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纽约 上——寂静多年
寂静多年  发于:2011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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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无动于衷,继续磨。很快,肉也被锉刀一层层刮掉,从他的身上夹着血滴掉下去,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沉闷的,黏着的,让人觉得恶心。
渐渐,肉下面的肠子显现出来。由于四肢仍然在被不断地拉扯,肌肉发出了撕裂声,骨头也"哗啦哗啦"作响。在极端痛苦下,肠子的蠕动特别明显,几乎揉成面团一般。那两人退开几步,端上一盆热的盐水,浇在菲舍的肚子上。
"啊----"惨叫声高亢惊恐得无以复加,四肢在被极端的撕扯后,终于发出几声断裂声,四肢在椅子的反向力下顿时脱离出人体,在空中飘飘荡荡地划出四条不甚美妙的抛物线,然后纷纷掉在地板上。
而那肠子在近100度开水的洗礼下,立刻溃烂开来,嘶嘶冒出烟来。
寒影麻木地看着这个明显已经没了出气的老头,脑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他张开嘴,想说"够了",但才开口,一阵最深处泛出的恶心,就让他当场呕吐起来。
寒影的胃中仿佛把所有东西都要倾倒出来一样,以致于他吐到后来只能往外咳黄水;但他仍是停不住,因为他还觉得恶心--二十余年的时光里从未曾见过这般惨无人道的酷刑,几乎如同那人被诅咒了一样,往死里去整。
菲舍有什么过错?他不过是要为西蒙的遇刺讨个公道而已,难道乔克尔这满手血腥还当不得别人的声讨吗?
寒影觉得惨然:我究竟碰到怎样的一个魔鬼啊?前世造了什么孽?
他抬头看向乔克尔,只见对方也在看他,嘴角有一丝莫名的笑容,好象一切尽在掌握。寒影回过去瞧瞧横死于自己别墅的菲舍,头于是低下来,眼中呈现出坚定的光芒,一圈圈荡漾开去,没有穷尽。
乔克尔,你这样肯定会遭报应的!
但显然,那个魔鬼没有听见寒影的心声。他似乎很惋惜地摇摇头:"菲舍元老,你这是何苦呢?侄子也是迫不得已呢。"说着,好象非常为难,连连叹息,叫人把尸体给走,并将别墅正厅打扫一下。
寒影无动于衷,很顺服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乔克尔走到寒影跟前,在众多保镖面前公然将手环住他的腰,嘴凑到耳朵前,吹着气:"我的寒影,现在心腹大患已除。我们终于完成了第一步。你高兴吗?"
寒影仍然低着头,眼睛看向地面,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乔克尔扳起他的头,目光象剑一般刺向寒影的双眼,冷着声音道:"你难道真的不为我高兴吗?"说着,鼻子嗅了嗅,立刻恍然大悟:"原来你又碰上简森了。怎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谈情说爱吗?"
寒影眼里没有如同往常一般露出不屈的神色,而是一派大海汪洋似的深邃平静。
乔克尔看着,脸上竟有一丝恍惚。他将手摸上寒影的眼睑,然后滑到高挺的鼻子,最后到略有些苍白的双唇。
寒影心中有些恐惧、有些厌恶,但竟又砰砰地兴奋跳着,好象在预期些什么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恶魔他也会有除了憎恨外的其它感觉呢?
为什么?
他心底大声疑问--谢寒影,难不成你连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都会有触动吗?
他于是暗自挣扎起来,和简森比起来,乔克尔简直零星半点都及不上。可两人的碰触却给他截然不同的感觉,乔克尔能让他灵魂深处都震颤起来,相较而言,似乎连简森给他的迷茫都要不值一提了。
就这一瞬,便胜过了永恒。
乔克尔的轻轻触摸令寒影发着抖,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另有些东西在内。他紧紧闭上眼,竭力忘记这个魔鬼给他的所有屈辱、践踏、控制和欺骗。
就当他是堆垃圾,完全不值得自己关注。
但当乔克尔真的吻上去时,他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都塌了一样--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乔克尔的吻让他如此无力?上次在车里的强奸呢?他吻了自己无数次,偏偏都没有反应。这次怎么就突然会让他这般失态了呢?
他是不是中邪了?
太多的问号几乎要把寒影逼疯,但就在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时,乔克尔猛然抓住他的头发,一手横着甩飞出去。
寒影好象没有重量一样撞到左边的墙壁上,头重重地磕在大理石上,鲜血立刻溅在黑白色的石面上。
顺着墙壁,他慢慢滑落下来,整个人晕晕沉沉。
乔克尔脸上破天荒地露出极端愤怒的表情,指着他大骂:"你这贱货,勾引了俞一凡不说,现在竟又搭上了简森。他妈的你不用给我解释,脸颊上竟然也有他的气味,这绝不是近距离接触就解释得通。"
他越说越愤怒,冲上来就是一脚踢上寒影的下巴:"我叫你这瘸子再去做恶心的勾当!有了我还敢想别的?意大利人绝不容许偷情,你给我记住了。"说着,就蹲下身来,狠狠衔住寒影的下唇,用力一咬,血马上冒了出来。
他将血粗鲁地涂在寒影的双颊,弄得满是血污后,才站起身,冷冷道:"上帝作证,既然我已用谢寒影的血宣誓他的归属,就请赐下原罪于他。如若身侍他人,便下万恶地狱。"他招招手,在旁围观的众人立刻跟于身后,气焰嚣张地离开菲舍的别墅。
寒影的焦距有些对不准人,只能模糊地看到有许多人影渐渐走远。脸上飘过来的邪恶血腥气仿佛被诅咒过一样,淡淡的却始终不肯散去,缓缓弥漫到眼前,形成一片血幕,惊心动魄又诡异冰凉。和温热的血渍粘在面上对比强烈,宛如最深处的地狱。
自己的命运真被这样决定了吗?
我现在只配下地狱了吧?寒影吃吃笑起来,用手抹了抹嘴角,手指上沾有半干的血迹,先前的悸动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钢铁般的决心。
乔克尔,我即使不能再得到自由,即使要下地狱,即使牺牲一切,也要惩罚你,洗涤甘比诺家族因你而来的罪恶!
他爬起来,忍住头上的巨痛和头昏脑涨,跌跌撞撞得离开别墅。先去附近一家医院里挂了急诊,包扎下伤口,缝了几针,然后又跌跌撞撞地出了医院。
纽约凌晨三点的街道分外漆黑寒冷,尤其是这初冬,更是显得寂静极了。寒影的头仍然很晕,他走在空荡荡的大道上,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突然生发出种奇异的可笑感:原来,终有这么一日,比我以前所能预料的将来更要糟糕些,以至于到了要在街上流浪的地步。
他笑起来,眼泪肆意地在脸上淌过,止也止不住。
寒影拼命抹着,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于是,他笑得更欢,几乎要把肺都笑出来一样。
泪眼中,他见边上的一间小酒吧赫然写着"泥巴"两字,不禁更惨然--怎么这样巧,如此狼狈的时候却又晃到了当初和俞一凡初遇的地方。
他跑过去,推开门,伴着清脆的风铃声走进酒吧。
里面放着Fitzegerald欢跃却温暖的蓝调,柔和灯光下俞一凡仿佛梦境中的人物一样,罩着朦胧的色彩向他招手。
寒影头脑无比清醒,但却酒醉般咧开嘴傻笑,于是泪水流得更快,看起来悲伤欲绝。
俞一凡似乎柔声说:"寒影,你真的累了吧?"
是啊!那个叫做谢寒影的男人真的很累,累得想找个地方休息。
他怔怔地看了俞一凡几秒,然后把手交出去--不管他有何图谋,大概都不会伤害我吧!
睡意来袭前的最后清醒停留在那两双信任的手。
紧紧握在一起......
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一片草坪,上面栽着中国苍松--寒瘦屹立、什么都不能击倒他们。寒影站在树下,静静地笑着。然后俞一凡戴着标志性的宽边帽,沉稳地走过来,把手伸过来,摸在寒影额头上,无限怜惜道:"你总是让我无法放下心来。"
寒影无比快乐地笑:这就是所谓的自由生活吗?
原来真的那么美好。
如果能一直、一直下去,那该多么完满呢?!
他既喜悦又惶恐,惟恐命运波折的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幸福。
就在这时,乔克尔突然从旁边的一棵松树后转出来,脸上带着恶意的微笑,一步步走过来,仿佛就在说:"谢寒影,你逃得了吗?"
于是,寒影惊醒过来,发现方才只是梦而已。
环顾四周,赫然觉察到自己竟躺在几张桌子拼成的简易板床上,头上一盏温暖的吊灯忠实地散发出光芒来,罩在自己身上,懒洋洋的。周围的木制墙壁蕴着特有的清香,混在若有若无的酒香中,格外让人心安。
寒影这才想起:凌晨时分,自己胡乱游荡中竟闯进俞一凡经营的酒吧里,正巧他也在。所以,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
两人交握的手!
他连忙找俞一凡的人影,但却见不到人。
难道他走了吗?寒影暗自思索:不会吧,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他的酒吧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正想间,俞一凡身穿棕色的毛衣从角落的一个门内走出来,把手里的毛巾递过来,方正的脸上只有诚恳的笑:"寒影,擦把脸吧。我看你倦极,实在不忍心叫醒你,只能给你临时搭了个板睡一下。但这样休息最容易腰酸背痛,用温水洗脸最能提神了。"
寒影想扯出一丝笑容,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面部肌肉仿佛僵硬了似的。他最终只是默默接过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了遍,然后递回去。
俞一凡双手伸过来,不接毛巾,而是紧紧握住寒影的手。
那么厚实、那么暖和。
寒影手缩了一下,可到头来仍是让他握着。
俞一凡一手接过毛巾,把它放在桌上,接着再合住寒影冰冷的手指。他轻声问:"后脑勺的伤怎么回事?"
寒影低着头,含糊其辞:"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俞一凡长叹一声:"寒影,你这是何苦?难道还放不下吗?"
"我放不下什么了?"寒影猛地抬起头来,"你又知道我能放什么,不能放什么了?"
"你该问你自己。乔克尔这样的恶魔不值得仁慈。"
寒影沉默,双眼中波光流转,清澈却不见底。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才平静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一凡脸上在几秒钟闪过无数复杂表情,然后说:"寒影,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永远、永远不会如同那个人一样欺骗伤害你。"
寒影暗自冷笑。
哦!是吗?
但表面上,他依然只是淡淡地说:"你把话都说清楚吧,我厌倦了遮遮掩掩。"
当寒影回到甘比诺家族的祖宅时,整个庄园都如同往常一样的平静。他略略迟疑:是不是要先去见乔克尔。还没等他定下主意,就有一个仆人跑过来:"谢先生回来啦?二少爷正找你呢,赶快去书房,他正在那里。"
寒影来到书房前,盯了那铜花的门一眼,觉得心中无比镇定,似乎再没有过比现在更不把乔克尔放在眼里的时候了。
他敲门,然后进去。
乔克尔坐在书桌后面,正在阅读什么文件。见寒影站到他跟前,连忙笑着说:"怎么现在才来见我?头部......没什么事吧?"
寒影答道:"没什么,也就是缝了七针。"
乔克尔眼中清晰地划过懊恼、浮躁等等神色。他招招手:"来,过来。让我瞧瞧。"
寒影也不做反抗,很顺应命令地走过去,半屈膝盖,把后脑勺"展示"给乔克尔看。
乔克尔摸着摸着,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寒影由于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听见他过了半晌才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
"要不要再找个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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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昨晚就看过了。"寒影很干脆地打断乔克尔的话头。
乔克尔脸上顿时一阵恼怒,几乎咬牙切齿地看着寒影黑色柔顺的头发;但在一瞬间,竟有心平气和下来,仿佛真的有所愧疚一样。
他斟酌了下,放柔向来坚硬冰冷的声音:"我的寒影,你是不是还忠于我?"
寒影的脸有种讥嘲,但乔克尔看不见。
什么时候我曾发誓过只忠于你呢?
充其量也不过是屈服于你的残忍下。
于是,他语气平常地回答乔克尔:"我忠于绿卡。"
乔克尔楞了一楞,眼角眉梢都荡漾出震怒,冰冷的血腥光芒闪在蓝色的瞳眸中:"好啊,那你就乖乖听话吧。"说着,就用恶毒的口气命令道:"现在给我滚出去!"
寒影眼一闭,竟真的在地毯上翻滚到门前,然后才站起来,开门告退。
"乓"地一声巨响,乔克尔重重地把拳头敲在桌子上。
谢寒影,你想脱离我的控制吗?
他看向关上的门,一脸高深莫测:我们走着瞧。
不管怎样,乔克尔经过这次相当冒险的双线刺杀后,终于扫除了最大障碍,成功登上甘比诺家族教父宝座。其实谁都知道,菲舍和西蒙在一天里双双毙命,只可能是一种假设。
但既然人都死了,再追究已经毫无意义,现在的权利明显是由乔克尔独揽,和他唱反调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众人最终还是选择做沉默的大多数。
那些个未死的元老也赶忙噤声,生怕引火上身。本来被剥夺元老头衔的哈米宁在外面还能有些号召力,经此一来,人人自危,再也顾不上抱这个失意老头的大腿了。
乔克尔在执掌大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在选举教父会议上第一个支持他的元老--费林推上首席元老之职。剩下的几位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急忙纷纷暂好,举双手确认乔克尔正统教父的地位。
在摆平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后,乔克尔重新转向那个被搁置了几天的科洛博家族,命令寒影要加大力度搞垮他们的所有生意。
科洛博家族在风雨飘摇中,当然不甘束手就擒。一周后,市场上出现了两个惊人消息:其一是将美国一家知名军工企业宣布待价而沽;其二是科洛博家族将同博南诺家族进行全方面的合作。
即使是门外汉都知道,这家准备出售的企业其实就是科洛博家族的旗下产业。众所周知,科洛博的军事技术有多强大,除了甘比诺家族,没有哪个公司的资金和研发能力会比他们更雄厚。如果能得到这个企业,以后在和五角大楼的武器交易中无疑将占有重大优势。
然而,一旦博南诺插手科洛博的事情,并得到那个军工企业,那么甘比诺将不再能够予取予求,在军工市场上也将遇到强劲对手。
乔克尔在震怒下,立刻通电俞一凡。两人在一番商讨之后,做出了一系列的交易。
第二天,博南诺家族突然知会黑道,他们将只在有限领域内同科洛博家族合作。
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明白:科洛博的垂死挣扎宣告失败。
三日后,那家著名的军工企业被一个庞大的私人财团收购,而那个财团的背景在华尔街众所周知--那就是甘比诺家族。
终于,乔克尔能大摇大摆地亲身走进五大家族中名列第四的科洛博总部,堂而皇之地取来他垂涎已久的武器研发成果和关键技术。
寒影现在俨然成了乔克尔的第一副手,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他手,称作"权倾家族"也不为过。这次去科洛博家族风光一把的事,乔克尔自然也不会漏了他。于是在科洛博旗下的军工企业被出售给甘比诺家族的第二天,乔克尔就带着寒影和其他一大帮子人,上门讨技术成果去了。
科洛博家族的祖宅位于Flatiron East Side,那里靠近著名的Gramercy Park,环境极其优美。当寒影走到公园附近绿树掩映下的庞大宅第,心里未尝不有些感叹:虽说五大家族都是满身血腥,但这样被乔克尔狠狠打压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过是黑吃黑,当不得什么伸张正义。
乔克尔走进堂皇大门后,便见到科洛博家族的教父--克里斯阁下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满面苍老,毫无表情地看着乔克尔走过来。旁边站的竟是简森!他笑眯眯地朝寒影打量,仿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周围则是一大堆的保镖,气势汹汹,但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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