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风月录——楼罗北斗&朱光流萤
楼罗北斗&朱光流萤  发于:2011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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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表
巡抚:朱大字润文
皇帝:龙醇茗
花魁:陆冰鳍
帐房先生:简墨晗
   朱大在扬州做巡抚......可是扬州素来富庶......朱大发现自己的那一点俸禄在扬州都吃不起象样的茶!于是思索......清官难为啊......     正好,扬州首富在他上任第二月上门拜会,想就私盐过官道的税率问题,和他谈谈能不能降点。话中暗示随他要价。朱大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是,他那清官的名声到底不能就这样丢了啊。于是朱大讪笑着:"我原使不着那许多银子,只是扬州的二十四桥,着实是年久失修......"那人自也是七窍玲珑心的,不日就打着修桥的名目,送来了好几箱子黄白之物。    
  这么多钱财,总要有个管理之人,但又不能交给官府里的师爷去办。毕竟朱大上任不久,和当地官员混的并不十分熟悉,还不能放心交托手下一帮人。那富商自是顾虑到这一点的。因此在送银子过后,暧昧微笑向朱大进言:"草民府中新收一帐房先生,不仅做帐利索,亦精于琴棋诗画,不知能否有幸伺候大人,若大人愿意,可即刻拨给大人调遣差使。"    
  朱大此时刚上任,手边确实缺个贴心的使唤人。可到底又担心那商人乃是安插眼线来自己身边。可不能收他这一点银子,就受他辖制。于是朱大收下此人。却并不与此人见面,只叫管事的直接接收了派个闲差使。且慢慢的审查一番再说。然后立刻开始建设二十四桥的工程。要知道扬州桥也多,为何朱大专选这个桥来修缮?其实,是因为此桥乃在烟花处,朱大既可监督了桥的进度,又不忘大饱眼福......不几日......早就瞅准了若干佳丽......日日以督工为名......去垂涎不止......      
  话说这扬州的花街,店铺林立,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其中的妓舍,侍侯之人分公子和小姐两种,界线分明。那朱大初到此处,还不解个中趣味,只去小姐们的馆舍热闹。日复一日,也有些无趣。某天,听得一群姑娘说起,那扬州现任花魁,外出游历归来,明晚将在馆里宴请当地官绅名士。      
  朱大回到府邸,果然已经有人送了金黄的帖子来请他去赴宴,朱大假做生气,问来人:我自说过不吃请的。你怎么又送过来?那人立刻回着:是扬州花魁出台的宴会。年年的巡抚都是要去的。要不倒显得不够场面了。这话说得极是中听。倒听着象那些人不是来看花魁的倒是瞻仰朱大的风采一般了。朱大自负美貌风流,此时到底口气软化,立时就应下。却不着急跟着去。只说要梳洗才好去。那人也不劝,只说已经雇好了轿子在衙门外候着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走。朱大着意打扮好了......这才出门。      
  那花魁的盛名,在京城便有耳闻,却是个性情高傲自持的主儿,多少王宫大臣为她一掷千金,却因人才太陋,想见佳人一面而不可得。朱大自赋年少风流,与那绝色佳人,也是天设地合一了。      
   到了馆舍,却见精巧大堂一副湘竹挂帘,将内屋佳人与满堂宾客隔绝起来。隐约只见得里头有个纤巧的身影在其中......一股兰麝之香却悠悠然飘然而来。更是让人对内中的花魁油然生出向往之意。朱大因为打扮,不免来稍许迟了些时候,只听到帘子里叹息说:小人自知陋质......大人不来遍可,何必如此勉强,今日大人便是叫扬州一城的人,都看了我的笑话去啊......"      
  在场之人,不乏外省宾客,为一窥佳人之容姿远道而来。这位冷傲声名远播的扬州花魁,竟对一迟到之人如此在意,大家不由得对朱大用心,齐齐朝他所在席位望去。这一望,集体生生吸了口凉气。原来世界竟有这般人物!双眉若远山之影,明眸似秋水漾波,贵气天成,自有一股威严之气自周身散发。宾客倒把花魁冷落到一边,注意起这位人物来。    
   朱大不觉得意......微笑频频向周围示意。旁边便有人悄声说"也非得这般的人物,才配得起扬州这样的地方啊。"却到底有人不忿,讥笑道:"须知道赴宴来迟者,都需得罚酒。此时不是公堂之上,也请大人屈就我们花楼的规矩。"朱大自是应下,早有人斟了酒上来,朱大正要喝时,却听到帘子里花魁道:且慢!    
  "到此烟花之地,既是喝酒,免不了要行酒令。大人若能赏光,应景作诗词几首,冰鳍不甚荣幸。如若不愿,倒是该罚了。"这音色沉郁婉转,不辨雌雄,回荡于殿堂之上,仿佛夏夜听泉,珠落于盘,余音缭绕,直动人心魄。    
  朱大微一愣神,越发好奇帘内之人。脑子里转了个弯,往帘内拱手笑问:"区区如若做出题目,不知可有什么好处?"     "那......自然是冰鳍为大人做飞天之舞。谢大人的才情和今晚诸同好的赏光。"帘子内声音徐徐而落。气息中并没有半分与人争持之意。    
  朱大微笑,"请花魁出题。"    
  "小人素来浅薄,不过读几本杂书。见识到底粗鄙。今天良萧美景,以月为题做一首如何?"朱大听了,倒觉得意外。因为自古风花雪月做的人最多,虽然最好做,却也最容易落了俗套。思量一阵后......乃做。低头略一沉吟,朱大眉尖微蹙,不及曹植七步之拖沓,便抬首微微一笑,朝帘内,道:"区区得入梦令一首,拙鄙之处,还望佳人不吝赐教。 寂寞寒月孤影, 冷清,冷清。 哪堪漏断人静。 相思待愁浓, 解语生花不见, 无端竹帘隔断。"    
  此词一出,座下众人一阵喧哗,感叹其人才思敏捷。既对美人倾慕之意毫不遮掩,又含蓄委婉,不显唐突。    
  帘内一阵轻笑,又道:"大人才情过人,却未必没有敌手。我扬州人杰地灵,坐下可有高人,愿与这位大人一试高下。若能胜过他。冰鳍今晚,便任其差遣。"    花魁奖赏,自是及其诱人,可也难度极高。一时间,竟未有人能站出来,众人纷纷跺脚直叹惋惜。正在僵持之时,二楼靠窗席位,一位白衣公子,施施然走将出来。他长身玉立,袍服精致,凤眼上挑,风情万种又威仪自生,一看即知乃人中龙凤。先看朱大一眼,这一眼似韵味悠长,但又转上韵味悠长,但又转上即逝,转首相花魁道: "区区不才,久慕佳人芳名,愿为一试。"  "翡翠冰盘十里香 莫夸秋水一脉长 神凝山水静无声 志远天地空思量"
  此诗句乃是写皎月当空,秋水长天,时人见之感叹时世无常之意思。自亦有一番风流态度。只是此句子于此良辰美景花团锦簇之时刻,到底有些不合宜。众人也不争执,只等花魁发话,定夺了这两人的高下才是。众人都一心想看那花魁的飞天之舞,径自催促个不止。而朱大犹自将此句子吟颂......不禁也有了结交之意。    
  "世间风流本各具独到之处,未有定律。两位一诗一词,格律不同,韵味相异,放在一处,倒也不好较高下。这可叫冰鳍真真难办呢。"    
   那白衣公子闻言,却也丝毫不含糊,道:"美人既不愿分高下,那算做并列第一也无妨。之前应承之事,还望勿要食言而肥。"      
  "好!"只听冰鳍的声音突然高起来。众人正恍惚间,忽见飞天花雨而落,一个素色衣衫的纤巧身影早已经跃出帘外。众人当下只觉得这漫天花雨不过是做了那人的陪衬,此时竟只有那人的身姿才是唯一可观之物。花雨中早垂下红绸飘舞,那人执了红稠,只借了半分力气即刻旋舞而上!早有些登徒浪子专待此时窥看那裙底春光......可哪里看得清楚!众人都只见了那飞仙一般的身姿恍惚而过......    朱大却清清楚楚窥见了美人的一双红绸掩映下的秀目。到底感叹......真美人也!    
  但......惊艳之余,更令他诧异的,这样一位沉鱼落雁的绝色佳人,竟然是男人!!!    
白衣少年纵是自小在宫中见惯大场面,也不由暗暗赞叹:此等尤物,世间少有!    
  翩然若鸿惊,婉转似龙游。不同于女子舞蹈的温情柔媚,蛇腰曼回,少年献出的舞蹈,优雅,沉重,凄美。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每一个转身,现松柏凌霜之玉质;每一次回眸,展秋菊风露之清性......    不知过了多久,清歌既阕,少年默然静止。堂内诸人,鸦雀无声。一盏茶功夫之后,才爆出如雷之喝彩声。 佳人抬眸,望白衣少年,颔首一笑,直如冰雪初融,万千风情顿现,而他发话的内容,更是羡煞旁边一干人等:"请公子至后堂内室,以赴冰鳍先定之约。"又转首敛容,向众人道:"今晚之宴,至此结束。各位大人请回。"    
  众人皆知冰鳍虽风尘之人,但后台神秘,无人有胆招惹。已见佳人,平生心愿得偿,也就各自散去。直那朱大,若有所思,默然良久,方才离去。  
佳人先行告退。白衣少年由馆舍侍女引至内室,香郁龙井伺候。然片刻功夫,听隔间水声突起,撩人心神,不由起身往水声而去。穿过重重纱帘的遮掩,见一方五尺来宽,水气氤氲的浴池。池中戏水之人冰玉为骨,霜月为神,清冷的池光与欺雪肌肤交相辉映,更衬托出人间极品的美色。略带寒意的晚风吹得水雾缭绕的身影仿佛要融化了一般,时光在此刻宛若花间枝头的蝴蝶,伫立静止不动。 良辰美景奈何天 怎可辜负 自是垂绉帘,点绛烛 春风一度 伽南香燃,夜气流转,丝丝渗透斗室之中,飘散,再飘散......    
  次日清晨,白衣少年方自还在酣睡中,却被人强自摇撼。不奈何终于醒来。却甚早。不过五更天。而昨夜辗转承欢的佳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只是一名俾女在将他摇撼不止。"怎么......?"白衣少年方醒,脑子依稀还眷恋昨夜之事。却见那俾女笑道:"花魁从不留人至晨,公子请回吧。"    
  少年少不得发了脾气,那俾女招架不住,不一时就听见昨夜佳人的声音。"昨夜已是好梦,至晨梦即醒。公子还要如何?可惜冰鳍却已无心了 。"    
  "那昨夜?!"    
"公子自也知道是昨夜,可见是知道昨日不可留的道理了。"    
白衣少年正沉吟间,却已经听到佳人一声"送客!"    
  少年早知道扬州花魁个性与人不同,昨日轻易上手,却正要道不过如此之时候,猛然被逐。才明白自己其实不过是那一刻悦了他的性,才做了一夕入幕之宾。    
   若想长久,尚不知道有其他许多的难处......方自遗憾,却又想起昨日那朱大来......且慢留着此人慢慢收拾......先去看看那朱大如何吧......难得出来,必定要多见识些风流人物才好啊............      再说那朱大,第一次见识男人的风韵,甚是快慰震惊。但眉目传情间本以为已经到手的佳人,最后却被人夺去,虽一曲轻歌曼舞,略慰心怀,回府之后觉得闷气也是在所难免。这日正在后园中闲逛,遥想那日的花魁和白衣公子的俊俏风骨,踱步往偏僻处而去,忽见牡丹花丛中亭亭玉立一人,长发未束,墨云铺泄而下,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朱大不觉奇怪,不曾知道自己府邸中有这样的风流人物啊?那人见了朱大,径自盈盈一拜,乌发无风自飘,修眉不展而惑,朱大竟看得痴了。觉得花魁等一干人等皆不过如此,此人才是无笑而媚,不动自醉的妙人。"小人简墨晗,前几人主人将我送到府上来当差粗使的。"那声音泠泠落落,比起那花魁更是又一番风情。朱大作势亲切,立刻将这妙人扶起,只觉得一双玉掌柔滑细腻,哪里是粗使之人。心下早已经明白了八九......    
  "你家老爷倒是有心之人。可惜我糊涂了,错过与墨晗结识的良机......今日才知,墨晗一表人才,让人见之忘俗,朱某不免萌生相见恨晚之意。墨晗可愿与朱某结交?"金屋藏娇而不自知,自己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朱大的手,在软言细语之时,已经悄然攀上墨晗的纤纤素腰。    美人不着痕迹退后一步,心自冷笑,这些达官贵人,违心的场面话说起来磕巴都不打一个,真真让人作呕。    "墨晗已是老爷府上奴役,一切但凭差遣,何谈结交?自是高攀不起。"原来是个有刺的主儿,朱大倒不见怒,心想到手的鸭子还怕你飞了不成,倒也不急于一时,之与墨晗谈些闲杂家话,便放他回去了。      
  从此朱大每日公堂上下来,遍寻着理由往墨晗房中去。谁知道当初墨晗进来的时候。管家因为没听到朱大特别吩咐,竟给墨晗安排在一处极其偏远的屋子里住着。叫朱大日日奔波不止......脚力都涨了许多。可美人到底对他不过尔尔。朱大寻思着总得找个机会叫墨晗住得离自己近些。不为着亲近,起码也省了脚力啊。可是一时间竟也寻不出什么理由来叫墨晗搬家。    
  不日梅雨季节来临......朱大日日泥浆路上奔波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到底想出个主意。一日叫墨晗出去给自己买特产点心。将他支了出去。墨晗前脚才走,朱大立刻组织家丁,将墨晗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顶上捅出了个窟窿。这才放心。家丁虽觉得自家老爷着实奇怪,竟自己坏自己家的屋顶,也不敢多问,只是照办了。朱大窃喜......明日就叫美人搬迁!住入我的............哈哈哈      
  正巧这日,龙醇茗带着随从,一名御前侍卫中的顶尖高手,几经探访,来到朱大处所,写了张拜贴,让小厮递将进去,自个儿摇扇候在门外。朱大心思此时全然放在墨晗身上,正暗自为自己的妙计得意间,忽然受到帖子。打开一看,竟是日思夜念的白衣公子到访,大喜过望,便放下这边,吩咐家丁带人进来,匆匆赶去客厅见客了。    
   这两人皆是风月场中的同道,见面互相一个眼色,双方目的到已明了。又是知情知趣之人,也不用猴急,端杯品茗,眼神间钩来引去,几番私下心领神会。朱大后来到底按奈不住,遣退家丁,便要往后院厢房带人。却听脚步声响,一白衣翩翩之人走将进来--不是墨晗是谁! 朱大暗叫不妙!自己与那龙醉茗身体距离极近,此间暧昧一看便知。墨晗凤眼微抬,眉尖紧蹙,开口道: "老爷,您要的凤梨酥已经买回来了。"
  此时墨晗的身上早已经被那蒙蒙细雨濡湿,青杉贴在身上,更现出那修竹一般的纤纤弱质卓而不群。朱大此时,倒没了主意,赶紧与醇茗分开,倒也不气恼。只拿眼睛瞟着醇茗,到底怕得罪了这一位。要知道,墨晗到底是自己家的,什么时候上不得手。可这白衣人物再来拜访就不知道是何夕了。却见醇茗面上一些神色不变,只看着那包凤梨酥。朱大会意,自是立刻打开,只可惜一路风雨,凤梨酥早已经软了......哪里还有什么模样。醇茗先见得墨晗进来,见他模样自是极好的。可朱大的神色醇茗自也看得极分明。竟是觉得来人比自己更出色一般!醇茗到底天皇贵胄,哪里被人这样比较过?!更何况比下去!当下冷冷的说:"这样的东西!如何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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