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咩咩的春天——欺殇
欺殇  发于:2011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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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咩咩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臂便被人狠捉住,捏得他好生疼痛!但他根本没有呼痛的时间,那只弄痛他的手猛地施力,将他从慕震威的怀里抽出来。由於力道过大,他踉跄几步才站稳,恼怒的抬头看向来人。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与他同在水池中的皇虎啸。皇虎啸身上明黄的龙袍被水溅湿,眼神来回在他与慕震威身上流转,震怒的模样大有冲冠之势。随後而至的,是听到骚动的御林军们,还有是气喘吁吁地高扬。
「啸...你怎麽走这麽快...?」
这些人看到皇虎啸跳进水池中不禁惊呼,连此时过来的迈湘姬和皇琴凤也不例外。杨咩咩一看到高扬,立刻不满的皱眉眯起眼睛看皇虎啸,咬牙说道:「放、手!」
也许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模样的杨咩咩,皇虎啸马上就松开手。杨咩咩也因为手上的钳制离去,在皇虎啸惊讶的眼光中越过、上岸,拾起自己的衣服就离开。看到杨咩咩渐行渐远的背影,皇虎啸才回过神,上岸就要追,却被迈湘姬伸手拦住。
「根据俺以往的经验,咩咩他现在盛怒当中,劝你别去。」
「笑话,朕是什麽人!」皇虎啸如此说著,他可是堂堂九五之尊,这杨咩咩竟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羞耻也就算了、竟还如此无礼,当真以为他这皇帝是如此好欺负麽!
迈湘姬笑笑,收回拦住皇虎啸的手,在皇虎啸又重新追上去几步时又开口:「咩咩在生气的时候,若平常他的智商只有十成里的一成,那他就是二十成。且连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的当今圣上。奉劝您,别自讨苦吃了。」
「还是...」迈湘姬转过身,看著停下脚步的皇虎啸继续说著:「放心吧,咩咩他明白自己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既然你已捉著饶虎钳,就该放咩咩自由了。高扬才是属於你的。」
「哼!」皇虎啸冷哼了声,不再前追。微侧头对著仍在水里的慕震威道:「将身子弄乾,到养生殿等朕。」
皇虎啸带著高扬与御林军离去,慕震威才从水里起来,对著那高大的身影叹气。一旁未走的皇琴凤,看著迈湘姬若有所思的俊脸问:「那就是你算出来的结果麽?七年前你露算的,就是这个?」
「我当初只算出一虎配一羊,替皇帝算的时候便明白他是虎,碰到杨咩咩时便知道他是羊。却没分别替他们两人算,以为这两人是命运的一对,於是就让咩咩与皇帝碰上了。」
「但是一虎一羊只是预言的上部分,我後来算到下部分。皇虎啸配高扬,杨咩咩配饶虎潜,两国争战是宿命,唯有一方战胜才能统一天下、国泰民安。这世注定要天下人受罪,永无安宁。而我,是我把咩咩给送出去的,都怪我漏算了,是我害了咩咩...」
皇琴凤不舍的抱住迈湘姬,柔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啸儿是我看大的,我最清楚。他不像对杨公子毫无感情,只怕那感情尚浅,啸儿仍未察觉...」
「迈公子,照您所说...杨公子与皇上是宿敌了?」慕震威听完,如此问道。迈湘姬闻言点头,露出难过的表情:「可以这麽说,反正今世咩咩与皇虎啸是不可能了。不论皇帝对咩咩有无感情,至少我希望,他能给咩咩自由...别让咩咩受伤了...」

慕震威换好乾净衣裳,长发规矩的盘起,用玉髻固定。来到养生殿时,皇虎啸已在那等候多时。淡淡的檀香充斥整个室内,慕震威迅速的扫视著室内,只看见弥漫著的白烟,没见到娇小的高扬。他下跪参见,皇虎啸立即挥手让他起来。:「朕不是说,没人的时候不必跪礼麽。」
「皇上,您已将敌国皇帝捉为阶下囚,料那边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难再起乱,也与高公子冰释,破镜重圆。那...杨公子您作何打算?想来皇上对杨公子并无情亦无义,您也不好误了人家,趁早送他出宫吧。」
慕震威双手一拱,恭敬的说道,皇虎啸却在语毕後怒道:「谁说无义,朕不是个不知感恩图报的人。既然他帮过朕,朕也要回报他。」
「臣以为,您让杨公子出宫便是回报!」慕震威再次将手一拱,将身体压得更低,看上去更为恭敬。皇虎啸终於听出慕震威的话语的含意,将声音压低,蕴含怒气的将眉头一皱:「你什麽意思!」
「想必皇上早已得知预言的後半段,何必反过来问微臣。」
皇虎啸沉默了,一张绝美的脸庞定定的看著慕震威,原先的怒意也消失无踪。那双深沉的眼眸,静如止水,令慕震威无法猜想他的内心。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从前除非皇虎啸刻意伪装或隐藏,他都能从那双睡说话的眸子里读出些许。
许久,慕震威腰都弯得发酸了,皇虎啸才用淡淡的语气开口。:「朕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你先下去吧。」
看著转过身去,不愿多谈的皇虎啸,慕震威心底浮起一阵难过...。

「师父,俺开始想念咱们家的茅厕了!」
这是杨咩咩待在皇宫的第七天,期间皇虎啸没来看过他,而他也没有主动去找皇虎啸,任日子一天天这麽过去。杨咩咩与迈湘姬在房间里写字写词,一张张散落在身旁的宣纸上面,都是端正秀娟的字。想不到杨咩咩虽笨虽呆,却写得一手好字。
迈湘姬坐在杨咩咩的对面,一样手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字。:「哦,敢情这思念之情从何而来?」
「师父,记得您曾经说过,别处的月亮再大再圆,仍比不上自家那边的月亮美。当时俺不懂,这下俺可明白了。」杨咩咩将镇纸重新摆了个位置,然後拿笔沾沾砚台上的墨水,继续在宣纸上写字。
小子想家了?迈湘姬停下笔,抬头看著仍专注於书写的杨咩咩,不著痕迹的叹息。以往他让杨咩咩练字读书,都是他说一句、杨咩咩对下一句。虽然杨咩咩总是对不出下一句,可是至少能转移杨咩咩的注意力,清清喉咙,缓慢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接下去。」
鸳鸳相抱何时了?杨咩咩泽润的大眼转了一圈,才重新提笔并接著对。
「鸯在一旁看热闹。」
啪──
听此下句,迈湘姬一个手滑,碰翻了一旁的砚台,乌黑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杨咩咩则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写,迈湘姬也只好接著念,希望这次杨咩咩能正常点。:「咳咳,贪嗔痴慢疑因果,接下去!」
贪橙吃慢宜淫果?杨咩咩泽润的大眼又转了一圈,才又重新提笔接著对。
「下肚便过奈何桥。」
咚──
迈湘姬整个人往後倒,剩下两只脚朝上。杨咩咩奇怪的起身过去看看倒地的迈湘姬,见到师父脸上写著"朽木"两个大字。他觉得自己接得很好啊,难道不对麽?搔搔头,杨咩咩伸出手要扶起迈湘姬,却被一双纤白如玉的软手给阻止了。
「迈公子为何以如此之姿卧地?」
杨咩咩看不明白皇琴凤花容上带著的微笑,不过迈湘姬一眼就看出来那笑容里的是什麽东西,背後被逼出一身汗,原本朝天的双脚也迅速收回,整个人好似鱼一般猛烈一耀,然後以一批千里良驹奔驰的速度往们外奔去,只来得及听见杨咩咩越发遥远的声音。
「哇,
师父您练的是什麽功夫啊?咻的、就从地上跳起来了!」杨咩咩看傻了眼,跟著师父十六年了,他还从来不知道师父有身上这功夫。迈湘姬边跑脸上边一黑,他才没
有什麽乱七八糟的功夫,这叫做"人类面对危险的潜能"!!记得有个异乡来的朋友曾根他说过,他们那个时代,这种状况叫做"肾上腺素"又名称为"应急激素
",是人类面临紧要关头逃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最快的反应,就是靠"肾上腺素"作用的结果。
正当迈湘姬这麽想的时候,人已经身至於千里之外了...
杨咩咩望著那还未散去的烟尘,曾听师父形容过何谓目瞪口呆,他想现在他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突然身旁传来低低的笑声,杨咩咩转头望向一旁的皇琴凤,看见对方的脸上竟在刹那间闪过一抹算计似的精光。虽随即便收了去,还是令他不住的打个寒颤,心理也不由得为师父做个祷告。
「杨公子好好休憩,奴家先行离开。」皇琴凤转向杨咩咩说话的时候,脸已换上平时的优雅微笑,并在杨咩咩的注视下翩然离开,那迈开的轻盈步伐,明明是缓缓而行、身上的丝绸竟无风起舞,看上去活像只在花丛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模样迷了杨咩咩的眼睛。
其实,最让杨咩咩著迷的,是那双带著无限伤痛的琉璃眸子...
迈湘姬与皇琴凤两人相继离开,杨咩咩突然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踏著前一人残留下的馀香,也跟著离开。

著走著、杨咩咩漫无目的走著,却越走越发无聊,最後只好东张张西望望,看有没有什麽新鲜事物能让他不这麽无聊。找著找著,他找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带著淡
淡的苦涩与浓厚的哀戚,让杨咩咩心头浮起一抹感伤,也因为这种感觉,不禁让杨咩咩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弹出这种琴音?
虽然他是究极路痴中的超级霸主,但是他六感中的二感却是极为灵敏的,那就是听感跟嗅感。简单来说,就跟动物一样,虽然咱们可爱的咩咩同志本来就是一只"动物"。
声音是从一个红顶石亭里传出来的,庭子呈圆形,圆形的外围有六角莲花柱。那莲花的叶瓣上尖端被人染过红,看上去栩栩如生。而亭里有两个人的身影,无论是哪个都让他不陌生。对,就是高扬和高芒姐弟两。

扬一身黑色长马褂,搭上一件白色薄纱外衣,让人感到意外的调和。还有那黑亮的长发,衬上好似透明的肌肤,彷佛下一刻便会消失在这儿,令人不禁与风中精灵联
想一块。而高扬身旁站的,就是前一阵子还看见的高芒,自从进城後就很少见到,原来是跟著宝贝弟弟了。此时高芒也是在自己本就艳丽的脸上施脂抹粉,还有一身
华贵的衣裳与饰品,更显得他美若天仙,宛如天上仙子。
原来悠扬的琴音断去,原来是弹奏者见到亭子前不远处的杨咩咩。:「杨公子,久仰大名。」
「高公子麽?彼此彼此。」
如此有礼的搭腔,是因为杨咩咩见到对方脸上真诚豪不做作的笑容与大方时,竟意外的讨厌不起这个人来。其实他也没有必要去讨厌他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构成情敌关系,现在这样反而好,不是麽?
两只命运中的小羊终於对在一起了,但似乎两方都抱持著友善的态度,并无激烈举动。两人欲向对方表达善意,有意与之成为好友,但这里好似有人并不如斯赞同。
「唷唷,这不是杨公子麽?什麽风把你这只"狐狸"给吹来了?」高芒抬著高高的鼻子,用眼睛瞟著杨咩咩说道,那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姐!」c
高扬不赞同高芒这麽说,想阻止又不知该如何做,紧张的在高芒与杨咩咩之间对望。但是杨咩咩只是睁著圆润的大眼,脸上并无发怒的迹象。接著杨咩咩才皱眉伸手搔头,说道:「狐狸?十二生肖里也有狐狸的麽?可俺师父说过,俺是只羊,不是什麽狐狸的!」
高芒跟高扬都愣了,杨咩咩听不明白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於是,高芒再次出嘴:「别装傻了,看你那双勾魂的眼睛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东西,还有那总是湿润的眼框,装得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模样,其实在床上挺浪的不是?」
一个女孩子家的,竟然说出如此不雅的话语,高扬不知所错的在原地发愣,他从来没有成功阻止过高芒想做的事情。
「你
是给人看相的麽?俺师父说,通常替人看相的人一定都经历过无数,对识人有著特别之处,而且对方看上去一定是那种带著清风气质的沧桑之人。若不是...」杨
咩咩言及此,像是想到什麽一样,两手互击,好像孩子得到糖果般开心。:「俺明白了,那你一定就是沦落红尘的风尘女,俺师父说过,生活花街柳巷的那般人对识
人已成习惯或是兴趣。而以高姑娘如此肯定的态度与坚持来看,想必"阅人无数"!啧啧,著实佩服!」
高芒听得几乎吐写,这可关系到他这闺女的名节,要是给人听到她还要嫁不?就算没人听到,她也不容许让人这样赤裸裸的侮辱!抓起拳头,高芒决定要将这惹人厌的狐狸羊扁成猪头,看他还有没有本事去勾引皇虎啸!
没想到杨咩咩竟还未说完,带著那招牌的呆笨笑容继续说下去:「可你的技术真有待加强了,俺师父说过,俺的眼睛称作"水汪汪的大眼",虽略带湿润,但既不勾魂也不做作,只是让人看了会好生想欺负。还有俺师父也说过,没人在床上不浪的,相信你也不差。」
看著杨咩咩脸上的正经模样,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段话是否存在恶意,而他们也确实看不出来杨咩咩脸上有丝毫恶意,况且杨咩咩确实毫无恶意!高芒彻底词穷了,对方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他在诋毁他麽?不痛不养的,还解释外加自夸,让她气极了!
「那明明就是专勾引男人的狐狸眼!!」
「唉,你怎麽讲不听呢?」杨咩咩听高芒坚持说她的眼睛是狐狸眼,受不了的摇头。突然看见高芒抹著淡紫色胭脂在眼角,勾勒出的眼型,杨咩咩指著说道:「咦!俺看你的跟俺师父形容过的狐狸眼挺相似的,要不你照照镜子,应该能分清了!」
怒极反笑,高芒对著杨咩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後在後者惊恐的表情下,将早以举得半高的拳头给不留情的挥下去。杨咩咩急退一步,正巧踩到了个小窟窿,身子一歪、险险避过高芒的愤力一击!但却在倒下的时候,撞倒一旁的高扬,正巧给他做肉垫。
两人纷纷摔到在地上,而杨咩咩则是因为有个垫背的,所以完全没有受伤,相比之下,皮薄肉细的高扬就比较惨些。摔倒在地磕伤不说,白嫩的皮肤几处擦到石子破皮流血,还加上杨咩咩的重量,疼的高扬当场就飙出泪来。
「啊!!高扬,你流血了!」高芒一见到那染在白色石亭上的血,愤怒立即便消散,心疼的上前查看伤处。所幸高扬的伤处都不大,只是擦破了皮、留了点血。但高芒仍是因此借题发挥,趁机责备毫发无伤的杨咩咩。:「你看你做的好事!还不赶快道歉!」
「道歉?你推俺是你要道歉耶,而且你害俺撞到他也是你要向他道歉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沾到身上的泥土,杨咩咩真觉得这膏盲著实不可理喻,但在看到高扬摔到的伤口,正在冒血,心理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面有愧色的看著高扬,方才把他当作肉垫,也确实有错,虽说那也不是他愿意的。:「俺、俺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杨咩咩脚步迈开,想上前表示歉意,不料高芒却毫无预警的推他一把,力道之大将他推了几步之远,正好撞上了身後突然出现的一堵肉墙。:「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皇虎啸手环上杨咩咩的腰,将他往怀里带,顺势稳住他的身子。高芒一看见出现在亭子的皇虎啸,立即指控他怀里人儿的罪行:「皇上,你看...」
正当高芒欲长篇诉说杨咩咩从方才到皇虎啸来时的罪状一一告知时,皇虎啸一皱眉、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讲重点。」
高芒睁大眼睛,嘴巴啊啊啊的动了几下後,才指著杨咩咩,并说:「他将高扬弄伤了。」
哇哩勒,大姐你也省略太多了吧?重点在於你先动手推吧!虽然说的确是他去撞到高扬的,可师父也说过,有前因就有後果,因为高芒推他,结果才会让他不稳去撞到高扬,让高扬受伤,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怪他的!
杨咩咩才想开口解释,没想到皇虎啸在此时将他推出他的怀里,迈步靠近高扬。身边一冷,原本紧贴著的热度被刮起的风带走,没有一点残留。杨咩咩忘了如何反应,看著那高大的身影靠近高扬,不舍的为对方检视那细小的伤口。
两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匹配,那副模样,如诗、如画。心没来由的疼痛,彷佛一根根尖针狠狠的往心头上插,疼的几乎窒息。鼻头发酸,一滴晶泪就从泛滥的眼框中溢出。
泪水无声滑落,直至白色的亭子地上,颜色从加深、再被风吹乾,恢复成原来的白色。泪痕乾去,悲伤来得极快,走得亦快,对那人的情感,却无法这麽简单就放开。或许,他这辈子也放不了,对皇虎啸的感情,杨咩咩虽笨,对於感情他却一点也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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