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之临水皇子 上 BY 一字
  发于:2011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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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起指甲,“千算万算,居然被这么个小侍从给害了……”

静静地看着她那一脸阴厉,垂眸,我不喜欢周围的人换来换去,我想我的喜虫回来。

抬眼,虚弱着小脸笑起来:“母妃,喜虫哥哥呢?”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睨了我一眼:“在牢里关着呢。关节扭脱臼吊在那。不知死活的奴才,不能让他那么快死!”

还没死,那就行了。我要喜虫回来。

“母妃……”

她还咬着指甲,恨恨当中。

“嗯?”

“喜虫哥哥今天晚上会回来侍膳吧?”

“不会了!”她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没有喜虫哥哥喂饭,我吃不下……”

搬来枫明阁算是独个儿住,添了喜虫来照顾我后,丽妃就没跟我一起用过晚膳。她向来陪着皇上,要么在干其他事,向来不闲

着。头一次听说这么一回事,丽妃气极,手指戳上了我的额头。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吃饭都要别人喂?你以为你几岁了!!!今天的事你知不知道给我丢了多大的脸啊?!!!整个皇宫

都知道我丽妃的儿子连出恭都不会!!!”

她瞪眉横眼,一张秀丽明质的脸,此刻狰狞无比。

怪的是我,可我是个才五岁不到的孩子,何需卖她的账,乖乖认错?

越来越泡泡虚起的双眼里,蓄起了眼泪。跟着闹。

“哇啊啊啊!!!我要喜虫哥哥!喜虫哥哥快来喂我!!!我想吃饭!我要喜虫哥哥!呜啊,啊啊呜!!!”

我哭得好不伤心。鼻涕眼泪齐齐上。

“别哭!你这没出息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你父皇与我的孩子!怎么生得这么软弱!!居然还唤那奴才叫哥哥!你是尊贵

的皇子!!……不准哭!听到没!”

显然“没听到”。我继续大哭大闹,仿佛全天下最委屈就是我。

后来哭得我头都痛了,丽妃也骂累了,这才走。边哭边一直喊“喜虫”,丽妃走时青筋都要爆了。小孩的身份比大人方便多了

,大人要使权使计使谋,还要时不时心酸与心碎,大人的游戏规则复杂多了;小孩多好啊,躺下,哭闹,一心一意地喊着想要

,就能有。

晚膳上齐时,喜虫坐在我身边,一口一口地喂我。喂着喂着,喜虫哭了。丢下勺子,当着众仆面前,不顾尊卑,摸上了我肿红

得巨大的双眼。

我头一歪,不解。他腿拐着跪下,脸上顶着好几处可怕的伤痕,全身泛着血腥味,用断了一根尾指的右手,摸着我的眼,边哭

边嚷:

“殿下,喜虫这条命以后就是殿下的了……”

他哭,我就跟着哭。周围的奴才见了,跪了一地。

哭着哭着,我在想:

时间还是拖得有点久。

或许不该让他挨刑超了三个时辰才出手救他,只估摸着三个小时那样的宫廷酷刑,刚好能让人绝望。都忘了他才十岁,现在好

了,打坏了……不过他现在心里认死了我,还算可以……只是断了根手指,以后用起来终是不方便。

住在皇宫,死士还是需要那么一两个的。与争权无关,就像走路要靴子,吃饭要筷子一样,不重要,但需要。

由于有了太医的医嘱,我第二天得以偷闲在阁,不必上课。

懒得出门。在枫明阁不远的山坡的秋千上,荡啊荡。

喜虫在后面推,药臭味扑过了血腥味。本是让他休息几日再来服侍的,他不干,说新添的人手脚不熟,不好。

本来身边的仆从,大多被丽妃抹了。独剩我苦苦哭回来的喜虫。

“殿下,小心摔到了哦。”

身后喜虫轻声道到,不若以前那般没头没脑的粗声粗气。一场大劫后,人变沉了很多。

“没事啊,喜虫哥哥。”

我笑依旧,仿若昨日什么都不曾发生。秋千只是有气无力地前后摆摆,喜虫根本对我不敢用力。

看着眼前山坡上一片明阳风景,心情还是不错。只是身体拉虚了,加上本身就浮胖着,脸色总归不好。

无疑,那点心是我自己藏的,藏了三天看到起毛了,便吃了。向来千金贵体,怎耐得一点坏物落肚。便有了昨天那场混天暗地

的绞痛。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好长,该剪了。

不想去上课,也想顺便要个死士。懒得多动,向来一箭多雕。

不远处还站了两个宫女,两个守兵。候着。

丽妃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外面的事我压根不问,也无人要告诉四岁小孩。或许整个丽宫,唯她在独力战斗,谋权内外,立撑西

宫;又或霸心凤位,觊觎东宫;又或只是神经质。

“禀报殿下,二皇子殿下驾到。”

我转眸,二皇子?

转话音才落,便看到那道小小身影,正在上坡来。后面仅跟着一侍从,约莫十七八岁样子。

喜虫见了停止推送,千秋渐渐慢下。我眨了眨眼,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转头,看向喜虫。

喜虫顿了顿,俯到了我耳边来,小声道:“二皇子殿下没关系的,他母亲是恬贵人……”

还欲说什么,可人已到眼前,喜虫便又缩了回去,跟着我这边一众仆人跪下。

“奴才见过二皇子殿下。”

司哲背后那侍从也跪:“奴才见过三皇子殿下。”

不经意地扫了眼那侍从,眼光闪了闪:是个人物。现下虽还未放出光芒……

换作以前,我可不是坐在这只是看看了,早凑前去,估作天真,拐着弯子,把那侍从摸个清楚。

下了秋千,我走向司哲:“二哥哥来了。”

“嗯。”他一笑,满脸尽是可爱的华丽,“临水,好了些吗?昨天那脸色吓人得……”又仔细瞅了瞅我的脸,“现在也不怎么

好。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摇头:“刚起的。”指了指喜虫,“喜虫哥哥说太医说了没事走动下,对身体有好处,让我出来荡秋千。”

司哲偏头过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喜虫。我也看过去,喜虫此时满头汗,都渗到了脸上的血疤。

司哲笑道:“大家都起来吧。”

此时地下一众人才得以起身。喜虫起慢了点,司哲忽而离开我,走了过去,在喜虫面前站定,喜虫一吓,又摔了回去。

“就是你让临水吃了发霉的点心?”

喜虫大惊,接而大慌,头不断嗑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站在司哲后面,看着他拳头握了握。我眉头皱起,正想出声,他却又走了回来,不理还在嗑头的喜虫。

两手捧上我的脸,眼里尽是疼惜:“眼睛还没消肿呢。既然是要走动,就陪二哥哥散散步吧。”

脸被他捧在手里,我眨眨眼,开口,语气是天真地嚷嚷:“母妃不准我出西宫的。”

“知道。就在西御花院里走走。”

他笑得开心,一手牵起了我手,直道东边杜鹃开得艳。未了嘀咕了句:以后莫谁都叫哥哥,这样不对……

走过庭廊,穿过假山群,眼前视野顿时开阔。好一景百里杜鹃红,虽无郁闷心情,但被我弄垮的身体,那刹时也像得到了不小

治愈。

却发现园内不仅我俩,那边风景最美的亭子,早已有人占了。一宫女抱着一娃娃。说是宫女,穿的却不是明瀛宫服;可那娃娃

却穿了与我们一样的皇子便袍,奇怪。

司哲看了看,紫红酒色的珠子转了两转。转头竟对我说:

“我们上去捉弄捉弄那人可好?”

“谁呀?二哥哥……”不知他指的是哪个。

“我说的是华小王爷。”

更加不明白。

“谁是华小王爷呀?”

司哲诧异地道:“你不知道他吗?”

见我真摇头,他便耐心解释起来:“三年前载泽国为表示友好,送来了他们的二皇子。载泽王姓夏侯,他叫谦上。封号‘华’

。按理来说该叫华王爷,才刚满四岁的娃娃,我们宫里一般唤他华小王爷。”

我看了看那个孩子,脸上可稚气了。一头黑发被剪成短短童子娃娃头,眼睛是赤瞳子,忽明忽暗,向来是世上最骇人的血红瞳

色,放在无邪小孩脸上却显得天真。这会儿正用着这对赤珠子盯着树枝上的小鸟,小嘴略张,那般专注,也不知是想逗鸟还是

想吃。

好听点是友好使臣。四岁的娃三年前被送来,岂不进宫时只有一岁?懂个什么外交权道,说明白,不过质子罢了。

天下四国,明瀛载泽,平京建丰。我是不知天下形势的,孰强孰弱,概不清楚。可若是太平盛世,又怎会出娃娃质子这样荒唐

的事?

司哲见我呆呆,不知我在想事。看我不应,五岁娃儿劣性上来,放了我手上了亭子。

我跟在其后,只见那宫女见了司哲立马把手里娃娃放地,跪地拜见。

“婢女春枝见过二皇子殿下。”

接着又推了推她刚放下的主子,示意要行礼。

那娃娃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又看了看司哲。头一昂:“不跪!凭什么跪!我也是二皇子!”

眉略挑,我听出来了,这把声音。半年前宫道辱骂明瀛太子的,可是这个狂妄的载泽质子?

“不跪?”

司哲说罢便不出声,只是站在那华小王爷面前,不动。但也不走。一双漂亮紫眸瞪上了那华小王爷的赤瞳,偏华小王爷是个倔

强种,不明白自己地位弱势,回瞪回来。于是,一个五岁孩子与一个四岁小鬼,就这样玩起瞪眼珠。甚煞他们四周大好杜鹃风

景。

我看了看司哲。

他明明是可以大喝一声,站在亭坡下的那帮紫瀛宫奴便会扑上来,押着那孩子跪。但他却不,只是用瞪。

这时飘进他们中间的,却是那华小王爷的婢女春枝。她一把抱住倔强挺直的小身子,喊道。

“华王爷,你莫要这样倔脾气了好不好?就跪下吧,别再像以前那么傻了。春枝求你了!春枝求你了!!!……”

那华小王爷本来硬着性子不理,他婢女便越发激动,求得出了哭腔。他不再与司哲相瞪,转眼看了过去。小小眉头紧皱,终是

不忍宫里自己唯一亲近之人如此哀求。

回头又瞪了眼司哲,“扑嗵”一下,跪在了我们面前。

嘴上却是不肯唤“二皇子吉祥”的,紧紧闭在那。

司哲也不再继续强势,突然回头,拉了我过去,指着地上的华小王爷。眼里再也没有刚刚那种蛮横气势,又是哥哥般的宠溺语

气。眼光温和。

“看,宫里该跪我们的,可不是只有奴才,知道吗,临水?紫瀛宫里,除了父皇,最尊贵的就是我们了。谁要是敢给我们造次

,就要像这样教训知道了吗?”

我看了眼地上满脸涨红的华小王爷,又看了眼司哲。笑道:

“知道了,二哥哥。”

或许奴才们很难明白这二殿下在干什么,我却明白,司哲这是在帮日氏报半年前被骂克母的屈辱之仇。

没动人打闹,只是故意去碰华小王爷这颗“钉子”,然后教训得名正言顺,即使传出去了,也无可指责。

司哲拉了我便走,我边下梯子边回头,见那婢女扶起地上的娃娃,娃娃满脸通红,却没哭,我便又道一奇。

我以为只那婢女知道质子的生存之道:敌国之地,质子之身,不懂屈膝,迟早断头。载泽派了个聪明的婢女跟来,他们还是想

要这个皇子回去的。

可是这似虎头虎脑,横冲直撞的质子,年纪方四,两度受屈却都没哭,果然还是人中龙凤。

只是从那次大泻后,我便身体虚弱得可以,大经阁是且去且停。身体像浸了水的海绵儿,发胖得厉害。按往常,这胖是要到十

一岁后才会消的。

丽妃觉得我越发丢人,指责痛骂一直没停。父皇见过我几次,每次也是皱紧眉头,眼里只看到扶不上墙的阿斗。书也不读,武

也不练,活生生只知长肉的废物。

于是我便这样被丢在枫明阁,一般无人理会。原来当宝,方知是草,丽妃那样狠心的女人,死死地拖着我读这练那后终是绝望

,对我的关心自然也降了又降,不似从前那般看紧。一个月内能见上一次便是惊奇。后来干脆将枫明阁改名,成了“临水阁”

凤鸣之寄予,莫不是早已换了主罢。

我也懒得出门,世事也是从丽妃的骂中得知了点。

继月歌,过了一年还是半年,宫里好像又添了个皇子,龙颜大悦;其母妃是蔚妃,未有子嗣时就颇受宠,早早被封贵妃,背后

站着李氏一族,是个将门世家。丽妃这蕙质兰心长相是她那书香门第给的,兄长中有一品官的,近些年似乎势力渐落。本来哈

着丽妃的人也大有散去之势,我便像是完全被这个紫瀛宫忘了似的。

一天到晚只有喜虫陪着我,多得有他,我过得不如以前却还舒心,本就不是个奢侈性子。再来常见到的,却是那华小王爷。自

从阁名改为“临水阁”,有点被放任自生灭后,他便开始常摸进来找我,说可怜我,要与我一道玩。

我就笑着说好,他也不过是个寂寞人罢了。

长到十岁时,想想也算是个口齿清楚的年纪,有天与他开玩笑道:

“谦上,如果将我现在的境况比作后宫女人,我必然是住在冷宫里的那个。”

谦上听后很不以为然:

“什么冷宫女人!你不过是被夜纣司哲抛弃了而已,至于吗?你那二哥哥,看了就知道是个见风转舵的家伙。以前粘着你,现

在粘着夜纣悠野,哪宫得势粘哪宫,没种的家伙!别为他难过什么了,来,我们去镜夜湖抓鱼去。”

这个夏侯王族的谦上皇子,住在宫里九年,早已学会低眉顺眼。独独在我面前依旧嚣张。我顺着他的话,先装出被“抛弃”的

苦脸,然后又“高兴”地跟着他玩去了。

心里撇撇嘴:

司哲母亲是个没落贵族,却因为是夜纣皇族中少有的纯血,才被选进了宫,背后没什么后台,生了个儿子终于得了个“贵人”

封号。如此弱势,司哲却能先讨丽妃心,后得蔚妃赏,尽赢君王青睐。待我好了两年,哥哥般疼我,疼到了骨子里。枫明阁易

名后三年,甚少能够见着,见着了还是说话,那股疼劲仿佛不曾消减,明明不再来找我了,疼的时候却面不改色。

这样的人物,不再来了也好。皇宫里的厉害角色,我一个都不想见,造就今日败势,绕着走罢,绕着走……

5.华王归国

今天去了趟大经阁,上次去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丽妃又来训我,见实在不行,只好去混混。

日氏早已不再与我们一起上课了。他是太子,修君亲自挑了个太傅,单独授课。日氏一直处于不明不白的境地,他亡了母,无

任何娘家政权撑腰,修君却算死心眼,对他的长子宠得一心一意。日氏的心情怕是一直像独舟泛江,担惊受怕,对克母之言也

耿耿于怀。因此苦心向学,拼死习武。

司哲今天见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过来,亲切地问候了下日常生活。又踱了回去,问问月歌。

他向来明哲保身,对谁都好,对谁都上心地温柔。这样的人,对谁都好,谁在他心里都不会有更超然的地位。天下有谁心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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