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我不敢……”
“嗯……这可是极品的好东西,我不会让给任何人。所以,忘记你们现在看见的,也忘记我是你们的老大。今后再见面,
我就杀了你们!”扔下一句狠话,黑衣人抱起皌连景袤的尸体,带着矮个子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墓室之中。只留下一片黑
暗,和愣在原地的盗墓小贼。
“大……你走倒是给我们留个火啊……”
第五十七章
养生馆的后药房内,张之敏缓缓解开皌连景袤身上的龙袍,一件件脱下繁复的寿衣。重居正守在一旁,回避地闭上了眼睛
。
“你又害臊什么!没看过男人啊!”张之敏拧了一下他的脸蛋“还不过来帮忙!”
“嗯……”重居正闭着眼走过去,帮着他将皌连景袤的“尸体”搬进盛满了药汤的浴桶。
“敏之,主上他真的还有救?”
“这我也没把握。”
“你……你没把握却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救不成,你要让主上死在宫外吗?”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天下第三神医救不成?”张之敏气短地说“我救不成,那不还有我师兄呢么……”
“主上现在心跳气息全无,你要怎样救?”
“你再啰嗦”张之敏一把揪着他的领子提起来按到墙上“我就让你只有哼哼的力气。”
暧昧威胁之下,重居正立即闭上了嘴。
张之敏拍拍手转过身去,开始往浴桶里添加新的药材:
“当日主上被南王暗中下毒,毒素诱发旧伤反噬,危机之时,不得已出此下策。他让我用金针锁脉之术封住全身筋脉,以
防剧毒攻心,也因此进入假死状态。原打算放出驾崩的消息,让太子即位暂时扭转局势,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寻找解药。没
想到……景焰这个小兔崽子!”张之敏恨恨地说“竟然这么狠辣!他竟然巫蛊之术造成心脏跳动的假象,让太子无法继位
。先杀储君,再夺大权。如今龙体休眠太久,必须先以药浴恢复肌体,清除毒患,再取针通脉。”
说着,他将所有备好的药材放入浴桶,慢慢搅拌片刻,又仔细调整了桶下火势,然后直起腰来对重居正说:
“你在这儿看着,水少了就加水,火小了就添柴。明日一早我回来,为主上取针。”
“你要去哪里?”
“我刚才烦乱了师兄的药房,他回来一定要痛打我。我要躲出去,等他明日进城了再回来。你记住,千万别贪图省事加太
多的柴,否则主上煮熟了,是会变成龙肉汤的哟~~”张之敏哄小狗一样地用手摸了摸重居正的下巴,转身一溜烟消失在门
外的走廊上。
※※※※※※※※※※※※※※※※※
迫近午时三刻,京城南郊的雍河岸边,以行刺御驾被判死的阮洵,身穿囚服,跪在烈日骄阳之下的河滩上。
皌连景焰亲自监斩。只见他坐在华丽的遮阳棚下,轻轻打着手中的扇子,眯起的眼角,尽露嘲讽的轻笑:
“时辰快到了。洵,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哼……”阮洵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风轻云淡地别过脸去。
皌连景焰冷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一群被绳索捆,押解而来的几十个男男女女,出现在阮洵的视线里。漠然的眼神,突
然转变为恐惧与震惊。
“母亲,妹妹!”
“洵儿……”
“阮洵,你这个不孝子!阮氏满门忠烈,全葬送在你一人手上!”死囚犯中,一名须发花白的长者怒骂道。
“宗主……”阮洵怒目转向座上,挣扎着要扑上去,却被刑场守卫牢牢按住“皌连景焰你——混蛋!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
!你牵连无辜算什么本事!”
“洵,行刺御驾满门抄斩,你为官多年,应不至连这也不知吧。”皌连景焰轻描淡写地将擦汗的帕子掷了出去“时辰到了
,行刑。”
随着轻柔的白绢无声地落地,侩子手抡起大刀。随着一声清脆的折断声,阮洵的眼前,喷洒出一天的腥红血雾。
“宗主!宗主……父亲啊……”阮洵全身颤抖,悲痛的泪水在轻颤中,坠入尘埃“住手……你住手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
以!住手啊——”
凄厉的叫喊声在刑场上回荡,乞求声与哀号声声精心。然而侩子手手中的大刀,就在阮洵的眼前不停地一起一落,每砍一
下,就减去一声哭嚎。
“洵儿,洵儿救我……”
“母亲,母亲!不要啊——”撕心裂肺地呼叫无法阻止最后落下的刀刃,阮洵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魂丧九泉。被血色
染红的双眼,燃尽最后一丝愤怒,剩下的,只有彻骨的悲痛:
“啊……啊……”
“洵,你可知此时此刻的你,才真正打动了本王的心呐。”皌连景焰冷冷地大笑“只可惜,你付出所有的代价,换来的,
只是少傅戏文中,一个卑微的小角色。这就是你的宿命——永远屈居在少傅的光环下,卑微的陪衬品。在本王的心中,你
从外至内,永远无法与少傅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杀了我。杀了我啊——”阮洵咳出鲜血“我狠不下心,赢不了轻尘。而你,就算赢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
却仍是得不到他的青睐与爱慕。在他眼中,你只是一个小娃娃,永远是主上的皇弟,九王爷的儿子!”
“行刑!行刑!”皌连景焰歇斯底里地敲着扶手。
在阮洵疯狂的笑声中,侩子手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朝着阮洵的脖子,劈了下去。
“住手啊——”
突然,围观的人群中一声大喝。一抹高大魁伟的黑影飞速冲入法场,不等众人反应,银色弯刀一举削下侩子手的胳膊。(
侩子手:TAT,我只是个基层公务员。。。)
“有人劫法场!”
“保护王爷!”
“杀了阮洵,别让他跑了!”皌连景焰气急败坏地抽出佩刀,亲自带兵杀上。
“阿阮,来!”覆面之人一刀斩断阮洵身上的锁链,将他扛到肩上。刚要转身离去,脑后忽然冷风一阵,正是皌连景焰挥
刀砍来。他心中一惊。弯刀回抽护住背后的同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兵刃互碰。身后意外出现的援手,举剑格住了皌连景焰
的刀身。
“带他走。”同样覆面的男人低声一吼,一把将皌连景焰推了开来。四周人群之中同时杀出数名覆面人,一挡刑场侍卫,
掩护阮洵离开。
“可恶啊——”眼见局面失控,皌连景焰挥刀怒斩。覆面人虚晃一剑,下令撤退。
“一定是萧允!给我追!”
※※※※※※※※※※※※※※※※
密林道上,阮洵伏在颠簸的肩膀上,伤痛加剧中,意识渐渐模糊。
“小剑……”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赫炎苍剑扯下面上的黑纱。
“为何不走……”
“你还敢说!我要是真走了,你还活得成吗?”
“呵……咳……”阮洵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也只有这么傻的你,才会喜欢这么蠢的我……”
阮洵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阿阮?阿阮,你撑住!我带你去医治,挺住啊——”
赫炎苍剑背着阮洵狂奔起来。突然,前方的密林道上,迎面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拦住前行的去路。
“让路,否则就去死!”赫炎苍剑一亮弯刀,作势就要杀上。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赫炎苍剑回头一看,是萧允带着时才救援的人马赶来。
“嗯?你是何人?”
“赫炎苍剑,真是意外的面孔。”萧允拉下覆面的黑布“追兵在后,立场暂且放下,你我救的同一个人,现在随我去见大
人。”
说着,萧允拉起他,快步抄小路进入树林。
隐秘的林中草地上,夏轻尘依旧穿着未及换下的丧服,席地而坐。阮洵朦胧地睁开眼,只见盈盈秋叶之中,一袭白衣沉静
如水,如梦似幻得让人欣羡。
“洵!”他迎上来,精致的脸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夏轻尘……果然比我出众……阮洵输得……心服口服……”
“洵——”一把挽住他滑下的身体,夏轻尘无奈又哀伤地叹息着“你这是何苦——我从来不曾比你优秀……”
“大人,我们去晚了一步,阮氏宗亲除了阮少将,全部惨遭毒手。”
“啊……”夏轻尘重重一拳捶在身旁的草地上。
“别这样……”阮洵颤抖地,握住他的拳头“我什么也没了……不能再失去你。”
“洵……”夏轻尘将他搂进怀中,泪如雨下。
“追兵就在后面,将我放下,你快走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我有他照应……”阮洵看了看一旁的赫炎苍剑。
“他是……”夏轻尘转眼看向赫炎苍剑,似曾相识的面容让他不由地一愣。
“走吧……”阮洵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韬光养晦,再回来报仇……”
“洵……”夏轻尘反握住他的手掌“你的仇,我来报。听好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阮洵闭上眼点了点头,向赫炎苍剑伸出了手。
尘沙飞扬的暮色中,落日的山头上,阮洵伏在赫炎苍剑肩头,静静看着下方渐远的白马。
“阿阮,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不想拖累他。”
“我还以为你想和我在一起。”
“傻子”阮洵扯了扯嘴角“我除了和你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赫炎苍剑一把将他扯到身前,搂在怀里。
“咳咳……蠢材你高兴什么,我刚才死了爹娘……”(╭(╯^╰)╮死了出场不到半分钟的爹娘~~)
“阿阮,我带你走,帮你报仇,我给你买包子,照顾你一辈子!”
“住口……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情……”
“阿阮,我喜欢你……”
“住口——”
【第四卷 缘绕三生,浅醉红尘】
第五十八章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的父亲就是根据这首诗给我起的名字”夏
轻尘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前方城楼上,褪色的“阳关”二字。
阴山山脉隔由北向南隔断皇朝的土地,东西双分的两大地域,往来唯一的通道,就是这打通山脉的“阳关”。关内是风调
雨顺的千里沃野,关外是一望无边的荒凉。越是接近关口,越能闻到西域尘沙的味道。
“没想到我真的会有走阳关、出塞外的一天。如今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而我,就快连父亲的面容都记不清了,果然是西
出阳关无故人啊……”
“大人,你还有萧允啊……”萧允骑着马,紧紧跟在他的身旁。
“萧……”夏轻尘转过脸来,清澈如水的目光在昏黄的尘沙中一瞬间朦胧,看得萧允失了神“谢谢你。”
“大人……”
“谢谢你陪我走这一趟”夏轻尘看着渐渐被城楼遮挡的天空“不是为了朝廷,只是为了他。他做不完的事,我来替他完成
。当年未竟的心愿,我来替他圆。我答应过为他守住这个江山,就算他失约,我也不会违背诺言。萧,你明白吗?这是一
场没有回报的辛劳。”
“是,萧允明白……”那一刻,萧允心中有什么,突然一沉“萧允跟随大人,不求任何回报。”
“唉……”夏轻尘闭上眼,感觉面前的光线随着马蹄声暗了又亮,再睁开来,面前是一望无边的黄土与尘埃。
“走吧。按照司马相爷所指的方向,我们还有很长的路。”夏轻尘握了握腰间的潋波宝剑“出走多年的皇族,你们会愿意
现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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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馆内,皌连景袤药浴已过一日一夜,及时赶回的张之敏,将皌连景袤从浴桶中用白巾裹,扶上矮榻。
“毒患已清,我现在为主上取针通脉。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刻了。”
说完张之敏银丝绕指,手腕一震。数条银丝插入皌连景袤身前要穴,反手一甩,钉入一旁床柱。自己绕坐到他身后,一手
运功灌入他体内,护住心脉;一手化掌纳劲,对着当初下针的路径,一掌拍下。只听数声轻响,没入身体深处的细小金针
,顺着贯体的银丝,射出体外,打入木柱之中。皌连景袤的身体随之轻轻一颤。
“喝——”张之敏低喝一声,导引皌连景袤体内气血渐渐贯通流畅。
慢慢地,皌连景袤的胸膛开始起伏了。
“主上……”
“轻尘……”紧闭多日的眼皮缓缓睁开,皌连景袤在朦胧中看了一眼面前的重居正“啊……”
“主上,主上啊……”
“别叫了,已经昏过去了。”张之敏放倒他,一手端过早已煎好的参汤,含进口中,托起皌连景袤的头,嘴对嘴给他喂下
。
“你,你……”重居正在一旁看得脸红,语无伦次地指责起来“你怎么能对主上无礼。”
“哎哟哎哟,瞧你这样,吃醋了?就刚才主上叫你那声轻尘,你就真把自己当轻尘了?”张之敏抹抹嘴角的参汤 “那你
来喂……”
“我……不能……”
“嘿……”张之敏将那碗里的参汤都给皌连景袤灌了下去,起身冲着重居正坏坏地一笑。
预感不妙的重居正步步后退。张之敏一步上前,将他逼到了墙根儿上。
“做什么……”
“我告诉你……”张之敏贴上他的耳朵,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他发烫的皮肤上“不许趁着主上神志不清的时候勾引他。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