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梓寻[下部]
梓寻[下部]  发于:2009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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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青倒坐在椅子上,掩面不语许久,才撞撞跌跌出去,但闻康睿在后冷笑一声。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突然想起还要到赫戈哲处,急忙起身,临上车时,却见周正青过来,似有所语,半天才道:“你为他的心,他必然知道,你现下所做,于恩而言,是对的,于情而言,却不对了。”

      我苦笑道:“你真是愈发口齿伶俐了,可忠贞这个词,我实在办不到了,若要保全忠贞,我当日就该死在皇宫里,而不是逃亡出来。我报仇的心还是血淋淋的,就不要计较我的节义操行了。”言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些事是不能不为的,他若因这个和我反目,我就当白费心血了。”遂扶着他的手登车而去。

      一进胭脂营所,便有人迎上来笑道:“汗王等候许久了!”我一笑,随他进了赫戈哲的大营。
      赫戈哲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头侧向里面,口里嚷道:“让你们昨天去送信,送到没有?一群吃白饭的东西,懒得要死!”
      我轻声笑道:“送到了,汗王!”
      赫戈哲一跃而起,脸上泛起些红,大约是因为方才被我听到的缘故,只笑道:“有些急事儿,才催促他们!”
      我坐到一侧,笑道:“什么急事,汗王请讲!”
      赫戈哲挠挠头,才笑道:“是我见你没有防身之物才突然想起来的,昨日过来个游历的铸剑高手,我想要他为我们铸一副剑,嗯……结为同盟兄弟嘛,可那人倔强耿直又古怪,两个月便要走,我唯恐来不及,便急忙请你过来,那剑是要用人血的,你不用怕,只需一碗而已。”

      沁血剑,我也是听过的,不知是不是人血的缘故,铸出的剑,精钢无比,又可绕指为环,只是会铸此剑的人不好寻觅,便笑道:“能有此剑,是我的福分了!”便伸出手腕,道:“现下就取血么?”

      赫戈哲自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笑道:“我来动手,一点儿都不疼!”便拉我到一青铜碗前立定,握住我的手掌,轻轻一划,那血汩汩而出,滴到碗里,又在握着我的那只手上一划,鲜血也立刻涌出。

      两人的血淅淅沥沥混在一起,潸然而下,赫戈哲把刀尖儿上的血舔进口中,笑道:“还要锤炼四十九天,也不知谁定的规矩,或许是他们这种人都爱虚张声势!”
      或许是失血的缘故,我有些眩晕,只笑道:“剑还没铸出来,汗王就这般诋毁人家!”脚下一阵阵发软,突然被赫戈哲拥在怀里。
      他小心地让开流血的两只手,一手扶在我背上,有些自责道:“看来不该铸这剑,尽耗你的精神!”又仔细看了我两眼,道:“怎么脸色这么白?”又突然垂下头,嗫嚅道:“是我混帐,那日害你流了那么多血,自然伤了身体,以后……”

      我气得又恼又笑,这孩子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脸面么,却只道:“汗王过虑了,是我身体有些虚弱,不干汗王的事!”
      鲜血积平了碗口,赫戈哲拿出布巾为我止血,笨手笨脚地扎紧,全然没有方才动刀子时的利落,果然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儿。
      他伤口的血犹自涌出,我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了巾帕为他包扎,因一手使不上劲儿,只好低头用牙齿咬着系上,抬起头,却被他扳住下颌,轻轻地凑过头来,触碰到口唇上。

      此刻,我知道他不是祺焱,那么笨拙而生疏的唇舌吸吮,祺焱第一次都比他好上一百倍,直撞得我舌头疼,哪里谈得上销魂。
      赫戈哲倒十分动情,那夜的手法和抚摸是熟练而潦草的,而现下仿佛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欢天喜地,战战兢兢,情欲万丈,却狐疑不前。那时候,我向祺焱示爱时,也必是如此模样。

      他脱去两人身上的衣裳,一味地厮磨爱抚,我被他弄得都有些口干舌燥,只差没有催促他快些,快些!他突然羞赧一笑,那是一个不受任何尘世腌臜的孩子般的笑容,轻声道:“你来,好不好!”

      我有些吃惊,并不认为他不在乎身为男人的尊严与脸面,只道:“汗王!”
      他越发害羞了,但仍固执己见,半跪半坐,道:“你来!我要你来!”可身体是颤抖的,战栗的,惶恐不安的。
      我侧头不语,为他这样愿意牺牲却了无所得而感伤,他伸手按住我肩膀,无比确定道:“我是赫戈哲,我只是赫戈哲·班布尔善,祺毓,你来!”
      我闭了闭眼,笼在他身上,伸手掠过他的小腹,胸膛,颈项,耳后,抚着他的头发,把唇覆到他的口唇之上,摩挲过他的唇瓣,叩开他的牙齿,去逗弄他的舌头。
      赫戈哲十分沉醉,表现出一个少年的兴致勃勃和生涩不堪,汗水浸湿他的额发,蜷蜷曲曲地沾在玉石般的脸庞上,迷离的眼睛时张时合,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透着些碧绿,如湖水一样的宝石镶在他的眼眶里,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手上极尽所能地取悦着他贲张的欲望,他偶尔看了一眼,同样握住了我,慢慢地摩挲,眼里是坚定的祈求。
      我忍不住问道:“汗王?”
      他猛然一砸枕头,又羞又气,道:“你要我求你!”
      我只好分开他修长的双腿,一手摸索着盛着香料油的瓶子,全部倾倒在手上,慢慢地伸进去。这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的身体已不能容忍太多的血肉折磨。
      他迟疑地嗅了嗅空气,有些难耐地挣扎了两下,又任我动作起来。
      当我进入时,火烫而水软的粘膜蠕动着,一面推拒,一面邀请。少年紧窒的身体,能让所有人心神荡漾,情欲振张,我终于按捺不住,知道不会让他受伤,便抽动起来,一时间,漫天风雨。

      赫戈哲已无法隐忍自己致命的快感,况且那人又是自己一生最致命的动情,他紧闭着唇不吭声,又咬住自己的食指关节,最后终于呻吟起来,断断续续,带着少年的羞涩和男人的尊严,身体一紧,抵达最高亢的云端,然后瘫软在床上。

      我只注视着他,希望他这致命的动情不会如我一般有一生那么漫长,他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
      大抵少年总是贪多而急切的,刚刚历过高潮的他,俯卧在我身上休息了片刻,便又孜孜不倦地挑逗起来,我按住他的头,轻声道:“以后吧,急什么!”
      他究竟是劳累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平躺下来,紧紧握住我的手,入梦时,犹喃喃作语:“别走,不然我让人把你锁起来……”
      赫戈哲醒来时,我正合衣坐在他身边,随手拿了本字帖,胡乱翻看。他脸上漾出一种让我悲伤的喜悦,我希望他能很快就厌倦这种愉悦,然後在我离开的日子里进行真正的生活。

      他翻身揽住我一条腿,把头枕在我小腹上,声音有些发闷,道:“祺毓,我原先从不肯相信有神佛存在,可现下我信了,因为他让我遇著你。”他猛然抬起上身,裂了一下嘴,可能牵动身体的痛处,拿包著布巾的手扶著我的肩膀,道:“你并不是专注功名的人,这万里江山你未必有多喜欢,所以,请你留下来好不好?这儿虽不如中土富庶繁华,可你不会计较这些,对不对?”

      如果相遇在那麽良久折磨的蹉跎岁月之前,如果我不知道谁是祺焱,如果我仍是侧帽风流不识愁的少年,那麽也许这样邀请我不会拒绝。你我无论如何夜夜欢好,都永远身处利益交织的漩涡,相互抢夺,拼命撕咬。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汗王!我肯服侍您,只因为我需要您的帮助,所以才自甘下贱,不顾道德廉耻。您是明白人,不会不知道我的用心!”
      赫戈哲陡然沈下脸来,反手把我推到地上,恶狠狠道:“没错,你非要当婊子,我也不拦你!”声音里竟有几分颤抖,他扶著床沿剧烈地喘息一阵,才翻身下来,自己赤裸著身体穿衣登靴,一面骂道:“你现在给我滚出去,什麽时候我想干了再招你回来!”

      兴许是过於激动,赫戈哲竟然平地里摔了一跤,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我只好过去扶他起来,轻声道:“汗王,还好麽?”
      他伏在我怀里半天不说话,突然道:“把衣裳脱下来!”我一惊,被他薅住腕子压在地上,撞得头晕眼花。
      他一手扯开前襟,又向下探去,揉搓掐揉了好半天,才道:“你到底是个什麽东西变的?我待你好,你就一副木头相,我折腾你,你就一副死猪样儿!你到底有没有心哪?”

      我苦笑道:“汗王英明,就当我是个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吧!”
      赫戈哲丢开手,赌气走了两圈,才道:“我让你留下来,有什麽不好?那位子真值得你不要颜面,不顾廉耻,豁出身家性命也要拿到手?”
      我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裳,才道:“汗王少年英雄,天纵奇才,想来不曾遇著情非得以的事儿,非要豁出性命名声也要做到。我此生此世,也就这麽个愿望,做不到,实难瞑目。”

      赫戈哲上前一步,怒声道:“你并不比我老多少,非要说什麽死了活了的,不要说我,你诚心让你身边的人不得安生!”
      这话不错,周正青每日里见了我只是叹气,谭培也是如此,尚德鑫变著法子的调理膳食,只为我淡淡说一句好,我拿著自己的痛处折磨旁人,算什麽东西。尤瑞郎倒是聪明,撒腿跑掉,省得同我日日拌嘴,唇枪舌剑,永无宁日。

      我因笑道:“多谢汗王指点!我的确不该胡言乱语,至於旁的事情,非亲身历经之人方能体会一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汗王若是顾念我,就保全我西疆安宁吧!”
      赫戈哲皱著眉头,又无从说起,只觉这人不冷不热,自己一番苦心既没有得到激烈响应,也没能厉声拒绝,无从发作,也无从欢喜,他究竟年轻,又不似尤瑞郎一般伶牙俐齿,头脑一热,十分急躁。

      我站在一边,看赫戈哲脸上阴晴变化,只顾著猜度他的心思,如何应对,突然见他一步走上前,扳起下巴咬在嘴唇上,不是亲吻,只是撕咬,舌头上一片刺痛,便含糊道:“汗王!”

      赫戈哲陡然住手,呆立片刻,脸上悲悲喜喜,似有所思,又擦了擦唇边的血,不再看我,只道:“你回去吧!”自己转身出门而去,我只好登车离去。
      此刻,周正青正坐在谭培的营帐里,小口啜著温酒,他自受伤後,一遇阴潮天气,全身便酸痛不已,现下正是寒冬,每日里要谭培帮他运功驱寒,武功也费了大半,好在天性达观,不肯计较这些事儿。

      谭培将烤肉支子上火候正好的羊肉挟到周正青面前的青花瓷盘里,因笑道:“在这儿,也只能吃吃烤肉,其他的没什麽能入口。”
      周正青笑道:“我们又不是七爷,哪里能使尚德鑫那般费心!”
      谭培干了杯中酒,笑道:“你又说风凉话,每日不断的参汤难道不是尚德鑫吩咐的。”
      周正青撇撇嘴,道:“我才不承他的情,那是七爷赏的,自阮王爷那儿送来的!”
      谭培因道:“说到这个,前两日出的事儿,你应当知道吧。哪个营官奉尚德鑫的命去讨富家老爷的银子做什麽保护费,结果奸污了人家女儿,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差点儿进到七爷耳朵里。”

      周正青因笑道:“尚德鑫也失了蹄。不过话说回来,他派人去搜刮银子也是无可奈何,一个将军,又不能拉金尿银,每天这麽大的用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谭培因道:“七爷那麽精细的人,这个也应当知道。”
      周正青一笑道:“他知道又有什麽法子,大军还要吃饭穿衣,只顾筹划开战後每日的出入,犹捉襟见肘,平日的小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谭培笑道:“这倒也是。那日我看了一眼七爷每日用项的账目,吓了一跳,并不比在京里的用度少,其他的不讲,营里就养著五个厨子,单为他作宵夜。”
      周正青笑道:“我自然也知道,又不是瞎子。单说早晨用的,热奶他嫌腥气大,冷的胃口又承不住,像小孩儿一样天天吃新鲜乳酪,日日带著一身奶气。至於宵夜,与他而言是正餐,精神最好的时候,尚德鑫细心体贴,哪里能怠慢,一碗干贝萝卜汤,还要照著京城的惯例挖成萝卜球,其实味道上哪有差别。不过……”周正青又道:“尚德鑫虽同他一起用餐,也只是陪他用餐而已,回去之後和兵士们吃的没什麽两样,他素得人心,也便没人肯说闲话!”

      谭培笑道:“现下也只有咱们敢说闲话,还时不时去七爷那儿蹭饭,尚德鑫还不知怎麽恨呢!”两人相视大笑一番。
      赫戈哲望了一会儿雪,才回营,哈赤密正候著他,道:“汗王没能说服王子吧!”
      赫戈哲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没有,我同他性情癖好有些相似,无论多麽动情,该怎麽还怎麽著,况且他对我未必有什麽情分。想把他留在西疆,还要另想法子!”
      哈赤密恶狠狠道:“索性杀了他,一了百了,留著这麽个人,终究是祸害!”见赫戈哲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便收敛声色,道:“汗王英明,他若有法子把咱们治得毫无还手之力,也不会手下留情。”

      赫戈哲面无表情,道:“那振兴胭脂一族的计划又怎麽施行?勘划土地的工作谁来完成?他若留下来,何愁我胭脂不兴盛!”
      哈赤密道:“就算胭脂兴盛,他率大军虎视一侧,卧榻之旁,我们怎麽能平安度日?”
      赫戈哲沈默片刻,道:“那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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