几次,大师兄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经过,但是,追命没有露出半分痕迹。他在等,等一个他最不想要的结局--
卧在大树上隐蔽的角落里,追命勉强咽下一口酒,却竟是从口里苦到心里,世叔的话犹在耳际--"人赃并获"
其实不用提醒,做了十一年的捕快,追命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
"唉......"长叹一声后,追命告诉自己,"不想了!喝酒!"
......
天又已经将近子时了,大师兄仍在弹筝,连着弹了三个多时辰,而且弹来弹去,都只是那首十二段的《阳春白雪》
追命自己不甚通音律,但仍然知道--晋人师况作《阳春》,取万物之春,和风涤荡之意,作《白雪》,则取凛然清洁,雪竹玲

木之意。可是,此刻大师兄的筝里面满是不平和怨气,根本没有半点感觉,只是仗着高绝的技巧,轻拨慢拢地弹奏着--不好听

!追命下了评语,然后,摇头,喝酒,继续听......然后,再摇头,再喝酒,再继续听......
不知道是第几次摇头,突然,追命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好听了!--一个人即使做了错事,心绪不宁,但也不至于

在一日之间就转了个性子啊!
......
"不对劲!"
追命翻身下树,往神侯府的方向奔去--
当然不对劲!那个筝声停止的时候,里头的"无情"竟然是走出来的!而起,走得那么自然、轻巧、熟练!
......
第二十九章
密室
很久之后,无情曾回忆那个十五的夜晚,他就会很想笑--那是一出演砸了的戏,也是一个走破了的局--世叔、方应看、陈思情

、任劳任怨以及他自己,大家都想演一场好戏,大家都想下一局好棋,只可惜一旦入了戏,大家都是对方的棋子,而失去了控

制的命运,就这样趁机随着它自己的轨道运行,结果,谁也没有输,但是,当然的,谁也没有赢......
月亮的碎片刺伤了我的眼,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更加的寒冷和黑暗,以至于,看不到我该走的路--
方小侯爷的府邸很大,甚至连地牢都有上中下三等,用来应付不同的"需要",但是其中有一间却是等闲不开的,因为那里弥漫

着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与焦臭的铁锈味是连任劳任怨这样的刑讯专家都觉得难以忍受的。
四壁都是一尺余厚的黄铜,贴在上面,平日里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连心都是凉透了的,当然,如果小侯爷有意,让人将夹层

里的炉子烧燃,那又不是普通的"热情"--商纣王发明这个的时候,叫它炮烙之刑。
方小侯爷是个不喜欢多余的装饰的人,因此在这间房子里,任劳任怨就不能像在刑部那样,把各种"工具"弄得"铺天盖地",其

实他们挺喜欢"猎物"在走进他们的工作室(对他们来说,那不仅是工作,甚至是"创作",艺术的创作)时候的表情,可惜,他

们中大多数都没有什么表情--死人会有什么表情?--没错,是"吓"死的!虽然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东西的用途和任劳任怨在这方

面随时的非凡的创意!不过,这里不是刑部,这房间里除了房顶的正中间垂下一副精钢镣铐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而平

整的四面的墙壁上是方小侯爷亲笔题的四个大字--"四"、"大"、"皆"、"空"--狂草,带着泼墨山水的气势和写意。
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是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如果不是里面浓重而诡异的腐败的味道--那是刑讯的必然的产物--可以没有刑具,甚

至可以没有痕迹,但不会没有味道!我还真的怀疑这间房子是不是专门为我设计的,毕竟这里没有脚镣,对我这样的瘸子自然

是没有必要,但是,如果......
"大捕头不必担心!"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任劳很乐意地解释道,"如果是追命三爷来了,我们也能伺候得他满意!"
他笑得很窝心,大概是觉得没有意思,至少是没有挑战性--像我这样的人,根本经不起他们任何一个"创意"--全天下的人都知

道无情没有内力,身体残废而且荏弱,更何况,我醒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被高高的吊起,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至于暗器,这时

早就被卸了个一干二净,连嘴里的"一支独秀"他们也没有忘记!
......
四周很大,到处都是火把,不知用的什么燃料,这火不是寻常的颜色--红里带着一丝诡异的青。但是这不影响它在照明上的功

用,至少现在,整个房间只能用光如白昼来形容。
我的头发在滴水,一滴一滴砸在身上,冷得像冰--这不能怪我,毕竟这真的是滴水成冰的季节,而向来畏寒的我现在身上只有

一件单衣--看来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急地要把我唤醒。
"既然醒了......"方应看进来的时候,任怨跟在他身后,为他搬了把椅子,摆在我的对面--很近,近得绝对可以让我看到他每

一根头发,每一丝表情,"我们就开始吧!"
"你的样子还真是狼狈!"
方应看没有坐,而是上前来揪住无情的头发,强迫他和他对视,可惜,即使这个时候,他的眼光还是没有无情的凌厉,所以,

他一边出言讽刺,一边也就放弃了这个姿势,而回到椅子上舒服地坐下--这样好多了,他们还是对视,但无情低头的时候一缕

被他刚才扯出来的湿发披散下来,很有一点凄凉和委婉交织的美。
"按照程序,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东西在哪里?"方应看有一种不屑一顾的表情,那是他对所有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的一贯的

态度。
"那么,按照小侯爷您的程序,您觉得我现在应该说吗?"即使真的很"狼狈",无情仍然是知道方应看心里在想的东西。
"嗯!你最好还是不要说!"方应看笑容可掬,"第一,你说了,我下面就没戏了!这第二嘛,......"
"第二,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信!"我也忍不住回应地笑了起来,"所以,没有‘第一',你下面一定有戏!"
"哈哈!"方应看笑得很满意,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无情--智计无双!"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
第三十章
任劳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鞭子--叫"大花"的蛇皮鞭,手腕粗细--用精钢模仿蛇的内骨,外面再包上整块的南方的巨蟒的皮,

连蛇头的部分也完好地做成了精致的手柄。红黑白三色的蛇皮,光滑无比,打到人身上只是疼,却不会有任何的痕迹!这样完

美的工具,世界上只有两条,一条就是这条,另一条则在任怨手里--唉!竟然连拿都不肯拿出来,年轻人还真是小气!任劳心

里暗自感叹。
最简单的"屈打成招",往往比其他的创意更有创意--很简单,没有用的东西是不会"常用"的,而"常用"的东西往往是实践所证

明是最有用的!(偶在背政治哦~~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呵呵~~)
"嘿嘿!"任劳不知是哭还是笑地发了两个怪音,接着冷不丁地一扬手--
"啪!"的一声,毫无预警的,鞭子就抽到了无情的身上,然后,瞬间就离体--
太快了,我几乎不能准确的知道鞭子到底打到了哪里,只觉得火辣辣的痛感蔓延至全身,然后,所剩不多的力气就在鞭子离开

的时候同时被带离了身体。
不过,在我还来不及回味它的时候,第二、第三、第四鞭就已经接踵而至,看来打的人的确训练有素,而且也应该被"警

告"过--下手决不容情!
疼痛......难忍......
终于,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大概是觉得应该告一个段落了,方小侯爷示意"停"!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方应看对这个刑法似乎一直都有无限的兴趣--从数个月前在江宁,第一此用在那卧底的小姑娘身上,到今天为止,死在这个上

面的人已经多得让他有点记不清了,但是,毕竟是他小侯爷自己想到的法子,所以有一点他是一定记得的,就是,死的人都是"

自尽"的!--占了水的蛇皮鞭子根本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器质性的伤害,只是借瞬间的施力刺激神经,让人狂痛不已。但是,当任

劳任怨解开他们的穴道的时候,他们首先做的不是求饶,只是"自尽",全无例外。但是今天,方应看没有封无情的穴道,毕竟

他想知道,这个比一般女子还要荏弱好看的残废的大捕头到底是不是也和女子一样,三五下就送了命--当初那个叫雨霖的女子

熬了三十余下,小侯爷说放了他,任劳任怨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后来,多少所谓江湖硬汉,都熬不到这个数字。更好笑

的是,前些天,抓到一个塞外高手,熬到八十多下,竟然被"激发"了潜力,内力大增,自己冲开了穴道,小侯爷正心道:"不好

!"准备应变,谁知那家伙痛昏了头,冲开了穴道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也是咬舌自尽!--那是唯有死才能解脱的痛苦!
"小侯爷......您这样的人......又何必对我如此客气......咳咳......"无情大概是想笑,但却成了一阵闷咳。
"看来你还有力气!"方应看眼里的怨毒比这包着蛇皮的鞭子和包着鞭子的蛇皮都更甚,"那好啊!继续!"方应看觉得失望--他

以为,至少他曾经以为,无情不是真的无情,在那如花的飞雪之中,他曾经说过:"我喜欢你!"但是,很快,小侯爷告诉自己

,他的话其实没有说完,他真正想说的是--"我喜欢你......手里的东西!"--六州五十二县一年的税粮,以及收刮好了但还没

来得及送上京就被陈方截下的花石纲。
任劳似乎很喜欢听到"继续"这两个字,那意味着他还可以接着享受这个"游戏"。
一阵恶寒渗入我的身体,那感觉比鞭子带来的灼痛还要强烈!这就是方应看!他看着我的时候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他说他"喜欢

"的又到底是什么?
很明显的,无情的脸色渐渐晦暗了起来,双唇也灰白到接近肤色的程度,但他的眸子却异常的黑亮,像闪闪发光的黑曜石--看

不到一丝痛楚,只有无限的清明。
我借着心里默默数鞭子的数目来保持清醒--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七--不是没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只

是太过激烈的痛感让我只能专于感受,而连在心里默数都无法坚持......所以,黑暗渐渐降临,而我对它欢迎之至!但是,直

到我"想"到"二十六"的时候,方应看"帮"了我一把--他给了我桶水--在小侯爷的示意下,任怨把任劳不停用来醮鞭子的那桶水

对着无情当头泼下......
白花花的水幕一闪就冲走了已然降临的黑甜,无情整个人立刻如遭雷击一般情不自禁地颤抖着,手上的镣铐叮当作响--直径足

足有两寸的精钢打造的铁环,没有任何棱角,光滑如铜镜,但由于承担着身体的重量,挣扎之下,被摩擦到的手腕仍是从白到

青到紫到黑,最后仍是渐渐渗出几近干涸的朱赭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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