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时代(出书版) BY 冰魅
  发于:201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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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砸碎的不仅仅是几只碗,是所有的关于幸福的幻想。感觉不到愤怒,也没有悲伤,天远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摄住。

要断了吗?一切都要结束了吗?不,这不是我要的,这不对!周建,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后悔了!不要走,你

回来……

门敞开着,像一个冰冷的黑洞,不断的有冷风吹进来。

东东靠在墙上无助地哭泣。天远呆呆地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还是那家他们以前常去的日本餐馆,温暖如春的和室里莫言正调试着小桌上的菜肴。小孩喜欢这里的气氛,主要是喜欢可以在

吃饭的时候随时随地的滚到自己怀里。

莫言嘴角掩饰不住的微笑,家里已经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重新装修过了,不过还没告诉小孩呢!明天带他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给

他一个惊喜了。

刘小源靠在莫言的背上心不在焉的拨弄着他的头发。今天实在是心疼周建,气不过的给天远打了那个电话。当时还被天远又冷

又尖的话气得够呛,可是现在想想,天远那个性子,自己的感情被别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顿,不翻脸才怪。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人可别打起来。万一打起来中间还夹这个东东。外边还有个段名,哎呦……怎么这么乱啊!

刘小源烦恼的把头扎在莫言的背上使劲地磨蹭,被莫言一把搂过去笑着捏鼻子:“干吗呢?跟小耗子似的乱拱。”说着拿了一

块星鳗寿司递到他嘴边上。刘小源靠在莫言怀里一口一口的咬着寿司,无精打采的。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其言看着他,从接小孩出来吃饭他就懒洋洋的,一点都没有平时欢蹦乱跳的劲头儿,到底是怎么了

刘小源叹了口气。半天才缓缓地说:“莫言,你说这人要是在一块呆久了是不是就不新鲜了?明明在一起却你看不见我我看不

见你,整天在一块儿却再也没有心里话说。”

莫言的后脑勺上滑下一滴冷汗,在迅速的对自己的言行作了一番搜索鉴定之后,小心地问:“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感性了,我的

小孩也学会对花落泪见月伤心了?”

刘小源“呸”的啐他一口,翻身坐起来伶牙俐齿地说:“估计这辈子你是看不见我添这毛病了。顶多也就是我揪一把花抓着盒

月饼,伤心落泪的事你找替身吧!”

莫言笑着把他搂在怀里,刘小源又叹了口气:“是周建和天远,这两个人哪!”一五一十的跟莫言说了一遍,说完苦着脸拽着

莫言的领带说:“你说我这算不算火上浇油啊!万一他们俩打起来,那我……”

莫言无可奈何地揉着刘小源的头发:“你呀!小捣蛋精,自己的事还拎不清楚呢,就给别人支招。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自己

的感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来解决。两个人之间,最具有破坏性的不是第三者,而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出现危机。我相信周建

和天远都是有胸怀有见地的人,对于感情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莫言搂着郁闷的刘小源,轻声说:“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韧性,磨合期是痛苦的,但是也是充满希望的。能不能常相守拥

有幸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远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屋子里空荡荡的,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那么陌生!寂静。骇人的寂静。天

远觉得胸口被压住了,出不来声。谁,谁来回答我一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东东,东东!”天远惊慌地喊着,灯光明亮的屋子里没有人。

东东走了。

 

刘小源说什么放心不下那两个,不顾莫言的反对拉着他来到天远家,美其名曰串个门。刚刚上楼就看见大开着的房门,刘小源

心里一蹦,三步两步的跑进屋子。

屋里冷飕飕的,狼藉的桌子地面是争吵过后的痕迹,怵目惊心。一个人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小源大叫起来,莫言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赶紧拉着发愣的刘小源跑出来,先找到他们再说。

 

天远茫然的在大街上奔跑呼喊,茫茫的黑夜刺骨的寒风,周建你在哪,东东你在哪?车辆在身边穿流,天远嘶声喊着寻找着,

没有人回答他。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在他身上,紧接着就是紧急的刹车声。天远惊恐得双手挡住眼睛,车在他身前停下来,惊慌失措的司机

愤怒地喝骂着。

天远根本听不到那个司机在骂什么,转身走开。张大的眼睛茫然的四下找寻。

背靠着一排铁栏,天远绝望的看着漆黑的夜空,伸手抓住细细的铁栏杆,想给自己的身体一点支撑。没想到,比冰还冷的铁条

一下子吸住了还有一点热量的手掌。手被死死的沾在铁条上,温度被迅速的吸走,剧烈的疼痛随即蔓延。天远疼得含着眼泪用

力挣脱开,手指手心都破了,发白的皮肤渗着血丝。

捧着手蹲下来,找不到任何支撑的天远真想就这样倒下去,再也没有知觉。

也许东东和周建在一起。周建一定是带着他回家了,一定的。那里温暖又有细心的照顾,周建的爸爸妈妈会好心疼地把他们接

进家。天远不敢再往下面想了,那些曾经有过的温暖的碎片像尖刀一样刺着他的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错,但是我错在哪里

不管怎么样,让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天远快要僵硬的手指好几次都拨不准号码,终于,电话通了。一声,两声。天远闭上眼睛

,周建,接电话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都在,没有别的意思。

 

宽敞的肯德基里人已经不多了,周建坐在角落里怔怔的发呆。一气之下冲出门,本来想直接回家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可是被

冷风吹着,脚步越走越沉重。几次转过身想往回走,却踟蹰着犹豫不决。

离家不远的这家速食店是以前他们常来的地方,这个角落也是他们的座位。周围那么明亮的灯光没有让周建感到一点温暖,呆

呆地坐着,回想着刚才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是怎么发生。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些刀子一样的话都是怎么说出来的?难道

这就是倾心相爱的结果?彼此敞开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给了对方最致命的打击。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周建慌乱的掏出电话,看到上面那个熟悉得刻进心里的号码,莫名的情绪涌进心底。你要说话了吗?你要

说什么的话就告诉我回家吧!就当那可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喂……”只是一声低沉的应答,天远的心就被狠狠地揪起来。难以言说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天远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声音不发

抖:“周建,东东是不是给你在一起?如果是的话,告诉我一声。”

“你说什么?东东不是跟你在家吗?”周建的声音立刻高了许多。

天远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咬住嘴唇,胸膛里进入了冰冷的东西,填满了。

“天远!”

“东东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他……”天远瞬间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如果东东出了什么事,天哪!一股足以减顶的恐慌淹

没了他。

“你在哪?别动我马上过去!”周建箭一样的冲出了门。东东走了,他会去哪里?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天远会把自

己逼死的。

看着黑暗中向自己飞奔而来的矫健身影,天远忽然模糊的看到了一年前那一道通红的火苗是怎么冲过公路冲向自己的。原来,

他一直离自己不远。

看见天远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寒风里的身子单薄得可怜。没有了往日骄傲矜持的模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惊慌。周建疼

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扯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天远身上,抱紧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说:“别怕,没事的。”

酸痛再也忍不住,天远突然咬住自己的衣袖痛哭失声。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把积在心头的委屈酸楚都狠狠地发泄在哭声里。

被天远的手死死地抓着肩膀的周建,身上疼,心里更疼。从来没有看见骄傲的天远哭成这样,无助恐慌的神情像锤子一样砸着

他的心。

“别哭,我不走,我就在这!天远。别哭。”

天远渐渐止住哭声,挣扎着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周建用力的搂住他,天远急了:“你病还没好呢!”

周建皱起眉头喝了一声:“不许脱!”

“东东不太认路,他不会跑太远的。他可能只是被我们吓坏了,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周建努力的安慰着天远,但是心里也在

慌乱,东东能到哪去呢?

一辆车在身边停下来,刘小源从上面蹦下来,后面紧跟着莫言。“你们在干什么?”刘小源又惊又疑的看着两个人,天远把头

转过去,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愿意让他们看见。

周建拉住他:“源儿,东东走了。你赶快帮我找人。剩下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莫言沈稳地说:“你们先别急,东东可能会去什么地方?有没有认识的人?”

天远说:“他说他要去找我妈妈,我想不可能。他身上根本没有钱。可是我还是想去火车站看看。”

周建说:“他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这样,我跟天远去车站找,你们有车,顺着公路找找。”

莫言点点头,刘小源看看周建,看看天远。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周建:“我有车,不冷。你还是留着这条命找

人吧!”转身上了车。

周建没再说话。

第八章

商场的地下大厅里,人流还在流动。各种各样的食廊水吧还在卖力的招徕着客人,香气蔓延。

大厅中央的花坛边上,供人们休息落脚的长椅上,东东背着书包,垂着头坐着。

书包里除了学校发的新书,还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衣服。虽然不知道该在这样的冬夜里到哪里去,可是知道自己必须得走

。因为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累赘。东东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刚才不由自主地走进来,是因为这里还暖和。太冷了,太冷了!总要活着啊,总不能活活的冻死。东东看着身边举着牙签酒足

饭饱的人们,盼着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因为商场关门以后,就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时间一点都不懂怜惜,商场要关门了。东东抱着双肩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茫然的不知道该往哪去。街角的避风处一个衣衫褴楼

的人从破帽子底下盯着东东的背包。

忽然,东东觉得一只手搭在肩上,压低了的笑声:“小弟弟,这么晚了上哪去呀?”

东东惊讶地回头看的时候,背包带子被那个人抓在手里。东东被那张阒黑的脸吓坏了,惊叫一声拼命的挣脱开,撒腿就跑。

被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吓得晕头转向的东东,惊恐的大叫着往大路上跑。紧急刹车,随着刺耳的声音车身歪扭到一边。扑到面前

的那个孩子趴在车头上。

段名一身的冷汗,今天高兴喝了一点酒,没想到竟然这么倒霉。要是被警察盘问起来,自己就得认栽到家。

急忙地推门下车,东东看见有人下来不顾一切地抓住他:“救救我!有人追我!”

段名也看见了后面追上来的人。那个人看见有人,悻悻的转身跑了。段名看看抓着自己的惊魂未定的孩子,惊讶地发现这个孩

子好面熟。“你……是天远的弟弟?东东?”

东东也发现自己抓着的人正是跟哥哥在一起的那个段名。立刻松开手,退后了好几步。段名惊讶地看着他,试探着问:“你是

要回家吗?我送你好吗?”

东东真想转身就跑,这个时候他不想见任何人。但是刚才的那个人太可怕了,说不定他就在附近盯着自己呢!东东紧张地抓着

书包带子,看着段名摇头。

段名隐约觉得一定出了什么事,东东在深夜里独自一人走出来,天远肯定不知道。“东东,你冷吗?到我的车上坐坐吧!车里

还有一点吃的东西,我猜你还饿着。”看着东东惊疑的眼神和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段名觉得自己是在引诱一只被人吓坏了的

小猫。

看看东东没有动作,段名笑笑,温和地说:“要是你不想回家,总得找个地方过夜。不然的话,就算你不觉得冷,刚才那个追

你的人也不会是唯一的一个。”话没说完,东东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了。

比起刚才那个人,段名好像要安全一点。而且真的是太冷了。段名自嘲地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威胁利诱的本事。不过,要想

办法通知天远,又不能再吓坏这个孩子。到底他们出了什么事呢?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东东的影子。天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一看,周建没跟上来。

天远心一紧,赶紧穿过人群回去找。周建扶着墙,正在干呕。胸膛里有火在烧,耳朵里呜呜的风响。天远扶住他,摸摸他的头

,他在发烧。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天远焦急的看着他:“你怎么样?”

周建坐了下来,喘着气:“我没事。歇会就行。你进去找找,我一会就过去。”

天远拉着他的手臂,坚决地说:“我送你去医院。”

周建挣开他的手:“不用!如果东东在这的话也许他马上就会上火车的。他身上没钱,又不知道妈妈到底在哪,怎么能让他走

!”

焦躁的回答让天远的心猛地扭结在一起,说不清的情绪撞上来:“我会找他的!你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说着一把拉起周建

周建焦躁的挣脱开:“我说了我不用!”

“你逞什么能!我是他哥哥我知道该做什么不用你管!”怒吼脱口而出,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天远垂下眼睛抿着嘴唇,等

待着将要来的爆发。

周建猛地站了起来,忍着胸膛里阵阵的刺痛。灼灼的眼神看着天远:“你是他哥哥,好,我问你,东东什么时候走的?他为什

么要走?他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天远愣愣的站着,像是炸雷在头顶轰响,指尖隐隐的发麻。你到底还是说出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这样地质问我吗?也许

刚才看见你的第一眼你没有这样问我,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我该感激的不是吗?对不起。你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我竟然

傻瓜一样地认为,刚刚的拥抱已经弥补了一切。原来,那些刺还在,伤痕没有消失。

转过身去。天远窒息一样的恐慌。他不能再看那双盛怒的眼睛,那是一把刀,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唯一可以防御的就是冷漠,

冷到把自己冻结。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让你失望了。”周建看着他的背影,压抑着自己低声说:“天远,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和东东有

什么吗?”

天远倏地回过头,那是心中最隐秘最痛楚的一根刺,就这样被大张旗鼓的揭开来。涨红了脸恼怒否认喊着:“我没有!”

“你有!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那你呢!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有没有相信过我?你有没有了解过我在付出什么!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天远声嘶力竭,胸膛

里已经没什么热量了。还怕什么,还在乎什么?“我整天的和股票拼命你们谁知道我的苦,每一次都战战兢兢的,不就是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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