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中了阎王香未成僵尸的奇人。我相信,风尘绝对在你们的队列里头。来吧,交出人来,否则……”
青年笑得寒心,明清冷汗浃背,强迫自己装出一副泰然。
“否则如何?”
“呵呵,你自知违抗我的下场,何必多问。”
一阵怪笑,不等明清看清楚,一条身影快速飞向他身后。
“小……”心!
为完整的提醒没起到作用,景冉只觉身后一阵阴冷,血腥味扑鼻而来,回身,惊惧骇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惨状惊呆了
。士兵保持站立的姿势,颈项上的人头缓缓滑落,轱辘轱辘滚到景冉的脚边,大量的血从齐平的断脖中喷出,炽热而新鲜
的。
众人久久不能回神,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是真的,直到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尖叫,不少的士兵抛掉兵器,撒腿逃跑。
景冉连忙制止逃跑的士兵,然而这些人都快被吓疯,没多少人听从他的命令,无奈之下,景冉不得不拦腰砍杀一个逃兵。
这一举措立竿见影,众人都停了下来,呆呆愣望那浑身鲜红的将军,恐惧万千。
“听着,谁再逃,这就是他的下场!往后上报朝廷,逃跑的人之亲属通通不可幸免刑罚!”
杀人是不得已的事,景冉心中亦是悲哀不已,但如今想不到更有效的方法,只能走以暴易暴的下策。而事实证明,这一策
确实有作用,士兵们或是恢复理智或是骇于景冉的威严与杀气,纷纷捡起兵器,站回岗位上。
明清亦惊景冉骇人的行径,但谅解后者的无奈,乃至那身红如此刺目酸涩。景冉,辛苦你了,你果然是值得信赖的将士,
没辜负王爷的重用。
啪啪啪,几声鼓掌声响起,碎玉般的男声悠然飘起。
“好一招杀鸡儆猴,容德王座下果然人才济济,冥天佩服。”冥天饶有兴趣瞧看景冉,夹带欣赏。“你这人挺有趣的,有
没有兴趣做我不下?”
“卑鄙!”
“景副将。”
赶在景冉失控前,明清适时出声阻止,后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才压抑住杀人的冲动,怒目瞪始作俑者。
“你没兴趣?那倒可惜。”对方耸耸肩,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转向明清沉声,道:“你最好快交出人来,我不保证下一
个掉下的人头不是你。”
明清冷冷注视青年,掌心冒汗,紧握又放松,怒不敢言,心里清楚若对青年拔刀相向,无疑是以卵击石。这样下去不是办
法,可若当真把人交出去,恐怕王爷会……无意间,代将忆起王爷离去的话。
明清,他也……
什么?
没什么。
……王爷,甭怪属下越轨,属下这样做都是为了您好,为了南朝的百姓,为了南朝的江山社稷,得罪了。暗暗做出决定,
明清对青年说。
“我明白了,我会把人交出来,也请冥天公子你记住自己的承诺。”
“那当然,我这次来的目的只为人不为什么。”他全副心思皆在没有变成僵尸的人身上,哪管其他。呵呵,虽然是这样说
,但之后的事谁能预料,他可只答应承诺现在,没有约定今后。
这人好生狡猾,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必须要慎重应付才行。两人相视,一人淡笑,一人冷漠,好一阵,明清挥手
招来景冉,附其耳边,悄悄道。
“景副将,去把风尘公子带出来。”
一听,景副将立刻不认同蹙眉反对。
“代将大人,您真的要交出风尘公子?王爷他知道这件事吗?”说是王爷的手下不该越轨管王爷的私事,可是,前段时间
,任谁都看出风尘公子于王爷的重要性,景冉实在忍不住在这种危机关头提出疑问。“末将知道自己的话触犯王爷的威严
,但是,王爷对风尘公子似乎并非一般的情感,您这样做不无欠妥么……”
一双锐利而冷静的黑眸对上他的眼,景冉收了声音。
“景副将,也许这样做可能对不起王爷,但这是唯一的办法。难道你能想出打败阎王香和僵尸的方法吗?”
“……”料想中的沉默。
“而且,风尘公子他……本来就不可能活在世上……对,他早该死去了,在那个时候。”喃喃自语,明清陷入从前的回忆
,暂时忽略景冉的存在。
“什么意思?”早该死去?
嘴巴张开又合上,眼神一凛,代将大人恢复一脸平静。
“没什么,快去。”
“但是……”景冉仍有疑虑,然则马上被明清的一句话打散。
“你想看到我们全军覆灭吗?”
“末将领命。”
骑马疾去,一刻钟后,景冉怀中抱着一人回来,此人脸色苍白,气息奄奄,正是冥天要的人风尘。马匹逐渐可见身影,冷
不防身后一团毛茸茸的雪白扑向景冉,准确来说是扑向景冉怀中的人。景冉敏捷一捉,看清楚那团雪白,原来是难得一见
的雪狐。正奇怪这雪狐哪里来,雪狐却咬了他一口,挣脱他的束缚,跳进风尘的怀中。
“你这畜牲……”
“叽————!!!!”
大手伸出欲捉雪狐,一道震耳欲聋的狐啸差点直穿云霄,景冉不得不掩耳,周围的人,包括前方的明清和冥天皆赫于狐啸
,纷纷掩耳。
待到狐啸过去,众人放下掩耳的双手,一阵阵奇怪的轰隆声从山峡两旁传来,由弱至强震动整条山峡,所有人都惊惶起来
。
“呵呵,看来老天爷也知我情,既然只是人而非可爱的僵尸,我也就不勉强。有趣的人,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站住,你这卑鄙小人!”
朝景冉抛了个媚眼,青年坐上僵尸的肩膀,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景冉气不过,提刀追上去,明清叫也叫不回。
“妈的,偏偏挑这种时候!”狠狠锤地,明清昂首望向两旁的峡壁,脸色一变,大叫道:“传令下去,全体快速离开山峡
,雪崩要来了!”
闻言,士兵们莫不手忙脚乱赶马的赶马,跑步的跑步,谁都不想被活活埋在雪堆中。无奈来使队列过长,管了头管不了尾
,人心惶惶没,大多人只晓得不顾命的逃跑,已经管不了景冉之前的命令。
“妈的!”
明清大骂了一声,奔向狄国公主的马车。嫇甄公主早就察觉怪异,一见明清立刻问起原因。没有时间多加解释,明清说了
声得罪,一把捞公主上马,策马狂奔而去。幸好,凭借马儿活命的本能,马蹄刚踏出山峡,轰隆一声,山峡便被无情的厚
雪严严覆盖,不留仍在山峡中的人一丝活命的空气。
能够及时逃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骑马的人,毕竟人脚不比马腿。众人心有余悸呆望山峡,谁也没注意到一匹受惊的马儿仍在
向前奔跑。
不知跑了多远,雪地渐渐消去,路见平坦,马儿慢了下来,打了几个喷嚏,甩甩头,才发现身体变得轻盈。身后不远处的
雪地上,一个几乎融于雪景中的人躺在那儿,旁边一只雪狐绕着他转来转去,发出低低的呜声。
像是懂得人性,马儿跑回那人身边,嘶嘶叫了几声,发现没反应之后,欲张嘴咬其衣襟拉上马背,不料雪狐朝它尖叫,吓
得它撒腿就跑。
嘶嘶……
马儿没有方向乱跑,连快要撞上一辆马车也没有停止的意思,马夫见状,连忙赶马到一旁相避,才免去一场意外。这一避
,惊动马车上的人,他撩起车帘,露出一张绝色清冷的脸,马夫立刻红了半张脸,口吃道。
“抱、抱歉,问、问心公子,小人刚才避开一匹惊马,惊扰你了,对不起。”
却原来这车载的是名动苏杭,号称苏杭一绝的青鸾楼的头牌之一,问心。前段时间被皇都某皇族点牌,如今时限已到,那
皇族不甘于问心的拒绝,只差人送其回苏杭,于是有了以下这一幕。
问心崩理马夫的解释,星眸紧紧望着雪地上的人影,那是……。
“问心公子,雪地寒冷,你别下马车,冻着了,小人怎向大人交待啊。问心公子……”
向来我行我素,哪管马夫的劝说,问心疾步走向雪地,直到确认那人的身份,一抹冷笑浮上绝色的容颜,带着莫名的情愫
翻滚冷冽的瞳眸。素手轻抚雪中人的脸,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散溢。
“兜兜转转,仍然逃不过命运的摆布,这就是青鸾楼的人的宿命……风尘,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十二章:皇都
刚过冬至,赪元城内,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头偶发葱翠的绿芽,隐约透露出早春的喜悦。然而,这一丝春喜却如何也透不进
皇宫中。
说是早春将至,那雪方融,丝丝渗着湿冷的阴风不知从哪个角落吹入金銮大殿,寒冻每个人的心,跪久了才明白,也许不
是冷风让人寒颤,而是龙座上的人阴森的目光使人不寒而颤。
大殿中,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他的人无论资深老道的老臣子抑或半生不熟的臣子皆有一心声,那就是,不管谁还是什么,
赶快打破面前这可怕的僵局。自鸡鸣至此,他们已经战战兢兢夹在南朝最为尊贵的两兄弟之中快五个时辰,有些小辈熬不
住早已经昏迷过去,而他们的脚也要跪不住,倒下还是直接昏过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砰!
瞧,又一个可怜的臣子倒下,大家都不敢请示,侍卫猫腰把人施走,像是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天啊,快来人,救命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可怕的局面,恐怕不少人已经忘记了今天早朝的主要内容。
话说,容德王遵从炎帝之命沿途保护厥狄两国使者来朝皇都赪元,不料途中多舛,先是容德王私自改变使队路程,以致遇
上凤阳山贼掳走厥国清月公主,尽管容德王及时救回,清月公主却陷入昏迷至今未醒。再是,在通过凤阳山峡遇上雪崩,
造成大量的人命伤亡,万幸的是死亡人士之中没有厥狄的重要使者,但到达的时期因此延迟则是不争的事实。炎帝的愤怒
是可以理解的,收回容德王兵权废黜其王位之罚却也过分。当是时,大殿里所有的臣子跪地恳求炎帝收回皇命,炎帝龙颜
大怒,叱骂众臣以下犯上,而容德王始终不发片辞,近乎无视炎帝的态度才是酿造这一僵局的主要因由。
正当众臣子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之际,当事人之一炎帝挥袖背对殿内,老臣们莫不着急起来,通常炎帝挥袖背对就表示他
意已决,不容改变。这、这如何是好?虽说厥、狄、耀天三国暂止入侵南朝,纷纷来使朝拜,但若得知容德王被黜,后果
将会……!
已是两朝丞相的柳之荣柳翁站了出来,斑白了头发,干瘪了躯干,把一生贡献给南朝的江山社稷,他是连先帝也得尊重三
分的极少数老臣子之一。也只有他敢在这种顷刻爆发的情况站出来说话,其他人无不明哲保身为上。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三思。此事,容德王虽有错在先,但他后来舍命救回公主亦算得上将功补过,厥狄二国的来使也安
然到达赪元。且,雪崩之事乃天意而非人愿,达到之期延迟也非不得已。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废黜容德王之罚。”话毕
,毕恭毕敬跪地。
他可以轰掉任何人,惟独不能轰掉这个位高权重的柳翁。炎帝冷冷督之,坐回龙座上。
“依卿家之意,容德王没有半点错误,不该被惩,朕罚错人,是不是?”
官场上打滚多少年,柳翁当然明白炎帝的意思,这劝说若不顺他意,自己的乌纱难保不说,脖子上的人头危矣,但……这
些远不比南朝的江山。
“老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
赶在皇帝大怒前,柳翁急道:“只是,清月公主被掳却幸得救回,天降雪崩,厥狄来使能却仍能安然到达,此乃大运,乃
是陛下经年来功德无量,上苍保佑所得。自陛下登基以来,南朝繁荣昌盛,百姓衣食无忧,如今三国来朝,这些皆是陛下
英明治国之伟绩……”
哼,老狐狸一只,居然跟朕玩起游花园。好,容德王左右逃不了废黜,朕就跟你玩多一会!
“……为了南朝千秋万代,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两刻钟后,柳翁终于闭上干渴的嘴巴。炎帝暗自冷笑,道。
“想不到卿家人老心不老,竟是如此为南朝社稷江山着想,这么多年来‘辛苦’卿家了。”
“老臣惶恐。”
柳翁俯首谢礼,样子不卑不亢得叫炎帝咬牙切齿,转眼瞟向不知何时开始游魂的五皇弟,怒火昭升,居然敢在朝上发呆藐
视帝王,简直岂有此理!
“卿家之说无不道理,废黜可免,看在容德王多年卫国份上,朕现去其兵将之职,留其王爷之位。”心怒面静,炎帝淡淡
道。
“陛下……”
“卿家莫再多辞,朕意已决,退朝。”
挥袖离去,炎帝的心腹太监小春子立刻拉起嗓子,呼叫退朝,柳翁欲言已是来不及,只能摇首踏出金銮大殿。一脚踏出门
槛外,回身见着容德王仍在殿中伫立,神情深重似是陷入沉思,想拍醒他,眼角瞄到小春子的身影,想了想,柳翁回避离
去。
“容德王,陛下有请,请随小春子至御书房。”
“什么?”
惊醒过来,鸿烈毓才发现已经退朝,而皇兄的心腹小春子板着脸唤他,一时间懵懂,不知发生何事。
“陛下有请容德王到御书房一聚。”小春子耐心地重复一次。
转出金碧辉煌的金銮大殿,经过阔大精致的御花园,再几座榭亭,庄严幽静的御书房呈现眼前。小春子让鸿烈毓在门外等
会,进去禀告炎帝,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无声笑了笑,嘴角渗着无奈和叹息,以及丝许冷嗤。若非不得已,他又怎会回到这里,一想到他的母亲和皇兄都葬身此处
,他便恨不得立刻离开,一辈子也不愿再踏入皇宫半步。
……多少年了,他为了南朝的江山社稷,为了南朝的黎民百姓,为了守护他母亲留恋的地方,牺牲孩时的童真,牺牲少时
的梦想,就连他在乎的人也……。
尘儿,你此刻在哪里?我不相信你像别人说的,就这样离我而去。
那天,他独自力拼僵尸,本以为九死一生,幸亏天不绝人,让他在打斗中发现僵尸的弱点,那就是“火”。于是,他手执
火把冲出重围,骑马向山下飞奔,或者是对方无意追赶又或者是对方一时不测,他顺利逃脱围困。后来,赶上来使队列的
沿途发现树林一间不起眼的木屋,来的时候由于山中夜色朦胧,根本没注意到木屋的存在,过了黎明山中透光才发觉。而
清月公主便在这难以起眼的木屋中,救下公主,没发现她身上有何伤痕,他马不停蹄继续赶路。至于公主昏迷不醒则是雪
崩之后才察觉。
救下清月公主,来使队的安危立刻烧上他的心头,还有另一股使他更加忧心忡忡的事,尘儿的安好。回想起两人从前相处
的种种,他的笑容,他的俏皮,他的温柔,他的固执,他的背叛,他的伤害……一切的一切,最后那幕赤目的惊心——