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第三、四部——川井由美子
川井由美子  发于:2011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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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岳父的帮助……没有筱田当靠山……我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走出一片天地,爬到属于我的高处。”

他还故意挑衅似地扬了扬唇角。

“我不会输给你,”

就是这份不认输和高傲的自尊吸引了司马。

司马笑着回答:

“我可不会同情和退让哦!”

“谁要你退让啊?”

桐原刻意挑起下鄂。

不过,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孩子般天真的光芒。

司马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桐原身边,笑着伸手抱住他。

“我不会输给你。”

绝对不会……桐原在司马的臂弯中低语。

司马环住他的背脊。

像是想开了似地,桐原也笑得开心。

司马的四肢充满了最实在的掌握和满足感。

他们可以在对等的位置竞争再竞争,然后在同样的位子上一起欢笑。

不退缩也不让步,否则就对这个拼命向前的男人太不敬了。

我也不会输给你,司马在心中暗想。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爽快感觉。

 

3

“桐原,开会了。”

从上周开始变成桐原直属上司的宫尾,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装扬了扬下巴。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站起来了,宫尾这个人就是性急。

他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一样冷漠,桐原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这个上司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工作能力相当强,下的指示也都很正确。他关心着下属的举动,发生什么事也不会不关己事地推

卸责任。

在工作上来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上司。

“我马上到。”

桐原拿起三叠传票起身。

听说宫尾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主计官。

不想被有能力的上司认为自己是个只会嘴上应付的男人,桐原急忙跟着他走出去。

上个礼拜,桐原离开做了满久的农林水产局,调到同在主计处的劳保局上班。

跟之前的农林水产不同,劳保局在主计处中也是负责大笔预算的热门部署。

调到劳保局之后,桐原变得比较有机会跟负责公共建设的司马接触。

除丁见面之外,还会根据彼此的资料讨论,意见不合时也会唇枪舌战一番。

“这个。”

没有回头的宫尾把拿在手上、桐原所写的报告书往肩膀后面一挥。

“写得非常好。你才刚调来没多久就能写出这么好的报告书,想必下了不少工夫吧?”

“谢谢你。”

桐原对男人的背影道谢。

当宫尾采用了自己调职之后一个星期几乎以公司为家做好的这份报告书时,桐原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宫尾会直接称赞自己也让他单纯地开心。

“喂,待会儿是由司马负责说明和提数据,你可别缩回去。先由你上去报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会再做补充。”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宫尾迅速地交代桐原。

“是。”

宫尾瞄了桐原一眼后打开会议室的门。

负责公共建设的主计官和主查们都已经列席了,桐原部门的桌前也放好了公共建设的资料。

早就端坐在位子上的司马看了他们一眼。

装作没看到的桐原跟着宫尾就定位,然后把带来的资料分发给其他人。

边翻着资料的司马,一边听坐在他身边的前辈主查谷崎不知在说些什么,司马微皱着眉点头。

现在离开会时间还有几分钟。担任劳保局主计官的牧濑是不到时间不会出现的男人,少了他也不能开会。

“宫尾啊,下次一起去打高尔夫吧!我在千叶找到一家还满便宜的球场,那里的风景也很棒。哪天一起去吧?”

私下跟宫尾交情颇好的公共建设主计官今井,在对面悠哉地摆出一个挥杆的手势。

“好啊,记得打电话给我。”

宫尾也干脆地点头。

这两个人看似聊得轻松,但今井可是以脑筋灵活出名,宫尾也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停不下来。

没多注意两人对话的司马跟谷崎一同研究着手边的资料。

这时牧漱终于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说是迟到,事实上是准时。

“司马,请你先做说明。”

等牧漱一坐定,今井就指定司马上阵。

司马向今井微一鞠躬站起来之后,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立刻改变。

一瞬间桐原迎上司马的视线。那是毫无表情的强烈视线。桐原也没有闪躲地直视着他。

承受着司马坚定的目光,桐原心中弥漫着异样的充实感。

此地能跟司马站在对等的位置是他最高兴的事。

看着司马微微扬起的嘴角,他心里一定有跟桐原一样的想法。

桐原也回他一个不经意的微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狂傲,你们不是同期吗?”

看着司马的宫尾在桐原耳边低问。

他虽然承认司马的工作能力很强,不过还是觉得他太过自傲。

“是啊!”

桐原不动声色地回答。

宫尾应该没看到桐原回给司马的笑容。

司马眨了眨眼睛,环视四周几秒后翻开手上的资料。

“请大家看看刚才发下的资料。”

听着司马有力而清楚的声音,桐原把视线拉回手边翻阅着资料。

流畅的说明显示了司马的灵活与清晰。

他本来就是一个说话干脆的男人,再加上语调中特别强调的抑扬顿挫,司马的说明相当易解。

桐原用红笔划下跟自己想法相左的地方。

红色的线条在纸面上蔓延开来。

其他成员也开始在资料上做起笔记。

“我可是为了对抗那家伙才把你从农林拍过来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是。”

听完宫尾的话,桐原点点头。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胜负。桐原边听着司马的报告边用红笔圈起统计表上的数字。

小王子

“克弘的生日就快到了。”

司马在桐原的房间里看着放在电视机上的小月历说。

那是司马去参加朋友婚礼时在第二摊聚会上拿回来的礼物。砂质的直面上每个月都画着不同的帆船素描。

这月历虽然是司马随手放在这里的,不过桐原却满喜欢那种简单的图样和设计,最近还常在上面写一些备忘录。

在画着下半部此较硕大的英国军舰西兹艇的五月份、第三个礼拜的空格里,司马用红笔写下“克弘生日”几个宇。

前几天,桐原到司马住所的时候,也在日历上看到同样的备忘,看来比起自己的生日,司马还觉得儿子的比较重要呢!

“该买什么礼物送他呢?那种半大不小的男生不知道喜欢什么……”

司马看着月历上的图边叨念着。

一回来就先洗好澡的司马穿着—件篮色的睡衣。

“这艘西兹舰是十七世纪英国最强、也最豪华的军舰。你看那闪闪发亮的舰身,听说还被敌国荷兰称之为‘黄金恶魔’呢!”

司马的说明让桐原回想起以前在台场的船科学馆看得不亦乐乎的克弘。

克弘平常是个乖巧而听话的孩子,但是当时却格外兴奋地坐在司马的肩头上,不断问着各式船舰的名称。

后来看到司马买的图鉴和模型还高兴得手舞足蹈呢!

“克弘会那么喜欢船是遗传自你吗?”

“我也不知道。”

嘴上说得轻松,司马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看他光是看到船形和名称就能详细说出船的来历,可见从小就很喜欢吧!

“我比较喜欢飞机。”

听到桐原的话,司马意外地转过头来。

“比起单叶机,我此较喜欢复古型的复叶机,以前做过的模型还被我爸用色线吊在天花板上,看起来非常壮观。不过,后来被

我老哥弄坏,我们还因此大吵一架。”

司马的表情更是惊讶。

“其实,我还满想当飞行员的;不过,在国中时视力急速变差也只好放弃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呢!不过,要是你开飞机的确有点恐怖……也说不上来适不适合你。”

我还是别坐的好……司马失礼地不太起劲。

他转回桌上,在两人已经空了的杯子注入新的啤酒。

旁边还摆了一堆当季的咸毛直。

说到送司马儿子礼物的话题,桐原才想到自己放在壁橱里好久的那个包里。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克弘呢,可以吗?”

“你要送我儿子东西我当然欢迎。你准备了什么?”

桐原打开壁橱,拿出了圣诞包装的书。

“这不是圣诞节礼物吗?”

“是,陶,这是我前年圣诞节就买下来准备送给克弘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拿给他。”

听桐原提到前年圣诞而想起当时两人关系的司马神情微妙地点点头。

“也不能就这样给他。我先打开看一下。”

先跟桐原说了一声后,司马小心地拆开包装。

男人细心的动作彷佛在慰藉着当时自己空虚的心一样温柔,桐原很喜欢司马这种不轻易表现出来的体贴。

打开包装之后,司马发出感叹声。

“是圣艾修伯里。我小时候看过这本书,虽然当时读起来有点困难,但是我还满喜欢的。那个小王子早熟得有点怪异又可爱,

明明是小孩还要照顾任性的玫瑰……更意外,没想到你会选这本书。”

“我才觉得意外呢,你居然看过这本书。”

“我可是很爱看书哦!从西顿动物故事系列到杜立德医生,连纳尼亚魔法王国的故事我都看过。不过,最喜欢的要属福尔摩斯

系列了。”

声称自己把学校图书馆里的书都看遍了的司马翻阅着手上的童书。

“这个故事……好像传达了某些重要的讯息……呃……”

看到司马扶着额头努力思考的模样,桐原忽然想起一句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那句话,但是一想到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所看不见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小王子还是飞行员说的?”

“你都不记得了嘛!”

桐原啼笑皆非地说。司马笑着摇头。

“我从小就很聪明,只要看后记就能猜到大概的故事走向。特别是像这种附有解说的名着。反正只要抓到重点,读书心得的分

数都会很高。不过,因为没有认真去研读,所以随着时间流逝也不会记得书中重要的讯息。”

司马垂下眼睛。

“我不想让克弘变成这样的孩子。”

桐原能体会司马的心情。

他也不希望司马的儿子或结花变成像自己这样的大人。

啤酒泡沫纤细的迸裂音跟从远处传来的机车引擎声重叠在一起。

看着翻阅童书的司马,桐原忽然想到什么才是孩子正要学习的生活方式。

他从来没有想到要拿谁作为范本;但是,重新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和尺度去审视和检讨自己的生活方式也不错。

“……这本书有这么难吗?很多地方就算是大人也看不懂。”

皱着眉心的司马认真地追逐书上的文字。

“之前有这只狐狸吗?”

“刚才我说的那句话就是狐狸对国王说的啊!”

原来如此,你还看得真仔细……司马感动地看着桐原。

“你也买一本给我吧!”

“为什么?”

“我也想看啊,好像很好玩。”

“哪有人这么厚脸皮要书的?”

对于司马任性的要求,桐原认真地考虑了儿秒钟。

“好吧,那这本先给你。我去买本新的给克弘。”

“谢啦,我会认真看的。我要在这本书里找寻童稚的你。”

司马高兴地拿起啤酒又开始翻阅了起来。

那句一在书里找寻童稚的你。让桐原高兴又羞涩。那种复杂的心情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司马才好。

怎么会有这种肉麻得毫不在乎的男人?桐原一个人面红耳赤。

他忽然想到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送东西给司马。

上个月是过了之后才知道司马的生日,当时两人只是在外面吃饭,桐原压根儿就没想到要送礼物给他。

虽然有点尴尬,不过像这样送礼物给人也是一件满愉快的事。

跟司马的关系已持续了三年,从当初不知该说什么的窘况到现在这种平和的气氛,桐原不禁感叹世事的变化之快。

当桐原边想边吃的时候,司马忽然抬起头来。

“你那个女儿……叫什么……”

“结花?”

“对、结花,你不送书给她吗?”

司马有点担心地问。

这个男人还满关心自己与家人的关系。

“我常买东西给结花啊!上次买了一组办家家酒给她,还被弥生笑买得太早。”

听完了桐原的话,司马才了解地微笑。

“你好像很疼她。”

桐原率直地点点头。

“就算我没有得到不孕症,也不能保证以前的自己会不会去爱结花。”

桐原沉吟片刻后继续说:

“男人……不像女人一样要先经过阵痛才能生下孩子,所以跟怀胎十月的母亲比起来,跟孩子的牵绊要淡泊很多吧?最近,我

常听有些为人父者提到到孩子会笑会说话之前,都不觉得孩子有哪里可爱……让我觉得就算有血缘的牵绊,也不见得就能无条

件地对孩子付出所有的爱……”

“是啊!”

司马仍旧耐心地听着桐原拙稚的诉说。

“所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跟结花是因为有缘才会在这一世以父女相称……我很想好好珍惜这份感情。”

“也会有这种想法吧……”

看到司马同意地点头,抱着单膝的桐原又笑着说:

“其实,也不用想得那么复杂,结花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下次带去给你们家克弘看看吧!如果克弘喜欢她,长大之后肯娶

她为妻的话我也比较安心。”

“有贺也说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克弘呢!”

“有贺?啊……如果长得像有贺的话,应该很漂亮吧?”

桐原想到有贺出众的外貌。

虽然有点蠢,但是桐原真的有点担心起以后结花会不会跟有贺的女儿变成情敌。

“当然漂亮啦,穿起小洋装来就跟外国的童模一样呢,保证你看了会吓一跳。”

“嗯……像童模是不错啦,不过我们家的结花可是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呢!她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皮肤又白,气质好得没

话说。”

“那你下次带来给我看看,决定权在我。”

看着满脸坏笑的司马,桐原像赶苍蝇似地摆摆手。

“像你这种色老头,我才不敢把女儿的未来交给你呢!”

“我是色老头?”

你好大的胆子……司马从鼻子里哼了两声。桐原故作不悦地噘起嘴。

“跟我家青春可爱的结花比起来,你当然是老头啊,你敢说自己光风霁月吗?”

“到了这把年纪还会说自己光风霁月的男人,我倒想看看他的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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